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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不懂说将来-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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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了,就可以拿到那个机器上去切,可以调节厚薄,切出不同的肉片来,其它的PROCESSING都是手工。
 餐馆每个星期都要包馄饨,包蟹角,包面干,每天都要“摸虾”,“摸雪豆”,切芥兰,切洋葱等。这些都是海伦能做的,所以她总是积极地跑去帮忙。象包春卷和包饺子这样的活,她想帮还帮不了,因为她包出来的春卷时大时小,经常卷得不够紧,放油锅里一炸,里面的馅子就漏出来了。
 就因为这,餐馆里有了一个“切口”,如果有谁盯一个女顾客盯久了一点,其它人就会说:“当心啊,不要搞得象阿姨包的春卷一样了…”
 老板见她也挤在那里帮忙,问:“你不去陪你的‘乌米’?”
 海伦说:“有BENNY陪她,不用我陪。”
 老板嘿嘿笑,说:“阿姨,喝醋了?你应该向我‘斜习’,你看BENNY把我老婆抢跑了,我就不喝醋。”
 他们几个都是说“喝醋”,而不说“吃醋”。在海伦听来,“喝醋”比“吃醋”还厉害。吃醋嘛,似乎只是尖着筷子沾一下醋,放到嘴里尝尝,这“喝醋”就完全象是抱着个醋坛子,咕嘟咕嘟地猛灌。
 她被老板这样一说,很尴尬,不知道老板是信口开河地乱说,还是当真的。她赶快声明说:“我喝什么醋?我正想把他们两个凑拢呢。我这次叫我ROOMMATE来玩,就是想为他们做个媒”
 她撒了这个谎,心里很虚,怕他们看出来了。她心里暗暗责备自己,你说没吃醋就行了,何必又编出这么一个谎来?这几个小伙子明明都有点喜欢LILY,你何必要在里面乱点鸳鸯谱呢?等他们自己去“互相残杀”,决出一个胜利者来,不比你在里面搅和、把这几个都伤害了好吗?
 但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几个小伙子并没有大声嚷嚷说她偏心,反而好像都默许了一样。她发现刚才几个抢着献殷勤的人,自从BENNY出去坐在LILY对面了,他们几个就都退到厨房来了。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是在讲哥们义气,还是知道自己竞争不过BENNY,所以他一出马,其它人就自我退场了?
 或者是因为他们几个都不AVAILABLE了?开开玩笑可以,轮到动真格的了,他们又都跑了?刚才阿GAM说过老板有老婆,还有小情人,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真的。她问老板:“怎么阿GAM说你有老婆?”
 “因为我是有老婆嘛。”老板得意地说,“看不出来吧?我是BABYFACE嘛,永远都象小孩子的。我老婆是福州人,是我以前老板介绍的,我把她办到美国来,她给了我三万美金。阿姨,你不知道吧?我是用卖身的钱开的这个餐馆。早知道餐馆这么不赚钱,我就去开‘鸡道’了。”
 海伦猜“鸡道”就是妓院的意思,不禁笑起来:“你应该是做鸭吧,怎么是做鸡呢?”
 “我把我自己卖了,供人摧残,怎么不是做鸡?我很亏啊,被我老婆软禁在福州的饭店里,摧残了一个月,回到美国的时候,路都走不动了…。阿姨你看我这么英俊潇洒,三万卖得太贱了吧?”
 海伦见老板说得这么好笑,有点不相信他的“卖身”历史,她问:“你真的是用假结婚的钱开的餐馆?”
 “我骗你干什么?你不信问阿SAM罗。他呢,跟我不同,他花了三万块钱让别人摧残他,可惜别人都不愿意摧残他。”
 阿SAM不服气:“切,就你老婆那个样,她想摧残我,我肯定要做‘抗日英雄’。阿姨,你不知道,他老婆是飞机场一个,哪里有我老婆漂亮?阿GAM,你评评理,看谁的老婆漂亮。”
 阿GAM嘿嘿笑:“我怎么知道?我又没试过你们的老婆…”话还没说完,阿SAM就要去打他,阿GAM吓得跳一边去了。
 海伦问:“飞机场是什么意思?是一到美国就飞掉了吗?”
 老板暧昧地笑:“阿姨连飞机场都不懂?飞机场嘛,就是什么都没有。”


 “没钱?没身份?”海伦仍然不懂。
 老板指指自己的胸:“就是跟我一样,平平的,没包包,胸前不伟大,手感不好。”
 海伦一愣,脸也红了,不敢再提这个话题。小录音机里正在放,她虽然听了很多遍了,但今天突然被歌词触动了心怀:
 “爱过的人我已不再拥有
 许多故事有伤心的理由
 这一次我的爱情,等不到天长地久
 错过的人是否可以回首
 。。。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一千个伤心的理由
 最后在别人的故事里我被遗忘”
 她不知道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被这个歌词打动了,就觉得歌词写得很好,音乐也很伤感很美。她听了一遍,似乎还没听够,又跑到录音机跟前,倒回去重放。听完第二遍,她正想再倒回去重放,老板叫了起来:“阿姨,不要往我伤口上撒盐嘛。”
 她不懂,但马上停了手,不解地问:“老板,你怎么不愿听这个歌?”
 老板一本正经地说:“我本来就很伤心,你还一遍遍放这个歌,那不是往我伤口上撒盐吗?你知道不知道,这个歌就是为我写的。”
 海伦觉得老板说话的口气不象真伤心的样子,她甚至不知道老板说的伤心是不是“伤心”两个字,因为老板把“伤心”两个字天天挂在嘴边。牛肉买回来,说今天的牛肉很“伤心”;芥兰送过来,说今天的芥兰不够“伤心”,叫送货的拿回去换“伤心”的芥兰来。
 她有很久都没搞懂牛肉为什么会“伤心”,问了老板,老板解释了一通,又被店里的人用各自的国语七嘴八舌地翻译了半天,她还是没搞懂。最后BENNY写在纸上了,她才发现老板的这些个“伤心”都是“新鲜”的意思。
 老板按海伦的发音学了半天,还是分不清“伤心”和“新鲜”,气得一挥手,说:“不‘斜’了,国语太难‘斜’了。”
 她不知道老板今天说的“伤心”是不是又是“新鲜”的意思,但“新鲜”似乎跟这个歌没什么关系。她问:“老板,你说的这个‘伤心’到底是什么意思?”
 老板长叹一声:“哎,阿姨阿,你的国语太糟糕了,怎么什么都听不懂呢?你还说你以前是老师,你这样的国语,怎么教‘斜生’啊?你看我的国语多好,你说的什么我都听得懂。”
 正在说,BENNY和LILY都走进厨房来了,LILY也挤进来帮忙包蟹角。海伦问:“你吃完了?”
 老板又插嘴纠正说:“不能说吃完了,要说吃饱了。吃完了,以后就没有了。”
 海伦和LILY都忍不住笑。BENNY说:“我的国语很好耶,我读小学的时候还得过普通话比赛第…三名的”
 海伦觉得他是故意在LILY面前卖弄,大概太想博得LILY的好感了,她心里有点莫明其妙的不快。
 老板问海伦和LILY:“你们知道不知道那次比赛有多少人参加?”
 海伦听老板这样问,心想一定是很多人参加,于是猜个大数目:“一千?”
 “NOPE。”
 LILY也猜:“两千?三千?“
 老板又说:“NOPE。”海伦正想再猜多一点,老板说:“总共就三个人参加。”
 几个人都大笑起来,LILY伸出手,在BENNY手臂上打了一下,嗔道:“得了最后一名,还吹?”
 海伦看得一愣,不知道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怎么LILY一下就进展到可以撒娇打BENNY手臂的地步了。她知道LILY是比较开放的,但她看见BENNY似乎没什么不适,反而有点炫耀的样子。她发现自己心里又是一阵难受,这好像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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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天餐馆的人都留LILY吃午饭,说刚才吃的都是糊弄美国人的东西,不算不算,待会吃点我们正宗的中国餐。LILY也不客套,就留下来吃午饭。照例是BENNY做饭,他做了一个清蒸龙利鱼,一个蚝油芥兰,还有一个红烧鸡翅。
 海伦很喜欢吃这几个菜,特别是清蒸龙利,没刺,肉又嫩,不知道BENNY做的什么SAUCE,浇在鱼上面,又香又甜,连那些切得细细的葱丝她都很喜欢吃。芥兰不是芥兰花,而是很嫩的芥兰菜,用热水烫过,扮上蚝油,很“伤心”,很可口。红烧鸡翅已经是餐馆的“老三篇”了,但海伦仍然很喜欢吃。
 LILY吃得赞不绝口,直夸BENNY手艺好,说谁要是做了BENNY的老婆那就享福了。老板“切”地一笑:“你以为那个傻呼呼的在家里也做饭?他在家从来不做饭的,他是最小的嘛,从来都是他的老妈和姐姐做给他吃的。”
 LILY很感兴趣地问BENNY:“你家里人都在这里?”
 老板代答:“都在‘柳椰’(纽约)。”
 LILY又问BENNY:“那你怎么一个人跑到这里来打工?”
 BENNY咕噜说:“‘柳椰’是我的伤心之地嘛”
 LILY还想问什么,老板突然问:“阿姨想不想到‘柳椰’去玩?”
 海伦还没去过,想等女儿来了一起去。老板不等她答话,又说:“我过几天要到‘柳椰’去跟我那个傻呼呼的老婆办离婚,阿姨你跟我一起去,帮我当翻译。”
 她见老板是有求于她,不好推脱,就说:“如果是开车去我就去给你当翻译,如果是坐飞机就算了。”
 老板说:“‘当盐’是开车去,那里会打飞机去?我们一路开过去,路上可以到华盛顿去玩。我在‘柳椰’住了十几年,熟得很,可以带你去很多地方玩”
 海伦对玩倒不是很感兴趣,但她想到老板需要她去做翻译,办他离婚的事,她还是愿意帮这个忙的,于是点头答应了。
 BENNY问:“你真的要跟那个傻呼呼的去‘柳椰’?”
 她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觉得他的眼神很怪,好像在瞪她一样。她没答话,他又说:“你不怕他在路上…把你卖了?”
 她笑了一下:“卖给谁?一把年纪了,卖不出去了。”
 LILY开玩笑说:“谁说的?他可以把你卖去跳脱衣舞。”
 海伦也开玩笑说:“卖去跳脱衣舞?只怕衣服一脱,看客都吓跑了”
 阿GAM、阿SAM和老板都嚷嚷:“阿姨,你现在就跳一下,看我们跑不跑。”
 几个人哈哈大笑,海伦看了BENNY一眼,发现他又在瞪她。
 (明天本餐馆照常开门营业;特此通知)
 吃过午饭,LILY玩了一会,就说要回去了。海伦见餐馆是没什么好玩的,也不强留,只问LILY想不想带点东西回去当晚餐。LILY说刚才那个炸大虾很好吃,想ORDER一个。海伦正要去冰箱上层拿那种裹了面粉的大虾,BENNY已经眼疾手快地拿了几个,放进油锅里了。
 海伦站在那里,看他精心地翻动炸在油锅里的大虾,好像生怕炸糊掉了一样。他那份细心,用在她身上时,她感到那样熨贴,好像心里那些小摺子都给熨平了一样。现在他把这份细心用在LILY身上,就有点象是一个滚烫的熨斗猛地碰在她心上,有种刺痛的感觉。
 过了一会,他把炸好的大虾拿出来,沥干了油,用白色饭盒装好了,还放了两个专门跟大虾的SAUCE在里面,然后打好了包,提出来给她。她觉得他这样做有点欲盖弥彰,他干嘛不自己给LILY呢?还要先给她,搞得象出ORDER一样。
 她把LILY送出餐馆,开玩笑一样地问:“怎么样?看中了谁没有?”
 LILY笑着说:“都不错,几个人都不太象土著广东人,不是那种皮肤黝黑、嘴巴突出、鼻子塌陷的马来种。BENNY说他姓曾,是曾子的后代,可能是很早以前,祖先从北方逃难到广东去的。”
 “都不错,总不能都泡了吧?”海伦自己也好笑,在餐馆干了这一段时间的收获之一,就是满口“餐馆国语”。
 这个“泡”字,以前听都没听说过,现在用起来也轻车熟路,一溜就出来了。究其原因,主要是这个“泡”字着实形像。如果用“爱”,似乎又太严重了;用“谈”,火候又不够;用“追”,倒是可以表现心情之急迫,但只有“泡”才能表现出那种四面出击,铺天盖地,持之以恒,软磨硬缠的气势。
 LILY说:“老板是公民,但矮了一点;阿SAM身高合格,但有点女人气;那个马来西亚小男孩好像身体不怎么好一样。BENNY长得还行,可惜不是公民,只有绿卡”
 “你连这都打听出来了?”
 “这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还用打听?他们想泡你,自然抢着把这些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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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海伦想,BENNY就没抢着把这些告诉我,看来还是有区别呀。她试探地说:“那干脆就泡BENNY吧。”
 “嗯,明天晚上A大有个华人舞会,JOE告诉我的,但他不肯跟我一起去,大概怕影响他泡妞,你问问BENNY愿不愿意去,愿意的话我明天开车来载他去。打扮一下,谁也看不出他是做餐馆的,冒充个硕士绰绰有余了。”
 海伦说:“他可能去不了,因为我明天休息,如果他走了,就没人听电话,其它人都不会接单的。”
 “那你可不可以跟谁换休呢?你如果换到别的时间休息,他不就可以去了吗?我知道餐馆星期天一般都不忙的,主要是星期五和星期六两天忙。”
 海伦想了一下,说:“我去跟别人换休息时间吧,我明天上班,让他跟你去舞会。”
 LILY走了之后,海伦回到店里,掏出钱,要为LILY点的ORDER付帐。BENNY摇摇头,说:“不用嘛”
 海伦还在坚持,他推着她的手,好像是让她把钱收回去。她赶快把手缩了回去,摆出一副媒人的架势,问:“怎么样?对我ROOMMATE印象如何?”
 他扬了扬眉毛,说:“电话里的声音很好听。”
 她想,他大概觉得我电话里的声音不好听。她自己也觉得自己的声音不好听,不娇媚。可能是当了几年老师,搞得嗓门有点大,不管听众是多少人,说话都象是对着一大教室人一样。
 她问:“难道她真人的声音不好听?”
 他没直接回答,过了一会,才说:“牙有点黑。”
 她想,牙黑关声音什么事?是不是说声音很好听,可惜牙有点黑,所以宁愿从电话里听?不管是什么意思,她发现自己听到他说LILY好的地方时,心里就很失落,听到他说LILY不好的地方时,心里竟有一种欣慰的感觉。
 她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卑鄙无耻过,从来没有因为吃醋而心情郁闷过。那个李虹来找李兵,两个人眉来眼去的时候,她从来没觉得难受,只希望他们要做就做彻底,不要做个鬼又吓不死个人。
 没曾想,到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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