闯崆峒-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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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头打定,遂一咬钢牙,忍住右臂奇伤巨痛,左臂紧挟着邱莺莺一拔步,就想往东北方逃去。
忽闻胁下爱妻莺莺,一声凄叹,道:“飞云,好汉难抵三把手,何况你右臂已受重伤,情势险极,我看你还是放下我你先逃命吧!”
金龙二郎一低头,看莺莺双目满是泪光,神色极度凄伤,正要说话。
邱莺莺忽又拦着说道:“我已是你的人啦,你尽管放心好了,我永远等着你,只希望你有一天会来清风店将我带去”
话未说完,金龙二郎已是心痛难忍,落下两颗泪珠,滴在莺莺秀面之上,凄然说道:“莺妹,我们生死与共,若要我丢下你而他去,那除非我溅血当地。”
语毕,一举步,挟着邱莺莺,迳往东北方奔去。
飞奔未及廿丈远近,眼前忽然出现老和尚静空大师,和邱氏三兄弟,天世,天泽,天绵一排并立,各持兵刃,拦住去路。
金龙二郎前进已不可能,加以,右臂受伤,奇痛澈心,又无兵刃,左臂还挟着邱莺莺,与人拼斗,亦复无效,那就只好舍命,转身往来路逃去。
心念一决,随即转身,正要举足,勾魂羽士段蓝已然手持拂尘,缓步向自己逼来。
他那带怒面色,惨白里隐现出一层铁青,怪目有如两道冷电,注视着木飞云,神态比适才越发黯淡得冷漠和无比丑恶!
金龙二郎刚才吃他拂尘扫伤右臂,已知道勾魂羽士是当今武林中,武学奇高的人物,自是不敢妄动,只好卓立当地,目注段蓝。
勾魂羽士段蓝,缓步到了木飞云面前,一扬手中拂尘,冷冷说道:“金龙二郎,事已至此,你还有什么可说的,还不赶快放下莺姑娘,自己速速离去,你年青有为,将来定有造就,与邱家的恩怨纠缠,贫道希望你,就此告一结束,听与不听,还是由你自决。”
金龙二郎木飞云,本是一个极端聪明隽智的人,眼下自己已被逼四面楚歌,若不依勾魂羽士之言,定然要溅血峰脚。若依他所说,那就只有将莺妹留下,自己速速离去,再怍打算。
他正在俯首沉思,去,留难决之际,邱莺莺在他胁下,陡扭娇躯,挣脱了木飞云的挟持,站在他面前,流泪凄婉苦笑说道:“飞云!你若果真爱我,就应该火速离去,免得徒遭无益横祸,小妹情坚意决,愿候你终身,决不移情就是”
话说完如珠热泪,簌簌落下,颗颗滴在自己胸前,顿刻之间,染成了一片泪花!
谁说英雄不流泪,只为未到伤心时!金龙二郎木飞云听莺莺这样一说,不禁也是热泪分披,呆呆的深视着眼前就要分离的爱侣!
足足过了半盏热茶的工夫,才抖唇说道:“既然这样,我离去就是,不过,此去要何年何月,才能与妹重聚,实很难预料,还望吾妹多多保重”
此时的他,心中悲苦已极,几天来的蜜意柔情,眼见就要变成想思两地,目下除了只有流泪之外,哪还有别的辨法!
冷眼旁观的勾魂羽干段蓝,与静空和尚,邱氏三兄弟等,虽然他们平日心狠手辣,此时也为这双陷身情海男女的难舍难分,而感动得有些心酸,但他们的脸上,却仍全都显出冷酷无情的颜色!
金龙二郎木飞云,与邱莺莺相对流泪,又过了一段不少时间,木飞云才凄然说声:“莺妹,我我走了”
语毕,猛一转身,往勾魂羽士段蓝立身方向,飞奔而去!
邱莺莺泪眼模糊的望着金龙二郎背影,直至他身形消失在峭峰右侧的一片翠林中,才惨然一声长叹,连看她哥哥等人一眼都没有,一扭身迳往清风店小镇疾奔而去,眨眼之间,已隐在怪木疏林之间!
金龙二郎木飞云,与邱莺莺先后离去,勾魂羽士段蓝,目光若电,扫丁静空大师和邱氏三兄弟一眼,然后对老和尚冷冷说道:“想不到大师也会远离卧佛寺,来助阵邱氏兄弟,其实金龙二郎木飞云,不过尔尔,大师法驾亲临,实在不必!”
勾魂羽士段蓝,武林中罕见高人,静空和尚虽然明知他的话在责备自己,但慑于他的武功,也只有强忍愤怒,硬是受着,微皱双眉,低头不语!
段蓝见他尚能知过,不反唇相诋,也就不再责难,双目一转寒光,望着邱天世,喝道:“吾听你一片谎言,邀来助阵,若非我将内情探悉清楚,几乎误杀好人,使我抱恨终身,念在你亡父与我交情不薄,将汝妹莺莺救回,同时也恕你一死,今后望汝能革面洗心,勿再在江湖中生非惹事,这样才能慰汝亡父泉下阴灵,我言尽于此,盼汝好自为之!”
话声落,人已在丈许开外,接着几个纵跃,一个修长背影,已隐入林中。
勾魂羽士段蓝走后,静空和尚与邱氏三兄弟各人脸上,均带着几分惭疚之色,默然无语,回到清风帮中处理后事。
白云苍狗,岁月如流,清风帮自那次发生巨变之后,一直平静了十三年!
多手白猿邱天世,也果真听了勾魂羽士段蓝的话,十三年中专心治理帮务,精研一种九九连环阵,传艺门徒,未在江湖上闹出任何事故。
这天正是十三年后的一个八月中秋之夜,一轮明月高挂中天,清风帮帮主多手白猿邱天世设筵前厅大院,与帮中众人在饮酒赏月。
大家正在狂饮之际,蓦的一条黑影,疾若陨星飞泻,掠过大院,往后进巨屋飞去。
邱天世倏然一惊,暗道:来人轻功身法,如此灵妙,绝非凡手,但不知是谁?
他为了不愿惊动众人,以扫欢兴,忙附耳二弟邱天泽细声说道:“适才掠空而过的那条人影,你可发现么?”
邱天泽点点头。
天世又道:“来人身法,捷如电掣云飘,凌空飞渡已臻绝境,同时深夜来此,定然不怀好意。二弟,你去看看,若遇强人,可长啸为号,愚兄随即领人来接应。”
邱天泽一皱双眉,道:“十余年来,我们清风帮从未与人树仇结怨,想必不会有人寻上门来,不过,兄长示谕,小弟遵命就是。”
说完话,赶忙离坐,飘身进屋,在自己房中抓起金背劈山刀,迳往后进房屋奔去。
邱天泽在后进巨屋各处,勘察了一阵,见无异样,随即回到前厅大院,向大哥复命之后,又坐下与众人饮酒赏月。
再说那条掠空而过的黑影,至了后进巨宅之后,随即伏身屋面,心想:适才飞过大院,已为清风帮中的人发觉,邱天世定然会派人来搜查,不如暂时隐身瓦面,静观动态,而后再见机行动。
果然未出自己所料,就在他心念转动之际,邱天泽已手提金背劈山刀,来到后屋搜查。
他本想从屋面之上跃下,将邱天泽碎尸剑下,但转念一想,前面大院中,人头挤挤,想必是清风帮中的人,在群集赏月,若此时杀了邱老二,定然惊动大院中赏月的众人,自己此来目的,并非想伤害他们的性命,旨在寻找莺莺。
想毕,仍旧伏身屋面,眼看邱天泽离去,他才挺身站起,极目四搜,只见巨屋东面一个窗内,吐出明亮灯光。
他从屋上一式“海燕掠波”,跃落地下,迳往吐露灯光的窗下奔去。
在窗下轻轻用舌尖舐破窗纸,然后用右眼紧贴舐破的窗纸小洞,往房中一望。
兄见房中一个年若卅四五年的美妇,端坐灯前,正在做活,在她身侧,伴坐着一个年若十二三岁的女童,生得柳眉凤目,肤自如雪,娇美异常,头上梳了两个小辫,穿一身淡绿缎子衣衫,像貌颇似那中年美妇。
那美妇正是邱莺莺,窗外人一见之下,自是有一种说不出的高兴,但他见那女童,却又不禁心头一震,暗道:“这女童是谁?”
他一面想着,一面不由自主地抬起右手,用中食两指在纸窗上,轻轻地弹了两下。
邱莺莺闻那指弹窗纸嘟嘟之声,不禁大吃一惊,赶忙掷下手中的活儿,右手一拉女童,将她搂在怀里,问道:“是什么人?”
窗外人见她这等惊惶神色,暗里一笑,随轻声答道:“莺妹,是我,金龙二郎木飞云!”
邱莺莺一听窗外之人,竟是自己朝思薯想的丈夫,芳心登起狂跳,秀面之上,也随着荡起一层喜悦神色,一推怀中女童,赶忙奔去打开房门。
夫妻一别十三年,今日才得重会,各人的心里,都说不出是悲是喜!
两个人四只眼睛,登时涌出股股热泪,对视一阵,然后相抱轻泣!
在这一段时间中,两人的心里,都涌出万千感慨,似乎有千万句话,要一齐出口,以诉离情,但全不知应从何说起。
呆站在一旁的小女童,见他们这等情形,只是圆瞪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小眼睛,射出两道疑惑不解的光芒,一动也不动地望着二人。
足足过了一盏茶的工夫,金龙二郎才将双臂,从莺莺颈上,缓缓移至她的纤腰间,搂着她,目注一旁的女童,道:“莺妹,她是谁?”
邱莺莺抬起右手,用衣袖抹去睑上泪水,欣然一笑,道:“你不提,我倒真还忘记了!”
稍顿,转面唤小女童道:“秀灵,快叩见你的爹爹!”
秀灵,今年虽只十二岁,但灵智天生,一听妈妈唤自己叩见爹爹,小心灵陡的一酸一股热泪,夺眶而出,随着叫声:“爹爹!”双膝就要拜倒。
金龙二郎木飞云,赶忙松了搂抱莺莺的双臂,将秀灵一个正要跪下的小身躯拥着,说道:“灵儿,爹爹害苦你们母女了!”
语毕,不住地在秀灵一张匀红的秀脸上狂亲!
不知亲了多久,才放开秀灵,收住泪水,望着莺莺微微一笑,道:“十三年采,蒙你抚肓灵儿,感激之至,但不知你们母女生活尚过得好么?”
莺莺凄婉一笑道:“三位哥哥及帮中弟子,怪我不该委身杀父仇人,均以冷眼对我,今夜帮中上下老少全在前院饮酒赏月,就只留下我母女二人在寂寂房中做活,幸有灵儿,承欢膝下,打发过去我不少凄孤岁月。”
稍顿又道:“飞云,十三年中你藏身何处?这次回清风店,可是来接我们母女的么?”
金龙二郎木飞云欣然一笑,道:“十三年中,我的奇遇的确不少,不但投得名师,学了一身绝技,且在北天山一峭崖古洞中,获得一本三百年前南海无极岛缈法仙尼所创,而留下来的龙行剑笈,剑谱中所载招术,全是仙尼老前辈体悟南海中一条乌龙出水时,盘飞海上的身法,故一招一式,全含有无穷奥妙,饶是我费时十来年,也只能够参悟得其中奥秘十分之六七,后又在一怪僧手里,夺得十九株罕世灵药金龙参,用数株金龙参混着上等青钢,铸成一柄金龙剑和十余把金龙镖,成为防身宝物,行道江湖曾作过无数锄暴扶弱之事。”
话说到这里,突然纵声一笑,笑过又道:“莺妹妹,我如今有了金龙剑笈,金龙参及金龙宝剑三件异宝,想必当今江湖,恐无一人敢和我一争长短了,莺妹,你赶快整理行囊,带着秀灵和我一起走吧!”
语毕,又是纵声一笑!
邱莺莺听金龙二郎要带自己和女儿离开清风帮,陡的一股清泪,夺眶而出,随之轻泣不止!
这是兴奋之泪,人在极度高兴之时,会哭乃人之常情,邱莺莺听木飞云要她速整行囊,随他离去,只高兴得热泪长流,轻泣竟难遏止。
她好像要将十三年来所集结在内心中的无穷委曲,痛苦,在这一哭中尽行泄出,所以,虽是轻泣,但到后来声音却愈来愈大,泪水浸湿了自己胸前一大片衣衫。
蓦地里,一声断喝道:“小妹,你在房里哭哭啼啼个什么?”
邱莺莺止不住的哭声,越来越大,又在夜阑之时,所以,只要一进厅屋,就能听得十分清楚。
这一声带怒意的断喝,直似巨雷击顶,只听得邱莺莺胆裂魂飞!
她倏的收住哭声,定定神,对金龙二郎说道:“大哥邱天世来了,怎么办呢?”
金龙二郎冷冷一笑,道:“就是他们清风帮中所有的人,连手而来,我也不怕,你在房中火速整理行装,让我出去把他杀了。”
说完,翻手拔出背上背着的金龙宝剑。
邱莺莺一见这情形,赶忙一把抓住了木飞云握剑右腕,轻声道:“我们不能惹祸招尤,你更不能出去杀我大哥”
金龙二郎一皱双眉,凄然答道:“不杀他,他是否会饶得了你?”
邱莺莺道:“父亲在世之时,最为疼爱我,他看在亡父情面上,想必不会杀了我,你暂时隐在房中,让我带着秀灵出去把他骗走。”
金龙二郎听她说得颇近情理,也就不再坚持,将金龙宝剑纳入鞘中,温和而又深情的一笑,道!“这样做法,只是委曲了你,而太便宜了邱天世。”
稍顿,突然又道:“但是,他如果不肯走,你就不能阻我去杀他。”
邱莺莺未答金龙二郎的话,以眼示意,要他藏身在房中靠床头的一个黑暗角落,自已带着爱女秀灵,打开房门,缓步走至厅屋。
只见大哥邱天世穿着一身黑色夜行衣,手横九环震魂刀,卓立大厅当中,在他身后,一字排开站着四个一律青色劲装的帮中弟子,各人手握也都拿着不同的兵刃,似在护卫帮主。
多手白猿邱天世,一看邱莺莺领着秀灵从房中出来,不禁微微一怔,退后一步,两道寒电似的目光,逼视在莺莺脸上。
那眼光似两把锋利长剑,直透穿她的心,使她腾跳不止,不自觉的低下头,轻叫一声:“大哥!”
邱天世打鼻子眼里“哼”了一声!道:“这等深液,你躲在房中哭什么?又有什么事伤了你的心吗?”
邱莺莺强装惊怔,淡淡一笑,道:“没有什么,大哥,赏月完啦?”
邱天世冷冷一笑,道:“人不伤心泪不流,你还说没有事,适才有一条人影,掠过前厅大院,来到后进,你可看见有何异样?”
这句话只听的莺莺心头砰然一震,但她随之略一镇神,答道!“小妹在房中做活,根本未出房门,什么人影,我全然不知。”
这个谎,虽然在嘴上硬撒了过去,但心中却咚咚巨跳,万一大哥要进房搜查,和金龙二郎一碰面,又该怎么办呢?
正暗忖至此,忽听邱天世又道:“来人身法奇快,深夜飞入我们帮中定然有事,我已命众人展开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