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雄赋-第1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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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所有人的目光。女人的眼神里流溢着异样的光芒,这光芒,不像刚才望向萧云时的纯粹欣赏,而更多的是赤裸裸的欲被南宫青城彻底征服的渴望。
车泰来在华国尊敬的人不多,可这一位,是他虔诚崇拜到百依百顺的,在他面前,就算说韩语,也会紧张得期期艾艾。他见到南宫青城慢慢走过来,伊始的所有愤怒皆灰飞烟灭,瞬间变成了一个大方得体的斯文败类,安静站在那,不再有刚才那种居功自傲蛮横无理的表情,而是像一个每天放学都准时回家的乖乖子。
应暗藏为南宫青城的这句话发愣了很久,直到他走到身边,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肃然起敬的微笑。
南宫青城身上散发的,是一种位居人上的皇家气质,让人不自觉就会自惭形秽,从而俯首称臣。
应暗藏收敛了轻狂,沉淀了浮躁,瞟了一眼安之若素的萧云,轻声问道:“青城,你朋友?”
南宫青城背着手,转身看向萧云,轻声道:“目前还不是。”
应暗藏一怔,脱口而出:“目前?”
萧云的眼神里透着感激,微笑道:“现在是了。”
南宫青城点点头,微笑道:“对,现在是了。”
两个没有多少交集的男人相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笑得那么一致,那么相似,像两株并蒂莲花。
有时候,帮助你的,不一定是朋友。朋友,也不一定会帮助你。
萧云当然明白南宫青城挺身而出为了什么,一个如此出色的绝世公子,断然不会轻易地在这种场合与他攀亲带故,这会牵扯到很多由此而衍生的问题。他这么做,只有一个原因,为了一个人。这世上也许只有一个人,值得南宫世家的公子放下身段,在这种场合公然认一个普通年轻人做朋友。
许子衿。
应暗藏心猿意马,脸上闪过极其不自然的神色,像半路劫道,却碰到一个下岗工人,钱没抢成,还因为可怜对方,反而倒贴了五块钱,得不偿失啊,不过他很快恢复常态,望向萧云,眼神写满了善意,尽量用相熟的语气说道:“既然你是青城的朋友,那就是我应暗藏的朋友。刚才的事情,纯粹是一场误会,咱们握手言欢,就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你看怎样,朋友?”
唐悦儿冷冷一笑,率先发难道:“我捅你一刀,然后跟你鞠躬道歉,你同意吗?”
应暗藏一窒,随即笑道:“当然不同意。”
唐悦儿斜睨着他,振振有辞道:“那你说我们会同意吗?”
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应暗藏低眉敛目,客客气气道:“不知唐小姐想怎样才肯一了百了呢?”
唐悦儿冷笑道:“应公子言重了,我这人面子薄,不敢怎样,在你面前耍阴斗狠,不是班门弄斧吗?”
应暗藏扬眉道:“你这样说,我诚惶诚恐,应某做错了事,理应要赔礼道歉的,你但说无妨。”
唐悦儿满脸寒霜骤然消失,笑容璀璨得如一朵晌午的向日葵,轻声道:“此话当真?”
应暗藏暗叫不妙,但表面仍然是一副谦谦君子的做派,轻声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唐悦儿悄悄浮起一个奸计得逞的弧度,现出成色很足的美人胚子原型来,却很快掩饰而起,稍微整理一下头绪,一本正经道:“好吧,既然你都说到这份上了,我也不好再推辞。熟悉我的人应该知道,我并不是一个锱铢必较的人,两面三刀这些太出格的事情做不来,也不敢做,到底应该怎么样做才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实话实说,我还没想好,嗯,给我点时间哦,这样吧,刚才我说过,你朋友泼了我师父一杯酒,我就要还一瓶的,啊,不对,还有俞晴的一瓶,也就是两瓶,相当一视同仁的惩罚,只不过要辛苦你作替罪羊了,没意见吧?”
应暗藏嘴角抽搐,脸色瞬间变得难看,就像大年初一见到自家的门口贴上了挽联一般,暗淡无光。
大丈夫,能屈能伸。
只有这样的人,才会成大事。
低头沉默了几秒钟,应暗藏马上做了一个令人十分吃惊的,同时也是十分正确的举动,丢盔弃甲,弃车保帅。他走到桌子旁,拿过两瓶顶级拉菲红酒,分别递给了唐悦儿和俞晴,笑着道:“两位美女,请原谅我刚才的无心之失,大人不计小人过,请你们尽管泼我这两瓶红酒,权当赔罪。”
众人露出难以置信的惊讶之色,这场闹剧风云突变,令他们一时还难以跟上。
唐悦儿和俞晴相视一眼,也不客气,放下女人的内敛矜持,扬起手,把今晚所有的怨气怒气晦气闷气都渗在酒里,尽然泼在了应暗藏身上,两瓶上万的顶级红酒很快见底。应暗藏没有半点愤怒,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是满脸真诚微笑,看得两位小美人一愣一愣的。他那套昂贵的银色西服顷刻间变成了深红色,红似蔷薇。酒像屋檐滴落的雨水,不断地从衣服上流出,滴下,落地。
应暗藏低头看了红透的西服一眼,对萧云笑着道:“同病相怜了。”
萧云笑笑,没有回答,也不需要回答,这是他咎由自取的,没有再看像个跳梁小丑般的应暗藏一眼,转过身去,向雪中送炭的南宫青城投去一抹感激的眼神后,横抱起醉得不知日月星辰的苏楠,缓步走出了大厅,也走出了众人的焦点关注。
闹剧也是一场剧,是剧,就会有落幕的一刻。
大厅里重新恢复了热闹,钢琴曲再次悠扬奏起。
灯光依旧璀璨,红酒依旧醇香,众生依旧颓靡,一切如旧。
南宫青城端着水晶酒杯,穿过一片女人火辣辣的眼神,走到了窗边。
漫天的细雨早已停止,天上没有月亮,大地漆黑一片,如同死亡般的漆黑。
在漆黑的夜色中,走着一个年轻人,脚步稳重坚定,没有半刻凝滞,似乎纵然前面迎接他的是悬崖峭壁,他也不会停下来,因为他怀里的醉美人需要一张床,一张温暖如春的床来休息。南宫青城静静站在窗边,就这样出神地望着那个年轻人的背影,一动不动,甚至连眼皮也很久才眨一次,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么的孤高傲世,那么的令人难以接近。
难以接近,不代表不可以接近。
庞超群走到他身边,视线也转向窗外,轻声问道:“我不明白。”
南宫青城依旧没有动,轻声道:“你问。”
庞超群偏过头,看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问道:“为什么?”
南宫青城沉默了一会儿,轻声道:“他是我朋友。”
庞超群轻声道:“别忘了,他是张宝和孔阳的朋友,与我们不是一路的。”
南宫青城浮起一个迷倒众生的微笑,轻声道:“那他也是我南宫青城的朋友。”
庞超群愣住了。
这句话的价值,究竟有多大,只有庞超群心里最清楚。
能得到南宫青城亲口承认是朋友的,只有三个人,他自然是其中一个。只是令他没想到的是,一个平平无奇的年轻人竟然可以成为名闻天下的商业鬼才南宫青城的朋友。这要是传出去了,不知有多少知名企业家会愤懑吐血,不知有多少富家公子黯然伤魂。
南宫青城,在年轻一代的世家子弟眼中,那是天**才会有的人物。
庞超群没有再说话,而是和南宫青城一样,望向了漆黑夜色中的那个年轻人。
那个年轻人似乎感觉到了窗边有人在默默注视着他,待走到竹林小道前,忽然停下了脚步,回头望去。南宫青城见到萧云望过来,轻轻地挥了挥手。萧云不知是看见了这个动作,还是没看见,诡魅般地笑了笑,然后走入了竹林小道中,再也没回头。
只是没人发现,萧云刚才看的,不是南宫青城,而是二层东边的那间密室。
那间没有一丝光亮的密室,窗边的一条缝隙因为窗帘的轻轻放下,而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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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章开始,行文风格会玩一下票,不多,想尝试一下新的东东。另,请门徒们做一下作者调查啊。)
第六十三章 洞察人心,美人倾心
一艘画舫,驶过如镜湖面,会漾起层层涟漪,可最终还是会归于沉寂。
鼎湖会馆二层就像那归于平静的湖面,没有波澜,没有纹路,众人觥筹交错。
这座坐落在鼎湖畔的会馆隐藏于郁郁竹林中,在外人眼里,仍是和此时的夜色一样,神秘,幽森。
里面的人,也是如此。
钢琴舞曲已经前赴后继换了好几回,可南京春秋集团掌门人长孙能臣还是没有要歌舞升平的意思,这让不少春心暗许的女士微感失望。他身材修长,举止高雅,跳起舞来应该十分优美潇洒,而事实也的确如此,在场的人都知道,他的舞姿就像一樽上古青花瓷,让人越赏越觉得妙不可言。
这位淡雅如兰花般的中年男人仍是静静地站在那株千年古木旁,长眉紧锁,不显山不露水,手里轻轻转着盛有半杯红酒的水晶杯,望着酒杯中心的那一个小小漩涡怔怔出神。那个红酒漩涡仿佛有什么神乎其神的特殊魔力,把他整个人的魂魄都勾住了。
他旁边站着一个长得不算威风凛凛但绝对雍容华贵的中年男人,心慈面善,像一尊有求必应的佛像,眼睛不大却炯炯有神,一身看不出牌子的高档西服,让他即便是大腹便便,也没有过多的粗枝大叶一览无遗,左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只古玉戒指,色泽青润,莹和光洁,看不出是哪个朝代的出土文物。
他见长孙能臣这副如痴如醉的模样,大惑不解,开口问道:“能臣,有事?”
长孙能臣没有抬头,仍是望着那个漩涡,轻声道:“你觉得那个年轻人怎么样?”
中年男人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愣,问道:“哪个?”
长孙能臣停止了手中的晃动,任由红酒漩涡继续旋转,轻声道:“刚走那个。”
中年男人心头一颤,视线不自觉也转向了长孙能臣手里的那杯酒,轻声道:“我不喜欢。”
长孙能臣好奇问道:“原因?”
中年男人静思默想,一会儿,轻声道:“八个字。”
长孙能臣扬了扬卧蚕眉,有点春暖花开的味道,轻声道:“说说。”
中年男人缓缓道出心声:“哗众取宠,华而不实。”
长孙能臣凝望着渐渐慢下来的红酒漩涡,轻声道:“我在听。”
中年男人轻轻转着无名指上的那枚古玉戒指,这是他的习惯动作,每次在深思熟虑时,都会这样做,轻声道:“相比于同龄人,他的城府算是可以的了,不至于浅到是个人都能看透,也不至于阴深到让我们这些过来人反感,但还是显得过于稚嫩,考虑问题不够细,不够周全。为什么这样说?在这种场合,酒量再好,也不应该以白酒来招摇过市,更何况是令人咂舌的三十杯?在那些女人眼中,可能会觉得他是孤胆英雄,在我看来,头脑简单的狗熊一个。他这样做,非但没有能够真正将事情化为乌有,相反,雪上加霜,让挑衅的人愈加恨之入骨,不要说是邱式应暗藏这帮眼高手低作恶多端的二世祖了,换作是我年少轻狂的时候,早就不管三七二十一冲上去就拳打脚踢了,别看今天南宫青城替他解了围,但我猜想,从此以后,狗尾续貂的祸事可能会接踵而来,这是他哗众取宠的地方。”
长孙能臣轻声道:“继续。”
中年男人换了一个方向转悠那枚古玉戒指,轻声道:“喝酒的方式有很多,成百上千种,他这种喝法,是我第二次见,第一次是作为商务采购团成员之一,跟随中央领导到法国参加120周年国庆,在晚宴的时候,见过举世公认的酒王莫泊桑表演过,惊艳全场。银龙腾云,确实华丽无比,女人是一种感性远胜理性的动物,当然会被迷得神魂颠倒,然而,这恰恰就是他犯的一个大忌,有点愣头青的顾此失彼。,这是捧人的舞台,也是毁人的舞台,只有驾驭能力出众的人,才能站到最后,你知道的,一个男人,要是在女人面前很受宠,通常都会在男人面前很受气。拿我来说,我心里就极度不平衡,推己及人,我相信,没几个男人,尤其是这里的男人,愿意见到其他男人被女人众星拱月般推崇的,这就是他华而不实的地方。”
长孙能臣静静听完,终于抬头望了中年男人一眼,轻笑不语。
中年男人皱了皱眉,问道:“难道他不是?”
长孙能臣微微一笑,水晶杯的漩涡适时停止,酒面平静无纹,摇头道:“不是。”
中年男人露出了一丝不可置信的神色,问道:“那他刚才为什么要那样做?”
长孙能臣轻声道:“八个字。”
中年男人神情凝重,问道:“哪八个字?”
长孙能臣深邃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异色,霎时桃红柳绿,缓缓道:“顺势而为,暗度陈仓。”
中年男人低头苦思冥想,片刻,毫无斩获,只好放弃道:“我没看出来。”
长孙能臣重新晃起了酒杯,动作缓慢而优雅,像江心微微颤漾的一弯水明月,归于平静的红酒又开始形成一层层的漩涡,由浅入深,轻声道:“一粒沙子能达到大海,不是因为它轻盈,也不是因为它执着,只是因为它肯顺水而行罢了。高俅把豹子头林冲整得心如死灰,绝不仅仅是因为高衙内看中了他那个美娘子这么简单,更重要的是,林冲不懂顺势而为。高太尉掌控八十万禁军,林豹子身为教头,却整天一副严肃清高的做派,始终与领导若即若离,怎能不彻底寒了领导的心,怎能不拿他杀鸡儆猴?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啊。”
中年男人点点头,感叹道:“确实,不巴结权倾朝野的太尉,任你冠绝苍宇又如何?”
长孙能臣伸出三根手指,微笑道:“所以,三十杯酒,乃顺势而为。”
中年男人也笑了笑,轻声道:“那暗度陈仓呢?”
长孙能臣并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停止了旋转晃动的动作,举起手中的那杯红酒,至齐眉处,凝视着那个没有半刻停留的漩涡,静逸得像只孤云野鹤,良久,他才肯开金口,轻声道:“看见这杯中央的那个漩涡了吗?像桃花般层层绽放,美,太美了。”
中年男人皱皱眉头,问道:“这跟那个年轻人有关系?”
长孙能臣轻轻一笑,确实如白玉兰花般的儒雅,把手从高处放下,又重新将酒杯晃动起来,轻声道:“《荀子·劝学》里面有一句:君子生非异也,善假于物也。这话是说,君子的本性跟一般人没什么不同,只是君子善于借助外物罢了。银龙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