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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2部分

满愿石-第6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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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像一道血肉筑起的堤坝,却挡不住时代的浪潮。
  得知主君撤到安全地带,护卫军指挥才带领残兵退入街区。此刻,东城城主也从指挥塔上起身,准备亲临前线。
  “我也去!”帕西斯忙不迭地道。罗兰横了他一眼:“师父,我们说好”
  “我要去!我女儿在里面!”
  冰宿等人张大嘴巴。罗兰什么也没说,把一件附过法的斗篷丢到他头上。
  城墙上已经插上伊维尔伦的城旗,医疗队和来自南城的友军忙碌地抢救伤员,用担架抬回后方。见主君前来,在场还能站立的士兵都欢声雷动,留守的军官上前汇报战果。
  少了拉克西丝的坐镇,东门和南门相继沦陷。本就军纪涣散的城卫兵还自己打开门逃出去。从西门赶来的羽族传令兵也报告了王女和护国军离去的消息,帕西斯松了口气。
  “追击,不能让他们逃掉。”徒弟的命令又使他的心提到嗓子眼,直到听到下一句。“活捉圣巫女,拉克西丝死后,她应该会成为光神的神女。”
  “是!”
  “大人,有件事很奇怪。”那名羽族士兵道,“我飞过来时发现,两条主干大道上有很多金属管子,不知道有什么用,您最好不要进去。”
  “是路灯吗?”众人以为他没见识过路灯。羽族士兵摇头:“不是,那是空心的,高低粗细都不同,上面也没有光球和蜡烛。怎么说呢像是神殿的管风琴。”
  帕西斯眸光一动,一手托着光滑的下颌,回忆道:“唔,我大概知道那是什么了,没想到这门技艺还没失传。”
  “师父?”
  “放心,对人类,不,对所有活着的生物都没有危害。”亚利安族的后裔浮起怀念之情,“那是空之弦乐,亡者的镇魂歌。”
  “那如果你开着亡灵大军进去——”罗兰眯起眼。帕西斯耸了耸肩:“会被超度得一干二净。”
  经过一夜的鏖战,东城军终于取得了大部分城区的控制,将王宫团团包围。
  晨光初萌的天空飘起小雨,空灵的音乐开始在两条交叉的道路上回荡,扩散到城内的每个角落,安宁而祥和。聆听到的人都不禁放松疲惫的神经,从血腥的杀戮中清醒过来。
  雨水从头盔上滴落,渗进皮革,与汗水交融。战士们用力握紧打滑的刀剑,抿着坚毅的唇彼此相对。箭矢和枪尖闪着森寒的光,渴饮温暖的鲜血,收取这最后一小股敌人的生命。
  清亮的脚步声破开凝结的空气,金发青年在人群的簇拥下走进包围圈,一眼就看到了同样被最亲密的下属们守卫着,他一生最强的夙敌,最敬佩的女性。
  拉克西丝的模样很狼狈,平常结成长辨的乌发全散了,湿漉漉地贴着脸颊,破损的秘银铠甲沾满了新旧血迹,但是她翡翠绿的眸子依旧清澈明亮,红唇也保持着优雅妩媚的弧度。
  “我们终于走到这步了。”她说。
  一瞬间,罗兰想起许多往事:那柄羽绒香扇,春花下雍容微笑的秀丽女子;战场上初会的惊艳,并肩作战的快意;多年的勾心斗角,惺惺相惜最后定格的,是那场烧尽他的童年,在他心里燃起熊熊仇恨和决心的大火。
  “元帅,我尊敬你,也怨恨你。”东城城主不自觉地沿用了旧称。
  “怨恨?”拉克西丝挑了挑眉。
  罗兰冷笑:“养的狗伤到人,是主人的责任。一样的道理,走上这条路是我的选择,但是我家破人亡,你却逃不了一份责任。”
  原来如此,哪个笨蛋作恶又不斩草除根。拉克西丝并不意外,也不恼怒。德修普家族腐败成这样,埋下了无数祸乱的种子,即使拔了这根,还有其他的。
  “这些闲话也不谈了。”罗兰摇摇头甩去尘封的情感,如果控诉有用,当初他就用法律手段为义母和姐妹们平反了,事到如今更不会来场公堂大对决,“陛下,我保证会名誉地对待您,请投降吧。”
  金属摩擦的清音切开雨线,在每个人耳边擦出不快的残响。手握杖中剑,拉克西丝嫣然一笑:“这就是我的回答。”
  “太遗憾了。”
  “是啊,那么罗兰?福斯,我以王的名义向你做一对一的挑战。”
  巴哈姆斯踏前一步,握住身后的细长剑。略一沉吟,罗兰拦下他:“不,我来吧。”
  “罗兰!?”黑龙王不解地睁大眼:他们不是说好了?罗兰的剑术造诣比不上拉克西丝。其他人更是困惑,不明白主君为什么要亲自出马。事实上,眼下胜负一目了然,根本没必要奉陪拉克西丝的挑战。可是面对那位持剑而笑的黑发王者,没有人能说出这种话。
  罗兰理性的部分也在提醒他不要应战,随便用两句场面话摆平,或者叫暮去应付。然而他感性的部分却不容许他回避、敷衍这个人,何况拉克西丝摆明了是要决死一战,更不能侮辱她。
  最终,感性战胜了理性。
  出鞘的黯曦平平无奇,晦暗的剑身毫无反光,却在主人凝目间,亮起一抹冰寒迫人的光华。
  双剑相交,发出震烁人心的沉闷巨响,两人各退一步,再次挥剑撞击。
  这个狡猾的女人!感到剑上传来的力道一点也没有衰弱的趋势,罗兰恍悟自己被骗了。拉克西丝故意装出那副强弩之末的样子,其实是留了力对付他。
  但决斗中不容他分神,再说全力以赴,他未必就输了。
  拉克西丝猛地旋身,窈窕的身影宛如轻盈的燕子,以毫厘之差掠过对手的水平横斩,展开一连串凌厉的突刺,剑尖寒光烁烁。罗兰及时侧身闪避,有力地削向她的颈项,将她逼回适合长剑发挥优势的距离,同时配合滑步发动抢攻。两人在短暂地交锋中展现出令人惊叹的战斗技巧。
  渐渐的,大部分人都跟不上双方的动作,只见两道模糊的亮银轨迹不断变幻方向,偶尔擦撞出刺眼的火星,呼啸的气流射向四面八方,伴随着弹开的急雨,逼得围观的人们连连倒退。
  雨越下越大,安魂曲的合唱也更加高昂,在兵器的交击声中显得突兀又和谐。突然,如同急奏的琴弦一下子崩断,战斗戛然而止,交错的双方踉跄踩过水塘,颓然倒地,两道血箭分别从罗兰的左肩,拉克西丝的小腹飙出。
  “罗兰!”
  “阁下!”
  巴哈姆斯和克鲁索第一时间扑了过去,扶起两名伤者。冰宿强忍心焦和恐惧,施放早就准备好的治疗术,妮兰迪娅更是毫不吝惜地将整瓶生命之水倒在伤口上。
  所以罗兰一调匀呼吸,第一句话就是:“太浪费了。”
  “什么浪费啊!!!”众人一致吼他:这个铁公鸡!
  “可是没看到很多都被我的衣服吸收了吗?至少也该倒在”罗兰本想再抱怨两句,瞧见众人狰狞的神色后识相地闭嘴。
  比起这边的哭笑不得,另一边的气氛就充斥着惊惶和无助。拉克西丝伤在腹部,照理不是致命伤,伤口也不深,然而不知怎么回事,治疗完全没效果。
  “你用了什么邪恶的武器?”几个军官跳起来。罗兰愕然:“啊?”
  “他用的可是神剑哟。”帕西斯绽开恶意的笑,“为什么会这样,应该问问你们的主子吧。”
  “你——”好几人拔出武器,现场顿时剑拔弩张。
  “安静。”总参谋长沉声道,惨白的脸色丝毫不亚于怀里的主君,“全部过来,立正听令。”意会他的暗示,东境的将兵们都无声地化为石像;白魔法师们仍不放弃,流着泪继续治疗;躲在廊柱后的女侍们忍不住悲痛地呜咽。
  依然清晰坚定的女声穿透雨幕,朗朗响起:“以摄政王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之名,宣布里那全体军民向叛臣罗兰?福斯投降——希望你善待俘虏。”
  罗兰借助义父的肩膀勉强站起,点了点头。拉克西丝暗暗诅咒他又耍阴着,未知的能量在她体内澎湃肆虐,扰乱思路,剥夺意识,她毫不怀疑这股力量会将她的灵魂撕碎。
  “阁下”看出她快要支撑不住,克鲁索僵硬地低下头,眼里有某种他自己从未察觉的情绪在崩溃。拉克西丝眯细的碧眸流动着相同的光彩,微微笑了,说出口的却是一如既往的高压语调:“我应该命令你殉葬。”
  “属下乐意追随。”
  “哼。”拉克西丝动了动唇,颤抖的手指伸向斗篷内侧,无力地垂下,再开口时,她的声音微弱得几不可闻,带着一丝遗憾,和更多卸下重担的轻松,“算了,你去找个门当户对的妻子吧。”
  久久,无人出声,也无人动弹。
  绿发青年打破了这片死寂,按住主君冰冷的手,翻开,一只破碎的珠子从指间脱落,骨碌碌滚动,他的视线也随之飘远:那个下雪的冬天,他代替受罚的侍女下水捞温玉珠,盛气凌人的小公主指着他,说出改变了两人一生的宣言:
  '我要他!'
  有什么东西迸裂开来,温热的液体汩汩流出,不是从眼睛里,而是从内心的角落。克鲁索茫然地抬眼,无数雨丝切过视野,他闭上,似乎要逃避某个久远的梦境,或是残酷的现实。悠扬的镇魂歌却在他耳畔回转缭绕,逐渐放大,直到震撼了整个灵魂。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章 余响

  “她死了。” 
  黑木支架上的报信鸟扇了扇翅膀,吐出云雀般动听的声音,内容却是令人不寒而栗的噩耗,一如它额头殷红似血的菱石。 
  这是一间明亮的客厅,空气里飘荡着各种奇特的味道。有干燥花和药材的甘美甜香,也有法术材料腐化产生的气息,交杂在一起形成无法言语的奇异魅力,融合成窗边独坐的黑衣男子。 
  乳白色的窗帘拉下一半,略略阻挡了午后的阳光,微微发亮的花梨木护壁上挂着许多蚀刻画,天花板垂下镀金的白蜡烛水晶吊灯,镂空的靠背椅包着刺绣精美的蓝色天鹅绒,侍从打扮的少年踏过柔软的羊毛地毯,将午茶一一摆放在点缀着青瓷花瓶的橡木桌上,瞥了眼报信鸟。 
  “谁死了,主人?” 
  留着长长黑发的俊秀青年没有回答,专注抄写卷轴,仿佛世上没有事情比他的工作更重要。 
  他手上的羽毛笔也是漆黑的鸦羽,鹅毛笔用于日常书写,乌鸦的羽毛则适用几乎所有的魔法。从这个小动作,少年就看出他在“干正事”。 
  “光神的神女。”写完,再检查了一遍,黑发青年用指腹抹去纸角的锁咒,笔画刚劲的字迹一个接一个亮起,又一个接一个消失,最后变回空白的纸面,这是施法成功的现象。 
  “是您杀的吗?”少年想当然地问,一边将醇香的咖啡色液体倒进银杯。“还有,您刚刚是不是去把她的灵魂抓过来?那我又可以多一个姐姐了。” 
  青年笑了,看来极为爽朗的笑容仿佛轻纱上的波纹,在他轮廓优雅的俊容上荡漾开来。 
  “神子神女的灵魂确实强大。可惜时机不巧。” 
  两人使用的都是古代语,如今已经没有人能够这么纯正优美地发音。 
  “而且——”喝了口咖啡,黑发青年似乎不确定地回想了一下,“她的灵魂受到了重创,那些神真是给了罗兰?福斯一把好武器。若非光神出手,她的肉体也会粉碎。即使如此,也只有立刻回始源之海崩解重组,再世为人。” 
  “这样啊。”少年有些惋惜。黑发青年斜睨他:“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不会是个听话的下仆,就算我把她抓来,也是拿她炼魂器——你最近倒是会多个弟弟。” 
  少年张大嘴。黑发青年切下一小块松饼,慢条斯理地塞进嘴里,苹果和肉桂的香味顿时弥漫在唇齿间,很美味,但是肉桂的辛香味他不喜欢。 
  “公众场合不许露出这种愚蠢的表情。”用咖啡冲淡辛辣,他把盘子挪到一旁,示意养子替自己吃掉。 
  “呃是。”少年定了定神,习惯性地将挑食的养父留下的点心一扫而空,问道,“主人,您又把哪个女人的肚子搞大了吗?” 
  “差不多吧。” 
  为即将出生的“弟弟”叹了口气。少年给自己倒了一杯牛奶,重拾先前的话题:“那个神女怎么死的?” 
  “战争。”纤长的食指一划,一张经过魔晶石粉和蜜腊处理的羊皮纸卡片掉了下来,浏览片刻,黑发青年一手支颊,眼里浮现出深思的光芒,“看来光解决伊芙?比拿不够,还得帮莉莉安娜一点小忙。” 
  “啊,主人您要出手吗?” 
  “嗯,让双方的势力平衡些,我才能有更多时间准备,也好让他们多受点折磨。”黑发青年转向窗外,血水晶额冠下的银瞳宛如冰冻的水滴。 
  ※       ※       ※
  “莉莉安娜殿下。” 
  正在帮一户人家的板车铺上防水布的银发王女停下手里的活,转向来人。护国军军团长神情凝重,彬彬有礼地道:“请借一步说话。” 
  从清晨开始下的雨一直不停,把人们淋得湿透。附近的白杨树林低垂着哀愁的树叶,在大风中战栗着。天气潮湿阴冷,飘着早秋的寒意。 
  两人走到一座小湖泊旁,岸边的草叶随风摇摆,泛着涟漪的水面也被风吹皱,像起了一阵阵波涛。莉莉安娜拢了拢斗篷,低声道:“你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殿下,很抱歉,我们必须抛下那些民众,他们只会拖累我们。” 
  “这个问题我们已经讨论过了。”莉莉安娜打了个小喷嚏,韦罗尼卡立刻投来担忧的目光,她无视,继续平静地说下去,“他们冒着生命危险跟我们逃出来,我决不能抛弃他们。” 
  韦罗尼卡没有生气,她对这位王女的固执早有亲身体会,只轻轻一叹:“我们快自身难保了,殿下。斥候回报,前方的几条大道都被封锁了,后面还有两支队伍在追。一旦冲突,他们肯定第一批遭殃,现在分开反而好。” 
  莉莉安娜沉默片刻,道:“雨水会掩盖我们的行迹,走小道的话” 
  “这种程度的雨冲不掉。”韦罗尼卡不得不无礼地打断,尽管语气还算客气,“而且追踪我们的是雇佣兵团,对这方面的事很精通;小路不适合大规模的行军——莉莉安娜殿下,作为掌权者,仁慈固然是美德,但有些时候您也要听听理智的声音,做出正确的判断。” 
  “我已经不知道该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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