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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宫殇-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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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澈点了点头,道:“事已至此。再拖只能是夜长梦多了,母后那里……想来素素不至于为难她。”想了一想,他又道:“雁荥关那里可有什么消息么?”

应锦权有些奇怪为何楚澈忽而要问到雁荥关之事,正要回答却见有个守卫急匆匆地拿了封信进来,报道:“雁荥关有异动!”

二人面色剧变,楚澈上前扯过信便看。

“大人,顾将军投kao了突厥,反了!”

信是楚澈派去雁荥关的一个密探写的,前一个月前顾将突然说要出关去巡查,领了几个副将与几千精兵出了关,却不料途中遭了埋伏,除了顾将与一个副将带着几个亲卫逃回来,其余人据说都英勇捐躯了,据说顾将回来气急,说是军中出了叛徒,要彻查,那几日雁荥关可说是血流成河,不少于顾将军一同打拼起来的兄弟们也未能幸免于难,都以叛国罪论处,连底下的士兵们也不能幸免,可说经此一事,雁荥关的大周军队死伤颇重,军力已是大不如前。

就在半月前,突厥二王子来访,也不知与顾将军说了些什么,二人可能私下议定了投kao匈奴之事,顾将军将此事说与其他几名将军的时候,自然有人反对,之事这些反对之人却通通被顾将军拿下,一一格杀了,手下的士兵愿从顾将军的勉强保住了性命,被打散cha入其他将军的营中,誓死不从的则被将军下令在关外活埋,如此一来,等若是雁荥关中的兵力又折损了近三成。

直到了前几日,顾将率精兵彻底投向了匈奴,雁荥关内只余老弱病残的士兵与一干百姓,顾清丞这一投,大周门户大开,只怕匈奴很快便要杀入中原,大肆掳掠了。

“顾清丞!”楚澈将信揉成一团,咬牙切齿道。

应锦权虽说也被这消息惊了一跳,却是很快冷静下来,道:“皇上,趁这消息还未传开,只怕要加紧行动,皇上稳坐京中才可安定民心啊。”

“锦权,你可知顾清丞并非只此一手,念……顾念语已在荆州嫁了诸葛峤亭!”

【三边曙色动危旌(一)】

“想来此刻这大周皇妃成了西蜀王妃的消息已然传遍了整个上京城吧?”凭栏向东北望去。念语轻笑道,“夫君真是好计谋啊。”

“夫人谬赞了,顾大将军计多谋广,峤亭岂敢不用心呢?”她身后的诸葛峤亭缓缓而道,说罢上前扶了念语,柔声道:“夫人身怀六甲,可要小心身子,莫要再站在这风口处了。”

念语这才离了窗口,扬眉道:“看来夫君对这便宜儿子颇是上心啊。”

诸葛峤亭故作伤心道:“这便宜儿子比我这便宜老爹可是有分量多了。”

念语怔了一怔,勉强笑道:“皇家血统不容混淆,既然他已姓了诸葛,断然是再还不回去了。”

“这点娘子大可放心,十月怀胎,这日子要算总算的出来的。”

念语脸色倏白,有些紧张道:“诸葛峤亭,你休想打这个主意!”

诸葛峤亭微微一笑,拍了拍念语道:“我像是那样的人吗?不管此事成或败,之后,我都会离开这里……”顿了一顿,又道:“念语,你真想这孩子一辈子都没有爹?”

念语沉吟了许久。轻轻吐出一口气,道:“认那个爹太麻烦了,我只想他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他毕竟是孩子的生父……”

“宫里愿为他生孩子的怕是数都数不尽了,这一个,就当是对那段回忆的结束吧。”

诸葛峤亭只得抱以苦笑,想了想,还是说出了口:“只怕不是回忆的结束,而是一个开始吧?”

“反正是赖定你这个便宜爹爹了。”念语狡黠一笑。

二人正说笑间,忽见有人来禀,说是雁荥关那里有了消息,皇帝急着叫诸葛峤亭前去议事。

一听是雁荥关来的消息,念语收了笑容,急急上前细问。

诸葛峤亭叹了一口气,道:“上京城里可有什么动静?”待听得上京并无异动时,诸葛峤亭却是回了那人,只说让皇帝自己决定便好,事情到了此刻,人事已尽,按着原本的计划行事便可。

待那人一头雾水地走了之后,诸葛峤亭禀退了众人,对念语道:“你可有什么东西要收拾的?明天我就派人送你回江陵。”

念语不由愣住,过了一会才回过神来,道:“为何?是出了什么事?”

“你爹投了突厥,京中宁相依约而反,韩将军这几日来连连调兵,一场大战怕是在所难免,我担心你留在这里会有人对你不利。”诸葛峤亭一脸担忧。再过几月她便可能要生产,是女儿尚还好,若是儿子,免不了会母子分离,当做是要挟楚澈的人质。

西蜀这几年殚精竭虑地想要重振国威,自然不会在乎这一对母子,宁相一旦扶了大皇子上位,势必不愿屈居人下,还不若用顾念语之子,一来她在朝中无人可依仗,想要反抗也不是易事,二来顾清丞手握兵权,素有威望,又曾经叛过一次,于民心上有所缺失,怕是有些忠于大周的文武官员也不会同他一心,再者登基的是自己的外甥,顾靖祺与韩毓汀有情,若是顾韩两家能再结亲,这关系上便更近一步,也更好控制些。

“我在荆州对你们西蜀是百利而无一害之事。你为何要放我走?”稍稍一想,念语自然便能想清楚这其中的关窍,只是诸葛峤亭此举却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诸葛峤亭放柔了声音道:“我答应过阿纪,要好好照顾你,”他眨了眨眼道,“对我诸葛峤亭来说着国家大事生死大义是一概比不上儿女情长的。”

“纪师傅?”想起彼时那个才绝惊艳的女西席,念语才微微放下了心,这诸葛峤亭对纪师傅一见钟情之事她也有所耳闻,只是却想不到他竟能为她做到这一步。

诸葛峤亭似是看出她心中所想,笑道:“我为蜀国出谋划策这许多年,对于这个国家已是了然于心,日落西山暮,纵然有这次的机会,却也不一定能翻了盘,该做的我都做了,我可不愿向前辈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念语却是想到了自己与楚澈之间的过往,若是他也能抛下九五之尊的身份,与自己寻一无人识之处,晓看云气,暮看日落,过着男耕女织的生活,该是有多逍遥。

“他毕竟是一国之主,哪能说走就走?”

不知为何,这诸葛峤亭总能一眼看穿她的想法,念及此,她笑道:“孔明先生神机妙算倒也罢了,只是如今的峤亭先生却能一眼看穿人心,未免令人觉得有些悚然了。”

峤亭朗声一笑:“女子所想者,不外乎情爱二字。便是聪明如夫人想来也逃不拖这点。”

念语莞尔笑道:“若是夫君心中无这二字,今日又怎会放为妻离去?”

诸葛峤亭听了一笑,有些惋惜道:“可惜,致远的喜酒你是喝不上了。”

自慕容致远亲去江陵接了念语到蜀后,二人便再没见过面,念语也只能零星从诸葛峤亭那儿听得一些消息,前些日子听说慕容致远去王爷府提亲,王爷应了,念语还有些担心他并非出自真心,直到被诸葛峤亭小小嘲弄了一番后,方才放下心来。

年幼时,或许只是羡慕那如桃花一般美好的感情罢了,因他一笑动了心或是因他皱眉伤了情,都不过只是一时之惑罢了,当那一日的桃花落去,看到在这棵桃树之后的其他嘉木时,方才明白过来,那日的情不过是被眼前的花迷了眼罢了。

于她,于他,都是这般。

“人不至,贺礼总是不能少的,只是却不知要送些什么好。”说着说着她便皱起了眉头。

诸葛峤亭笑道:“便是你今日想出来了,怕是也没时间准备了。尽管放心吧,你的那份,我会一起预备的。”

念语倒有些过意不去了:“峤亭,我真不知要如何谢你才好。”

诸葛峤亭想了一想,道:“你去了江陵势必要寻处地住下,不若这样,把我的也一起安排了,这样也免得我日后不知要往何处去,到时也方便照顾我宝贝儿子。”

二人之后又将明日出行路线细细商议了一遍之后,方才故作无事地将下人们叫到了跟前,说着明日要去平嘉郡主府上一趟。命他们下去准备。

翌日,就在一辆马车缓缓驶出荆州城的时候,有一个人默默站在荆州城的城墙上,目送她的离去。

“致远,你不要忘了你答应过我之事。”诸葛峤亭拾级而上,远眺道。

慕容致远轻轻点了点头:“峤亭,你一向不愿勉强别人,为何这次非要……”

“致远,你是当局者迷,我且问你,从周国回来,皇上要惩治陌颜的时候,站在前面,历数种种来为她辩解的那个人是谁?”

“我只是不愿她因我而受罚。”

“我再问你,回来之后……”

诸葛峤亭正欲往下说,忽然前面出了一阵骚动,继而有大队兵马上前围住了那辆驶了不远的马车,二人面色大变,急急了城楼,夺了守卫的两匹马便上前去了。

“且慢!”就在一个守卫正要上前xian轿帘时,诸葛峤亭大喊出声,将马腹一夹,抽了一鞭,赶了上去,到的马车前一看,见到诸葛家的标志,心中不由起疑,却还是问道:“这是我家的马车,可有什么不妥么?”

那对守卫中有见过诸葛峤亭的急忙下了马来行礼,其余人等亦是如此。

“这里,谁是头儿?”诸葛峤亭和慕容致远齐齐站在马车前,不让他们kao近。

“卑职见过小王爷,见过慕容公子。”一个国字脸的守卫站了出来。

“你们为何围住这马车?”

“禀小王爷,卑职听说城东出了桩劫案,那歹人不仅抢了银子,还伤人性命,卑职听人说。那歹人……那歹人是上了诸葛王爷家的马车,所以……”

“放肆!”轿内忽然传来一阵娇喝,一个黄衣女子xian帘下车,柳眉倒竖,颇是恼怒,“你的意思是说本郡主窝藏那歹徒了?你好大胆子!”

下来的人是平嘉郡主苏陌颜。

一行众人顿时楞在了哪里,马车上的难道不是顾念语么?怎么会突然变成了陌颜?

“杏儿,把帘子xian起来叫他们瞧瞧,我平嘉生平最受不得冤枉!”

侍女杏儿应声xian了帘子,众人往里一看,空无一人。

“你们好大胆子,竟敢冒犯郡主!”诸葛峤亭虽然心中生疑,但是此刻却是掷地有声地训起这帮守卫来。

“属下一时不察,冒犯了郡主,还请郡主降罪。”

“不必了,”陌颜手一挥,她也知此刻诸葛峤亭与慕容致远定时一头雾水,因此也不与这些城门守卫计较,“你们也是为公,日后办事仔细些就是了。”

“多谢郡主海涵。”方才领头那人又行了一礼后,方才领着属下离去。

“念语呢?”那二人一走,慕容致远便急急问道。

依着他们原本的计划,念语去陌颜那儿,然后换了陌颜的衣服与苏家的马车出城去的,只是如今却全然反了过来,不由得不让人担心。

“确实,我们在路上碰上了些麻烦。”

【三边曙色动危旌(二)】

“念语出门不久便觉得有人跟着她。无奈之下,只能叫人绕着一圈,又绕了回来,后来我不死心,便从后院溜了出来,想瞧瞧究竟是谁在跟踪。”

虽然把念语送出荆州只是临时起意,但是却是早有人盯着她了。

“是韩将军的人。”诸葛峤亭只一想便想出这幕后之人了,蜀国的皇帝空有大志,却无干才,也幸得文有诸葛,武有韩家,这西蜀才没有败落了下去,但想中兴,却也是难事了,今日之事诸葛峤亭自然不会自曝行踪,那么细想之,便只有忠君爱国的韩大将军了。

站在此处空想也不是办法,只有回去再想想有无他法了。

今日月黑风高,云层在天上厚厚地堆积了起来,连丝星光够不透。

“皇上,还有半个时辰。便到约定时间了。”一处高坡上,楚澈与应锦权远眺上京城。

看着远处大周宫廊牙高啄,灯火辉煌,楚澈却是说起了不相干的话:“锦权你看,那处华灯璀璨,亮如白昼,只是朕在那里的时候,却觉得那是这世上最阴森的地方,儿时的友伴,枕边的妻子,膝下的儿女,朝上的股肱他们无不时时刻刻算计着你,时时刻刻都琢磨着要怎么才能把你拉下那把椅子……”

“皇上!”应锦权知道这些话楚澈可以说,他却不可以听到,斟酌许久才打断了,“皇上,待会还有要事要办。”

“锦权,现在除了你,朕不知还能与谁说这些话了。”

是啊,靖祺怕是早就知道念语要嫁,顾将要反的事了,只是却一直不说,一直不告诉朕!还有念语,过往种种甜mi酿成今日的苦酒,不能不忍不愿入口,却还是只能一仰脖,一口吞了下去。

半个时辰之后。京中一束烟花依着约定之时在空中绽看,而后便有隐隐的厮杀声传来。

“皇上!”应锦权强忍着激动向楚澈望来。

楚澈收了方才的悲戚之色,一脸肃然,缓缓拔剑指向苍穹,大喊道:“正朝纲,灭jian佞!”

身后的飞鸟被惊起,拍翅飞向天空,而后便是一阵排山倒海的呼声:“正朝纲,灭jian佞!”

楚澈死死地盯着上京城的方向,一剑划下,带着犀利的呼声,而后快马一鞭,带着身后的人马狠狠向上京城冲了过去。

应锦权并未料到楚澈竟会身先士卒,不由大惊失色,急忙了亲兵围住楚澈,不容他有失。

不知何时第一堆火染了起来,然后便是连片的大火,赤焰焚空,点亮了整个上京城。

今夜,血染上京。

大周宫前,一身银盔的楚澈骑在马上。看着眼前一片侍卫,他们的衣着都是他所熟悉的,甚至其中有些面庞他亦有印象,只是那些或稚嫩或成熟面上却有种不相称的迷茫。

“你们在想为何病重的朕会出现在这里,为何朕的盔甲满是血污,对吗?”

殿前偌大一个广场上,只有楚澈冷冷的声音,他慢慢扫视过这些本该护着自己的侍卫们,目光里没有被背叛的痛苦与愤怒,只有平静。云层不知何时被风吹散了,月辉洒了下来,与银盔溶成了一色。

这时不知有谁喊了一声:“他是假的,皇上病重……”话还未完,声音却已慢慢低落了下去,在这些侍卫中有不少是见过楚澈的,亲眼所见到的总比听到的更为真切。

楚澈低笑一声,眼神中满是悲恸:“看到朕身上的血迹了吗?这些是你们的兄弟,你们的同袍的血,他们本不用死,但是却被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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