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愿石-第3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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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去年的米尔菲拍卖会相比,作为会场的伦琴音乐堂虽然小了点,也能容纳两万余人进场。除了国王亚拉里特三世,共有三位城主受邀前来,分别是东城城主罗兰·福斯,北城城主米利亚坦·欧斯达和南城城主梅莲可·迪·休拜卡。西城城主从来不参加这类社交活动;中城城主是音痴,第一时间把请柬撕成了粉末;而元帅拉克西丝·爱薇·德修普正好趁这个大好机会整顿势力,准备发动兵变。
与白色的大理石交相拼成美丽图案的植被上,聚满了来自四面八方的马车。其中一辆往偏僻的地方驶去,在后门停下。
车门打开,走出一群人,有老有小,共同点是都穿得十分正式。最后的黑发青年怀抱竖琴,胸前别着代表选手的牌子。
“罗维烈先生,你就从这个门进去,直走可以到选手休息室。”差点说溜嘴,加林机警地改口,笑容满面地拍拍罗里兰塔的肩,他对这个临时帮手信心十足。
“哦。”魔曲师漫应,好奇的目光定在眼前的建筑物上。在他的年代,可没有这样的设施和比赛。
“我们送你进去吧?”杨阳一边提议,一边用眼神征求加林的意见。后者笑道:“无妨,这里的规矩没那么严,不过只能送到休息室门口,以免妨碍其他选手。”
“我自己进去就行了。”罗里兰塔娩拒。昭霆一掌拍在他背上:“哎呀,客气什么啦,瞧你呆不隆冬的,自己走搞不好会迷路到天边。”
说起来,罗里兰塔先生的冷脸到底是真的冷漠,还是单纯的面部神经僵硬?杨阳思忖。从昨晚的浅谈,她判断他是少根筋的那种人。
跟守卫打过招呼,一行人穿过长长的曲线走廊,来到一扇华丽的沉香木大门前。说了几句加油的话,杨阳等人正要告辞,只见一道水线从敞开的门里飞出。
哗!出师不利的亚利安族青年被从头到脚淋得湿透。
“罗里兰塔!”维烈露出不同寻常的紧张之色,扑过来检视,“你没事吧?”罗里兰塔愣了一会儿,才道:“没事,没有裂开。”
裂开?余人从惊怒转为错愕,同时听见一个嘲笑的声音:“抱歉,这里不欢迎冒牌货。”
穿邦了怎么会!众人吃惊地面面相觑,加林第一个镇定下来,怒视拦在门口的卷发青年:“沃夫,你太不象话了,难道你所谓音乐家的教养,就是对不认识的人泼水?还有,你指控他是冒牌货,有什么证据?”吃定他不敢说出派人偷袭维烈的事。
沃夫却不为所动,冷哼了一声:“我自然有人证。你们是乖乖离开,还是要把事情闹大?”众人更是不安,他们当中应该没有人泄密,那到底是谁说出去的?突然,杨阳脑中灵光一闪,想起本来万分期待今天的比赛,早上却莫名变卦不来的尼可兄妹。
罗里兰塔拨了下琴弦,一颗水球凭空出现,打在沃夫脸上:“还给你。”
“你!”沃夫气极,一把拎起他的衣领,“给你三分颜色,倒开起染坊来!我不管你是哪里冒出来的三流演员,总之这里是神圣的音乐大厅,不是你们这种流浪艺人可以进来的地方!”
杨阳等人大怒,正要抢上前分开两人,响起一声清喝:“停止这种龌龊的行为!”
伊维尔伦城主大步走来,身后跟着红发武官,总是温文微笑的脸庞此刻笼罩着寒霜。杨阳喜出望外,叫道:“罗兰城主!艾德娜小姐!”
朝她颌首为礼,罗兰看向那只抓着罗里兰塔的手。沃夫不由自主地松开,颤抖着退到一旁。
“对不起,我为臣民的无礼向你道歉。”深鞠一躬,罗兰以严厉的眼神注视嗫嚅着想说什么的小提琴手,“沃夫·赫尔曼,你父亲是市政府有头有脸的人物,你也是年轻一辈中的佼佼者,为什么对同行恶言相向,甚至动粗?”虽然在质问,他也不忘给这个心高气傲的青年台阶下,免得闹到撕破脸,大家难看。
慑于主君的威严,沃夫彻底收敛气焰,老实回答:“我看不惯他是吟游诗人,还有,他是冒牌货”
“冒牌货?”罗兰疑惑地转移视线,他确实认得维烈,但是那个抱着竖琴的青年眉眼有些熟悉,让他一时拿不定主意,又瞥见杨阳双手合十做出拜托的手势,当下微微一笑,“什么冒牌货,这位维烈先生我认识,你怕是搞错了。”
“怎么会!”沃夫脱口惊呼,先看看神色冷然,摸不出真实心思的罗里兰塔;再瞧瞧一脸信誓旦旦的罗兰,他可没胆子怀疑自己的主君,就算怀疑了也不敢说出口,悻悻地道,“大概是我弄错了。”看来是那个男人消息有误。
“今后这种错误切莫再犯。你瞧不起他是吟游诗人,更是毫无道理。有什么坚持,音乐上见真章,比比看是谁技高一筹。”
“是。”尽管还有点不服气,但沃夫对自己的本领颇有自信,给了罗里兰塔一个挑衅的眼色,转身走回休息室,顺手带上门。罗兰吁了口气,状似疲惫地敲敲后颈,换回自然的态度:“让你们见笑了。”
“不,非常感谢你的帮忙。”杨阳高兴地和他握手。加林也用人来熟的口吻道:“多亏你解围啊,城主大人。”
“加林先生越来越精神了。”罗兰笑着亲吻老人的额头。希莉丝问道:“我妈妈到了吗?”
“到了,你去跟她打声招呼?”
“才不要!”
罗兰叹气摇头,转向其他人,不及攀谈,听到身后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城主大人!”一名司仪满头大汗地奔过来,边跑边挥手,“陛下快到了,您赶快过去主持大局!”
“真是的,还让不让人活啊。”罗兰翻了个白眼,他从早上四点起就没休息过,喝口水都像打仗。杨阳扑哧一笑,揶揄道:“真是个大忙人,有没有什么我们帮得上忙的地方?”
“不用了,我本来想过来看看选手们的状态如何,看来他们亢奋得很,用不着鼓励。”冷哼一声,罗兰绽开诚挚的笑容,“希望刚才的事没影响到你们的情绪,比赛好好加油。”
罗里兰塔点点头。昭霆好奇地问道:“你也会表演吗,罗兰城主?”
“呵,如果到时我还有力气就拉给你听——好了好了,你别在旁边跳脚了,我这就走。”调侃了司仪一句,罗兰挥手道,“回头见。”众人齐声应道:“回头见。”
“真是个好男人。”目送金发青年的背影,昭霆赞叹。耶拉姆评价:“倒是很平民化。”莎莉耶奇道:“他本来就是平民啊,我倒觉得他很有威严。”朱特若有所思地道:“那就是威严和魅力兼备了,和阁下有异曲同工之妙。”越发热烈的讨论突然插进一个冷冰冰的嗓音:“那个男人,是死人。”
众人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一致转头瞪视发言者:“你说什么!他分明是个大活人!”
“这一点我也在奇怪。”罗里兰塔一派就事论事。这下杨阳彻底肯定他是不会看人脸色,不分时间场合,只凭自己心意行事的人种。瞥了眼加林父子,她把他拉到角落,压低声音道:“莫非,罗兰城主没有灵魂吗?”说着,不禁打了个寒颤。
“不,是他的命线断了,系的是别人的命线,可能有人分了一半生命给他。”
“哦。”杨阳松了口长气,抚胸道,“这又没什么。对了,罗里兰塔先生,你先前说‘裂开’是什么意思?”罗里兰塔招手示意维烈过来,答道:“因为这个身体是陶土做的,浸水很容易坏掉。”杨阳听得张大了嘴合不拢来:用陶土做身体,亏维烈想得出!
走近的魔界宰相面带担忧:“怎么了,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罗里兰塔摇了摇头,眉间浮起困惑:“不是,我想问反应为什么那么慢?那桶水我明明躲得开。”维烈如释重负,解释道:“抱歉,这毕竟不是血肉之躯,所以不能重现你的武艺。”
“哦。”罗里兰塔也不是很可惜,反正他在冥界懒散惯了。那厢,昭霆不耐烦地喊道:“喂,你们要讲悄悄话讲到什么时候?”
“过去吧。”维烈莞尔。杨阳也忍俊不禁,拍拍罗里兰塔的肩,“加油哦,我们的希望全在你身上了。啊,要不要喝点水,润润嗓?”
“水喝进肚子里,只会裂得更快。”
“”尴尬之余,杨阳也由衷感慨:罗里兰塔先生心肠不坏,就是嘴巴不饶人。不过能够忍受这样的男子,他的妻子也真了不起。
※ ※ ※
告别罗里兰塔后,杨阳一行来到加林的包厢。因为不是音乐会的主办人之一,地位也没高到需要向贵宾们请安的程度,加林就没有带小辈们出去见识。杨阳等人也乐得逍遥,闲闲等开赛。惟独希莉丝借口上厕所,偷偷溜向南城城主的包厢。
虽然嘴上说不见,但毕竟是母女天性,又离家三年,心里多少有点挂念。而且,前段时间梅迪又是惨遭西城侵略,又是被红龙骑士团蹂躏,也许那个工作狂真的如罗兰所言,焦头烂额了。
城主的包厢戒备森严,希莉丝早有准备,戴上面纱,盘起长发,与梅莲可有七分像的容貌气质轻易唬过守卫,一路畅通无阻地来到目的地。
屏息静气地趴在门上,她意外听见一个男人的声音:
“梅儿。”
米利亚坦城主!希莉丝双手紧握,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他在这里没有什么,毕竟他们对外的关系是密友,却听得男子的语气越发温柔,透出掩不住的情感:“你又瘦了,我叫人炖的药膳你到底有没有好好喝?”
“够了,欧斯达,虽然这里没外人,也请你自重。”梅莲可严正的提醒却带着不稳,让希莉丝的心沉到谷底。
“我没做什么啊。”北城城主十分委屈,“我只是关心你,这也有错吗?”
“如果你是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关心我,我接受了,请回吧。”
“梅儿!”忍无可忍的大喊伴随着椅子翻倒的声响,希莉丝再也按捺不住,将门打开一线,正好目睹母亲的旧情人把她抱在怀里的景象。
梅莲可很快挣开,却面红耳赤,呼吸紊乱,显然情动。米利亚坦也察觉这一点,抓住她的手不让她逃,激动地道:“梅儿,别再躲了,你明明还没忘记我,那又何必顾虑那个死人?为他守这么多年活寡也够了!”
再也看不下去听不下去,希莉丝掉头飞奔,因而没看到梅莲可狠狠甩开米利亚坦的钳制。
不辨方向地乱跑一通,她好容易稍稍冷静下来,一把扯下面纱,揉乱头发。遗传自母亲的焰色发丝掠过眼前,又勾起熊熊怒火,毫不犹豫地攒在手里,用匕首切了下来,扔在地上,死命地践踏。
“踩死你!踩死你!”歇斯底里地咒骂,天空色的眸子溢满深切的痛恨、鄙夷、伤心和失望。良久,她才筋疲力尽地停下,拖着沉重的脚步返回包厢。
“希莉丝!”
远远望见走来的同伴,和其他人分头寻找的杨阳放下心头的大石,迎上前,“你怎么天哪!你的头发!”心疼地撩起一缕断发,她又是震惊又是不解:“谁干的?我找他算帐!”
“是我。”
“呃!?”
红发少女抬眼,神情似哭似笑地凝视他:“对不起,阳,让肖恩出来一会儿好吗?”杨阳沉默地看了她片刻,闭上眼,双手在胸前结印,下一秒,棕发青年的形象覆盖了原先的身影。
“希莉丝”不等肖恩发话,希莉丝已扑进他怀里,发出压抑的啜泣。离得近了,那头剪至肩膀的发更为触目惊心,肖恩心痛地抱紧她,一手轻轻拍打她的后背。
充满抚慰之意的动作融化了心防,希莉丝放声大哭。
“不哭,不哭。”肖恩被她哭得心慌意乱,拍打的节奏也急促起来,“告诉我是怎么回事,我帮你出气,揍那个害你剪头发,害你哭的家伙!”
“我妈妈”希莉丝刚委屈地倒出三个字,咬牙改口,“不,她不是我妈妈,那个不忠的女人,又和她的旧情人好上了!”
“旧情人?啊,你妈妈的旧情人是北城城主。”
“对!我亲眼看见他们搂搂抱抱,说些肉麻到腻歪的情话——混蛋!既然忘不掉那老色鬼,当初就不该嫁给我爸爸!嫁了又旧情复燃,这算什么?何况我爸爸还一心一意对她!夫妻之间不是应该恩爱忠实吗?爸爸活着时她厌恶他到看他一眼也不愿意,爸爸去世没几年她就投奔到旧情人怀里——我鄙视她!我鄙视她!这种不贞又放荡的女人,最好和她那个花心情人一起下地狱算了!”
肖恩试着劝慰:“希莉丝,她毕竟是你母亲”希莉丝厉声打断:“去他的母亲!她不是我母亲!我光是想到和她有血缘关系,就恶心得想吐了!所以我割断头发,和她断得干干净净!”
叹了口气,肖恩再次紧紧搂住她,给予无言的包容。
“肖恩”沸腾的情绪渐渐平息,希莉丝开始为刚才大吼大叫的失态模样羞愧,“我”
“别难过了,她是她,你是你。”
“嗯。”
“我不清楚你们之间的纠葛,所以也不好说什么。但是你爱你爸爸对吗,那也要尊重他爱的女人,不管她是什么样的人。她不好的地方,你不要学就是了,不必斤斤计较血缘的影响。我是希望你们的关系能修复,不过现在还操之过急,先顾好你的心情再说。”
“嗯。”希莉丝抬起头,露出了些许笑意。肖恩也回以安心的笑容,视线落在她的发上又转为痛心,伸手打理:“唉,这么漂亮的头发,你下手也太狠了。”切口整齐,端的是干脆利索,足见她当时的决心。希莉丝红着脸嗫嚅:“那时侯头脑发热,什么也不想就——”
“没关系,再留长就好了,这样也满可爱的。”
“嗯。”希莉丝再次依恋地偎进他的怀抱。肖恩刚垂下手想抱住她,整个人僵住,双眼睁到最大,瞪视走廊的尽头。
适才惊鸿一瞥,看见一道白影闪过,伴随着水银似的光华,仿佛月光凝成的细丝。他不知道那个身影是谁,甚至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眼花,灵魂却因为震撼而战栗,身体和心灵都不再受控制,脑海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即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