跳跃·珍宝系列珍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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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两个有点诧异的看着他！哲人很快反应过来，他慌忙点点头：“好的！那么，我和内子就在外面等着。”
　　眼看着浅野夫妇退出了房间，室井这才转过脸来：“青岛”
　　青岛的脸上依然没有表情。
　　室井伏下身，把脸颊贴在青岛的手背上，他喃喃道：“你这是在干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呢”
　　有泪水从室井的眼角渗出来，湿润了青岛的手，她的手微微动了一下，室井惊愕地抬起头！
　　青岛偏过脸来，正看着他！
　　“你来干什么呢？”青岛的声音嘶哑，微小得几乎听不清！
　　“青岛，你别作傻事！别那么轻易就放弃”
　　“只是想让我活着，是么？”她静静凝视着室井：“只要我活着，你就可以安心了，是么？”
　　“”
　　“哪怕我活得根本不像个人，哪怕我根本就不想活”青岛好像挣扎着，喘了一口气：“只要我活着，你就认为自己的良心可以安了，是么？”
　　“青岛”
　　房间里，陷入了安静中。
　　过了一会儿，青岛突然间开口道：“我要消失了，室井先生”
　　“胡说！你怎么会消失的？！你不是好好的在这儿么！”
　　“我就要不在了室井先生，你知道么？这个身体正在一点点的修正我。”
　　“修正？！”
　　“它正在把我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
　　“我就就好像是在一股洪流里，身不由己”
　　“什么？！青岛你在说什么？！”
　　“听！快听！能听见么？你能听见么？那块看不见的大橡皮擦，它在一点点擦去我的一切，飞快的，毫不留情的”
　　青岛说到这儿，停住了嘴，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凝视着虚空，有一种可怖的神色出现在她的眼中！就好像那巨大的擦拭声，正轰鸣在她的耳畔！
　　“我抓不住，什么都抓不住我拼命的喊，我是青岛俊作！可是没人听见，用多大的声音也没用，它要把我擦得干干净净！”
　　瞪着青岛，室井在一瞬间，突然明白了她的话！
　　思维的坚持，必须依赖身体的基础，优香如今的身体因为处在发育高峰，自然非常不稳定，它每一天都在变化，改变是那么迅猛且势不可挡，只要青岛稍微有一点点放松对自己的坚持，他就会被这个身体给引导到“正常的路途”上去，也就是说，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
　　室井嘴唇灰白的看着青岛，本来就没有了自己的身体，如果再被洗去了记忆，那不就等于青岛被完完全全的杀死么？！
　　情绪的激动，让青岛的呼吸不畅起来，她停住嘴，歇息了一会儿，又说：“我去京都，那个阴阳师说，如果我在主观上做到自觉自愿的完全放弃，青岛俊作的记忆就会在一年之内被擦得一点不剩；即便不主动放弃，哪怕稍微有点松懈，早晚也会被同化掉”
　　“什么？！”
　　“可是——”青岛说到这儿，突然猛地坐起身，高声咒骂起来：“该死的！我他妈的凭什么要放弃？！”
　　大概是讲了太久的话，最后这一句又用力过大，青岛剧烈的喘息起来！她蜷缩成一团，就好像哮喘病人突然发作一样，脸色青灰！马上要窒息的样子！
　　室井一见，慌得竟然忘记了喊医生，他只是死死抱着青岛，浑身哆嗦着，用手摩挲她的背
　　喘了好长一会儿，青岛终于慢慢安定下来，她无力地倒在榻上，紊乱的呼吸逐渐平复，半晌，脸上突然泛起一个讽刺的笑：“我要那阴阳师把优香唤回来，我想把身体还给她，可是他说优香的魂魄早就去了地府——连本魂都唤不回来，眼睁睁看着我这个死人占着她的身体，却一点办法都没有，那家伙！居然还有脸说自己是阴阳师！”
　　“青岛”
　　“这明明是优香遗留给我的身体，这个十三岁零九个月的身体谁知道到头来我们俩都一无所有！最后它被一个谁也不认识的女人给占用！”青岛咬着牙，眼里闪烁着愤恨的光！“畜生！这凭什么？！这究竟是凭什么？！”
　　“所以，你就选择自杀？”室井几乎说不下去，他死死握着青岛的手，心脏疼得像是有血滴出来！
　　青岛根本不理会室井，她依然盯着虚空，眼神里充满了仇恨，就好像那即将到来的女人就在那儿！
　　“行！既然不让我活，好呀！我们就来个同归于尽！”她对着虚空的假想敌嘶喊：“看谁强过谁！看谁”
　　“青岛！”
　　一口气上不来，青岛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看着这样的青岛，室井只觉得心里惨痛无比！
　　咳了好半天，青岛的呼吸才算平复，那琥珀色的双眸却再度陷入无神中，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小声说：“我知道，你不愿意我死。”
　　“”
　　“我让里子别和你说，别去找你。”她说着，侧过脸来瞧着室井：“没想到，她居然还是把你给找来了”
　　“青岛”
　　“怎么办呢？难道让你看着我死么？好吧，你当然是不想看着我像条狗一样病死在床上的，那么，我就不死了。放心，我不是女人，不会拿死啊活的这样的事情来勒索你。”
　　“”
　　沙沙的声音在窗外响起，冻雨，夹杂着雪花正纷纷扬扬的下，但是屋里的两个人，却谁也没有察觉。
　　好像是累了似的，青岛慢慢闭上眼睛，有晶莹的泪珠越过那双紧闭着的眼睑滑落下来：“不会过多久的，再等一年，等我消失了，只剩下一个不知道来历的‘浅野优香’，按着人人都得走的老路：上学，毕业，工作，结婚，生子一步步走下去，这时候，你就远远儿的站在旁边，心安理得的看着，然后你就可以对自己说，看，虽然她都不记得我了，可是青岛如今过的是多么幸福的生活！幸好当年我没有去打搅他——是不是这样呢？”
　　青岛的话，好像一把锥子，直直刺中室井的心！仅仅几个小时之前，他不正是这样想的么？！
　　“可是，那到底是谁的幸福呢？”青岛喃喃自语：“是我的？优香的？还是室井先生你的幸福呢？”

　　13

　　房间里，陷入了一种漫长而痛苦的宁静中。
　　青岛躺在那儿，刚才长长的一番话，让她精疲力竭，她闭着眼睛，只觉得头晕目眩。过了一会儿，就感觉，身旁的人轻轻俯身过来，抱住她，将自己的脸颊贴近她的脸颊
　　有湿漉漉的感觉渗到青岛的肌肤上。
　　青岛睁开眼睛！她惊讶的看着正在流泪的室井！
　　这是青岛第一次见到室井在自己面前流泪！他顿时慌了手脚！不知所措！只得赶忙支撑起身体，抬起手笨拙的给室井擦拭眼泪，一面勉强笑起来：“嘿，别哭呀，变成女孩的又不是你，你可是好端端的大男人呢”
　　室井闭着眼睛，泪水从他的睫毛之间滴落下来。
　　青岛咧了咧嘴，声音又低沉又温柔：“没关系，我刚才是开玩笑的，真的！别放在心上啊！”
　　“青岛”
　　“我不死了，我不去寻死了还不成么？”青岛有点没奈何的叹了口气：“好吧，算我没辙了”
　　“”
　　“这样吧！实在要是舍不得我的话，到时候，你就来娶优香，如何？”
　　室井猛地抬起头望着青岛！
　　好像没有察觉他的惊讶，青岛重新慢慢躺回到床上，她的眼神捉摸不定：“喏，室井先生，跟你说啊，我会想办法让她记得你哪怕什么都被洗刷掉了，我也会想到办法让她记得你。”
　　说到这儿，青岛转过脸来，望着室井，眼光微微流动：“我会找到法子让她爱上你，信我么？真的，我会让她变成一个好女人——你喜欢我这样的对么？那我就尽量让她留着点男孩子气，你若喜欢让她和我似的爱调皮捣蛋，那我就尽量让她皮一点，我把我那件绿大衣留给她来穿，让她变得像我，甚至比我更好就算她一点儿也不像我，那我也会让她记得：这个世上，最值得爱的男人，他的名字叫室井慎次，就在东京警视厅里，穿着黑色的大衣”
　　室井的泪水突然开始狂乱流淌！
　　“她会比谁都更爱你的，也不会像我这样成天给你惹麻烦。这个孩子，家境好，父母又宠她，再说你是警视厅的官僚，不会有人不同意你们的结合，这桩婚事对你有好处。你只消再忍几年，等她成年了，你娶了她，到时候，要是我还能留下点痕迹”
　　青岛小声的，断断续续的说着，他想象平时那样微笑，甚至想拿几句玩笑来取笑室井，可是话说到这儿，他的眼泪也纷纷坠落！
　　“我不要那些，那些再好我也不要！”室井伸手抱住青岛，将嘴唇贴在她的耳畔：“我只要你，青岛，我只要你我不会让什么女人来占你的身体！”
　　青岛惊异的看着他！
　　“不管人家怎么逼迫你被同化，可是我会记得你是青岛的，让我来做你的标记，好么？青岛，我以后就这样喊你，每天喊你一百遍，从早到晚，我来提醒你！绝不能让你忘记自己！”
　　“室井先生”
　　室井声音低哑，眼圈通红：“哪怕丢了一切，我也要你活在这个身体里面！”
　　青岛慢慢垂下头，把脸孔埋在室井的胸口，半晌，才低声说：“真的这么爱我么？”
　　“嗯。”
　　房间里，又没有了声音。
　　“真卑鄙啊，我这样的人”
　　“什么？”
　　“还看不出来么？我是在威胁你，室井先生。”青岛突然抬起头来，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明白么？我是在很卑鄙的拿自己来胁迫你，你干什么要答应我呢？这明明是一条没有好结果的路，这样的我们，不会有什么好结果的”
　　室井把发红的眼角贴近青岛的鬓边：“我自己愿意。”
　　那天晚上，室井整整守了青岛一个通宵。哲人和里子不放心，曾经在门口轻轻推开门往里面瞧，他们看到，室井坐在床前，眼睛眨也不眨的看着熟睡的女孩，他的手，被优香紧紧握在手中
　　清晨的时候，室井才离开，说也奇怪，优香本来持续的高烧，在黎明来临的时候渐渐褪去，体内各种紊乱的迹象也消失了，虽然还是虚弱的昏睡着，但很明显，她的身体开始有了起色！
　　里子感激得泪水涟涟，她不知道如何用语言来表达自己的谢意。
　　“既然已经没问题了，那么我也该告辞了。”室井冲着他们微微致意，转身正打算离开，哲人却在他身后叫住了他！
　　“请等一下！”
　　室井转过头：“浅野先生？”
　　看着神情憔悴的黑大衣男人，哲人斟酌了许久，终于开口道：“室井先生，如果方便的话，您能告诉我们，优香她到底出了什么事么？”
　　被哲人这么一问，室井显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他！他扬起脸来，对着虚空发了一会儿怔，却突然说：“浅野先生，如果可以的话，请尽量对优香宽容些，好么？”
　　“室井先生？！”
　　“这个世界，对她已经非常苛刻了，如果你们能再多些宽容给她，我将非常感谢你们。拜托了。”室井说完，朝他们深深鞠了一躬：“那么，告辞。”
　　目瞪口呆的望着室井远去的背影，哲人回头看看妻子：“室井先生他他这是在说什么啊？他怎么来拜托我们？”
　　“”
　　两天之后，青岛出了院。
　　元月份，有一段时间室井没有见到青岛。从医院回来，她就开始了埋头苦读的日子，“哪怕是考试，也要让那些没大没小的国中生们，见识一下空地署刑警的本事！”青岛在短信里和室井这么说。
　　半个月后，某天，接近下班的时候，室井接到了青岛的电话，说“有东西给室井先生看”。
　　“东西？什么东西？”室井好奇的问。
　　“来了就知道了。”青岛在那边顿了一下：“来这边吃饭吧，我多做一点。”
　　“你做饭？”
　　“浅野这个礼拜在大阪，里子昨晚过去看他，后天才回来的。”青岛笑了一下：“我和里子说，青岛夫人会过来看我，不过我没有给妈妈打电话。”
　　有那么几秒钟，两个人谁也没有说话，室井觉得，好像有热热的急促的呼吸，顺着电话线从那端流淌过来
　　“室井先生能来么？”
　　青岛的声音，有点说不出的小心翼翼，这让室井隐约意识到，其中正深藏着某种能够确切形容的感情和欲望。
　　“知道了，我七点过来。”
　　电话挂断，室井慢慢将身体靠在办公椅上，他的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模糊感觉，似乎既不情愿，也不反感。
　　室井到的时候，青岛正在厨房忙碌。她穿着娃娃拖鞋，戴着里子的围裙，手里拿着勺子，正像模像样的搅着锅里的汤。
　　“在做什么？”室井探过去看了看，是自己喜欢的罗宋汤。
　　“饭马上就好。”青岛笑嘻嘻的说：“等会儿再炒个青椒肉丝。”
　　“肉呢？”
　　“还没切，在那边。”青岛指了指旁边：“要是让里子知道我会做饭，她大概又得被吓坏的。”
　　“我来切肉吧。”
　　“啊！室井先生不用了，我自己来就可以”
　　“青椒就算了，每次看你拉锯似的切肉就心里难受。”室井笑了笑：“还是我自己动手算了。”
　　被室井的话说得有点赧然，青岛笑了笑：“成天在署里吃泡面，就我那点料理手艺早就荒废掉了。”
　　“里子会做菜的么？”
　　“嗯，她很在行。我想找她学学。”
　　室井扬了扬眉毛：“怎么突然来了做菜的兴趣？让里子做给你吃不就好了？”
　　“总不能让她给我做一辈子饭。”青岛慢慢的说：“早晚，这个家，我得离开。到时候就指望不上她了。”
　　室井转过头去，继续默默切着肉，过了一会儿，却突然说：“到时候，我做给你吃。”
　　他说这话的时候，手上并没有停，也并没有抬头去看青岛。青岛手里的勺子停顿了片刻，又开始慢慢的搅起汤来
　　晚餐俩人吃得很高兴，虽然很简单，但是气氛温馨。吃到一半，室井突然想起青岛说要给他看东西。
　　“啊！忘记了！”青岛丢下筷子，转身走到书房，不一会儿拿着一张纸走出来：“给！”
　　室井拿过来一看，却是一张分数单！
　　“是北荣的进校考试分数？！”他有点儿吃惊的看看分数，又看看青岛：“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