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之钟响彻惑星-第2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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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奈克大人,你喜欢那样的女生吗?”
“嗯……我比较喜欢安洁莉卡耶!”
听见修奈克天真无邪的话,安洁莉卡再度深深地叹了口气:
“……我对你的将来感到很不安,你这张嘴这么能言善道,将来会欺骗多少人啊——”
世上虽然有些女子对小孩特别没办法,但安洁莉卡并非如此,她可以极为冷静地对付修奈克那种玩笑话。
修奈克露出很可爱的笑容:
“我是说真的喔!我尤其喜欢你这种实际的一面。”
“我是出于关心才这么说你,以你这种个性,长大了总有一天会遭人暗杀。”
听了安洁莉卡无情的反击,修奈克也满脸笑容地说:
“确实,也许正因为我是小孩,才能说这种话呢!”
他回答的口气非常理性,让人无法想像是出于一个小孩嘴里。
“可是我没有说谎喔!如果我救的无名氏不是你,也许就无法信赖对方,那这趟旅行就不会成行了。”
“你这么说,意思是会造成现状‘都是因为我’啰,这太卑鄙了,请你和达古雷议员负起责任来。”
她语带讽刺,口气也很冷漠,但修奈克却露出笑容:
“我当然会负责任啊!不过,如果进行得顺利,那都是你的功劳。”
修奈克以他那双小手轻轻拍了拍安洁莉卡的头。
一个小孩子对自己做出摸头这种举动,安洁莉卡居然没有生气,这连她自己都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修奈克小声地低语:
“安洁莉卡,也许你不喜欢,但说不定后世的历史学家会判断你的存在是阻止拉多罗亚与吉拉哈开战的契机呢!现在的你正面对着这样的局势。”
听他这么一说,安洁莉卡眨了眨眼道:
“……你是说我吗?”
“是这样没错吧?要不是你带我前往吉拉哈,这趟旅行就不可能实现。当然啰!能否阻止开战还要看今后的动向——但如果什么都不做,大多数人一定会倾向杰拉得元首的主战派,拜乌路可司祭和菲立欧大人所赐,才有阻止这件事的可能性。”
如果修奈克的目标真的实现,也许就能够阻止开战。
不过——那也是在“如果顺利”的前提下。
安洁莉卡淡淡地笑了,凝视远方的天空。
“如果能实际阻止开战,你也许会名留青史吧,不过呢,我是个连名字都没有、生存在历史暗处的人,后世的历史学家也不会知道我的名字。”
应该是如此,也必须是如此。
包含安洁莉卡在内的“无名氏”,只为吉拉哈和威塔神殿而生存,也是殉教者,她对于自己名留青史这种事感到毫无意义。
“不管成功或失败,等任务结束,安洁莉卡这个人就死了,而我将获得新的名字,从事其他任务,这就是我们的使命和生存方式。”
安洁莉卡如此一说,修奈克的眼神就变了。
“就算没有固定的名字——但是你现在确实在这里啊!”
他的声音极为真挚,安洁莉卡听了,内心感到惊讶不已。
修奈克低垂双眼:
“我无意否定无名氏这些人的生存方式,甚至对于你们选择、并走上这条道路的觉悟感到敬佩。然而正因为如此,我希望你不要否定自己现在的名字。每一个在新任务中获得的名字,绝非只是用过就丢,我希望你能更加珍惜那些名字与使用该名字时的生存方式。”
修奈克的这番话,让安洁莉卡感到不大对劲。
“听说埃鲁家的祖先确实也使用过许多名字——?”
修奈克拥有这样的祖先,话题却一直围绕在名字这种小事上,这让她觉得很奇怪。
“你是说埃尔西翁·埃鲁是吗?他是很久以前的人了,我并不了解……不过他所使用的那些名字大多数都名留青史吧?虽然我不明白他为什么要一直改名,但我想这肯定是他使用每个名字时都很诚实地活过的结果。”
安洁莉卡不太明白修奈克想说些什么。
看她做出伤脑筋的动作,少年突然以寂寞的眼神望向她:
“话题扯太远了,嗯,简单说——我想说的是……就算你换了名字,以别的名字进行下一个任务,仍希望你别忘了我。”
安洁莉卡愣了一下,凝视着修奈克。
“……等这次任务结束后,‘安洁莉卡’就消失、变成另一个人……虽然你总是毫不在意地这么说,但被丢下不管的人可是会很寂寞呢!至少对我而言,就算你换了名字,你是安洁莉卡的事实也不会有所改变。”
安洁莉卡坦率地感到迷惑。
当然,这是第一次有人对她说这种话。
少年以澄澈到有点恐怖的眼神凝视安洁莉卡。
安洁莉卡思索了一下——然后轻轻地抚摸他的头。
“修奈克大人,那么,我跟你约定。今后就算我改变名字,也不会忘记这次任务,更不会把你忘掉。这样好吗?”
“——嗯。”
修奈克微笑着点点头。
这位少年的表情看起来还是有点寂寞。
他的真心话应该是——
‘希望你“只要”当安洁莉卡就好,并留在拉多罗亚——’
也许修奈克把她当作姐姐看待。而安洁莉卡对在拉多罗亚相识、一起旅行的他多少产生了感情,这也是事实。
但聪慧的修奈克,不会做出勉强安洁莉卡、让她困扰的事。
而安洁莉卡也无意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
身负重责大任的她,一想到已故的伙伴们,就无法自己舍弃责任义务,恣意地活下去。
随着任务改变名字,并且在每次改名后就忘记以往的人生,这是她自己所决定的生活方式。
只是——她希望能把眼前这位救命恩人修奈克的事留在脑海里。
坐在她身边的修奈克也靠到她身上来。
安洁莉卡抱住他瘦小的肩膀,并把毛毯盖在他身上。
差不多快到冬天了,马车里相当寒冷。安洁莉卡已经习惯了寒冷,但这种天气应该会让温室中长大的修奈克感到很辛苦。
即使如此,他在这次旅途中,一次都没有示弱过。
(……这孩子虽然年幼,却很坚强啊……)
安洁莉卡抱住一旁的修奈克,然后将视线转向那几位睡得沉稳的贵族。
那是抱着来访者女孩的乌路可司祭,与说要保护她而跟随前来的阿尔谢夫王弟菲立欧。
这趟旅途的同行者以他们为中心,各自背负着责任义务与决心。
每一个人都如履薄冰,并逐渐涉入整起事件。
随之改变的未来是好是坏,又会以什么样的方式前进——此时安洁莉卡还无从判断。
第十一卷 五十二.各有所思的伙伴
五十二.各有所思的伙伴
对丽莎琳娜·耶里妮斯而言,义父埃尔西翁·埃鲁是非常重要的存在。
他是第一个把丽莎琳娜当做“人”看待的成年人。
过去她都被以编号称呼,而赋予她“丽莎琳娜”这个名字的也是他。
对于与许多姐妹一起被当成实验动物而“创造”出来的她而言,与这位义父之间的记忆弥足珍贵。
因此,当义父在原本的世界失踪时——她心中充满了绝望,真的想一死了之。
之所以没有寻短,是因为抱着一丝希望,心想“义父说不定还活着”。i
然而,这位义父等于已经确认死亡了。
当她来到这个世界时,虽然还抱有一丝希望,不过现在已经放弃了。而关于那个神似义父的梅比斯,根据赫密特所言很明显是敌人,而且看起来也比义父年轻得多。
或许他也跟赫密特一样承袭了义父的血脉,碰巧因为隔代遗传才会如此相像。
‘父亲他在这个世界……度过了怎样的一生呢……’
丽莎琳娜想着此事。
赫密特曾说:“他应该过得很幸福。”
她对此事感到很开心。
不过另一方面——她只要一想到在义父所拥有过的“幸福”中没有自己的存在,眼泪就不禁夺眶而出。
在得知这个事实后,她曾在菲立欧面前哭了出来,这是因为希望他能够安慰自己的寂寞。
如果丽莎琳娜在这个世界没有遇见菲立欧,也许真的会被这份寂寞给击垮。
她也已察觉自己的懦弱。
ga正因为如此,她想要变强,同时也觉得不怕挫折的菲立欧和乌路可非常耀眼。
而他们的光采,甚至刺痛了她的双眼。
‘我在这个世界……到底算什么?’
丽莎琳娜总是如此自问。
她抛弃了有着相同脸孔的姐妹们,独自苟延残喘。在原本的世界犯下杀人重罪后,又逃到了这个异世界。
她真切地感受到,自己几乎都在随波逐流。
但这次她打算自行做出决定。
离开菲立欧等人,前往拉多罗亚,对付死亡神灵——发现这是自己该背负的责任后,她下定决心踏上这次旅程。
‘那为什么……’
丽莎琳娜抱住自己的腿,在摇晃的马车中低下头去。
在离她稍远的马车货台一角,穆司卡正在阅读一本看起来很困难的书。
这辆载货用的马车并没有座椅。板子上堆着货物,穆司卡也靠在货物上。
在不久前,丽莎琳娜还跟菲立欧等人同乘一车。
菲立欧和乌路可并肩睡着了,丽莎琳娜对此光景感到不快,因此逃到这辆马车来。只要能逃离菲立欧他们,到哪里都好。
‘我已经——厌倦为了这些事而烦恼了……’
这是丽莎琳娜的真心话。
现在的她希望能专心致力于任务,更想快点进入拉多罗亚,好与菲立欧等人分头行动。
只要能离开菲立欧,也许自己就能忘了他。
默默地看著书的穆司卡,突然抬起头来。
丽莎琳娜小声地对他说:
“教授——我打扰你看书了吗?”
“没那回事——你要不要也看些什么?”
穆司卡指向放在手边的书堆。
丽莎琳娜沉默地摇了摇头。穆司卡喜欢的书,就算是这个世界的书,对她来说都太难懂了。
穆司卡闭上了嘴,再度将视线放回书本上。
*
在缓慢越过山坡道的运货马车里——
穆司卡一边感受到丽莎琳娜低落的情绪,一边埋头阅读着一本书。
那是一本有关炼金术的书。
在这个世界,炼金术似乎处于与科学似是而非的立场,其内容未必仅聚焦于“制造黄金”,本质上是一门摸索“变化”的学问。
这本书当然提及将铁变为金、将卑金属变成贵金属这类的变化,同时也饶富兴趣地探讨“时间的变化”。
‘时间流动的速度并非所有地方都相同,时间不断变化,总是宛如波浪般起伏并改变速度,但包含人在内的所有现象也会跟着时间一起移动,因此让人无法察觉其变化。最后就产生了错觉,认为时间的流动速度一成不变。’
读完这一节的穆司卡,不禁“嗯”了一声。
他心想,这真是奇妙的思考方式。
越接近光速,时间的进展就越缓慢——若书中内容只是这样的意思,那他还可以理解,然而内容却并非如此。
书上说——时间一边起伏,一边改变速度。因为人也随着时间移动,所以无法察觉其变化。
(以这个论点来说,“时间”的定义并不明确,而观测者也不存在了……)
如果所有的事象都随时间一起移动,那就无法观测时间的起伏了。认为“这种起伏并不存在”本来是很自然的想法,何况在讨论孰是孰非之前,穆司卡就连“时间之流”到底是否会产生这种起伏都无从判断。
他所擅长的领域是人体,尤其是偏向有关强化人体的知识。
他大可以将这本书当作是一个住在文明落后世界的疯子所写,通篇是疯言疯语——但即使如此,穆司卡还是颇感兴趣地继续读下去。
‘我们无法观察自身所在之时的时间起伏。如果只考虑我们所在的世界,时间的起伏本身就不成问题。只有当具有其他时间起伏的空间——真正“位于其他次元的空间”与我们所在的空间产生某种关连时,时间起伏才具有意义。不同的时间起伏相遇时,巨大的“时间差距”将产生持续且不规则的波浪——’
穆司卡边读边思索。
也就是说,这可能是将时间比喻成河流以解释四次元、五次元之类概念的一种假说。
‘例如,某处还有另一个不同于这个世界的世界。在这个世界经过一天,也许在那个世界已经经过了一年,反之也合理。也就是说,在别的世界的一天——在这里相当于一年——不,别说一年,甚至有可能是五年、十年、或是好几百年、好几千年的“差距”——’
穆司卡感叹着,这位作者的想像力还真是丰富。
实际上,这本书的作者并未出示任何可以证明其主张的根据,与其说这本书是出于推论,还不如说更接近妄想。
然而,就算是偶然,这妄想似乎跟现实有相当密切的关系。
“穆司卡等人原本所在的世界”与“这个世界”之间的关系,说不定就是如此。
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方式各有不同——正因为如此,从好几千年前起,就不定期会有少数的“来访者”造访这个世界,而在穆司卡等人的世界则是从好几年前就频频有人“下落不明”。
这些人造访的痕迹,就化为文化、风俗和书籍的形式残留在各处。
例如,在这个世界象【炫|书|网】征施疗师的纹章,与穆司卡等人世界的军章相同,这就是其中一例。
依据夏吉尔人所说,有位曾隶属于医疗队的来访者,在这个世界成为施疗师之始祖。该人物所使用的军章,在这个世界也就成为了“施疗师”的印记。
然而——该人物的名字,对穆司卡来说也是耳热能详,虽然彼此关系并不亲密,但在原本的世界,他是比埃尔西翁·埃鲁更早失踪的研究人员。
此外,没多久前才自原本世界失踪的埃尔西翁·埃鲁,在这个世界也是远在一百五十年前的人物了。
(世界之谜吗……夏吉尔人好像还隐瞒了什么……)
这种求知欲就像是学者的本能。穆司卡有好几个疑问,但就算询问夏吉尔人,他们也都尽量避免明说。
穆司卡对此虽然已做出自己的推论,但找不到确切的证据,也想不出有什么方法可以证实。
他随意而茫然地思考,并环顾四周。
有个坐在马车货台边缘、抱住腿的黑发少女再次映入他的视野一角。
丽莎琳娜·耶里妮斯——
这个伙伴也来自他原本的世界,此刻她正坐在冰冷的板子上,视线茫然游移,并不与穆司卡的目光交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