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5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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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就好。”罗兰哼了一声,甩甩头,“走。”
当晚的洗尘宴,气氛正热闹时,一个侍从神色微慌地跑进来,对罗兰耳语了几句。听罢,东城城主笑容不变地起身,道:“你们继续,我马上回来。”红发侍卫和大神官自动自发地跟上。
席斯法尔正逗幼龙玩,没理会。马尔亚姆注意到身旁的女伴表情有异,关怀地问道:“埃娃,怎么了?”
“我我有一种奇怪的感觉。”海精灵少女抓着胸口,呼吸不畅。魔导团团长立刻站起:“是不是不舒服?我扶你回房。”
“不是,好象有人来了。”
有人来了?众人面面相觑,丈二摸不着头脑。冰宿机伶,朝一名侍卫挥手示意:“你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事。”
“遵命,满愿师小姐。”
长廊上,罗兰边走边问:“叫白魔法师了吗?”
“大人,他到的时候就断气了,连话也来不及说。我们是从他的样子认出是青龙骑士。他伤得很重,还没经过处理,八成是失血过多。对了,他手上提着一个首级。”
“嗯。”罗兰微微一顿,眼底闪过惋惜的光芒,“通知北城,做好下葬的准备。”
“是!”
巴曼倒在王宫门口,全身的鳞甲破烂不堪,明显是直接从战场一路飞驰而来。身下的坐骑哀哀低鸣,景象凄惨而令人鼻酸。
众守卫肃然起敬,默默行礼。艾德娜狠狠踢了主君一脚,满脸愤激。法利恩毫无感触地念祈祷词,这是他身为大神官的义务。
将来我去冥界,会被他和朵琳追着砍吧。凝视那张凝固着悲伤和放松的面容,罗兰心道。
不过,死后怎样不是他关心的,当下指示众人抬来担架,为死者整理仪容。
“大人,那个首级怎么办?”
“嗯另外挖个墓埋了,巴曼将军一定不想和他合葬。”
侍从本想将飞龙牵走,对方却不配合,摇着长颈抗拒。见状,罗兰缓步上前,黑龙王的气息瞬间安抚了四爪龙。
“辛苦了,休息一下吧。”
这回飞龙不再抗拒,乖乖任侍从牵了下去。想了想,罗兰改变主意:“别下葬,用火化,骨灰让那头龙带回去。”这是从实际出发的考虑。龙和龙骑士感情很好,无论哪一方死了,都不会再接受新的搭档。那留着坐骑也没用,徒耗粮食。
刚转过身,他听见紧张的喧哗:“什么人!?”
一个修长的身影从吊桥的另一头走来,裹着黑缎斗篷,拉低的帽檐下可见端正的下颌曲线。似乎没有恶意,一被喝问就停下脚步,线条优美的唇微启:
“听说,这个城市欢迎异族。”
那声音清莹剔透,带着如冰的质感,让人暑意全消,遍体沁凉。
异族?罗兰一愕,上下打量不速之客。
宛如玉石雕刻的手抬起,掀开兜帽,露出一张清隽雅致的容颜。五官精致得像出自名家的艺术品,神情冰冷高傲;眼眸和长发都是如海的湛蓝,泛着不可思议的透明感;衬得他的肌肤更加晶润,隐隐散发出光晕;最引人注目的,是他纤长的双耳。
精灵!每个人的脑中跳出相同的名词。
蓝发精灵抚胸行礼,简单的动作却透出这个种族特有的优雅,仿佛水的绵绵流动:“我来找我妹妹,失礼之处请见谅。”
妹妹?罗兰直觉地想到埃娃,心底的疑虑顿时消散大半,得体地还礼:“幸会,我是伊维尔伦城主罗兰·福斯,请问你是海精灵吗?”
“是的。”蓝发精灵淡淡一笑,驱散了与生俱来的冷漠气质,如花开冰原,绮丽夺人心魄,“我叫迪斯卡尔·雷·巴德·利亚顿·荷米里昂斯,你们称呼我迪斯卡尔就好。”
好长的名字不愧是精灵。众人听得晕呼呼。罗兰见怪不怪地比了个手势:“请进。”
※ ※ ※
“哥哥!”
望见东城城主身后的黑袍青年,埃娃双手捂嘴,逸出一声惊呼。冰宿等人大吃一惊,来回看着兄妹俩。
“埃娃,母后很担心你。”
母后?听到这个词,众人的惊讶更上一层楼:这两个还是王子和公主?
马尔亚姆第一个回过神:“等等,埃娃,你恢复记忆了吗?”海精灵公主怔了怔,扶着额头,露出困惑之情:“想起一点,不是很清楚。”迪斯卡尔眸光忽闪,走到她面前,柔声道:“记得我是谁吗?”
“迪斯卡尔哥哥。”埃娃犹豫地轻唤。
“好孩子。”迪斯卡尔轻轻环住她,以如释重负的口吻道,“幸好,情况还不算糟。”席斯法尔好奇地插口:“抱歉打扰一下,当初埃娃是在海上漂流,被我的朋友救起。于情于理,我们都有权知道经过。”
“是这样的,我们一族从远古起就一直住在海底,不与陆上交流。但是埃娃太善良了,总是溜出去搭救遇难者。这次她就是被忘恩负义的人类偷袭,才丧失记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迪斯卡尔抱紧妹妹,叹了口气:“我们翻遍了大海,都找不到她,才猜到她在陆上。我本来想偷偷带她走,可是你们照顾了她这么久,我不能不打声招呼。”
瞥见部下如丧考妣的神情,罗兰明白他的心思,温言道:“远来是客,迪斯卡尔先生就多住几天如何?令妹的情况也不适宜奔波。还是等她病况稳定一些,再作打算。”
“这”迪斯卡尔迟疑,看看拉扯他袖子,一脸希翼的妹妹,无奈应允,“好吧,叨扰了。”
※ ※ ※
夜阑人静,皎洁的月光穿过雕花窗棂,勾勒出华丽而不失典雅的家具。
侧坐独酌的精灵被月色烘托得飘逸出尘,长长的发丝潋滟似水,令人目眩神迷。
门悄然打开,却瞒不过灵敏的听力。应声回首,堕入阴影的脸不再高雅脱俗,而是透出一股阴冷的诡秘。
映入眼帘的,是怯生生倚着门,满脸不安的少女。
“怎么了,埃娃?进来啊。”轻柔的催促,是流畅的精灵语。
仿佛被一根看不见的绳索牵引,埃娃不自觉地走近,嗫嚅道:“哥哥。”
没有回音,只有无形的张力不断扩散,笼罩住整个房间。
“主人。”
突然,埃娃像承受不住压力般仆倒,深深叩首。啜了口酒,蓝发精灵悠闲地靠向椅背,长睫下眼波流转,荡漾着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
☆、第二章 吞并
作者有话要说:
海精灵王子的到来并没有给伊维尔伦造成任何影响。罗兰虽礼遇异族,但不熟悉的对象,他也不会随意任用。而迪斯卡尔的表现也很低调,除了和妹妹说说话,帮助她回忆过去;就是泡在图书馆静静地看书。
“真像一幅画般美丽啊。”
看着在花坛边絮语的男女,艾德娜不禁发出感叹。一旁的马尔亚姆低吼:“他们是兄妹,兄妹!”正因为是兄长,他才能忍住不把迪斯卡尔撕了。
艾德娜白了他一眼:“马克,你还在痴心妄想?”马尔亚姆搔搔头,不语。其实他本来没有那个意思,粗汉只适合酒馆老板娘,他有自知之明。但是埃娃失忆期间,一直腻着他,不知不觉就动了心。
另一头,埃娃无意中瞥见他们,高兴地奔过来:“马尔亚姆将军,艾德娜小姐,哥哥说要带我去游湖,你们也一起来好不好?”
“这个”两人为难地对视。目前正值战前,诸事繁多,他们俩因为都不擅长行政工作,才有空闲时间。但休息归休息,玩乐可是另一回事。忙碌的罗兰一定会小心眼地报老鼠冤,比如在床上丢蟑螂,在酒里掺水等等。
“埃娃,不要打扰别人。”迪斯卡尔的声音帮他们解了围。
“可是”埃娃一脸失落。看出僚友不舍的心情,艾德娜用力一拍他的背:“这样吧,你去。我会帮你跟大人说一声,还有下午要赶回来。”
“没问题!”马尔亚姆大喜,做了个感激的手势。
两个精灵和一个人类前脚走,后脚大神官气势汹汹地杀到,劈头数落:“艾德娜,你怎么又跷班!还不快回去大人身边!”
“我看到他就讨厌!”
“你——”法利恩险些失控,想起罗兰的忠告,压下怒火,好言好语地劝道,“别闹小脾气了,你既然决定跟着大人,就要一心一意辅佐他。何况你是他的贴身护卫,这个样子叫旷职。”
“唔~~~”艾德娜无言以对,她本来就是吃软不吃硬的典型,当下耷拉着脑袋,怏怏地道,“好啦,我回去就是。”
见她受教,法利恩也消了气,以亲吻作为奖励,匆匆跑路——他也很忙。
罗兰的确俗务缠身,尽管他的任务基本上就是听报告和决策。
他身兼军务长,这倒不是他死抓着军权不放,而是按照头衔顺位的安排。东城三将都是将军,再上去就是他这个大将军,只能由他当。而除了他,也没人能凝聚军官们的忠诚。
六个军团是混合编制,数目不等。比如艾德娜的红之军团以骑兵为主,人数就比较少。
正统的编法是步兵管步兵,骑兵管骑兵,弓兵管弓兵。但罗兰认为混编更能有效地发挥各部队的优势,而过去的战果证明了他的想法没错。另外,他也喜欢复合兵种。这一点诺因的战术观和他一样,不过罗兰还有节省成本的小算盘。
武官忙,文官们也不轻松。
情报部在北城境内丢火种,散播赛雷尔已经被伯都谋害的谣言,煽动民众的反抗情绪;在王子们之间挑拨离间,激化矛盾;还要防范他城的探子,进行反侦测。
警备部负责城内的治安。最近大军集结,多少有点乱子,要赶在到达扰民的程度前迅速扑灭。还有魔兽的问题,和各地守军的协调。所以这个部门的人都练就一双飞毛腿,成日来去如风。
财务部的官员天天流着血泪和数字搏斗到深夜,战时固然税的提高和城库的消耗是不得已的事,但这些守财奴也在想方设法减小损失,计算能从商人和贵族那儿挖到多少钱。
人事部长主要是书信往来,确认领主和总督们的忠诚,进行征兵的具体事务,以及过滤内部人员。
最忙的要属后勤部。既要安排补给线,又要包办几个部门的收尾工作。比如志愿兵,最后还是要在这里进行面试,根据能力和适性分配到各部队。还有武器、防具、粮食之类军需物资的质检,统统要他们过目。
因此,后勤部长必须非常具有才干,而此人也确实精明干练。连罗兰见了她都要恭恭敬敬地唤一声“多米尼克大姐”,任水族大长老使唤泡茶,甚至捶肩敲背。
当汇报记录的书记长退下,东城城主正想喘口气,黑龙王出现在黑檀木办公桌的边缘。
“人类的战争真麻烦。”
“同感。”罗兰打心底共鸣。
“龙的话,只要单挑就能解决。”巴哈姆斯操纵风元素打开橱柜,卷来茶具和茶叶,省得义子走路。罗兰颔首为谢,苦笑道:“真是羡慕,我也想一劳永逸,扛着大刀去和拉克西丝决斗。不过,剑术我可能比她差一点。”巴哈姆斯自信地道:“没关系,你打不过她,我来打。”
“暮,你会剑法?”罗兰吃了一惊。
“曾经有个人类教我。”巴哈姆斯露出怀念之情,“他好象叫渥利克,小名渥尔,奥斯曼帝国的开祖皇帝,玛蒂的曾爷爷。”(注:外传《龙王之心》的内容,又一个预定开挖的坑)
惊讶平复后,罗兰不禁调侃:“你和奥斯曼的王室真有缘。”连他也是这支血统的后代。
“嗯,我很喜欢渥尔,他教了我很多。他说他是剑圣,但我十岁就打败他了,所以我想我的剑法应该不差。”
“哦,那太好了,如果有必须主帅决定胜负的时候,就由你代我上阵,这样师父也不用和他的后代面对面厮杀。”
巴哈姆斯皱起眉头,持杯的手不自觉地握紧,犹豫半晌,沉声道:“罗兰,你最好不要太信任帕西尔提斯。”
“!”罗兰差点喷茶,他钝钝的义父居然也会背后说人坏话。
“暮,我没有理由怀疑师父。”以为他是吃醋,罗兰柔声劝慰,“他是比较重视师公,但我不认为他会因此背叛我,更不会反过来害我。事实上,我已经做好他抽身的心理准备。”
就是有可能害你啊!巴哈姆斯在心里大喊。他可不是造谣,帕西斯曾经有前科。
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罗兰?巴哈姆斯委决不下。挖出这件事一定会破坏罗兰和帕西斯的关系,但今后是罗兰成就霸业的重要时刻,不能留下任何不稳定的因素。他又不机灵,万一帕西斯再不怀好意,那可防不胜防。
“罗兰。”打定主意,他闪电般伸出手。罗兰完全没防备他,被一指按住眉心。爆发的反射神经让他后退了些许,然而巴哈姆斯的反应远比他快,紧跟其后。
肌肤相触的瞬间,罗兰的眼神变得涣散,表情也一片空白。
小心地进入他的内心世界,巴哈姆斯尽量轻柔地探索,以免伤及义子的精神。
'找东西?'
正用短刀刻木雕的少年停下动作,抬起头。他有一张稚嫩而绝尘的丽容,冰蓝的眸子是未经雕琢的纯净,淡如月光的金发长及膝盖,随意用藤蔓在脑后扎成一束。
一望无际的晴空覆盖住蓊郁的森林,阳光在绿叶和白云之间浮动,沾染了天空柔软的蓝和叶子透明的绿,无拘无束地四下曼延,洒落轻盈的温暖。
空气清新而湿润,混合着青草香和野花的芬芳,化为无声的音符,在两人身边缭绕。
那时的他,是单纯想着复仇和变强的孩子;而那时的他,是渴望离开牢笼的半神。
'对,你水性比我好。'银发青年指着波光粼粼的湖泊,笑容有一丝不自然。金发少年一脸司空见惯的无奈:'你又掉了什么进去?'
'嗯一把钥匙。'刻意避开徒弟的视线,银发青年深吸一口气,挂着无懈可击的微笑比了比长度,'大概这么大,像铜做的,会发光,很好认。'
'酒库的钥匙?真是。'放下刻了一半的木雕,金发少年起身帮师父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