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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部分

淡扫娥眉-第105部分

小说: 淡扫娥眉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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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此同时,一种强大的、令人窒息的力量像雷电一样击中了陆子周的心脏,让它几乎为之停止跳动。这个男人的确不需要任何的装饰品,什么样璀璨的宝石放在他的旁边都会黯然失色。当美丽强大到成为一种力量的时候,它就会像火焰一样燃烧掉一切靠近他的美丽赝品,只剩下那些苍白的灰烬让人无情地嗤笑。青玉直接从石头上滚下去,好半天才带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道:“我不活了……”
  公孙玉吗?就是这样的美丽彻底征服了赵瑟吗?
  陆子周不由在心中叹息:难怪赵瑟可以拒绝李六尘。
  他闭上眼睛微微叹了口气,定下心来仔细审视面前这个男人。还很年轻,就算再怎样沉默安静都掩饰不住他的野心勃勃。赵瑟这样的小女孩或许看不出来,但陆子周能感觉到。
  野心这种东西从来都不是可以看到的,那些自以为是,喜欢从眼眸中寻找野心影子的人们是何其的愚昧。只有智者才能理解哲人,只有野心家才能理解奋斗者。就像雷电一样,需要两片相同的云彩碰撞才能迸现。
  有一种悸动在陆子周的胸膛中激荡。他需要很长时间才能克制住自己疾步而走的冲动。


  陆子周注意到系在公孙玉剑柄上的链子。确切的说,那不是链子,是一串狼牙。狼牙大约有十三颗,钻上孔用树皮搓的绳子穿成一串,两端以一小块豹子皮连接。其中最长的一支狼牙将近三寸,染成红色,吊在下面。
  陆子周以他无可争辩的博闻强识确定这串狼牙项链原本应该是属于乌虚左贤王所有。依照乌虚的习俗,男子成年时由部族的巫师戴上狼牙,自此之后便有神灵庇佑。地位越高,狼牙的数目越多。而乌虚王储的狼牙项链便是十三颗。王储成年时,八部的大巫师齐聚圣地祈福七七四十九天,用鲜血将狼牙浸泡成血红。从此以后,草原的神灵齐聚于王储身边护持。很多时候,狼牙项链甚至成为乌虚王储的最重要的信物。失去了他,王储便失去了上天的宠爱,再也没资格称霸于草原。
  “果然是这样!”陆子周微微叹息着。
  青玉迷迷糊糊地爬上石头,陆子周扶了他一把。
  “我们回去吧。”他说。
  猛虎年幼的时候,虎崽和猫咪一样可爱。赵瑟啊,我的夫人,你把你自己陷入了一个怎样危险的境地啊!你究竟爱上的是一只猫咪还是一只虎崽呢?恐怕你自己都没分清楚吧!他的美丽已经赋予了他为所欲为的权利,他的野心,更重要的是他预备把他的野心加以实现的愿望和能力又给他配上了利器。当美丽和野心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究竟会发生怎么样的电闪雷鸣呢?赵瑟你这个蠢女人,你怎么总是有办法给自己找麻烦呢?
  陆子周如此这般地想着,由于过于入神,最后的一句话,在他的无意之间,从齿缝嘴唇之间流露出来。
  青玉奇怪地问道:“公子,您刚才说什么?”
  “啊……”陆子周答道:“我是说,不知道小姐的病好些了没有?”
  青玉突然兴奋起来,怂恿陆子周道:“不如咱们回去看看小姐吧?”
  陆子周失笑道:“可以回去吗?”
  青玉便像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没精打采。走了一阵,他又打起精神,热心地劝道:“不如公子给小姐写封信吧。小姐她一定很想念您。”
  陆子周笑得很安静。他说:“还是不要再去烦她了。这个时候,需要她发愁的事已经够多的了。我们还是体谅一些吧。”
  青玉疑惑地歪起头。陆子周并没有解释的意思。半晌,青玉只好认命似得言道:“那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公子。今天一早,府中送来一份奏折,夫人亲自吩咐的,请您给润色。您还没动呢!真是的!傅侯和小姐的婚事还没办呢,就要您给他写奏折,怎么能这样?”
  陆子周摇摇头道:“你不明白,这份奏折傅侯他自己是写不出来了。天下敢提笔替人写那份奏折的人……”
  只有我陆子周和欧阳怜光……
  陆子周把最后一句傲慢无比的豪语压在舌头底下,踏着已经有些松动的积雪返回西山别院。第二天一早,一道奏折经由快马递到了傅铁衣手中。傅铁衣读罢拍案叫绝,递给赵瑟道:“你的子周当真是无价之宝,日后替我好好谢谢他。”
  子周……赵瑟的心一阵收紧。她不敢再想下去,展开奏折读完大惊道:“你要辞官……”
  傅铁衣按着赵瑟的肩示意他稍安勿躁。他意味深长地道:“火候也该差不多了。不把去年冬天的野草烧干净,新草如何能破土而出?”
  赵瑟似懂非懂,却在心中胡思乱想道:辞吧辞吧,你丢了官正好我也不用取你了。以退为进这种把戏你小心使多了作茧自缚!
  礼部关于献俘礼仪的细节纠缠不清,每每拿不出令皇帝陛下满意的方案。这样,献俘仪式只好拖延下来,有关人员的封赏照例是在献俘之后。所以,尽管封赏的圣旨已经拟好,宣旨的日期却不得不跟着拖后。那么,张襄只好天天对着匈奴左贤王珍那贵的、坚持不了多久便该腐败的首级和三百头每天都有可能病死,自杀甚至逃跑的俘虏,尽力约束手下的五千将士留在宿营地,不要胡乱出去惹事生非。
  在此期间,河北的局势骤变。龟缩在太行山中的数十万流寇倾巢而出,不到半个月便占了河北两处重镇。
  凶信传来时,正在傅铁衣和赵瑟一同去的宫廷晚宴上。满座震惊,鸦雀无声地望向傅铁衣。傅铁衣肃然下拜,向皇帝请罪。皇帝气得将酒杯摔于地面,酒滴溅在傅铁衣的脸上,背上。傅铁衣一动也不动。之后,皇帝以相当严厉的语气责备傅铁衣失职,傅铁衣没有分辨一句,只是叩首认罪。
  事实上,皇帝这样将全部责任都推到傅铁衣身上是过于苛责了(本来这就全是傅铁衣的错),流寇出击的时候傅铁衣明明就在上都,而且他现在也还在上都。千里之外,往来信件都要好几天,这让他上哪儿遥控指挥去。在名义上,傅铁衣并不必皇帝更早得知河北的战事。然而,上司为下属承担责任本来就是惯例。
  在场的众人都以为皇帝或者语气一转,将傅铁衣抚慰一番,明天就派他回去收复失地;或者干脆就借这个机会宰了他在说。然而,皇帝毕竟是皇帝,她痛骂一番之后便拂袖而去,竟是没有做任何处置。
  第二天,傅铁衣正式上表请罪,请辞范阳节度使之职。皇帝没有作明确的答复,却赏赐了赵瑟极为珍贵的凤羽披风。那么,傅铁衣也就厚起脸皮在家装病,连朝都不去上了。
  礼部关于献俘礼仪的争议小了很多。很快日期和全套仪式就定了下来。献俘的时间定在月底,由公主代替皇帝受俘并宣布册封的圣旨。傅铁衣换了家常的衣服,陪大闹着非要去的赵瑟看热闹。
  公主穿着全套的大礼服,远远地根本看不清楚模样。赵瑟望着公主孱弱的身体,不禁怀疑那套沉重的礼服和凤冠会不会把他压垮。
  “你见过公主吗?”赵瑟问?
  傅铁衣点点头。


  “那么她漂亮吗?”赵瑟接着问。
  傅铁衣为这个问题目瞪口呆,女人难道就关心这些吗?然而他不回答赵瑟便不肯罢休,于是他只好说:“还行,不过没有你漂亮。”
  公主宣读了圣旨,晋封了有功将士的官爵。武安侯张钰官至极品,爵无可加,益封食邑一万五千户。张襄理所当然地被封为武英侯,晋为正三品下的怀化将军。其他的人赵瑟都不认识。只有一个新封的正五品下的宁远将军引起了赵瑟的注意。他的名字叫做叶十一……
  盛大而辉煌的献俘仪式之后,河西军将领入都城朝见皇帝。赵瑟像疯了一样挤到前面,傅铁衣拉都拉不住。她的十一那灿若星辰的眼眸划过她的脸转开了,赵瑟脑中一片空白。不,不止大脑,她已经完全感受不到外面的世界。她的眼睛里,只有她的十一跨马在她的身前走过,连回头望她一眼都吝啬。赵瑟决定让自己昏过去……
  “阿瑟!”傅铁衣扶住摇摇欲坠地赵瑟,抱住她道:“阿瑟喜欢美貌的男子吧。那个将军叫叶十一,在河西军名气极大。”
  “你认识他?”赵瑟的视线有点模糊。
  “他的容貌太出色了,不止在河西,在其他的军队也有传闻。阿瑟,你想得到他的话,我只能去试试,没把握。他毕竟是张氏属下的人。”
  赵瑟苦笑着摇头,傅铁衣也有这么傻的时候吗?
  傅铁衣沉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过些日子,我的母亲要来上都了。阿瑟,对她好一点行吗?”
  赵瑟警觉的抬头,问道:“你的母亲?人质吗?”
  “是的!”傅铁衣点头,“因为皇帝不可能,也不敢以赵氏的女儿当人质。我这个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1】我一定是想当年评书看多了,不要扔西红柿,要扔扔馒头
  醉爱
  作者有话要说:这题目太狗血了。不过馒头喝多了,可以不讲理。
  宣华二十四年的正月末二月初,整个朝廷都在为调兵遣将忙碌着。河西的危险局面与河北的匪事都迫在眉睫,再也无法拖延,朝堂上却依然为调兵多少,从何调兵和由谁来统帅这样的事情争吵不休。
  藩帅们一致认为应该从禁军——亦即通常称为天子六军的左右羽林军、左右龙武军、左右神武军——中抽调兵力。反正无论乌虚骑兵还是流寇悍匪都不大可能攻到上都城下,那么上都禁军六十来万,拿着最优厚的封赏,只是随便守守宫殿,仿佛是太浪费了。皇帝却似乎另有打算,对待禁军,她就像守财奴攥紧自己的钱袋一样,一个铜板都不打算出。对于皇帝来说,把军队留在伸手可及的地方远比其他的事情更重要。它是第一位的,无条件必须服从的准则。
  所以,在一开始的时候,所谓的调兵遣将也就仅仅局限于筹集粮草物资和军饷的范围内。当然,这一点儿错都没有。不管仗由谁去打,钱都一样要花。谁也不能让将士饿着肚子去拼命。
  一切都和赵瑟没关系,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这个时候,赵瑟已经从傅铁衣的府邸搬回来。她的病可以好了,得给傅铁衣腾地方。尽管皇帝没做任何回应,自从递了请罪并辞官的奏折之后,这个厚颜无耻地家伙就跟自己已经不是范阳节度使了一样,赖在家里装病,不上朝,也不关心究竟哪个倒霉蛋会被派去河北平叛。只要不是他本人,他就坚定地在家装死,眼瞅着自己的“老宅子”火越烧越大。
  “这人就这么有把握河北局势非他不能收拾吗?”赵瑟想起自己走那天,傅铁衣气定神闲地模样就忍不住要翻白眼。
  反正赵瑟也不关心这些。想过之后,她就抛开了。
  对于赵瑟而言,她生命的全部从献俘仪式那天,十一从她眼前一闪而过的那一刻开始就变成了等待。赵瑟没有勇气去河西军的宿营地或者是张氏庞大的府邸群寻找她的十一。至少,她还有勇气坐在窗户边上等十一。
  赵瑟相信十一一定会来的。就算没有青鸟传书中的殷殷情意,就算没有当初的海誓山盟,至少她和傅铁衣的婚事总会激怒他,令他来找她兴师问罪——赵瑟并不奢望自己和傅铁衣即将成婚的消息可以瞒得住十一,且不论米饼这样的人的存在,仿佛自己的婚事已经在上都传得满城风雨。十一他又不是聋子,没有理由装听不见。十一这个人,可不是那种无声无息黯然离去的男人。
  “哎呀,十一他说不定会直接拎着把明晃晃的宝剑来找我算账,这可怎么办呢?……米饼?”通常情况下,赵瑟发着呆发着呆就会猛然冒出这么一句话不怎么正经的话来。之后,她便满怀期待地望向米饼。
  米饼立即就会安慰她道:“不会的,十一哥才不会舍得杀小姐呢。他就算生气……”
  “你见过十一了吗?”赵瑟带着喜悦和惶恐问,“他真的不高兴啊?”
  米饼随即给赵瑟一个失望之极的答案:“没有,我没见过十一哥。最近两个月,家里没人联络过我……”
  赵瑟立即作出松了一口气的表情。
  这表情很可爱,米饼看着总忍不住要发笑。然而,等赵瑟乐此不疲地将以上场景重复了无数遍之后,连米饼都有感到有点乏味了。所以,每当赵瑟一开腔,他便总要想出点什么话来打断她。
  宣华二十四年二月初六这一天,赵瑟刚提了个头:“十一要是真拎着把宝剑来找我算账可怎么办?”米饼便立即打断她道:“小姐,傅侯来了,在厅里坐着都喝了两杯茶了,你见不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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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瑟一怔道:“他有什么事?他不是在家装病呢吗?”
  米饼摊手道:“我不知道,不过他打扮得挺精神的,说不定有什么好事?”
  赵瑟疑惑地想:不会是这家伙可以卷铺盖卷滚回河北了吧?皇帝不能这么傻吧?没听说啊!
  赵瑟随便绾了绾头发,去见傅铁衣。傅铁衣看着赵瑟这样一副晨起懒梳妆的倦怠模样,不禁转头去瞧窗外的天色——都该黄昏了,怎么也该睡醒了。他摇头道:“快去梳妆吧,这就该到时辰去谢家赴宴了。”
  赵瑟坐下来轻轻打了个哈欠,抱怨道:“不去……我还困着呢!你自己去吧!”
  傅铁衣却是不容分说,扭住赵瑟的双手,押着她便往卧房行去。他说:“不去不行!没精神而已,喝杯浓茶就是了。”接着便转头吩咐五音去泡茶。其喧宾夺主行径之恶劣,直叫赵瑟目瞪口呆。
  赵瑟被傅铁衣按着坐在妆镜前,五音端了浓茶过来。赵瑟百无聊赖地喝了一口,懒懒地道:“你不是在家韬光养晦不出门了吗?什么宴会这么重要非要拉我一起。我不去,和我也没什么关系……”
  傅铁衣勉强克制住敲赵瑟脑袋的冲动,瞪了她一眼道:“正是为了你才要去。前几天你不是看上河西军那个美貌的将军了吗?贺兰明月要回五岭,今晚谢氏大宴宾客,在都的边将都在受邀之列。贺兰大人答应帮这个忙……”
  赵瑟手中的茶盏直接落到裙子上,淡黄|色的茶水顺着裙摆的滴落在地毯上。赵瑟看了看地毯上的水渍,又看了看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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