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5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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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担心维烈。”杨阳哽咽道。她都痛成这副模样了,他会如何?
“伤害你们的人,我不会放过。”
柔和如夜曲的嗓音,转为肃杀的冷洌。
“史列兰”杨阳竭力挤出声音,“你不能生气啊。”暗黑神双唇紧抿,黑袍下的身躯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的确不能生气,可是
“敌袭!”
斥候高喊着跑回来,后面紧跟着一群衣甲鲜亮的马贼。使节团临危不乱,迅速做好迎战准备。
是真的盗贼吗?吉西安细细打量,看不出破绽。渥凯出列交涉:“赶快退下!他们是来自卡萨兰的使臣!”
“我管什么使臣不使臣,卡萨兰,那不也是我们的粮仓嘛。”贼首大声嘲笑,喽罗们也一致起哄。
听到这番话,不少护卫都面色不豫。
“兄弟们,上!”盯着队伍里的女性,贼首用力一挥手,众盗匪狂嚎着涌上。
西城的护卫先动手,只慢了半拍,芙米蓄势已久的光箭雨就落在盗贼头上——对付这些小贼,可不用顾全大局。
“有魔法师!”众喽罗纷纷惊喊,有点退缩不前。贼首拉开嗓门鼓劲:“干掉那个放烟火的小妞!”
“哦——”
盗贼们装备精良,简直让人以为是正规军,但毕竟是乌合之众,被精锐的中城士兵如砍瓜切菜地宰杀。法师也适时释放单体魔法,这种混战,不能大面积杀伤。
情势一面倒时,变生肘腋:四名看似普普通通的盗贼活鱼般从刀枪剑林滑了进去,同时四朵血花绽开。余人大惊,三名祭司加固防御,凯文和德安使用瞬发技巧发射魔法飞弹,六个弓箭手齐射羽箭。
刺客的身法奇快无比,两人在空中旋转躲开飞箭和魔法攻击,另两人伏低身子,几乎平贴地面地窜出,只这么电光火石的一瞬,就闪进了内圈!
轰一声巨响,结界破裂。
吉西安毫不迟疑地卡位,为没有自保能力的团员施加小型护圈。刺客的速度如此之快,短时间内绝对无法逮住他们,那只有将牺牲降到最低。
肖恩策马挡在史列兰和杨阳面前,光剑挥出雪亮的银芒。两名刺客主动缠住他,另外两个加速飞掠,一左一右靠近目标,咔嚓砍断了马腿。
史列兰抱着杨阳向后倒飞,手腕毫无预兆地一翻,光华暴涨,在半空拉出一个银亮的扇面,撕裂刺客的躯体。没有沾上半滴鲜血,黑色的身影如滑翔的猎鹰扑向另一人。
“史列兰,你不是说不再杀人!”杨阳声嘶力竭地大喊,可怜自己奄奄一息还要当保险栓。他杀盗贼不要紧,就怕他失控,不分敌我地屠戮。
“哦?我说过这种话吗?”长剑消失,以细微的动作闪过敌人的长刀和匕首,白皙优美的大手从刁钻的角度切入,牢牢扣住对方的咽喉。
被抓住要害的刹那,刺客只觉浑身僵麻,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拼着最后一分力气,他发出一个模糊的单音,触发深埋在脑中的自杀咒文。
“嗯暗示啊,人类总是会发明出有趣的玩意儿。”
另一头,肖恩也解决了两名刺客,担心地奔近。暗黑神却没有回应他的慰问,擦肩而过,两指宽的细长剑再度成型,不偏不倚地贯穿两具尸体。
“你!”左近的人们都是一愕。黑发神祗缓慢而优雅地拔出剑,让血珠顺着明亮的剑脊无声滴落,微笑道:“尸爆术可是很麻烦的东西。”
这把剑的造型也很特别,刃长而弯曲,立起来到他的肩膀;护手呈弓形,是温润的银色;剑身外围竟然是透明的,中央一条细线却漆黑如夜。抽动间,狭长的锋刃闪烁着月色般冷艳的光弧。
见势不妙,幸存的盗贼连忙逃跑。护卫们也没有追,尽管那四人十分可疑,但想来这帮盗贼也不知情,何况他们有任务在身,对附近的环境又不熟悉。
刺客身上不可能有标记,检查就没有必要;而且衣服常常有毒,又喜欢搞自爆,吉西安本来要亲自处理,却被意外抢先,当下疑惑地端详对方。
不止是他,其他人也觉得说不出的怪异。平常的史列兰美归美,却像小孩子一样,欠缺令人心动神往的光彩。而此刻的他,凤目飞扬流转,只一眼就足以勾魂夺魄。
“你你是谁?”杨阳直接问出众人心里的问题。混乱神含笑不语,收剑按住她的额心,挑了挑眉:“原来是诅咒。”
“诅咒!?”芙米踏前一步,“是什么诅咒?为什么查不出来?净化也无效?”
“因为她不是受术者,只是被牵累而已。诅咒的名字好象是'附骨之牙'。”
芙米沉吟片刻,转向吉西安:“这个诅咒我能解,不如你派一小队人马保护我,我先去帮维烈宰相治疗,满愿师小姐就能好起来了。”
“这——”吉西安还没回答,渥凯表示反对:“不妥,这里过去还是有危险。人数分散的话,也会引来更多的盗贼。”吉西安想了想,靠近杨阳,柔声道:“还有大概一天半的路程,你撑得住吗?”
“可以。”杨阳朝他勉力一笑。
“好,收拾一下,出发!”
死了四个同伴,大家的心情多少有点低落。骑上备用马匹,黑发神祗察觉怀里的人毫不松懈的目光,忍俊不禁:“别紧张,我一会儿就进去,只是给你个忠告:以后尽量别让他生气,让他喝酒。我能出来的次数有限,还要省着用。”
“你到底是谁?”杨阳越发肯定他不是史列兰,却奇异的并不害怕。那双清亮幽凝的黑眸笑意满满,包含着亲近和好奇。
周围的人也拉长耳朵听他们说话。
“呵呵,你猜呢?”
怎么这样!杨阳哭笑不得,突然感到背后灌入一丝丝暖流,稍稍抚平了折磨得她痛苦不堪的咒术。
“你体内的东西真有趣。”出尘绝艳的脸庞俯低,令杨阳屏息,“居然能抗拒我的力量。”
“你你”一开口才发觉声音哑了,杨阳干咳两声,面红耳赤地低吼,“离我远点啦!”老天!为什么一样的脸,魅力会差这么多?
没有介意她的排斥,暗黑神依旧笑眯眯:“打个商量,那个圆滚滚的小东西,借我挖出来看看好不好?我会原封不动地帮你装回去。”
“挖出来我就死了!”
“唉。”遗憾地后仰,仿佛想起什么,黑发青年又闪电般欺近,“对了,时旅者呢?怎么没和你在一起?”杨阳愕然:“时旅者?谁?”
“嗯还没认识吗,那紫色眼睛的酷哥呢?”
紫色眼睛?“你是说诺因?他在米亚古要塞啊。”果然不是史列兰。
“唔,那么时机不远了。”轻松的笑颜划过一缕沉重。杨阳正要理清这团混乱,忽觉身体一轻,所有的异常消失无踪,冲口道:“不痛了!”
“真的!?”听得一头雾水的众人喜出望外。
“似乎有人解开了诅咒,那么我功成身退了。”暗黑神收回手,阖眼的前一刻,被拽住鬓发。
“你是谁?”执着地凝视他,杨阳第三次重复。
弯弯的笑眼眯起,眸中是无限清晰的洞察,和无比悠远的睿智,深邃而空灵。
“我只是一片残渣而已。”
眨了眨眼,史列兰如梦初醒地低下头:“杨阳,出了什么事?”默然半晌,杨阳回以温柔的笑靥:“没事,你回来就好。”
※ ※ ※
因为维烈还没恢复,由迎宾团的副团长林菲克接待使者一行。
互相礼貌地寒暄后,他不着痕迹地打量来客。队伍里最引人注目的是资料上最为神秘,美得令人难以置信是凡人的黑发青年;他右手边是一个脸有病容的少女,挂着和自家宰相神似,温雅清和的浅笑,应该就是满愿师杨阳;左首的棕发青年身穿象牙白的军装,明朗的俊容上是一双灵动有神的琥珀色眸子,让人一见就萌生好感,正是西城全体的大恩人,苍穹军团长肖恩·普多尔卡雷;而为首的宫廷术士长一袭米色丝袍,法杖系在腰间,笑容有度,谈吐优雅,举止洗练,进退合宜,堪称完美的使臣。
护卫看起来身手都不弱,容貌也在水准之上——这是出使的重要条件,总要让人看着舒心。第一印象好,交涉起来就能事半功倍。
“听闻各位半途遭到贼人袭击,幸好平安无恙。”西城不讲究礼仪,林菲克虽然用辞文雅,也没什么累赘的修饰,一边说一边将他们引进大厅。这栋建筑是当地的总督府,取材简单,然而占地宽广,别有一股泱泱大气。
“托福。”吉西安得体地笑道,“据说维烈宰相突然抱病,请问他还好吗?”于公,和维烈洽谈更有效;于私,他也十分担心这个朋友。杨阳和肖恩更是急得快跳出来。
“咳,老实说,他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一种诅咒,好在伊莉娜小姐懂得白魔法。”
伊莉娜?吉西安一愣。这时,昭霆手指与大厅相连的长廊,叫道:“佛利特!”
来的正是原本住在红石山脉,和师兄妹三人算是老邻居的矮人。模样也和以前一样,乱糟糟的胡须,粗壮的身材。
杨阳和耶拉姆也惊呼出声,迎了上去:“佛利特,你怎么在这里?”
“妈的!别提了!我差点被淹死!”语焉不详地咒骂,矮人注视黑发少女,眼神了然,“别难过,我们一定会为那个酒鬼神官报仇。”
杨阳凄然一笑。时至今日,听到神官的名字,她依然会感到揪心的痛。史列兰担忧地拥紧她。佛利特瞪大眼,满脸震惊。矮人的能力让他看出眼前之人的真实身份。
“你好。”误会了他眼光的含义,乖宝宝弯腰行礼,更令佛利特看傻了眼。
“喂喂,什么淹死啊?”昭霆好奇心旺盛,追问道。佛利特瞪目:“地下河啦!把矿区淹了,害我们差点死翘!最重要的,那些宝贵的矿石也泡汤了!”说着,捶胸顿足,憾恨不已。肖恩也过来和酒友套近乎:“哦,可能是丰饶之风的影响。”
“那就是你的错!”佛利特拔出板斧追杀他。林菲克急忙劝阻:“别这样,佛利特大师,肖恩先生是我城的大恩人。”昭霆咧嘴嘲笑:“你还大师啊?”佛利特转过头劈她,耶拉姆连拖带扯地拉开。使节团的其他人莫名其妙地看着这出闹剧。
幸而林菲克及时记起自己的职责,为双方介绍。吉西安强忍矮人不知节制的拍打,扮出笑脸:“很荣幸认识您。”
“哈哈哈,别客气!你既然是这帮小家伙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佛利特,其他人没事吧?”杨阳插口。佛利特点点头:“都没事,是一个叫伊莉娜的小女娃救了我们。”
话音刚落,一扇房门打开,亭亭走出一道纤影。水绿的长裙,金褐色的秀发,娇艳的容貌,体态优美,举手投足气质动人。吉西安盯着那张似曾相识的脸,心中刹时清明:烧成灰烬的火刑架,柳轩风的获救
“久违,伊莉娜小姐。”他无懈可击地微笑,行绅士礼。伊莉娜也噙着温顺的笑花,提起裙角:“哪里,以前多蒙你们照顾。”
“照顾你的是殿下。”吉西安摇头,遥想主君喷火的样子,“他会被你气疯。”
“哎呀,哪有这么夸张。”伊莉娜狡黠地笑了。余人嗅出暗潮汹涌的气氛,却不明内情,只好干站着。
“我代城主大人欢迎各位贵客。”伊莉娜侧身,比了个请的手势,“你们是来探望维烈的吧,跟我来。”
“维烈怎么样?”肖恩急切地问。伊莉娜叹道:“不太好,诅咒是解开了,却有严重的后遗症。他体质又差,需要好好调养一段时间,现在也没清醒。”闻言,杨阳等人忧心如焚。
大部分成员自觉地停步,由林菲克另外招待。只有杨阳、史列兰、肖恩、吉西安、昭霆、耶拉姆、佛利特和伊莉娜走了进去,芙米祭司长也基于医师考量留下。
这是间简朴的客房,弥漫着窗外传来的荷叶清香。病人静静地躺在床上,一头漆黑的发丝铺展在洁白的枕上,被阳光染上温暖的薄金。
“维烈!”杨阳和肖恩抢到床前。魔界宰相的呼吸微弱得几不可闻,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显然情况不好。
“处理得很完美。”芙米检查了一下,由衷赞赏。昭霆抗议:“可是他看起来很糟啊!”芙米白了她一眼:“那是病人自己的问题,该做的医师都做了。”
“这病恹恹的小子就是你老爸?长得倒挺像的。”佛利特比对父女俩,大咧咧地评价。杨阳苦笑,坐在床边,细心地掖好被子。别人不知道,她可是深有体会,那种好象连骨髓也抽疼,无法形容的痛楚——到底是谁对他下如此残忍的诅咒!?
耶拉姆问道:“有什么后遗症?”回答的是肖恩:“精神会很难集中,视力下降,不定时晕旋,大概要一年以上才能痊愈。”昭霆咋舌:“哪个混蛋把他害成这样?”这可没人答得出了,伊莉娜道:“施法的可能是他认识的人。”特大号爆弹,众人吃惊地瞪着她。
“你们看。”白嫩的柔荑摊开,露出一枚焦黑的颗粒,“我从他的胸口找到这粒'种子',这是咒术的媒介,埋了好几个月了,一般敌人很难在那个位置搞鬼吧?”
随着清脆的女声,肖恩脑中渐渐浮现出画面:那是在船上,他按住友人的胸口
“是我。”比刚刚更惊爆的炸弹投了下来。
“肖恩!?”
棕发青年面无人色地道:“席恩用我的身体”知情的人们恍然大悟,叹气的叹气切齿的切齿。肖恩一个箭步抢过媒介,念起咒文。明白他要做什么,伊莉娜闲闲地道:“没用的,我试过了,那人的手法真是很高明。”
“你们在说谁?”吉西安忍不住发问。昭霆用嫌恶的语气,滔滔不绝地控诉圣贤者的极恶罪行。听罢,佛利特险些把胡子揪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类啊!”
在场的人类都很没面子。试了几次没有效果,肖恩颓丧地垂下肩膀,神情懊恼而自责。杨阳自认倒霉地拍拍他:“别在意,不是你的错。”唉,她早该想到的。
“咳嗯,这件事姑且不谈。”吉西安敷衍过去,看向还在昏睡的友人,“恐怕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