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为君妇-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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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把琴放在县衙,首饰也都锁好,不曾想苗春花那日早晨闹归闹,还是听进了儿子女儿的话,也不怎么抱着元晖去水柔房里了,一家子平稳度日。
璎珞怕母亲太闲无事生非,总让她抱元晖,自己在水柔房中与她学着做些女红,水柔就说她:“别把母亲累着了,元晖如今再不老实任人抱着,在人怀里扭动不停,抱半个时辰下来手臂都酸。”
璎珞缝着元晖的小衣笑说:“赵大嫂喜爱孩子,我常给她点碎银子,让她闲了帮忙抱抱元晖,母亲如今是迷上那块地了,买了一群鸡,大的小的都有,洒菜籽有些迟了,就托韩大叔移摘些蔬菜瓜果回来。昨日去划出一半给嫂子养花,嘴里念叨着看着挺大一块地,分成两半就没多少了,就偷偷又划走一小块。。。。。。”
水柔乐得笑出声来:“三进院子里都有花圃,后衙里也有,够我养花了,那块地都给母亲种菜吧,她也有点田园乐趣。”
璎珞笑道:“那她准高兴得合不拢嘴。”
正说笑时,苗春花在院子里喊:“水柔璎珞快出来,看看老韩给我找来的秧苗。”
出去看时,后园里满满一大车,白菜胡瓜蛾眉豆六蔬,还有几株果树苗,阖府男女都过来帮忙培土插秧种树浇水,半上午一块荒地就变得绿油油的,袁守用背着手笑着点头:“老太太张罗得真好,看着养眼舒心。”
苗春花喜上眉梢:“这些日子净说我不是,总算也说句好。”
全家人笑起来,笑声中袁熙回来了,看着满园绿色啧啧赞叹:“近一年没见着这些了,感觉回到定远似的,看了真是舒坦。”
一开始邻里的士绅们多少有些不习惯袁府后园里的鸡叫,知道那是袁县令府上,也就不说什么,过些日子苗春花打发赵氏去各家送了鸡蛋和自家种的菜蔬,各府尝着新鲜,都客气去袁府向老夫人道谢,因苗春花为人热情爽直,各府老夫人都爱跟她说话,这么一来倒与当地大户老太爷老夫人相处得比袁熙还熟络。
袁熙再去士绅家中动员他们捐些银子什么的,原来不太痛快的几家都爽利给了,都说是给袁老夫人面子,袁熙回家就和水柔说:“打小就不赞同母亲见人就搭讪,这如今反沾母亲的光了。”
水柔就笑:“我们客气有礼,人家就会觉得疏离,母亲性子爽直,一看就知道在想什么,人家不用防备她,自然愿意跟她亲近。”
说着话韩大叔进来,拿了账册给水柔看,看着就惊问:“这个月店铺里来收银就收了近十两,比一家人开销还多,都是些什么出处?”
韩大叔挠挠头说:“都是老夫人让送到府上来的。”
原来苗春花无事常由韩大娘陪着到处逛逛,店铺里的掌柜伙计都认识韩大娘,打听到这是袁老夫人,就对她分外热情,总恭恭敬敬荐着她买这买那,苗春花心中高兴,看着不太贵的就都应下,人家都答应给她送到府上,银钱不经她手自然不觉得什么,韩大娘劝过几次,她笑说:“统共没几两银子,都不容易,费心费力得荐着我买,就买了吧。”
袁熙拿着账册进了后园,喊着母亲过来歇息会儿,苗春花从菜园里抬起头来,过来坐在石凳上,袁熙为她捏了捏肩膀笑说:“母亲别累着了,如今天气热,小心中了暑。”
苗春花笑道:“有事就说,打小就这样,做了错事或有事相求,就先笑着把别人讨好高兴了才说出来。”
袁熙拿着账册跟她说了几句,她就火冒三丈:“这么多银子,我找他们去,竟敢蒙骗我。”
袁熙忙拦住:“人家没有蒙骗我们,是积少成多,单个看着挺少,这一月下来加到一起就比我们一家人开销还多些。”
苗春花心疼银子,搓着手说:“家里刚置了宅院,应该节俭度日,让你父亲知道了。。。。。。”
袁熙笑嘻嘻倒了石桌上的茶水给母亲:“我就是给母亲提个醒,不会告诉父亲的。”
苗春花拍拍他脸:“这才是娘的乖儿子,以后再不乱买东西了。”
家里安顿好了,袁熙神清气爽的,有一日程同周不在,邹邦彦悄悄给袁熙通气,朝廷打算将水军大营建在豫章,江州离崇仁县道远,不足以威慑慕容山庄,太近了又容易剑拔弩张,豫章县距崇仁不远不近,是以要建在豫章。
袁熙气得直跳脚:“豫章百姓历来喜农厌战,大营建在这里,占用耕地不说,战船也妨碍打渔,百姓们春荡舟夏观荷秋收莲蓬冬日滑冰,日后水军占了江面,看着都厌烦。”
邹邦彦直笑:“稍安勿躁,朝堂上两股势力牵扯着不分胜负,皇上与其说是针对慕容山庄,不如说是借题发挥,考验臣子们的忠心,这说归说,江州水军从无到有谈何容易,银两短缺百姓们又不愿应征,你只能先应下再见机行事。”
袁熙只能应下,邹邦彦又说:“这天下间水军慕容山庄最强,其次就是淮扬,建造水军少不了找他们伸出援手,到时候能帮你的就是傅山兄这个淮扬府的通判了。”
袁熙点点头:“也算是不幸中大幸,亏得当初傅山兄为了夫人高兴,受了淮扬府通判一职。”
邹邦彦笑道:“傅山兄看起来刻板,其实也是情种,别看夫人其貌不扬,那在傅山兄眼里就是仙女下凡,事事要夫人高兴他才高兴。不过,这淮扬府所在的江南,有人更为关心袁兄。”
袁熙茫然问他是那个,他挑眉说:“就是凤阳王府小王爷凤林岐,这也是路过淮扬时,傅山兄悄悄说起的,说是掣肘你吧,为你挡了程同炫》周几道奏章,说是抬书》举你吧,上次江州孙知网》府拟提拔从六品的州同,他又给压下了,还有一件旧事,袁兄不知情吧?”
袁熙听他说到凤林岐,倒愣了愣,一直也没想起他来,看着邹邦彦卖关子的得意神情嗤道:“对这些大人物没有兴趣,什么旧事,爱说不说。”
邹邦彦嘻嘻笑道:“没有兴趣袁兄问什么,当初金殿上钦点一甲,袁兄和另两名男子被女皇陛下点名,当时没有我和傅山兄。”
袁熙歪头看向他,他又说:“袁兄当时直勾勾看着凤小王爷,是以没注意到那两位,可是如果是我们两个,观灯时能认不出你吗?袁兄没想过?”
袁熙摇头:“那个有你那么多心眼儿,没想那么多,净因抢了灯羞惭了。”
说起那灯,邹邦彦也大笑起来:“你那日定是得罪了嫂夫人,一门心思讨美人开心,别的都顾不得喽。”
袁熙想起那日悠然而笑,他又说:“另两位其实是状元榜眼的人选,可是他们没管住眼睛,直勾勾看着女皇陛下,女皇陛下一生气,说他们色迷迷的,就把他们两个打入二甲,顺理成章袁兄就是状元。”
袁熙愣愣说:“有这回事?你又拿我寻开心不是?”
邹邦彦摇头:“这次没有,当时崔大相国也是首肯的,可凤小王爷在旁说,邹邦彦是官宦子弟,傅山是士人之后,袁熙出身寒微取探花为妙。女皇陛下不准,崔大相国也说自己就出身贫寒,不能以门第取士,后来凤小王爷悄悄在他耳边说了句什么,他就笑着允了,女皇陛下自然听他的。”
袁熙也摸不透凤林岐何意,就柔儿和他的关系也不能害他,可也不像在帮他,对邹邦彦笑道:“谁知道这些大人物想些什么,来一局棋该用饭了。”
邹邦彦摆了棋盘笑道:“又拿棋谱上的招数对付我不是?我还真不怕,我也费尽思量,他跟崔相国说了什么,崔相国就笑着允了,我也曾问过家父,家父也摇头,这不像是崔相国的行事风格。。。。。。还有啊,袁兄不是吹嘘嫂夫人棋艺精湛吗?哪日能和嫂夫人对弈一局?”
袁熙落了一子笑道:“那么多废话,该你了。”
邹邦彦笑着落了一子:“你金屋藏娇,谁都不让见是吧?偏偏那日在云府碰上了,嫂夫人还真是人见人爱,素歆那么眼高于顶,在她面前也服服贴贴的。”
袁熙听他叫素歆,就瞟他一眼:“你倒是跟谁都熟。”
邹邦彦嬉笑中瞄着袁熙:“你又输了。”
。。。。。。
66
66、乐笙归来 。。。
荷花亭亭盛开时,全家人湖上泛舟归来,大门口站着一人,远远看见袁家二老身影,跪下就磕头,璎珞一眼看过去就觉两腿发软,死死抱着元晖靠在身旁墙壁上,紧咬着嘴唇,脸色煞白煞白,水柔凝神看去,可不就是寻找了近一年半的乐笙吗?
乐笙清瘦了许多,粗硬发黄的头发凌乱束着,面颊上沾染了风霜,眼角眉梢却添了温和,不若以前总是霸道好斗,袁守用看着他一下下在青石板上叩头,额头慢慢渗出血来,长叹一声,一年多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苗春花则抖着手指着他:“你你你。。。。。。”
袁守用想让他起来,却说不出话,颔首示意水柔,水柔过去扶他起来,他不顾水柔阻拦,硬是冲着她磕了三个头,嘴里说是:“多谢嫂子相救之恩。”
一家人懵懂不知他所说何意,水柔扶他站起身来,他一步步走向璎珞,璎珞紧盯着他,嘴唇乱抖着,他叫了声璎珞,璎珞的泪刷得一下流出来,乐笙手抚上她脸颊去擦,眼泪越擦越多,簌簌落在他手指上,流过他的掌心,滴在小元晖脸上,小元晖咯咯笑着,咂摸着嘴唇品尝着娘亲一年多来的苦涩与心酸。。。。。。
袁守用苗春花颤巍巍坐在门口石阶上,韩大叔和韩大娘过来搀扶,却怎么也起不来,水柔看璎珞抱着元晖的手越来越紧,过去把孩子接过来,乐笙抓住璎珞双手,又叫了声璎珞,声音有些哽咽,璎珞泣出声来,一把推开乐笙,双腿一软坐在地上痛哭嚎啕。
乐笙蹲□哄劝,璎珞只自顾哭着,苗春花心疼女儿挣扎着要起身去扶,袁守用的手覆在她手上拦住她说:“璎珞平日大咧咧的,乐笙杳无音讯,她独自服侍公婆,十月怀胎生下元晖,却很少掉泪,也从未说过后悔喊过苦累,如今乐笙回来了,就让她尽情哭去。。。。。。”
乐笙听着岳父的话,扶着璎珞的手就一抖,一咬牙拦腰抱起她往门内走去,一家人跟在他们身后笑着擦着眼泪。
两人进了西厢好半天璎珞的哭声才渐渐弱了下去,过一会儿乐笙眼眶泛红进了正房,冲二老叫了声岳父岳母,走到水柔面前说:“嫂子,我看看元晖。”
水柔将孩子递在他怀中,他小心接过去,元晖胖乎乎的小手去抓他的头发,细嫩的手指拂过他的脸颊时,他的眼睛陡然润湿,抱着儿子回了西厢。
一直到晚饭时,一家三口都没有出来,苗春花想要去叫,水柔笑着冲婆母摇头,盛了两人份的饭菜和汤,专给元晖吃的米糊温在热水里,一起放在托盘上端了过去,轻轻敲着门,门开了也不进去,在门缝里塞给乐笙,笑着说:“吃些东西吧,记得喂饱孩子。”
夜里袁熙回来,想到后院看看父母亲和璎珞元晖,却早早得熄了灯火,回到屋中问道:“怎么?今日泛舟累了?才这会儿就都歇息了。”
水柔拿温水浸了帕子给他擦着脸笑道:“家里有大喜事,你答应我不混闹,才说给你听。”
袁熙笑问:“既是喜事,定不会混闹,来豫章快一年了,柔儿见我犯过混吗?”
水柔逼着他发誓,才跟他说:“乐笙回来了。。。。。。”
果然袁熙一听就咬牙说:“好啊,我这火憋了一年多了,他竟然敢回来。”
说着就抬脚要出门,水柔一把拉住:“答应我什么了?这会儿都睡下了,你要去做什么?把他从床上拖起来打一顿出气?他一看就受了些苦,变了个人似的,瘦了很多,也添了风霜之色,哪里还是以前那个生龙活虎的乐笙,看见父母亲就跪下磕头,磕得额头都流血了。”
袁熙的拳头松开又攥紧:“都是自找的,怨得了谁?他的事都成了父母亲的心病,要不依父亲的脾气也不会默许璎珞住在这里。”
水柔让他坐下抚了抚皱着的眉头:“父母亲心头的大石总算落下了,从看见乐笙回来到刚刚睡下,谁都没怎么说话,都是疲惫不堪,原来都绷着不敢示弱,怕打击了璎珞,如今才算真正放轻松,乐笙也受了教训,明日见着了就别再说他了。”
袁熙点点头疑惑道:“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水柔摇头笑道:“我也不知道,没来得及问呢。”
第二日早起袁熙看见乐笙,脚抬了老高要踢他几脚,可看看他双眸中的泪光,又看着璎珞红肿得桃子一般的眼睛,终是叹口气把脚放下了,双手扶着乐笙肩头说了句:“好兄弟,回来就好。”
一家人坐着叙话,原来当日矜鹏领军的少年名叫阿提拉,是矜鹏王庭汉学堂中的小先生,他得知陆续有掉队的兵士被杀,有一日带了三五个人去湖中洗澡,乐笙瞅准时机带着手下弟兄前去偷袭,正要冲着湖中裸身背对着他们的几个男子冲过去时,那个少年突然转身诡笑着对乐笙说:“你知道擒贼先擒王,我知道瓮中捉鳖。”
就这样乐笙的队伍被几十名剽悍的铁骑团团围住,阿提拉从容穿上衣服手一挥,乐笙眼睁睁看着一直辛苦追随他的手下弟兄人头落地,看着他们的鲜血蜿蜒流入湖水,此时才痛悔自己好勇斗狠急功近利。
阿提拉看着他绝望的双眸笑说:“两国既已休战,你为何带人穷追不舍?”
乐笙心中无比仇恨,愤愤说道:“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我林乐笙从小的志向就是有朝一日杀到矜鹏胡地,把胡人踏在马蹄之下。”
阿提拉怒极反笑:“好,敢作敢当,算你是有血性的汉子,我们可与你有国仇家恨?”
见乐笙摇头,又问:“那为何要痛恨我们?”
乐笙咬牙道:“荒芜之地野蛮民族人人得而诛之。”
阿提拉的手摁在剑柄上,克制着没有拔出剑来,他明日乐笙的想法就是大裕国多数青年的想法,矜鹏国的青年也不例外,双方世代刀兵杀伐,互相侵扰边境,民间积怨已深,互存偏见,杀了乐笙虽能解眼前之气,却无益于解决两国争端。
他盯着乐笙,身旁的士兵不断喊着杀了他,最终他摇了摇头,命人为乐笙戴上精铁打铸的沉重脚镣,将他带回矜鹏王庭,让他在汉学堂做了矜鹏孤儿的先生,自己则在王宫进出,初始乐笙满腔愤恨,时日久了就被孩子们纯真的目光和热忱的态度所感动,早晚带孩子们去阴山脚下的大草原玩耍,看着天似穹庐笼罩四野的大草原,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