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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

三爷-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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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喜欢三叔这样的男人,只要有他在,就算是天塌下来也不怕的那种人,我不求样貌,不求出身,我只想要那么个人心里装着我,而我,无论任何时候,都知道他是可以依靠的就好。”
  
  “我喜欢三叔这样的人。”夜昙说完这句,后边再说什么,于啸杉没再听进耳朵里,只是心口瞬间涌进一股暖流,人似乎一下子便能软绵绵地化作一滩糖水。下巴摩挲着夜昙的额顶,似是无意识地说道:“三叔会一直让夜儿放心地依靠。”




☆、绮萝

  从夜昙的房子里出来,于啸杉一直有些心神恍惚,有些原本不太确定的事情,在他心里似乎渐渐地明晰了起来,他有一点惶恐,有一点惭愧,但,更多的却好像是一种安稳而又幸福的感觉,眉头虽然深锁着,嘴角却凝出了一抹笑意。
  
  缓步走回自己的屋子,院门口当中,一抹浅绿色的身影背冲着于啸杉,抬头望着门前槐树上落着的几只小鸟发呆,黄昏的残阳洒在身上,笼着那个纤瘦的背影带着一层温暖的橙色光晕。于啸杉一愣,这才想起上午就跟着季蔚琅一起过来的绮萝,当时只是草草地吩咐让人带她先去歇着,至于住处,至于其他,因为彼时没有弄清楚季蔚琅到底什么意思,全都还没有安排。
  
  虽说于啸杉心中对绮萝并没有什么特殊的情意,只是这样一个伶仃的女子被人带着来投奔自己,在这陌生的地界,自己居然忘了给予适当安排,总是不妥的,心中一下子愧疚了起来,不由得放柔了语气喊道:“绮萝。”
  
  树下发呆的女子听到喊声,似是一惊,待转头看清来人,脸上迅速盈满了一抹近乎讨好的笑容,盈盈下拜道:“三爷。”
  
  于啸杉虚扶了一下说道:“今日事多,一时倒忙的忘了给你安排住处,我这就着人带你下去安置。”说罢才要抬手唤人,就听见绮萝柔声说道:“三爷,绮萝未曾提前知会便前来府上投奔,本是绮萝失礼了,三爷与绮萝不沾亲不带故,不收留也是理所应当,如今若蒙三爷不弃愿意收留,绮萝愿在府上为奴为婢,就不劳三爷刻意安排了,只需让管事的通知我下该伺候哪个主子就好。”
  
  绮萝一番话说的不卑不亢,轻柔和缓,让于啸杉心中一时多了几分好感,便微笑着回道:“既是蔚琅刻意为你赎了身,又送你来了庄子,断没有让你做奴婢的道理。虽说当日并未许你安排你日后的生计,但是你阴错阳差地来投奔了我,便也就是我的客人。若是你还有想要投奔的亲人,你在这里玩几日,我就安排着人送你过去,若是你无有家人可以投奔,就先在这安了家,日后若是觅得良缘,就从咱们庄子里嫁出去,当这是你的娘家。可好?”
  
  绮萝听罢,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潮湿,再次深深福身道:“奴家除了跟着季公子的绯蔓这个表妹,早就没有了亲人,若是三爷愿意留下奴家,奴家甘愿这辈子服侍三爷。”
  
  于啸杉摆摆手道,“绮萝姑娘大可不必如此,先安置下再说吧。我倒是有个侄女和你年龄相仿,庄子里没有其余女眷,一直孤单了些。若是你们能投脾气,彼此做个伴也好。”说完让下人找来常妈妈,带着绮萝先去安顿歇息,绮萝的住处也暂且安排在他的院落里,离着夜昙的小屋不远。
  
  等所有的事都安排好了,也到了晚饭的时间,和郑岳平与夜昙一起吃饭的时候,介绍了绮萝给二人认识。郑岳平是一早听于啸杉提过了此人,微笑着颔首表示了下欢迎,便也没有更多的言语。夜昙虽说情绪不高,一直恹恹的,但是见到绮萝不禁却有了几分注意。
  
  于啸杉介绍起绮萝来,有些语焉不详,只说是与季蔚琅在樊城的时候认识的朋友,日后在庄子里住着,和她做个伴。这女子眉目清秀,举止文雅,这身份好像非主非仆亦非客人,这让夜昙不由得好奇了起来。饭罢,绮萝懂事地提前离席,说是东西还没有归置好,要去收拾,便只留下他们爷儿三个说话。
  
  夜昙原本是个生性活泼的女娃,只是头些年跟着爹爹四处奔波,安稳之日极少,终日里一家人总是被低气压笼着,人才压抑了许多。再重逢于啸杉他们之后,又是个各种惊险与变故,才让她更沉闷了几分。这些日子,虽说心头还是记挂着方路昇的事,但是也难得的过了几天安稳的日子,郑岳平和于啸杉又极是宠她,活泼的本性又渐渐回复了些许。
  
  这会儿绮萝才走,便面带几分促狭地对于啸杉道:“三叔,这绮萝姑娘可是我未来的小婶婶?”
  
  一句话说得于啸杉脸涨得通红,郑岳平也哈哈大笑起来,接口道:“夜儿倒是跟大伯想到一起去了,下午你三叔跟大伯提起绮萝姑娘,你大伯也是这么问他的。”
  
  夜昙抿着嘴笑吟吟地看着于啸杉道:“那三叔刚才还让夜儿喊人家绮萝姐姐,可不是乱了辈分,我看打明个起,我便喊她小婶婶就好了。”
  
  于啸杉满面窘意,皱起眉头严肃地对夜昙说道:“夜儿莫开这样的玩笑,我与绮萝姑娘断无男女之情,只是她现在无依无靠暂且投奔至此,我怜她身世可惜收留下来,又觉得和你年龄相仿,刚巧可以做个伴罢了。什么小婶婶之类的话以后不许再说,知道了吗?”
  
  夜昙瘪瘪嘴,冲着郑岳平一挑眉,撒娇道:“大伯,你看三叔,夜儿和他开玩笑的,他说话就这么厉害。”
  
  郑岳平一拍于啸杉:“就是的,老三,咱们爷仨难得说说笑话,你这会儿倒严肃上了。”
  
  于啸杉面上一松,看着郑岳平冲他暗暗眨了眨眼,这才想起,以夜昙这会儿的心情,还愿意跟自己开开这样的玩笑,确实是难得了些。下午的时候还愁云惨雾的,这会儿跟着郑岳平撒娇,跟着自己打趣,似是快活了许多。心里一下子也宽慰了起来,稍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笑,轻轻弹了下夜昙的额头道:“你个丫头,如今还敢开三叔的玩笑了。”
  
  夜昙一皱鼻子,抚着被于啸杉弹过的地方,“如何不敢了,我记得小时候,我跟大哥哥和小哥哥就喜欢跟三叔开玩笑呢。”
  
  于啸杉心中一暖,这次找回夜昙,初见的时候无论自己怎么努力,儿时的亲密仿佛总是再也寻不回来一般。反倒是这些日子里,也许是因为方路昇一事,让他也是略有愧疚,更是心疼夜昙的心伤,所以凡事都尽量宠着顺着她,二人之间的关系,才似乎一点点的好了起来,大多时候,虽然还不如少年时那样密切,却已经亲近了很多。尤其是现在,那个昔日里全身心依赖的小女娃真好似全部回来了一般。
  
  笑望着夜昙,于啸杉一时心中有千言万语想说,却又怕哪句话坏了这会儿的气氛,便岔开话题道:“大哥,夜儿说起大哥哥和小哥哥,我倒是想起来了,这俩小子什么时候回来啊?上次来信时,是说六月回来吧?”
  
  “是呀,俩孩子听说夜儿在这,早就巴巴地要回来,要不是我拦着,说这会儿功课还紧,等先生给了假再说,估计现在都到了,他们前几天来信说是这个月十五之前到,要赶回来给夜儿过生辰。”
  
  “还真是,夜儿的生辰快到了呢,也就是这月末的事了,那俩小子估计也是没几日就回来喽,咱这庄子倒是难得热闹点。我得好好想想夜儿的生辰,怎么个好好庆祝法。”
  
  夜昙听完赶紧摆手,“大伯,三叔,不用费心想着夜儿的生辰。头几年,我最盼着的就是生辰的时候能跟大伯、三叔和哥哥们在一起热热闹闹的,这会儿你们都在,大家一起吃碗面,夜儿就心满意足了。”
  
  “夜儿莫管,让你三叔去张罗去,庄子里有日子没这么喜兴过了,咱们就是图个热闹。”
  
  爷仨又高高兴兴地说了会儿话,于啸杉和夜昙推着郑岳平回去歇着,二人便也回院去了。
  
  暮春时节的傍晚,天气最是舒适,不燥不寒,于啸杉和夜昙慢慢地在洒满月光的小路上溜达着,有一句没一句地聊聊夜色,聊聊夜昙的花,聊聊在京里读书的郑岳平的两个小子这些年的事。随意地说着话,夜昙便又问起了绮萝。
  
  “三叔,绮萝姐姐若不是你的心上人,是不是今天送她来的季公子的心上人啊?不方便带回家去,才让你代为安置?”
  
  “应该也不是吧,蔚琅喜欢绮萝的表妹,那姑娘他早就送回京城的家中了,若是也中意绮萝,有什么不方便,一起带去就是。”
  
  “可是我看绮萝姐姐人生的俊俏,性子也好,你和季公子怎么会都不中意她呢?”
  
  “蔚琅大概喜欢活泼些的女子吧,绮萝太沉静了。”
  
  “那你呢,三叔,你怎么不中意绮萝姐姐呢?”
  
  “我?我没想过这事。”
  
  “那就想想嘛,我觉得绮萝姐姐和你很般配呢?”
  
  于啸杉轻拍夜昙的后脑勺,带着点宠溺的语气说道:“你这丫头管的还真宽,还想给你三叔做大媒啊。”
  
  “三叔年纪不小了嘛,这年纪的男子不都是早该娶妻生子了,三叔还等什么呢?”
  
  等什么,等找到你爹,了了过往的恩怨,于啸杉心中暗道,可是此话显然这时不当讲,便也只是淡淡笑着说:“总要等到遇见个合适的女子啊。”
  
  “合适?怎么才合适呢?三叔,你喜欢什么样的姑娘?”
  
  于啸杉深深地望着夜昙在月光下闪闪发亮的眸子,捞起她垂在身后的发丝,声音有些暗哑地说:“三叔最喜欢夜儿这样的丫头。”
  
  夜昙脸一红,“三叔,我跟你说正经的呢,你倒取笑上我了。”
  
  于啸杉听了,手不觉微微手一松,那缕柔顺的青丝从他指尖倏地滑落,他忍不住想再去握住,却已经走到夜昙的屋门口,便只是笑笑地说道:“时候不早了,夜儿,快回去歇着吧。




☆、明了

  夜昙的屋门在于啸杉面前轻轻地掩上,于啸杉在门外又愣怔了会儿,才举步离开。回屋不过几百米的距离,他却走的极慢,只是恍惚地想着心事。
  
  他喜欢夜昙,似乎太过喜欢了些,如今这份情意已经在他心中渐渐明确到了不容忽视的地步。他拥着她,他亲吻她,那丝丝的心悸,那微微的颤栗,怎么会是一个叔叔对侄女的感情,他甚至感觉到自己身体的欲望,火热的,喷薄欲出的,在那柔软的身体偎在胸前时,要用多么大的克制力才能压抑。
  
  这已经不再单单是一个叔叔对侄女的宠爱,不再是少年时对着那个娇憨又伶俐的丫头时,那样纯粹的喜欢和疼惜。
  
  这是一个男人对心仪女子才会有的感情,糅合着欣赏、眷恋、爱慕、欲念甚至还有些酸楚的情意。
  
  这是何时发生的呢?初见夜昙那一晚,把那瑟瑟的身子拥在怀里那一刻吗?还是说起她爹的事,她倔强而又委屈地用一双含泪的双眸,指控地看着他之时?是春日暖阳的照拂下,她那带着些许少女羞涩和甜蜜的表情深深地迷惑了他?还是夜晚的昏黄烛光掩映中,那专注地绣着荷包时认真而深情的眼神让他莫名心动?是在花圃中见到她扬起微微汗湿的小脸时,那瞬间绽放开的明媚笑颜彻底虏获了他?还是明明心痛难捱,却明白清楚地拒绝了方路昇那一刻决绝的坚强最终让他折服?
  
  于啸杉想不清自己到底是为何,又是何时对自己的小侄女动了一个男人对女人才会有的心思,只知道,时至今日,这情意早已在他心口深处浓浓的无法驱散。
  
  又也许,即便是少年时的他,懵懵懂懂中,便已经是在等着还是小丫头的夜昙长大吧。所以这么多年,无论是多么美好的女子在他面前他也从没有心动过分毫。他那紧锁的心扉,也许是因为老二一事伤得太深,深到再没有一丝力气唤起温情,又也许是他也在不明所以地等待着什么,比如,等待着丢失了的夜昙还会不会寻回来。
  
  于啸杉的心,有些乱。
  
  他可以确定他是喜欢夜昙的,甚至几乎可以肯定这辈子再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子如喜欢夜昙一般。
  
  他这么想着,也并不觉得难堪,夜昙这样美好的女子,让一个男人动心太过平常。即使他是她的三叔又如何,他也只是她父亲的结义兄弟而已。曾经的结义兄弟。
  
  虽然这份爱恋的开始,于啸杉并不以为是过错。但,此刻,他是伤感的。因为他觉得,这感情是只能深深埋在心头,不足为外人道的。并非不合纲理伦常,他于啸杉出身草莽,根本没有这些顾忌。他只是觉得自己配不上夜昙,若是说出也只是徒增笑柄而已,反而从此会彻底地失去这个丫头。
  
  方路昇再不堪,也是个和夜昙年龄相当的少年书生。而他呢,却是个比夜昙大了八岁,一身铜臭市侩的市井商人,他的手沾过血腥,他的心也早已蒙尘。若是方路昇配不上夜昙,他于啸杉又哪有一丝一毫能配的上呢。
  
  他多么言之凿凿,信誓旦旦地说过,要给夜昙找到这世上最好的男子。所以才狠下心来拆散了夜昙和方路昇这对小情人,难道拆散他们就是为了自己有机可乘?他于啸杉岂是这样卑鄙的小人。
  
  罢了,他与夜昙这辈子便也只是有这份叔侄的缘分而已,那丫头如今对他已经几乎和儿时一般的信任与依赖,那么,就去做个疼她,护她的小叔叔就好。也很好不是吗?至少,这辈子想见到她,便能见到,想对她好就能对她好。还要要求更多吗?还能要求更多吗?于啸杉苦笑了下,自己喃喃道:“三叔?!你就去一辈子做她的三叔好了。”
  
  步入屋子半晌,于啸杉盯着八仙桌上忽明忽暗的灯光,时而傻笑时而蹙眉,最后长叹一声,摇摇头坐在了桌旁。举手去拿茶壶倒茶,刚伸出手,一回神,看见眼前一双穿着绣鞋的脚,惊了一跳,猛然抬头看见了面前站着绮萝。
  
  微蹙着眉头,深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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