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太平公主-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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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三年,魏元忠被贬后不久,朝中反武势力逐渐高涨。张氏二兄弟也与武家、李家正式决裂。武李同盟的第一个目标,就是诛杀二张。
神龙元年,宰相张柬之等人发动政变,与我和李旦哥哥合谋,杀死了二张兄弟,逼迫我当时已八十二岁高龄的母亲退位,母亲被迫将皇位让给太子李显哥哥,恢复国号为“唐”。我李唐王朝终于得以重见天日。
同年十二月,母亲病逝于洛阳上阳宫。也许她是垂死之时渐渐悟到自己罪孽深重,不想再祸害后人,因此留下遗诏去除帝号,称“则天大圣皇后”,与我已逝的父皇合葬于乾陵。
我和李旦哥哥因为复国有功,被分封为“镇国公主”、“安国相王”。
卷一【盛唐篇】 第十八章 中宗复位 泪洒家宴
宫中大摆家宴,来的都是咱们李家兄妹以及家眷,人并不多,可却异常地热闹。
我们兄妹几个小时候感情那么深厚,现在死的死,贬的贬,能来赴宴的已是寥寥无几。
还记得以前在学堂念书的时候,李显哥哥虽不是兄弟几个中最小的,却是比我这个小妹还要不懂事,师傅在上面念书念得头头是道,李显哥哥竟躲在下面玩蛐蛐儿,那蛐蛐儿趁他一不留神蹦了出来,他便猴急着到处找,惹得大伙儿笑话了他好久。
我其实很羡慕李显哥哥的,他思想单纯,从来都没考虑过夺皇位的事儿,也从来不把自己当做皇家子孙,就像那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整日里没个清净,走到哪儿便玩到哪儿,还好他总是自己玩自己的,也没招惹其他人。省的落人闲话,到头来还是得苦了自己。
然而李显哥哥又是个孤独的孩子。
别看他脸上总挂着一抹灿烂到傻乎乎的笑容,其实谁都不明白他心中的孤独,身为帝王家的子女,不能像寻常百姓一样父慈母爱,或是承欢膝下,只能自己想办法找乐子,自己为自己驱除心中寂寞的恶魔,他的孤独只有我们兄妹几个能了解。
很小的时候李显哥哥就喜欢韦氏了。
韦氏不过是个宫婢,母亲看着她贴心,就给她起名“暖暖”。她小时候相貌就平平,更没读过什么书。她能入李显哥哥的眼,应该也是因为她是个单纯的女孩儿吧。俗话说,同病相怜,他们二人青梅竹马,趣味相投,也难免会走在一起。
韦暖暖终于如她所愿嫁给了李显哥哥,然而不知为何我感觉她像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她开始变得很在乎得失,开始变得让我觉得陌生了,每次去李显哥哥那里看望他们,我都感觉他们在悄悄密谋着什么。
可是到底是什么呢?
酒宴上摆的山珍海味,想必大家早就吃腻了,在这样一个难得聚首的时刻里,兄弟们和家眷们都在抓紧时间敬酒,调笑,或者眼泪巴巴地寒暄年轻时候的事儿。那桌上的菜肴再美味,也已勾不起众人兴趣。
他们没规没距地聊着,我看在眼里,心中感觉酸酸的,仿佛这样来之不易的聚会从此以后再也不会有了,仿佛上次聚在一起已经是前世的事了。
果真是物是人非事事休啊。
李显哥哥哭的最厉害。他本就是个极沉不住气的男人,心思永远都和孩子一样。他一边眨巴着湿润的眼睛,一边展露难看的笑容,用老头子的缓慢语气述说着如隔前世的过去:“我真怀念大哥在的时候。有他做太子,我什么心都不用操。”
韦暖暖却不以为然:“说什么傻话,你难道忘记了,你那弘哥哥和贤哥哥为了争太子之位,都闹成什么样了,本就是一家兄弟,天天说两家的话,看着就难受。”
我心想是啊,记得李忠太子刚被废不久,母亲斟酌着要再立谁为太子,那时弘哥哥和贤哥哥都是大臣们极力推崇的人选,他们二人年轻有为,学识又不相上下,真是让我母亲好生为难,有时候两兄弟为了在父皇母后面前好好表现,竟然暗地里耍手段,我最烦恼的就是两位哥哥互相勾心斗角的场面了,为了一个皇位而争风吃醋,真不是我那两个年轻哥哥该有的行为。
韦暖暖和李显哥哥是什么时候好上的,我已经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韦氏去求母亲,母亲就把她指给李显哥哥做妾,那天她还兴奋的不得了,好像要嫁的是全天下最优秀的男人,好像自己会很幸福,好像……
好像我嫁给薛绍时那样,开心,满足……
我心里又开始酸酸的,一股热气忽然就弥漫了眼眶。
李显哥哥又说道:“母亲前后两次废我太子之位,把我软禁到孤苦之地,前前后后也有十四年了吧。”
听了这话,韦暖暖也难受起来。
“傻丫头,哭什么。我还没有感谢你呢,这么多年若不是你一路陪我走来,不离不弃,我恐怕早就客死异乡了。”
“不许你胡说!你如今已是皇上了,将来还有好多事等着你去做呢,怎么能说这种丧气话。”
“我只是想感谢你。”他脸上难看的笑容又浮现出来了。他干瘪的脸上都能看见颧骨印,两鬓早就泛白,想是操劳太多,额上的条条皱纹也暴露出与他年龄不相符的信号。
韦暖暖摇摇头,就像一个贤惠的媳妇那样,默默吃着,不再说话,她心里一定在想,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再多说也无益,以后好好过,总会把往日所失给补回来的。
李旦哥哥的王妃窦子瑜,坐在韦暖暖身侧,轻握住她的右手,安慰说:“暖暖姐姐苦尽甘来,又给皇上生了这么多子女,不必再伤感,好日子已经来了。”
韦暖暖点点头,抽出袖内丝帕,擦了擦眼泪,一对翦水双眸灵动的令人怜惜。
她另一边坐着小女儿安乐公主李裹儿和温王李重茂。裹儿是韦暖暖最疼爱的孩子,又是在夫妻二人远离皇宫时所生,从小受了不少苦,所以韦氏走到哪儿都带着她,估计是觉得愧对于女儿,没有给女儿一个公主应有的成长环境。而温王李重茂并非韦暖暖所生,是李显哥哥的第四子,才不过十一岁,算是众兄弟中最为出色的一个,不久以后很可能要被封为皇太子。
所以我们这一桌才会有这两个“地位较高”的孩子坐着。而李显哥哥的其他孩子们都坐在另一桌,表明身份地位有所差异。
那日,我的驸马武攸暨并未出席。
他本是个愚鲁不堪的人,大场面里不会说话,顶多是在我面前比较唯唯诺诺,而且又是武家的人,和这次在场的李家家眷都没什么交情。为了不让他难堪,我便自作主张让他留在府里。还有我的几个孩子,姓薛的、姓武的,我全都没带过来。这次只有我一个人是独自前来,因而发表的言论也极少。
两个哥哥会时不时帮我夹菜,嘘寒问暖,拉拉家常,就像小时候那般疼我,我也终于找回一点儿家的感觉。
原来我还是有亲人的,我并不是一个人。
母亲在的时候,我总是因为忌恨,不愿意去宫里看望她,而是整日躲在驸马府中,享受属于我自己的那一片天地。母亲离去以后,我却时时梦到她,半夜被自己的眼泪惊醒。我知道,我想她了。仿佛自己十几岁被关在道观里头时那样,想要见母亲一面却见不着,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大哭,一点儿也不像个懂事的女人,倒像那爱撒娇的猫儿,缺了主人的怜爱,不知所措。
回府途中遇见上官婉儿的马车,两人互相打了个照面。
她是刚从娘家里回宫,如今婉儿的夫婿做了皇帝,婉儿也被晋封为昭容。我哥哥允诺她回娘家住几天,讨讨喜庆,顺便也祭拜祭拜亡故的父亲和祖父。今日正是她回来的日子。
我和婉儿不知为何已不像从前那般要好,见了面也是相顾无言,很场面化的打个招呼就再也找不着继续待下去的借口。我知道她和崔湜有一段过去,每次一看见她那张清丽的面容,我就会难受,会胡思乱想。不管她和崔湜之间到底发展到什么程度,我还是不愿意再多做纠缠,那已是过去的事了,我也早已不是为情所困的小丫头了,很多时候,我必须学会掩饰自己的感情。
回到家时,武攸暨早就已经呼呼大睡了,孩子们也个个都口水流满枕巾,想必晚上我丈夫给他们也准备了一桌极其丰盛的晚餐,才会连睡觉都还在馋的流口水。
我不想吵醒武攸暨,自己一个人抱着床铺去客房睡了。喝了不少酒,脑袋还是晕晕的,身子一沾上床沿便已不省人事。
卷一【盛唐篇】 第十九章 韦氏皇后 安乐公主
自从显哥哥做皇帝以来,我在宫中所培植的势力逐渐开始蠢蠢欲动。与此同时,韦暖暖作为皇后,同样发挥着她不容小觑的野心,而上官婉儿这个绝世才女加入他们这个大家族,当真是如虎添翼。
我与韦暖暖少年时便有些交情,常常一起在宫中玩乐,小来无知,加上情窦初开,她看见我那些哥哥们总要憧憬着议论几番,活像一个小媳妇。她最钟爱的,便是我的二哥李贤,因为他不像太子弘哥哥那样整天忙得焦头烂额没工夫搭理她,也不像四哥李旦那样只喜欢和小动物做朋友,至于我的三哥李显,那时就是个胖乎乎不学无术的傻小子,唯独只有贤哥哥,仪表堂堂,学富五车,且待人温和,韦暖暖整天都说,将来要做贤哥哥的王妃。而每当我笑话她和显哥哥才登对的时候,她就会一脸嫌弃的模样。我知道,她心里是高兴的,有个胖小子注意到自己这么个地位低贱的宫婢,已经是好福气了,她只是不甘于如此,她希望人中龙凤的雍王李贤也能够对自己另眼相看。年轻的女孩子总是喜欢美男子的,谁又曾考虑过将来是否会幸福?只是我没想到,韦暖暖最终竟然还是嫁给了自己最不中意的李显。
是啊,世事难料,人生无常,幸好他们都幸福,幸好。尽管这幸福来之不易。
大唐公主众多,我算是最娇生惯养的一个了,从小到大皆是锦衣玉食,想必自太祖以来我是骄奢公主第一人。但其实不仅如此,还有一个另我深为忌惮的公主,她小时候虽不像我这般运气好,吃得饱穿得暖,可如今的奢靡之态与我相比更胜一筹,那便是安乐公主李裹儿。
许是童年阴影较多,这女孩自从回到皇宫掌握实权开始,就变成了另一个人,一改往日节俭谨慎的作风,尤其是我母亲去世以后,安乐公主的骄横势头只增不减,韦皇后把她视为掌上明珠,宠溺有加,和我当年的母后比起来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至于我那懦弱的皇帝哥哥李显,此时哪里又说的上话,唯恐她们母女二人受委屈了才是。
显哥哥执政期间,已是岁月不饶人的带病之身,正如我那已故的可怜的父皇,处处为江山社稷着想,想要闯出一番事业,可是偏偏力不从心,只得把所有权力都转交给皇后。韦皇后倒不至于人老珠黄,多年在流放之地没少受苦难,可岁月却并未在她脸上留下多少痕迹。我估摸着咱们这个时代的女人都是如此,越是到中年越是风韵犹存,甚于往日,我的母亲、我的姨母武顺、我、韦皇后,都是这样的人,年纪越大了就越是能折腾。
韦暖暖常常操持政务,与各方各系的官员们打交道就是不可避免的事了,其中与她最为交好的便是我堂兄武三思。母亲在世时,此人缘着“武家后人”而备受恩宠,加官进爵不断;如今母亲已故,武家受李家压迫,势力减弱了不少,武三思便是首当其中的受害者,他虽在朝中挂着官衔,可实权已被剥削的零零星星,仅仅靠俸禄维持度日,勉强也算小半个富家子。
韦暖暖与武三思有私情,在这宫里几乎已是众人皆知的事了。这还要拜上官婉儿所赐。
自从上官婉儿与张昌宗之事被我母亲发现、责罚以后,她就一直郁郁寡欢,正值三十妙龄的上官婉儿迟迟得不到我母亲赐婚,好不容易与宫中美男子张昌宗互诉衷情互立盟誓,却又遭破坏,她怎能不冤屈?武三思就是在这个时候邂逅了上官婉儿,知道她是我母亲的软肋,希望借助此女来时时对我母亲旁敲侧击,以获得荣宠。他们这些小伎俩我还是看得穿的,想我那精明能干的母亲也早有察觉了,只是婉儿之才实在难得,只要不跟她的男宠私通,换成任何一个男人她都不会有异议了吧。
武三思那时已经有家室,勉强娶上官婉儿过门恐怕不妥,而且母亲想长久留婉儿在身边伺候,立诏、阅奏折、出主意,都免不了她,因而不愿放她嫁出宫去,若非后来身体实在支撑不住了,而李显哥哥一党那边又逼得紧,母亲也不至于把上官婉儿许配给他。
婉儿嫁过去以后,就把武三思引荐给韦皇后,这二人真可谓是中年男政客见中年女政客,臭味相投,相逢恨晚,一聊就能聊一夜,一待就能待一天,韦皇后如此配合,也不枉婉儿一番心血了,如此这般,三人就形成了极其暧昧的关系。
据宫女们传言,武三思甚至常常以论政事为借口前往韦皇后寝宫与其私会,行苟且之事,而上官昭容也常常前往皇后处请安,与其说是请安,倒不如是共赴情郎之会,三人便遣散了众奴婢,整日衣衫不整地裹在大床里,不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武三思的儿子武崇训,简直就是父亲的翻版,常常借着同样的名义潜进宫里,偷香窃玉,很多韦皇后随侍的宫女都遭到他侵犯。
安乐公主出阁的那一年,也不知是怎么了,整日里哭着闹着要他父皇赐婚,让我最不理解的是,她看上的如意郎君竟是风流浪子武崇训。说这个公主娇生惯养,撒撒泼打打混也就罢了,可婚姻大事并非儿戏,这个驸马也选的太不“称职”了吧!历来的大唐公主都是以政治婚姻为己任的,就连我这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太平公主也不例外,前后两次被母亲操控了婚姻,她这个安乐公主难道想玩什么花样?
说韦氏外戚与武三思一族勾结,我一点儿也不觉得稀奇,她韦皇后以身试法,做什么不知羞耻的事出来,只要朝臣们不敢言论,我自然也不会多加干涉,可她搭上自己最怜惜的女儿,就说不过去了。
安乐公主下嫁武崇训,前去朝拜送礼之人数不胜数,宰相李峤、郎官宋之问等人甚至还献上诗文加以称颂,那场面绝不亚于当年我嫁给薛绍之景。
短短六个月后,安乐公主便产下一子,我这才恍然大悟。想必她早就在韦皇后寝宫里失了身,与武崇训珠胎暗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