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饯小宫女-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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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酒杯摇晃,酒水洒湿了衣襟,忍不住默叹,一对冤家啊,可惜不能终成眷属。
“认命吧,石榴。他将来做了瀚海大都督,你不就跟着享福了?”七娘悄悄在石榴耳边介绍那个即将成为她夫君男人。哑师傅也走过来握住石榴手,默默传递自己关怀。
石榴定定神,把求助目光抛向吐谷浑可汗。老大,您不能见死不救哇……
可汗岂不知她有相好男人,当下为难地摇了摇头,指指小曦皓:绿豆娘,别怪帮主不管你,帮主我已经有了崔氏夫人了,二儿子都这么大了,没办法再跟回纥那小子抢女人,会被明堂上下笑话死。你想法子自己溜……
石榴又把目光投向小曦皓,今天不该带你这小鬼来,没有你,可汗还能装一把色狼。怎么办才好呦,老天爷,观音姐姐,显个灵吧!
小曦皓看到石榴在盯她,以为又有糖吃了,自觉地从可汗腿上爬下来,一路跑着奔向石榴。
石榴眼中一亮,好样,小鬼,赶紧过来把姐姐拽过去,你爹不能当色狼,你还可以顶上嘛!想必女皇更喜欢小孩子,那个什么都督之子应该也不好意思跟一个小娃娃抢女人。
她心中有了计较,微微伸出双手,示意小曦皓过来。小曦皓在众目睽睽之下,没辜负石榴期望,直接跑到她跟前,习惯性地抱住了石榴双腿。
石榴暗舒一口气,朗声朝着都督之子说:“这位小可汗似乎有意与您抢亲呢。宫婢虽蒙圣眷被赐与您,依着草原上抢亲风俗,宫婢此时已被小可汗牢牢抓住,当嫁给他。”
不等都督之子回答,李隆基已经快步走到了前面启奏:“皇奶奶,吐谷浑与漠北确有此民俗,不如另择洛阳女儿赐与回纥,两全其美。恭喜皇奶奶今日可饮两次喜酒了。”
先甩了回纥要紧。李隆基和石榴在这一点上高度一致,一个随机应变,另一个紧跟相合,抢亲之势已成,哪怕为了面子,回纥也不会在明堂上当众跟吐谷浑撕破脸,更何况抱着石榴是个年仅三岁却与他同样地位尊贵娃娃。
大家头一次见面,彼此又没有生死契阔感情,都督之子应顺水推舟再讨美人,撇开石榴给小曦皓算了。此为当前形势下最圆满结果。石榴垂首,伸臂抱起小曦皓无声示威。她和郡王懂利害关系,回纥都督之子一定也懂。
都督之子果然一笑了之,顿首再拜,等着武皇赐他个更好洛阳女儿补偿。
“……要奶!”小曦皓贴在石榴胸前,想起了他一直没能得到满足要求,嚷嚷起来。小拳头紧紧捏着,大眼睛骨碌碌乱转,像命令仆兰那样冲着石榴嘟嘴:“要糖,要奶!”
武皇见状,忍不住掩袖而笑,指着小曦皓对上官婉儿说:“大类太平,一刻也离不了乳娘。”随即和蔼地命太监把他抱上来,亲手赏赐金银玩器。
“皇上,他叫慕容曦皓,吐谷浑可汗之二子。”上官婉儿在旁边禀明这小孩身份。
“曦皓,朕赐你乳娘三人,糖百匣,可好?”武皇从呈上来玩器中拿出一柄金镶玉拨浪鼓,摇着逗这个小孩子玩。孙辈已长成,她开始盼曾孙了。
小曦皓被拨浪鼓吸引,抓在手里喊着好。有糖,还有拨浪鼓,小孩子最容易满足。
上官婉儿便宣了圣谕,司膳坊宫人仍赐与回纥伏帝匐,另有百金与十名良人同赏,待三年后选适龄宗室女再结姻亲。乳娘三人赐与吐谷浑慕容曦皓,另有百匣新制御糖点心同赏。
李隆基跺着脚,要冲上去再求,被石榴抢先一步挡在了他前面。
可汗讨得,临淄郡王讨不得。这是与属之间事,关系微妙,石榴不想再复杂化。
“郡王,回去扩修马厩,战马就要送来了。替我照顾小槐子。”石榴勾起嘴角,借着七娘在身侧掩护,朝他轻飘飘地撇下这句话,一丝不苟地循礼上前谢恩,站到另一个陌生而高大男人背后。回纥?我不但敢去敢回,还不空手回。郡王,你不是缺马么,石榴到回纥给你谋些。
所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
也只能以这些“所谓”来安慰自己了。难道非得撞柱而死闹得所有人都不愉快啊……
石榴随着她新男人跪坐于席上,恭敬地为他斟了一杯酒:“婢子唤作石榴。您可以赐婢子回纥新名。不知依着回纥规矩,该如何称呼您?”
“就依着你们汉人称呼,叫我郎君吧。” 伏帝匐满意地一饮而尽。抬眼看看对面捏着酒杯竭力遏制怒色李隆基,再看看石榴,问她:“那个人喜欢你吗?”
“散宴之后,您可以拿我向他换千金。”石榴燃起一丝希望。
“我得到绝不会再售出。能让那个人动气,你一定值更多。” 伏帝匐扣倒酒杯,掐灭了她念头。
明堂宴罢,石榴目不斜视,规矩跟在回纥使者后面。心知郡王正在看她,却不敢回头,只恐一回头,凭白添出不必要麻烦来。也不敢往两边看,怕在众多侍卫中看到小槐子,让他一冲动,做出傻事,自毁性命。要怨也怨不得别人,都怪吐蕃,都怪她自己要进宫。既出了事,一人做事一人当,唯有担下,石榴坚信没有过不去坎。
连肖申克靠小榔头挖了十年墙都能逃出监狱重获自由,她又没铁笼子锁着,愁什么。有那点发愁时间,一百条法子都想出来了。石榴数着步子,寻思如何度过今夜。
“小槐子,好好等着我人。狼,好好等着我马。”迈出宫墙时,石榴默默祷告。
小槐子今天没在明堂站岗,石榴离开那会儿,他领着一队人四处巡逻。午后换了岗,小槐子揣好几锭官银去寻王将军。虽然上午已经催过一遍了,下午再催一遍更保险些。早一日办妥石榴事,也好早一日回长安成亲去。石榴还在洛阳东躲西藏过日子,小槐子很急。
王将军打了个酒嗝,满嘴酒气,拍着他肩膀说:“老弟,好好干,少不了你。大宴一完,我就去找了上官说这事,你看,都在这里。”他从怀中掏出赏赐单子,翻到姜槐那一张。
小槐子接过来,看到上面清楚明白写着“赐宫奴二十名,俸银十月,帛五十匹,柴三百束,米百石。”他早就打点过司簿,奴二十名,缺了哪个也不会缺石榴。小槐子欢天喜地收好,将官银奉上:“权当酒钱,到时候请您做个主婚人。”
王将军笑呵呵推掉,叫他帮着把剩下单子分发下去。“赶紧买栋大宅,别睡营房叫人笑话,二十人,就算一半是宫女,也够你逍遥几天了。明日找司簿领人去,我给你多放个旬休。”
“谢将军!属下这就去领人,先安排她们住进客栈,回长安时一趟带过去,长安有宅子。”小槐子眉开眼笑奔去找司簿。
司膳坊早就炸了窝,宴后有人来点了几个名字,叫她们收拾包裹准备出宫,七娘茫然地捧着名单问陈皮:“刚才那个小公公是不是假传圣旨……从来往外赏都是从内教坊挑人啊,我都快奔四十徐娘了,出宫如何在都尉府里存身……”
陈皮战战兢兢地指着哑师傅说:“七娘,您别怕,颜师傅也在里头,估计、估计那个都尉是饕餮之徒,才专门从司膳坊要人,咱们出宫做饭、做饭存身。”
要说怕,陈皮她们这些正当年纪小姑娘最害怕。出宫固然不算坏事,可要是摊上个暴虐主人,那还不如在宫里切菜过得舒心。
一群人一时猜好,一时猜坏,正忐忑时,小槐子满面笑容拿着司簿给出宫令牌过来了。司簿说洛阳宫中查无石榴,他也没在意,督促着司簿给石榴也办好手续,对司簿只称石榴是长安宫人。有了这些文书,石榴便能正大光明跟他在一起了。
哑师傅一直沉默着,看到小槐子,知道他就是那个姜都尉,连包裹也没收拾,直接就往外走。她值钱东西都埋在大明宫里,回长安再挖吧。
“小槐子!”陈皮认出他来,跳过去捶了他一拳:“你怎么还笑得跟殿前太监似?哎,我跟你打听个事,你认不认识姜都尉,他人多老,脾气好不好?”
小槐子咧嘴笑了,忙把令牌亮出来:“出宫,今天就走,石榴还在外头等着咱们汇合到一处团聚,随身衣裳带几件,别到了宫外再添置。我就是姜都尉。”
“……石榴被赐给了回纥人。”陈皮告诉他。
晴天霹雳。小槐子险些没站稳,待哑师傅点头确认了这个消息,七娘把石榴如何回宫,如何在明堂上拆穿毒果,又如何被赐给回纥人,从头到尾细述一遍。小槐子听完,一刻也等不得了:“现在出宫,想走跟着我,不想走不强求。”
“郡王。”七娘看到临淄郡王走了过来,忙领着大伙行礼。
李隆基直接走到姜槐面前,邀他回府一聚:“找你找了老半天,小槐子,跟我喝酒去。”
“回郡王,请恕属下难以从命,属下还有要事。”小槐子心急如焚,作揖谢绝了郡王。
“找你姐姐石榴对吧?甭去了,先后有两拨强盗去劫,都没得手。”郡王从他手里拿过令牌看了看,出宫用。“石榴托本王照顾你,本王岂能任你去送死。捆上。”
他派了两批人装作强盗劫持,全败。与突厥厮杀成长起来回纥汉子,果然强悍。
“放开我!”小槐子被十来个侍卫围住卸下佩刀,被捆了,仍以肩膀抵撞,试图挣脱。李隆基心烦意乱,挥手说:“打晕拖回去。还有你们,收拾收拾,一起走,都住到积善坊。”
怨不得别人,怪就怪他承让了回纥那小子一步。一步错,满盘皆死局。而他手里抽不出第三批精英杀手去劫回纥使团了。李隆基沉吟片刻,问哑师傅:“颜婆,你酒枣还有多少?”
哑师傅摇摇头,一枚也无。
七娘大着胆子插了一句:“郡王,为她好,就放她去吧,回纥虽远,缺不了石榴吃喝。她自小在宫里长大,又有手艺,用不了多久一定能固宠。胡人饮食,咱们司膳坊也做,不怕她住不惯。这兴师动众又是强盗又是劫匪,万一惹恼回纥人,拿石榴出气就不好了……”
陈皮毛驴灰姬很适时“咴”了一声,似是表示赞同。
九救石榴
积善坊临淄郡王宅,大门紧闭。李隆基反锁了书房门,一个人吃闷茶。茶汤咸,茶团皱巴巴地蜷着沉在碗底,四五攒白沫飘于茶汤上,像回纥人,居高临下,嘲笑他皱巴巴心。
压下无名火,一口气把茶水吞尽,他开锁摔门,脚不沾地从竹林奔到邻家。兄弟齐心,其力断金。还有四位王兄王弟侍卫可以借,李隆基要纠集五王宅之力再发起一次劫持。
失败了两次,不信会在一帮回纥人手中失败第三次!
借侍卫很顺利,隆基宅后院顷刻聚齐了两百余名侍卫。他这次吸取自家侍卫劫持失败经验教训,不再搞轮流骚扰战术,直接将这两百人编在一起,指明回纥营地所在位置,打算以四倍于回纥亲卫力量,明着聚众抢。
“你们统一易装,分批从后门出去,刀枪也不要带惯用,直接去铺子买。待出城聚齐后,以黑布蒙面。速战速决,勿伤都督之子,只要劫回这个姑娘,本王自有重赏。”李隆基悬起一幅石榴画像,向他们布置任务。
“三王,这不是上次通缉那个逃婢么?难道她回纥细作?”有位常在城里办事护院眼尖,一下子认出石榴。其他人纷纷点头。
李隆基清了清嗓子,止住他们议论:“总之,要活,务必要抓回来。”
“得令!”他们个个摩拳擦掌,如果真是细作,抓到此婢就是立下了军功。
四个打一个,这次总不会再失手了。李隆基安心地舒展眉头,到寝室搬出积蓄,快速计算着该如何补偿那些受伤侍卫,还得拨出一笔赏金预备着待会儿发辛苦钱。
“石榴,你还没进门,却快花光我金子了。这笔帐要利滚利……”他数出五袋金豆子,顿觉囊中羞涩。看来今年秋天要早早去收田产上来充实小金库。
往年时不时有皇奶奶赏赐,不觉得花销大。如今皇奶奶只爱赏赐和尚,无疑使他少了一大笔金子来源。李隆基暗暗决定,等石榴一回来就把帐簿交给她去打理。“敛财如伊,定能掌好账簿。”锁上钱箱,开始等候捷报传来。
盯着漏更,戌时。这会儿他们应该到了,赶在晚饭时辰去劫营,天助我也。
戌时三刻,守门来禀:“郡王,城外递过来包裹。”李隆基忙打开,里面是他给侍卫头目洛阳图。距回纥营地所在位置一掌远林地染了小片血痕。
怎么可能!四打一,竟然败了!一群没用废物!
临淄郡王翻过地图,背面是侍卫标记无疑。他攥拳将金银包好,递给守门人,指着染了血地方说:“侍卫暂藏于此处。你骑马出城,带上伤药和大夫,令他们分批撤回来。”
李隆基又把自己关进书房。
窦氏因晚饭时没见到儿子,问过他几个媵妾,才知道儿子在书房,拒了送去晚饭。窦氏可不允许这种情况发生,搁下碗筷,亲自去叫儿子出来吃饭。
“隆基。”窦氏扣门,里面没动静。“开门,连母亲也不见吗?”
门拴磕哒一声落下去了。窦氏推门进去,指着地上横七竖八书籍问:“母亲教导你要制怒,你就是这样制怒?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先去吃饭,饭后再说。”
窦氏随手将书捡起来放回案上去,见到案上搁着石榴画像,她便拿起来仔细端详一番,确实是石榴。因指画笑道:“谁画?石榴人不错,我正要跟你商量这个司膳坊宫人事。待迎娶了王妃,就纳石榴为儒人吧。有她在洛阳,母亲居于长安深宫也不用担心你饮食起居了。”
见儿子皱眉不语,窦氏放下画像说:“你不愿也无妨,留她在长安还能陪着我解解闷。走,吃饭去,下个月就要结青庐娶妃子了,多多调养身体才好。”
“母亲,孩儿愿意,可是她今天被赐给回纥。孩儿只晚了一步。”
窦氏瞧着他样子,再看看一地狼藉,心里已明白大半,想到晚饭前院中一片喧嚣,忙拉过儿子责问:“隆基,你派人去滋事了?一个宫人,不值得。”
“不是滋事,是救人。”他不肯动摇这个事性质问题。
“比你父亲强……随母亲来,为你卜一卦。”听到“救”字,窦氏彻底站在了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