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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部分

穿越做回单亲妈妈-第89部分

小说: 穿越做回单亲妈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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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做妾做外室,绝对不行。有点份量的人家,又怎么肯娶个拖儿带女的寡妇做正妻?”

    薛伯又与薛婶对视了一下:“我听说,阿启今日已经找过嫂子两回,想是有什么话要同嫂子说。”

    陆千户临走丢下那句话,不少人都听见了。除非程启娶了张歆,他还会再来。孤儿寡母,无依无靠,无权无势,要保住名声,保住自己,不容易。这件事余同知也难帮上忙。陆千户不死心,不罢手,张歆很难逃出他的魔掌,除非远走避祸。

    可,哪里都有见了腥一定要偷的猫。他乡,还不如故乡。

    阿启钟情阿歆,又有这么个缘故,多半是愿意娶的。阿启克妻,然而,被克也总比被迫害折磨好。阿歆是个刚强的,说不定就能破解阿启克妻的命数。这两人其实挺合适!

    陈林氏从薛家出来,天完全黑了,夜空晴朗无云,一轮清亮亮的弯月挂在半空。

    没几步路,又是走熟了的,陈林氏拒绝薛伯派人相送,也不要灯笼,借着月光和门户里透出的烛火,慢慢往家走,一边想着心事。

    对面迎来一个身影,试探地叫:“陈家阿姆?”

    “唔,来的是程大爷?”按薛伯的说法,打发走那个陆千户,他回头找过她两次。这是第三次了。听说她未回,也不进门。陈林氏约摸能猜到他的来意,露出赞许的笑意。就凭这份诚意,她就能放心把阿妹交给他。

    程启来了一会儿,听陈四说陈林氏被薛伯请去,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去薛家。他和阿歆的事,没有落定前,还是不要弄到其他人跟前。他丢脸还是小事,别让阿歆难做。

    在薛家和张歆家之间逛来逛去,踩了有一阵了,还好夜色已浓,没人看见。大概他来的次数多,这条街上的狗闻熟了他的味道,当他是近邻,也没乱叫。

    程启看不见陈林氏的神色,小心地说:“这么晚打扰,实是有事与阿姆商量。”

    “想必是要紧的急事,请程大爷进门说话。”陈林氏声音还是一板一眼,脸上可是笑成一朵花,引着程启去了没人住的客院。

    点起灯,陈林氏已恢复成严肃的节妇大姆:“这里,程大爷可以放心讲话。”

    程启咽了咽口水,有点紧张:“今天的事,阿姆想必听说了。我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就是,我同阿歆成亲。”

    陈林氏脸上没什么表情:“程大爷善心,可怜他们孤儿寡母,有心救护。这份好意,我们心领了,却不敢接受。上一次,程大爷帮着救回小强,已经是我们的恩人。如今又逢祸事,是阿歆自己命不好,怎能再连累委屈恩人?”

    “阿姆误会,我不是可怜阿歆,我是中意她,钟情她,真的想娶她。”程启一着急,准备了半天的说辞都丢开,急急忙忙表白心意,被陈林氏三问两问,把自己两次被婉拒的事也说了:“阿姆,我是真心的。我知道配不上阿歆,她不愿意。要是没这回事,我也不敢催促,可如今出了这事——万一那恶人又来算计,我偏又出门在外,赶不回来,阿歆可怎么办?阿姆,你——”

    “阿启,”陈林氏改了称呼:“我有些话要告诉你。我说之前,你先得起个誓,听完我的话,不论你心意如何,将来如何,都不能把这些事告诉另外的人知道。”

    见她说得郑重,程启心知她接下来的话必然与张歆有关,必然要紧,连忙依言重重发了个毒誓。

    陈林氏说了张歆的身世婚姻,最要命的“逃妻”身份,最后说:“阿歆绝没有看不起你。我知道她对你很是尊敬看重,只是她身份见不得光,生怕连累了你,不敢接受你的好意。”

    程启沉默了一阵,轻轻地问:“小强的亲爹还活着?阿歆,她,可有想过,将来,与他,破镜,重圆?”短短的字句,越说越觉艰涩。

    “她若有这个想头,就算一时赌气,跑了出来,早早也就设法回去了。怎会千里迢迢,冒险逃到泉州来?路上不容易,要不是一再遇到热心的好人,娘儿三个还不知道会是什么样,找不找得到我们。她若还念着那个人,留恋那个府第,又哪里要吃这些苦头?”

    程启沉吟着,方才黯淡了的眼神重又明亮起来:“阿姆,我心意依然。”

    “好!”陈林氏露出笑容:“这门亲事我应了。只是阿妹心里的结,需要你去帮她结开。毕竟,以后是你们两个过日子,不能总找我来疏通。你等着,我去叫她来。你有什么话,趁着今夜好月亮,对她说个明白。” 

 


119交心


 
    张歆一觉醒来,就听阿福和小强两个七颠八倒地说方才船上的坏人在门口吵闹,被“小强的爹”赶跑了。糊里糊涂地,刚要叫小绿出门打听,就有隔壁大婶敲门进来告诉事情经过。

    大姆和陈四不在,她午睡,薛伯出头相帮,程启来得及时,这才让她险险避过一场祸事,张歆心惊胆寒,当即白了脸,强作镇定地送走邻居,照样教导孩子,处理家务。

    穗娘她们在酒楼也听闻了风声,回来时,一个个脸上都写着担心,看到张歆一脸镇定,家里该什么样还是什么样,才慢慢安定下来。那么远的路,那么多困难,都走了过来,张歆会有办法的。

    张歆心里其实已经慌了,乱了,想哭,想质问,可不得不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她是这个家这些人的主心骨,大姆不在,她慌了,这些人更慌,会吓着孩子。只有镇定,冷静,她才能思考,才有可能找出办法。

    孩子们都睡下,大姆还没回来。张歆抱膝坐在檐下,思考。

    她把古代寡妇单身女人的处境想得太乐观了。上一世,邻居,父母同事,自己的朋友,她接触过好些个离婚或者丧偶的单身女子,单亲妈妈,了解她们的难处,听见过无聊人士的闲言碎语。她自以为了解这种身份的境遇。

    感叹人言可畏,民风不古的时候,她会想起古书中的烈女节妇。文艺作品里,寡妇往往比起周围人并不贫困,然而被长期的孤独和寂寞挤压得歪曲了性情,变得偏执阴暗,又或者飞蛾扑火地投向一段不可能有结果的感情。

    年纪尚轻,看淡男女之情的她不知不觉中有了这样的印象:她们的苦主要来自于依附男人的习惯,和对爱情无法割舍的渴望。

    到了这个时代,有了玉婕留下的金钱,看到大姆的例子,加上对自己的信心,她义无反顾地做起寡妇,以为“寡妇”身份除了行动上的一些限制,会带来更多的自由。

    她需要感情,愿意付出,期待回报,但她不会选择男女情爱这一最不可靠的感情投资,她更喜欢孩子,更渴望亲人和朋友。她按自己的想法生活,拥有了想要的一切。

    一个龌龊的男人,怀着猥琐的心思,以低劣的手段,跑来破坏,掠夺。她愤恨,却无力还击。

    自古民不与官斗,在这没有民主不**制男尊女卑的社会,弱者是强者的食物,女性是男人的牺牲。

    如果玉婕的身体有红线女的本事,她一定月下奔袭,割下陆千户的脑袋,磨光匕首,静待每一个意图不良的恶徒。可玉婕只是这个时代典型的闺秀,只会拈针刺绣。张歆自己提得动的也只有菜刀。

    她不但要防范卑劣的手段算计自己,还要担心谋算落空之后恶毒的黑手会伸向她身边的人。

    她还不至于无路可走。

    她可以选择再次逃离,别的地方不好说,李元川的熊本岛可以为他们母子提供庇护。她相信李元川不会逼迫她,不怕那些倭寇,可这一步,迈出容易,退不回来。如果孤身一人,她也许会选择去岛上换个更自由的活法,可她不能让孩子在海盗窝里长大,做海盗,嫁海盗。

    她知道陆千户垂涎什么。她可以自毁容貌,这样虽不能完全斩断他谋财的心思,这份刚烈足够赢得舆论的同情,甚至官府的干涉,在这个时代的道德文化下,可以震慑住很大部分意图不轨的恶人。这个办法太悲壮,太憋屈,她不喜欢,孩子们的感受也会很糟糕。

    还有一个办法,更简单,更有效,但是——

    陈林氏走近来:“阿妹,今天的事,我知道了。程启来了,在客院。我把你的事都告诉了他,他仍想娶你。你去同他好好谈谈,有什么顾虑想法都摊开讲。他帮我们那么多,值得我们开诚布公。这是个难得的好男子,大姆不想你错过。”

    程启确实是个难得的赤诚男子。只是她秘密太多,匪夷所思,无法真正做到坦诚,更不可能“布公”。但她至少应该真诚地对待他的感情。

    对着张歆,程启总少了点底气,口舌也更笨了,吭吭哧哧地:“今天,让你受惊了。”

    “没有。”当时她在睡觉,受惊的是他和别人。

    “多谢你及时替我解围。我都记不得谢过你多少回了。”每次蒙他帮助,她都只有语言的表示,想想真不好意思。

    “是我当做的。也是我乐意做的。为你做什么,我都乐意。”程启鼓足勇气,说出他能想到的甜言蜜语。

    “你已经知道了我的身份——”

    “没关系,没关系。那个男人不懂得珍惜你,配不上你。你若不嫌弃我蠢笨,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可好?”

    张歆心中淌过一阵暖流:“你是大智若愚,轻易不显山露水。我凭什么嫌弃你?然而,我的身份——万一哪天被人认出来,又或者,那个人找了来,就是大祸,无以翻身。你好好的,何苦被我牵连?”

    “不妨的。你回来泉州也有一年半,之前又在松江住了些日子。这么久都没被那边察觉,想来,那边要么没有线索,要么知难而退,不再寻找。我听衙门里的人说过,寻人破案都要抢时间,耽搁越久,越没头绪。你如今要支撑这个家,有些时候不得不抛头露面,以后——呃,可用的人多了,还更不容易被人发现。”

    见张歆半垂着头,认真听着,程启找到自信,顺着思路继续说:“至于万一,那是防不住的。人人事事都有万一,对我们这些跑船的人,万一就更多了。说不定,不等你的万一发生,我这边就——”

    “别胡说!”张歆一着急,下意识地抬手阻止:“这种话,也是混说的?”

    程启一直望着她,不等她抽回手,双手合上,轻轻地但牢牢地捉住那个温软柔滑,心中满是欢喜,眼中都是情义:“我不说了。为了你,我一定活得长长久久,不论遇到什么,都会留一口气回来。我也会小心戒备,教那人就算找来,也翻不起浪。最不济,陆上不好存身,我们下海,去台湾也好,去南洋也好,海阔天空,还怕没有我们的落脚之地?”

    这个人!张歆眼中起了泪光,本能想到的是:为什么前一世,没能遇到这样的真男子?是物质的文明和舒适断送了真男儿气概,以致阴盛阳衰?还是,近视眼不识珠,生生错过?想想前世的生活圈子,不外乎亲戚世交,学校和单位的熟人,加上一些熟人的亲戚朋友,常来往合得来的更多是背景相似(炫)经(书)历(网)相似的同类,圈子真真小的可以!大概真是不曾遇上。

    “就算你自己不在意,也要替你父母家人,为家族名誉想想,总不能为了我,成了家族罪人。”

    她如此为他着想,程启越发感动越发喜悦:“程氏家族大得很,人多,乌七八糟的事也多。我不过一个小小旁支子弟,娶个老婆,哪里就能坏了家族名誉?至于我家里人,多是喜欢你的。说了你别生气,我弟我妹在家私下已经管你叫大嫂,两个侄女晚饭时还问你几时能搬过去住。就是我娘,心里也已经许了。我家里人,你都认得,不大会说好话,心却是好的。你若担心给我丢脸,更加不必。我的名声你也知道。”

    张歆趁他不注意,抽回手,叹了口气:“你克妻,那算什么?说到底,我是有夫之妇,若是再嫁——”

    程启心急,脱口说道:“我前面老婆也没死——”

    寂静。过了好一会儿,程启开口,期期艾艾地解释。

    他的第二个妻子赵氏,是董氏挑挑选选,好容易定下的。莆田人,家族一度兴旺,后来破落了,到了他父亲手上,家业才慢慢有了起色。赵氏过过苦日子,经过丧母之痛,性子刚强,人也能干,读过点书,长得也不错。她继母与董氏姑姑的弟媳是七拐八弯的亲戚,指望这个继女嫁入程氏,再与董家攀上亲,将来好提挈亲生儿女的婚事。

    见过的人都说赵氏好,才貌双全,程启怀着期待结的婚。入了洞房,掀了盖头,闹洞房的客人刚出门,新娘就给他跪下了。

    原来,她幼年有个邻家哥哥,青梅竹马。两家母亲曾戏言结亲。后来她家有了钱,换了个大房子,母亲去世,继母入门,两下断了来往。听说那男子聪颖好学,过了童子试,一度托人探听亲事。她父亲继母不知道当日亲事之说,见男方功名未就,家业凋零,家中人口又多,当即拒绝。

    这赵氏却是个痴的,只道生母已将她许给那竹马,断不能再侍奉第二个男人。也不知她家里怎么弄的,她怎么想的,竟顺顺当当完成了婚礼。进了门,拜过堂,她却不愿与程启圆房,而要给多年没见面的竹马守节。

    可想而知,南国地方,兴兴头的程启被泼了一大盆冰水。程启性情温和,心里再恼火,也做不出什么,一听完就去找董氏,把这事交给她处理。程启和他的第二任妻子,总共就见了这一面。

    董氏千挑万选,娶回来这么个媳妇,气得差点背过气去,连夜派人去叫了她父母来。赵氏父亲听明原委,很是后悔,心疼女儿,还有些赞同她的志气。继母只担心这事传扬出去,她家名声受损,儿女再别想结好亲事。

    赵家老夫妻千求万求,加上董氏姑姑和她夫家从中调停,到后来连董氏的老爹都被说动,也考虑到程启的面子和想法,董氏咽下这口气,终究还是把赵氏退回娘家,对外只称赵氏染病,等上些日子,就称病故了。赵家不吱声,旁人就算有些议论,很快也就淡了。

    只是,那以后,程启“克妻”的名声就坐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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