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山书院-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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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会还有人发现的,我知道的,一定会有!
——不用骗自己了,放弃吧,否则只是让自己临死前受到更多的煎熬,更痛苦。
……
沙土一次又一次洒下来,她的心一次又一次被希望和绝望两把尖刀绞穿,被求生的热切和死亡的威胁洗涤,只要再一会,她就再也不会有可能会到人间了。
手指无力的在棺木内壁上轻轻的扣着,发出自己都听不见的声响。
而棺椁智商的沙沙声如同凌迟的刀,将她的身体一片又一片的割下,一片又一片……直到全部归于寂寞。
她的希望也越来越小,最后终于一切都回归平静。
无与伦比的平静。
不——
两条腿疯狂的向前冲,不能被关住,不能呆在这黑暗里,她绝对不会死!!
不管脚底传来的刺痛,不管摔了多少次,都不能停下来,不能放弃,一旦心死,就会永远的被困在那片封闭的,没有空气的,没有阳光的黑暗中。
一拐弯,光明大现。
出口。
陆颖冲了出去,外面一片翠绿的树林,树林那边一片美丽的湖水泛着淡淡的粼光,阳光温柔的照在她脚前面的这片土地上,把她的影子拉长。
茫然地走了几步,陆颖环视着四周,有点不太相信眼前的一切东西都是真的一样。她半跪上来,摸着地上的青草,上面伸出双手轻轻的去摸。她感觉到皮肤上淡淡的潮意,似乎是露水。她闭上眼睛,双手大开,有风吹动她的衣袖和头发,轻轻的摆动。她闻到青草的气息,泥土的气息,树林的气息,湖水的气息……她听到微弱的虫鸣,清脆的鸟叫……她感觉到阳光照在她的身上,头顶,脸上,肩膀,胸口……
暖洋洋的。
她轻轻笑了一下,不知道是喜悦还是嘲蔑,然后跪倒在草地上,将头埋在膝盖,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她回来了。
母王,父君,她回来了——司徒端敏回来了!
从地狱里爬回来了。
可是,老师、谪阳,还有其他人……
“我、我不过是想老师是不是有家眷要来。若是有个师姐或者师妹,我也好认识认识。”
“老师没有什么家眷,你也不会有什么小师姐小师妹。以前没有,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回你放心了?”
……
“你我成亲之后,我会对你好,保护你,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生
同裘,死同穴。我不要求你腰缠万贯,不要求你权势滔天,不要求你名播万里,不要求你入赘求全。唯有一样,不要你流连花丛,三夫四侍。”。
“你可愿意?”
“我愿意。”
……
“颖出身低贱,不该与诸君同席,玷污了诸位的身份。今日厚赐颖铭感于心,就此告辞!”
“颖说的对,道不同不相为谋。许某也不过平民出身,与颖一样。”
……
陆颖缓缓起身,踉跄了两步。
她是齐人,却挥手杀掉了二十多万同胞。
她是花山书院山长,是燕国的嫡亲王,老师最喜欢的学生,谪阳的夫郎,却是敌国的太女。
她,也许才刚刚到地狱。
143 。。。
“什么,你说她不见了?”孟获抓紧司徒端睿的肩膀;一双鹰眼爆出愤怒的光;“我不是让你看好她的呢?她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人,难道还能从你重重包围的瑜王府逃走不成?”
司徒端睿失魂落魄地喃喃道:“我不知道;她就是那样从房间里消失了。连门口的侍卫都不知道她是怎么离开的。乐俊只是离开不到不到半柱香的时间,她不可能离开的!”
“不可能离开?”孟获盯着司徒端睿,为昨天自己居然有点相信了端睿的说辞感到无比懊悔,“她当然不可能离开。但是如果有你帮忙,那就不一样了!”
司徒端睿立刻抬头:“孟姨;你这是这么意思?敏敏是我的妹妹,我怎么会让她到处乱跑!”
“你还要狡辩;昨天我一来;你就编出一套滑稽无比的谎言来拖延时间,然后就趁机将她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好让我找不到。端睿啊端睿,你——你居然连孟姨都敢戏弄,连这等大事都敢当恶作剧玩,我看你简直就是得了失心疯!”孟获一摔衣袖,“你既然如此头脑不清,我也不会再纵容你。我会立刻封城,全城派人搜缉陆颖,我看你能把她藏到哪里去?”
“孟姨,我没有撒谎!”
“到现在还不知悔改,你呆在瑜王府哪里都不用去了!”孟获怒气冲天的转身就向外走去。
司徒端睿急了,转身拦住孟获:“孟姨,不可!”
孟获已经什么都不想听了,直接将她推开。司徒端睿眼见拦不住孟姨,一转头,从身边的侍卫腰间抽出一柄长剑,横在自己的颈项上,威胁道:“孟姨,如果你要害敏敏的话,那就先从我尸体上踏过去!”
一边程长康与乐俊惊呼:“大小姐,小心!”
孟获面色铁青瞪着司徒端睿,然后哼了一声:“你当这是儿戏吗?”说着便甩手离开。
司徒端睿咬牙狠心,剑锋向下按去,血立刻从薄薄的皮肤下渗了出来。
乐俊吓呆了,猛然扑倒孟获面前抱着她的腿:“大将军,是乐俊不好,是乐俊没有看好二小姐,是乐俊该死,我应该在二小姐身边寸步不离的,求求你,大将军,不要去抓二小姐,不要让大小姐死啊!”
“是我该死,我以为门口有侍卫就不会有问题:二小姐不是神仙,又不会打洞从房间里跑掉,我怎么也想不到二小姐居然会从房间里凭空消失?都是我的错,大将军你不要误会大小姐,她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帮助二小姐逃走……”
孟获皱着眉头想把乐俊推开,却想司徒端睿扔了剑扑过来一把把乐俊从地上抓起来,兴奋道:“乐俊,你刚刚说的那一句是什么?”
乐俊愣了一愣:“大小姐什么都不知道,也没有帮助二小姐逃走。”
“不是前面一句?”
“二小姐不是神仙,又不会打洞从房间跑掉……”
司徒端睿听到这一句,竟然莫名其妙地笑了。
乐俊看着大小姐这个时候居然还笑得出来,以为她被陆颖失踪的消息刺激得得了失心疯道:“大小姐,你、你笑什么?”
孟获也察觉到司徒端睿的行为有些诡异,瞪眼看着她。毕竟她可不想真为了一个敌人把自己好友唯一的女儿弄疯了。
司徒端睿满脸的不敢置信,惊喜道:“她想起来了,她想起来了!”
乐俊迷糊道:“什么想起来了?”
司徒端睿一把抓住乐俊,用一种欣赏绝世瑰宝的表情上上下下打量他:“乐俊,你是我们瑜王府的福星。我知道敏敏在哪了!”说完转身就向房间内奔去。
孟获心中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进门后只见司徒端睿跑到陆颖昨日睡觉的房间,在床上一根一根转动床上装饰的竹子,她便感觉听到极轻微的响声。司徒端睿绕到床后的屏风,她跟过去,吃惊地看到原本放置衣服的架子向一边平稳地退去,下面露出一条黑漆漆的地道。
“这——”孟获不曾想到房间里居然还有这么一条设计精密的通道。
司徒端睿看着地道,不知道想起什么,眼圈红了:“小时候,敏敏为了我经常和人打架,然后被母王或者皇祖母禁足,她就常常从从这条密道出去玩。这条密道在府里之只有母王、父君、父亲、我和敏敏知道怎么进去,要触动床上的七根柱子,先后顺序和转动的方向一个都不能错。如果她不是敏敏,怎么解释?”她抬起头看着孟获,“难道这是偶然?”
孟获盯着地道:“是不是偶然,还是你安排的必然,找到人再说。”
“公子,这个女人我们就这么带回去?”灵芝看着对面双眼紧闭的女子,紧张的说。
陆双看着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想起刚刚在湖边看见这个女子时候的惊悚感。一身睡衣,披着一件常服,衣角蹭得脏兮兮的,双脚□没有穿鞋子,看起来像是从卧室里直接跑出来了。
如果换了另一个人一身这种装扮,他定然要以为这个女子是个精神病。可是他第一眼看见这个女子用空洞得没有一丝感情波动的目光看着湖水的时候,就感觉这个女子的内心蕴藏着极大的愤怒和悲伤,让他反反复复打量了她好久,疑惑着到底是怎么样的经历会让人有这样的悲伤。而女子周身流淌的气息却是出奇的宁静,与他喜欢的这片湖水山林搭配在一起,竟然无比和谐。
这片湖水向来少人来,若非这样当年不会成为那个人的秘密基地,也不会在他不乐意被人打搅的时候就跑到这里散心。今天这份独一无二的宁静被人打破了,他本来是有些不悦的。但是湖水毕竟不是他家的,他也不能对这个鲁莽的入侵者发泄什么,只得令车夫离开。
却不想他的车才调头走了不到十米,一直在车窗里偷窥这个不速之客的灵芝惊叫一声:“她晕倒了!”
陆双让灵芝过去看看了。女子全身冰冷,额头却滚烫,唤了几声不醒,腕上的脉搏越来越弱了。
陆双一时心软,让车夫和灵芝将女子搬了上来。
“回去也不太过声张,直说回家路上遇到的,请个大夫给她看看。等她清醒过来就问清楚家里地址,派人接走吧。”陆双吩咐道。
“双儿,这种身份不明的你怎么能够随便带回家呢?”陆观得知弟弟今天出去散心竟然捡回来一个陌生女子,不由得有些责怪他的鲁莽。
“总不能见死不见吧。”陆双云淡风轻的说,“看起来像是个病人,却穿着睡衣一清早跑到湖边出吹风,像是受了什么刺激从家里跑出来的。怪可怜的。我好歹也算救了她一命,她不会不知好歹吧。”
陆观板着脸:“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就知道她不会起什么歹心。算了,人都救了,总不能现在扔出去。赶快找到她家人是正经。”
这时灵芝推门进来,看着两位主子声音有些紧张:“大小姐,大少爷,大夫给那位姑娘看过病了,只是……”
“只是什么?”陆观听出这语气有蹊跷,“不要卖关子。”
灵芝左右看看,关上门,忙轻声解释:“大小姐,少爷。大夫替那位姑娘看过病时给她全面检查过身体,结果发现她身体上有不少伤疤。大夫说从恢复情况看,大概伤在半年前左右,从伤口的形状和纹路看,极有可能受得箭伤。胸腹上两处,手臂和大腿上各一处。”
陆观倒抽一口气:四箭?这人难道曾经被一群弓箭手追杀吗?居然没有死,真当时命大。
“这人太危险,我要马上禀告母亲。”陆观头一念头便是此人必然会惹来众多是非,陆勋教导子女首先是要求她们凡事谨慎为先,陆观是深受这种思想的熏陶。
陆双未曾想到自己只是临时起意救下的一个人居然有这过这么惊险的历程。只是回想起这女子看湖的眼神,他心中一动,居然神使鬼差的说出这样一番话来:“姐,如果你现在去告诉母亲,以母亲的个性,必定要通知提督府。事情一闹大,万一是她还在被人追杀,这一下惊动了她的仇家,只怕会找上我们家来。她若是坏人,此刻体质削弱,也使不了什么坏,若是好的人,却因我们莽撞暴露了她的所在而失了性命,岂不是我们的错?不如等她醒过来之后观察观察,问清楚再说。如果真有不妥,到时候赶她走就是了。”
陆双知道自己姐姐道德感极强,故意夸大了告诉母亲后可能害了一条无辜性命的可能性。
陆观果然犹豫了起来道:“你说的也是。只是此人太危险,我们要看好她。灵芝,你去提醒一下那个大夫,让她嘴巴闭紧一点,小心惹祸上身。”说是这样说,人在陆府之中,想要瞒过一家之主怕是不容易。她们也只能瞒一日是一日。
144 。。。
“地上有血印,敏敏没有穿鞋子;脚又破了;应当走不远。”司徒端睿看着地上的干涸的血渍,心里揪起来:敏敏身上刚刚好点;脚上又添伤口,她刚刚想起自己的身世——不知道心里怎样的难过呢。
孟获令一队心腹亲兵到司徒端睿所说的湖边秘密巡查,没有惊动其他人。自己则和端睿穿过地道,发现出口外面果然是湖水,这才又对这个侄女的话将信将疑起来。
“大将军;周围并特别的收获,除了这些血渍外;之后那边的路上有马车压过的痕迹。痕迹还很新;看起来有可能就是一两天内压出来的。”一个亲兵过来汇报搜查结果。
孟获眼睛微亮:“去查看看到底是谁的马车?”
“是。”
司徒端睿皱起眉头:敏敏在这里应当没有其他认识的人才对,就算有燕国的密探,她被关在瑜王府这么久,也没有机会送消息出去。这么推断的话,这马车应该是意外路过的——到这里的路并不好走,地方又偏僻,谁会到这里来呢?
“你不吃药也就罢了,总要吃点东西吧。”灵芝看着在床上眼睛半眯着没有一丝神采的女子,犯难了:难道这个女人打算把自己饿死吗?
说了半天,女子连半个眼神都欠奉。灵芝只好瘪瘪嘴,出去了。
陆观在外面院子里负手等着,见灵芝出来,歪头问道:“如何?”
灵芝半低头气馁地说:“大小姐,我嘴巴都快说干了,她还是没有反应。已经两天没有吃东西了,烧也没退,我只能用冷水给她敷头,可是温度也没有完全降下来。我看她肯定是受了很严重的打击,所以才会这样。大小姐,你说她会不会是全家都被杀了,就自己一个人逃出来了,所以才受了刺激啊?”
陆观低声喝道:“别胡说八道。”又侧头看了看门缝,皱起眉头,“我进去看看。”
她是陆家的大小姐,虽然不是什么勋贵豪族门第,却也是世代书香、朝廷重臣之家出身,身份自然也是矜贵的,是以一直没有去常常亲自看望这个弟弟救回来的路人,但一个来历不明的人这么呆在家里,她也不可能完全不闻不问。这两日听弟弟的侍子说了两次这女子的情况,不觉生了好奇心,才来查看一下情况。
床上的女子二十岁左右,身材略嫌瘦弱,脸色很不好,嘴唇几乎没有什么血色。因弟弟说这女子服饰不像普通人家所有,于是就在自己的旧衣中挑了几件好料的过去,免得对方有被怠慢的感觉。
可陆观现在觉得她和弟弟考虑这些真是有些多余,哪怕她们给她穿的是麻袋的话,估计这女子也多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