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墨孤独侠-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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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个起脚的动作,飕地,已来独孤寂心左侧。好奇快的动作!
冷龙枫赤红的头发,隐隐直竖起来。他对着独孤寂心道:“立在你身旁,竟令我充满战栗感。你很强。真的很强!”
独孤寂心无语。
冷龙枫又道:“我纵行江湖上多载,获得“军王”之号,一方面虽是我善于练兵,但另外一个主要的原因,你可知是何?”
独孤寂心不答。他依旧,沉默。
冷龙枫眼眸中,闪过浓烈的战意。他又是一笑:“我,好战!跟你一样。看来我们,总有一天,会有一战。”
独孤寂心的心,如冰凄寂。但听到“必得一战”时,他镂心地感到,感到冷龙枫那炽烈的战意。
很烈很狂的战意!只求一战的战意!别无他求的战意!
他!心动了。
就像遇到“禁域”的其中之一“鬼境”里的极猛之兽,还有那独尊霸傲的“黑手”司徒千秋一般。
那种颤栗、全身热血狂标的感觉,再度,再度充盈于他的体内。
他想起司徒千秋。那冷冷的“黑手”。
冷电似的司徒千秋。
与烈火似的冷龙枫。
他,独孤寂心,已有两场约战!正等着他。
冷龙枫大笑而去。他很清楚独孤寂心的答案。
独孤寂心望着冷龙枫离去的方向。他心中莫名地充盈着一种感觉。
一种征战的凄厉惑!
他知道,下次碰面,他再难与他谈笑。再难!
深沉的黑幕,缓缓落下。
大地陷入一个沉瑟的世界。
暗的世界。
独孤寂心蹲下身。一阵搜查后,他起身。
这一群黑衣人,似乎是外族联军派遣前来舰探虚实的人。哼!就让这些人,留在此地,受点苦头。此地也不可久围。虽得美人青睐,可惜“孤独”注定与情无缘啊。独孤寂心内心作下决论。
独孤寂心告罪一声:“此间,事了。”
不待她们说话,也转身便走。
司徒蕾也拱了拱手,紧追着去。
雪夜舞蓦然心痛。为了他心痛。
因为,他的背影。
因为,三笑还遗未发的两笑。
因为,她只看到,一片漆黑的静。
以及,悲。
还有,碎心。
云破月呢?
她又看到宇宙。
在他的背影。
其他人则看到,最寂寞的无尽凄凉。
真是“孤独”。
一月后。
“修罗海”。
寒冰心,孤身立在才刚破夜驰出的日光之下。
他那冷寒孤俊的脸,竟有些迷茫,紧紧抿住的嘴唇,那坚逸的弧线,也有些落寞。
“冰心,你在想什么?”一道香风飘来。
寒冰心绷紧的脸颊,缓和下来:“师姊,你醒了?”
被唤作师姊的女子,那冰冰冷冷的艳美,竞如此熟悉。是了。她就是来历神秘的“冰骨霜心”唐梦诗。想不到,她竟源出“修罗海”。
却原来,当初胡啸英进入“仇窟”,欲见的人,即是故友之子谢仇。
胡啸英陡见年方十六的谢仇,立即老泪纵肆,收止不住。他缓缓道出当年与谢仇之父的恩怨。
谢仇只是听着,没有发言。
胡啸英本已抱着必死的觉悟,“仇窟”便是他的死处。
谁知谢仇,只是淡淡、轻轻地说了句:“算了!当年的事,互有对错。并非全是大叔你的错。”
胡啸英听完,更是惭愧,但也暗暗钦服,谢仇小小年纪,便能明辨是非、胸怀坦露;且又心肠良善、安和待人。
胡啸英多年梗在心中的愧疚,终获得舒解。胡啸英心怀大慰,才注意到窟中,竟躺卧着约有数十妇孺,于是问起谢仇。
谢仇答道:“这些都是被朝廷迫害的可怜人。他们的家人俱皆死绝,无处可躲。一日成群逃过搜捕,来到这里。恰恰独孤大哥在此,便助他们退了追兵。他们也就在此住了下来,不过最近,总有一些”
语音沉寂下来。
“怎么了?莫非有问题?”胡啸英紧张地问。
“是啊。我老觉得窟外有些人,要对我们不利。现在,独孤大哥又不在。我恐怕”
胡啸英拍胸说道:“无妨!我虽已老迈,但总还有些力气。可以帮忙!”
谢仇那澄静无质的双眸,溢满感激。
不久,在外等得不耐烦的胡莫愁,不禁高喊起来。
一路上精神恍忽的胡啸英,此时才知儿子暗中守护着。他当下引进胡莫愁与“九天女”,与谢仇会了面。
谢仇说起窟内人悲凉的命运,但隐去了他自身苦痛的经历。
胡啸英见故人之子,竟如此胸怀宽大,不由的一掬英雄泪。
谢仇与“仇窟”中人,得遇“九天女”、胡莫愁等英雄年少,不禁心生倾慕。而胡莫愁等,则更佩服谢仇的怜人之心。
这一会谈,自是天南地北,气氛融洽至极。
一直冰冷不语的唐梦诗,一听窟中之人,绝大多数是被朝廷迫害的悲惨妇幼,立即提议迁到黑土的“修罗海”。
众人愕然。
“‘修罗海’有我师弟,寒冰心。”唐梦诗解释道。
一行人间明究竟。才知唐梦诗口中的寒冰心嫉恶如仇,最恨妄顾人命的仕宫,且武功之高,绝不输日来声威狂窜的独孤寂心,有绝对足够的实力,应付朝廷追兵。并且,“仇窟”
形势窄小,容易被破,绝非久留之地。
当下,众人商定后,便风尘仆仆来到“修罗海”。
“我在想!”寒冰心回道。
“想些什么?”
寒冰心沉默不语,星目中的霸味,越形强烈。
唐梦诗见怪不怪,也不催促。她独个儿赏起那冷冷的太阳,不期然的,她想起独孤寂心。
她不自觉地将那爬满孤寂的眼睛,和自己这师弟的冰血横溢的双眸,做了个对比。
“孤独”这个身份,究竟带给独孤寂心多少困惑?
她仿佛看得出来。不!应该说她感觉得到,独孤寂心,并不喜欢涉入人世间的烦忧。
他非常非常地不喜欢,唐梦诗从他的孤寂双眼里,看出来这样的感觉。
是啊!人间的争斗,是多么无趣的事。孤寂的他,怎会喜欢在这样的境况里,滚动翻腾!他怎会!
持续不断地踩着别人的血迹与汗水前进,用那欲望之手,紧紧捞住那本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而永不停止。这样,不累吗?
唐梦诗有时真是很可怜那群栽进永无止尽的欲望之渊,却还沾沾自喜的无知之辈。想必独孤寂心也是如此的吧!
那些人,有没有想过,当他们跃进棺材时,他们并不能带走任何一件豪取强夺而来的物品?他们知不知道,当他们汲汲世间权财时,他们也就丧失他们本有的血性?他们清不清楚,他们将会变成狰狞、六亲不认、不择手段的兽狂?
他们真的知道,他们想要的是什么吗?
于是,当他们蓦然回首时,等着他们的,只有悲哀与凄凉。只有这样。其余的,早已沉沦于欲望的黑海里主,永远没有再获得的可能。他们争逐了一辈子,最后竟仅仅得到一些涌也涌不出的痛泪。这是多么讽刺的事啊!
唐梦诗回头望了望身旁的寒冰心。她不喜欢,也不希望,她不愿她的师弟也陷没于那样陋恶的世局里。她,真是不希望!
还有,那个眼神总是充满寂寥、伤情的“孤独”,他会真的走到终生孤独的地步吗?
两个沉思的人。
两张薄薄的、萧索的影子。
长长地拖在地上,飘飘忽忽的影子。
“噫?大姊,寒少侠,你们怎么都不说话?好奇怪喔。”兀自揉着惺松睡眼的“飘雪”
狄含烟,也凑热闹的与寒、唐二人立在曦照下。
寒冰心从漫漫长思中醒了过来,朝狄含烟笑了笑。
唐梦诗摸了摸狄含烟秀发,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
狄含烟撇了撇嘴,天真烂漫道:“才不呢!好难得到这么好玩的地方,怎唾得久啊?”
唐梦诗皱了皱眉,责道:“九妹,不要太贪玩。这里并非是安宁之地。”
狄含烟香舌一吐,作了个惊吓状,模样俏皮动人,让得唐梦诗发不起怒来,只得摇头苦笑。
一旁的寒冰心,清楚地感受到两女的姊妹情深。他心中不禁为这自小孤苦无依的师姊感到欣慰。她终于也能尝到人间的暖热情味。
那他呢?在无数酷绝的锻炼中茁壮成长的他,什么时候,才能一尝情爱的苦与乐?
寒冰心默然。
但随即的,他的双眸瀑开满满的厉光。
不需要!他的结论。
他并不需要情恋的温柔。他需要的是炽厉的血。
他要血!
他要用血来洗刷!
他绝不容许,那些丑陋面可恶的人间贪吏,与那狗君帝继续存活于这个本该雪般洁清的天地。
他要他的心与血,涤尽天地的悲污,再创新丽的曼妙世界。
他要开始——
开始颠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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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璞 玉
烈易玄慢慢地走着。
他的眼神有些虚疲。因为,他离开了他的师父,那为他着想的师父。
他身上穿着蔚蓝衣袍。
他足下踏着的蓝鞋。
他背上是由“巫泰”始祖空欣大师,用千年竹柏揉合制成的宝棍“玄流”。
他的总总的一切(甚而,包含他自己烈易玄这样的存在)都是他的师父,不痴所赠。
但他却必须离开他的师父。因为,他的师父不痴觉得,他该闯一闯江湖,走出自己的一片天。
不痴要他,不靠他人,独自闯出一片天下。
但,什么才是闯出一片天下?烈易玄深深地迷悯。
怎样才能闯出一片天下?唉!
他甩了甩头。总之,先到各个地方走走再说吧。烈易玄想。
独孤寂心与司徒蕾州相来到龙土临近岛土的外围。他们很匆忙地赶到一间破庙。
“有,必要!”独孤寂心的说法。
司徒蕾拗他不过,只有陪他来。
“死呆子!”这是司徒蕾非常不满的说法。
所以,他们还是到了,这间破庙。
他们等着。
独孤寂心沉入自己的思海里。
仇儿,在做些什么呢?
胡啸英的秘密,尚未泄出。看来是仇儿刻意隐瞒的。垂垂老矣的胡啸英,想必如今过得很安稳。毕竟,他已背负了那么重的罪业与忏悔,长达十五年。或许,就让这件血案长久地埋下去,永远不必得见世间,才是最好的吧。
当然,这是仇儿与胡啸英之间的事,他本无权干涉。然而,也许,真的也许,这样安宁的结局,才是所有人心中所企盼的。
但是,人间却还是有太多的人,无法觉醒。他们还没有觉悟到,人其实要的东西,并不多,也很简单,只要确实掌握到,心中所最寄望的,那也就够了可惜,作如是想的人,太少太少。
为了所追逐的虚妄现实里的所有一切,而拼命付出,在某些层面来说,是很愚蠢的。
因为,生命,只有一回,纯然而没有归程的一回。
(独孤大哥,你还没收我的回礼。)他仿佛听到仇儿的呼念。
(会的!)总有一日,他会去取,这个于他很是重要的回礼。
(好好地活着!)他遥遥地注视着,仇儿的现在与将来。
司徒蕾忽然拉了拉他。
“喂?”
来了!独孤寂心很清楚地接受到,司徒蕾的眼里讯息。
他们要等的人,来了。
该到的人,已到。
燕孤鸿走了。
碧月夜痴痴的双眸,掠过一缕苦楚。
那是早就知道的事实。不是吗?
那只傲然天嶙的孤雁,本就是飘荡一世的漂泊者。
永生永恒的漂泊啊!她不是早已预期到了吗?
但,为什么呢?她还是觉得痛。很痛!她真的觉得很痛。为什么她还会痛?她不是已如愿伴在他的身边一段时日了吗?她不是已如愿?若己如愿,她又为什么还会痛?为什么啊?
碧月夜心口仿佛被利刃割了一道难以痊愈、血迹斑斑的伤痕。她痛着!
她真的已爱上他了?深深的爱,是不是?碧夜月紧紧地、紧紧地抚着,纠在胸坎的死闷。不要再痛了,好吗?不要再想了,不要——!
但她不能!她不能扼抑。她不能扼抑她的思绪。不能!
一直以来,她碧夜月就是靠着一股独立傲气走过江湖许许多多的血风血雨,她从不退却和苦恼,因为惟有一直走,方能明了自己的一生究竟无悔?或是有憾?
她很想弄清楚,她自己所抉择的路,到底能通到怎样的一个境界?
绿华肆溢的沉璧,悄悄地躺在石桌上。碧月夜定定注视着,她的兵器。
她很想去追他。该去!也必须去!
因为,她不能憾留云天。如果不去追他,她很可能会颓丧一世,然而,她却不能不有所迟疑。
因为,燕孤鸿所戮力寻觅的,正是她曾经很想理明白的。所以,她不能阻止。她也曾经,曾经深深地迷痴于天道的浩瀚莫侧。
因此,她绝对能理解,能理解燕孤鸿那颗渴望的心。正如她渴求他一样。
对于燕孤鸿这样的卓越人物来说,惟有他全心以赴的东西,才有存在的价值。在这些所谓的超绝天才的心中,凡俗一如流水,只能悠悠荡荡地来去,无痕无迹。
他到最末还是没问清楚,她为何要三番两次找他挑战?
其实他知道了!对吧?
在她向他一笑的时候。
在那烈火似的日阳下。
她相信他明白的。她只不过是想借着她的六战来吸引他的注意罢了。关于这一点,燕孤鸿应该很清楚才对。碧月夜寞寞地想着。
然而,还有另外一个原因,燕孤鸿必然遗忘。因为,那是十二年前的事。
所以,到底他还是忘了她。
忘了十二年前的她。
十二年前。她与父母在一个小道上,被十数大盗围困。当时声势仍旧风行天下的“横虹孤雁”恰巧路过。
一道冷冽的虹彩,迅速地掠过空间。
横虹刀啊!她回想。
燕孤鸿倏来倏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