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林-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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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的只是两张熟皮,上面有些洞眼钩搭,张在树枝上面便成一个软床,悬在空中,看去极险,其实防护周密,人决不会翻落下来,另外还有好些绳梯飞索可以彼此通连,随意往来。侧面这株树身特别高大,不知何故,前面枝叶断落了一大片,上下各生着又长又粗的树干。树权上面放着好些食物水囊,原备众人随时取用,没有和背子一同吊起。
左近不远住有几个壮士,月色一斜,便有一半树枝露向明处,人都住在后面暗影之中,另有绳梯与左右两面大树相通。这时忽有两人想要饮水,一时疏忽,踏着绳梯走了过去。去的两人胆子又大,只顾取水,没有看出离树不远有几只熊犀正在啃吃草木,树下也有两只,月光斜射,把人影落向地上,本就不免生事,等把水取到,瞥见月光照在身上,忽然警觉。就此走回也可无害,内一壮士忽然瞥见侧面树下立着几只凶犀,内有两只正在昂首朝他注视,凶睛如电,看去已极可怕,跟着血口开张,又朝上面怒吼了一声,旁立同类立时回过头来,二齐昂首朝上怒视。深知熊犀厉害,惟恐树上的人被它发现,闯出祸来,心中一慌,转身太急,一不小心,退得太急,竞将一只装有半瓶泉水的大葫芦失手坠落。
那葫芦还剩有一半泉水,通体也有十几斤重,又由好几丈高落将下去,恰巧打在下面一只大凶犀的身上。这还不说。最厉害是那是一只母犀,熊犀本来以雌为贵,再要有孕,同类越发看重,保护周到,虽非为首大犀,照样也要围上一小群,否则大队犀群都在湖边水中一带,也不会成群远离。这一下本要激出事来,偏巧母犀快要生养,行动迟缓,肚皮太重,刚刚卧倒,这一葫芦恰巧打在它那肚皮上面。只管皮粗肉厚,身子强壮,到底腹有胎儿,如此凭空下击也经不住,当时一声怒吼,朝前蹿去。素来凶恶,第一次吃到这样大亏,负痛急蹿,用力大猛,一不留神,撞在前面一株断树桩上。那树也是一株千年巨木,树身虽断,业已枯死,但是坚固非常,旁边又有两根断石笋,高只两尺。
母犀痛极心昏,怒发如狂,连树桩带石笋,全被撞了一个猛的,便没有带着身孕,也非受伤不可,内一石笋,石角又极尖锐,竟由母犀肚腹下面划过。连受重创,均是致命所在,如何还能活命!接连两声惨叫怒吼,肚皮未破,胎却受了重伤,连七窍带产门同时狂喷鲜血,腹中小犀也震落了两只,就此惨死过去。
经此一来,树下一二十只熊犀同时激怒,一齐昂首向上怒吼,纷纷后退,离树十来丈,蹲伏下来,把头一低。当头一只,便和箭一般连纵带跳,朝那树上撞去,嗒的一声大震刚过,二三两只也跟踪箭一般一个接一个相继撞到。虽因树身高大,暂时没有损伤,经此接连猛撞,也是上下一齐震撼。有的便在树的旁边用那脚爪猛扒,看意思似想由下进攻,将那大树连根扒倒,声势甚是惊人。水边犀群也被惊动,纷纷回顾,大有相继奔来之势。
众人见状,正自心惊,忽听阿成低呼:“好了!我们不用担心了。”话未说完,群犀纷乱怒吼声中,森林后面接连两声清啸隐隐传来。犀群仍未觉察,仍旧怒吼发威,朝那大树冲撞,用两条前爪乱扑乱抓。为了母犀惨死,这一小群熊犀全被激怒。湖那面大片犀群也随同怒吼发威,跃跃欲试。眼看就要全数拥到,看那来势凶威,那株大树决禁不住成群猛撞,非被撞倒不可。内有两只小犀冲撞最猛,因前面有大犀挡住,径由后面连身纵起两三丈高下,不约而同,相继跃起,朝那树干中部猛撞上去。双方恰是一左一右,用力太猛,树身偏又格外坚强粗大,叭咻两声大震过处,那树虽被撞得晃了两晃,两只小犀也被弹出两丈远近,本已撞晕过去,下面又有好几只大犀低着个头朝树根猛冲过来,一下恰巧迎头撞上。
双方都是又猛又急,大犀负痛,闪避不及,一个撞翻在地,一个滚跌出去,受伤甚重。后面还有好些同类也正拥到,互相冲撞惊跳,不由发了凶野之性。小犀连受重创,晕跌地上,犀群再一纷纷践踏,惨死在地。另一只当时急怒成疯,在犀群中乱纵乱撞,不管是犀是树,一味狂冲猛扑。那犀看去比最大的母犀要小一半,发疯之后,却比同类厉害得多。当时犀群一阵大乱,尘沙滚滚,涌起老高,晃眼之间,树前已被尘雾遮满,一片迷漫。只见数十百双蓝色凶睛和许多条又长又大的犀牛影子,在尘雾中飞星跳跃,明灭隐现,怒吼奔腾之声震得木叶惊飞,山摇地动。
那株大树上存放的食用物事,除却用绳吊起的一些,随同犀群冲撞之势乱摇乱摆而外,大都受震坠落。这些东西多少有点斤两,从高下坠,其力更大,一任熊犀身强皮厚,打上终有一点疼痛,何况天性猛恶,又易激怒,于是越来越猛,冲撞之势也越急。
双珠姊妹和路清方觉阿成之言也许稍过,否则一物服一制,所说形似猩猩的怪兽既是犀群克星,就算倚仗同类众多,势力强盛,平日畏惧之物,多少总有一点警觉,为何对头啸声业已传来,还是这样发威猛撞,若无其事?方想再问,猛又听左侧“嘤”的一串极清脆的啸声,贴着森林外围响将过去,仿佛那东西业由林中蹿出,到了侧面树上再啸将过去,一直响到湖边,其快无比,仿佛一枝响箭绕着森林,在外围枝头上面飞行,一闪而过。仔细一听,为数不止一个,啸声也有高有低。因下面怒吼奔腾之声猛恶非常,事前不曾留意,竟未看出。
正在循声注视,忽听阿成低呼:“这便是那怪物!往日至多见到一两只,那年我见它们大杀熊犀,也只三四只,像今天这样多的,还是初次见到。”话未说完,三人目光到处,果有一群怪兽沿着外围树枝,宛如流星过渡,飞驰树秒之上,端的快到极点!定睛一看,越发惊奇。
十六、绝处逢生 石猴儿赤手屠千犀
原来那东西,山民都叫他石猴儿,其实乃是一种心性灵巧而又凶猛绝伦的猛兽山狨。
三人当中,只路清未随南洲以前,偶往山中樵采打猎,经一老者指点,见过一次,后来告知南洲,得知这东西与川峡中所产不同,是另一种,身比常狱高大得多。最大的长约三尺,小的从头到脚才只两尺,生来猛恶多力,爪利如钩,专吃猛兽脑浆。圆头凸嘴,形似猿猴,后面拖着一条长尾,坚韧多力,最长的竟有它身子一个半长,约有五六尺光景,尾梢生着一丛长毛,其尖如针。不用时,随意盘在身上,用时舒展开来,多么厉害的猛兽也经不起它一缠一击,一个不巧,被它勒紧咽喉,比毒蛇缠身还要厉害。倦时便用长尾钩住树梢,悬身而眠,飞行树抄枝叶之间,轻巧神速,急逾飞鸟。因其最喜模仿人类动作,轻不伤人,偶然路遇,至多跟人学样,或是强迫对方做上许多动作,也只软缠,决不加害。人却贪它那身兽皮珍贵和那一条长尾,常用酒果毒死,将皮剥去。
经过常年诱杀,南疆深山之中已早绝迹。南洲听路清谈起,还代不平。
这时一见黑森林中竟有此物,自是惊奇,知道山狨虽极猛恶力大,爪牙犀利,决不伤人,定是众山民误会,并非怪物,因阿成再三警告,这东西实在难惹,喜怒无常,千万小心等语,也就不再多说,静心看将下去。
山狨出现以前,嘤嘤清啸之声响成一串,下面犀群竟似不曾听见。出现之后,又由离开四人八九丈的大树上跃起,也未落地,只在环湖树枝上面清啸飞驰,宛如凌虚跳跃,飞将过去。一圈还未绕完,树下这面的犀群还未看见,湖荡上下的千百凶犀已全数惊动。
说也奇怪,那么凶猛雄壮、为数又多的凶犀,竟会被那和猿猴差不多的山狨吓住,所到之处哪怕正在狂跳怒吼,一经瞥见,当时安静下来,不论水陆,都是伏卧不动,悄无声息。晃眼之间,湖荡上下大片犀群全数吓倒。
四人旁边大树下的凶犀,本来只有一二十只,母犀死后方始越聚越多。先后百十只凶犀,纷朝一棵大树乱扑乱撞,当然不免互相冲突挤轧,力又用得太猛,和拼命一般。
一经撞伤,先是野性暴发,终于急怒疯狂,自相践踏,越闹越凶,一时尘雾高起十余丈,后面来了克星,竟未看出。那十几只山狨来意,似因湖荡上下犀群最多,打算择肥而噬,未等下手,一见树下这些凶犀还在乱吼乱撞,咆哮如狂,全没把它放在眼里,不禁大怒,同声怒啸,一跃十余丈,飞纵过去,刚一到达,便抓伤了好几只。
四人藏在树上,看得逼真,见那山狨来势端的神速无比,宛如十几点黄白两色的流星凌空飞坠,直落当场,除将两只业已急怒发狂的凶犀先后抓杀而外,初上来时,简直不像存有敌意,只围着犀群,跳跳蹦蹦抓耳挠腮走圈子,口中不时发出嘤嘤欢啸之声,好似高兴已极,树下犀群一见山狨到来,也是当时宁贴,全数伏地,宛如泥塑木雕,凶威尽敛,休说不再暴跳怒吼,声动皆无。山狨共是大小十八只,皮色有白有黄,全部油光水滑,映月生辉,行走之间,周身闪动起一重接一重的水波,好看已极。
三人见下面大小两起犀群均被制服,先后共只杀了两只疯犀,底下便未动手,不知何意,想要探询,又被阿成暗中止住。隔了一会,这才看出,山狨性喜清洁,到树下时只由内中两只同类一对一各抓杀了一只,便即腾身纵起,也未吃什兽脑,便围着那百十只凶犀转圈子,相隔颇远,也不近前,好似怕那灰尘神气,湖荡那面的犀群最多,竟未顾及。
犀群遇到这样脱身机会,按说逃走并非难事,何况死对头共只这十来个山狨,比它少得太多,如其合力拼斗,压也把它压死。就算仇敌身轻力大、爪牙犀利,不是对手,这样众寡悬殊之势,只要同心合力一齐上前,怎么也能将它拼掉。不知怎的,竟会随同那两只臃肿肥壮的大犀,既不斗也不逃,守在当地,只是等死,毫无动作。
山狨也似深知这群蠢物的心理习惯,既不发威,也不暴跳怒吼,也不现什凶相,只围着群犀乱转,口中清啸之声宛如流莺娇啼,好听已极。等到转过八九圈后,方才犀群冲突扑撞激起来的灰尘宁息下去,为首一只大山狨忽然立定,朝同类叫了几声。众山狨立时分散开来,各朝犀群后股抓上一两把。那又长又细的狨爪起处,熊犀后股当时皮破血流,纷纷起身往湖荡那面走去。树下熊犀本来伏卧在地一动不动,吃山狨一抓,乖乖起立,跟了就走。
山狨共只十余只,休说全体熊犀,便树下这一群,相差也是十之一二,山狨身形那么瘦小,竟具无上威权,那么猛恶的庞然大物,竟被制得服服帖帖,俯首听命,丝毫不敢倔强,比什么都听话,不抓不动,一抓就走。山狨一双利爪坚逾钢钩,抓在犀股上面,当时连皮带肉一齐抓裂,现出四五条红印,鲜血四流。熊犀只管吓得周身乱抖,为了不吃这一抓之苦,明见同类业被仇敌抓伤起身,它却不走。索性倔强到底也罢,等被仇敌抓得皮开肉绽,鲜血四流,苦头业已吃到,却是俯首帖耳跟了就走,看神气,出生以来第一次受到这样苦头,疼痛已极,方才那样张牙舞爪咆哮如雷的凶威,竟不敢面向仇敌稍微施展,只在鼻孔里惨哼,声都发颤,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口。“这十几只山狨动作绝快,转眼之间,树下上百熊犀,差不多每只都被抓伤,乖乖走往湖岸一面,和原有的犀群挤在一起,伏卧地上,无一敢动。地下斑斑点点,到处淋漓,都是熊犀所留血迹。
山狨等熊犀排好,围成一片,重又分开,四方八面做一圆圈,各占一方,围将过去,见有伏得稍远的,扬爪就是一抓。一声惨哼,被抓的熊犀便往中心挤拢。如这样分头下手,不消顿饭光景,沿湖一圈,密层层全被犀群挤满,昂首望着湖心两只为首熊犀,静听仇敌宰割,一动不动。
按说熊犀这样伯那山狨,原应一律,不知怎的,里外不同。岸上的一大圈,都是将头向里,伏在地上。湖心那两只为首熊犀,明知强敌当前,凶多吉少,仿佛倚仗犀多势盛,可以负隅一时,至多把手下犀群吃光,本身仍可无事神气,各瞪着一双凶睛,始而注定仇敌动作,昂首水中,也和群犀一样,无什动静。等到四面均被仇敌逼住,外围成了一大圈犀城,水中的一群,好似仗着地理,离为首的近,胆子较壮,虽没有方才那样猛恶发威,依旧围绕二犀身前,若有所恃神气,一面再将比它稍小一点的熊犀挤轧出去。
等把犀群分成两起,许多留在水中的小犀,因被同类大犀排挤,拥向靠岸一面,当中立时空出一圈水面。两只大犀为首居中,另外一二百只最肥壮长大的熊犀四面包围,孤岛也似挤成一团,浮向湖荡中心。
那十几只山狨,这类事似已做惯,深知对方习性,知到时候,忽然同声长啸,在外圈犀城之上欢跃起来。为首二犀似被激怒,忽然昂首一声厉吼,那拥护身旁的大熊犀立时同声应和,吼啸之声比起方才还要情急猛恶。阿成虽曾见过两次熊犀为山狨所制,甘受残杀不敢反抗,但是为数不多,所杀也不满十只,又在白天无水之地,像当夜这等奇景,也是第一次看到。
路清等三人更不必说,见湖心犀群以两只最大的为首,合成一大圆饼,当中空出一圈水面,只管水中还有空地,却不许外圈同类挨近。稍一近前,中心犀群本是挤成一团,一动不动,仿佛怯敌已极,可是一见外圈同类逃入,立时群起而攻,仿佛那两只大犀是它护身符,只能保护它们,余者都该上前送死一样。而靠近湖岸的这一圈,只管想要靠近为首大犀而不可得,自己受了暴力威逼,一面却要欺凌岸上受伤的那些同类,将湖岸挤满,不许一只下水。经此一来,成了两道犀城、一圈水巷,环绕着当中两个首领和一些比较雄壮最大的熊犀,层次分明,各不相混。
当中犀群本和外层犀群不同,犀头有里有外,并不一律,等到为首二犀发威怒吼,立时纷纷应和,转过身来,一齐将头朝外,昂首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