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盗雪凤凰·妙手兰花-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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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头白了她一眼,并不理会。
“恩人在上,受凤凰儿一拜。”
凤凰儿一个响头磕下,面前空空无也,转身一看,老头站在她身后嘿嘿笑。她起了好胜心,连拜十数下,老头身形如风,呼啦就没了影子。她只得站起,叉腰大叫道:“你瞧不起人!”
老头弯腰咳嗽,咳声中仿佛忍不住奚笑,听得凤凰儿皱眉。换作旁人她早就一掌劈去,可这老头一来是恩人,二来武功高得没话说,忍气吞声道:“恩人救了我爹,总该受凤凰儿一拜。”
老头点点头:“你有孝心,我成全你。”大咧咧站定,仿佛关二爷。
凤凰儿连忙恭敬地磕了一个响头。起身后打量老头住的破屋,又道:“恩人如不嫌弃,请移步舍下,凤凰儿稍备薄酒,以示心意。”
老头方欲摇头,末了听到个“酒”字,两眼放光:“什么酒?”
凤凰儿念头飞转:“乃是我四海镖局特制的凤凰酒。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且用了梧桐做酒杯,所谓‘凤凰呜矣,于彼高冈。梧桐生矣,于彼朝阳’——你道滋味如何?”她一急,把琴娘教的诗经也抛了出来。她虽不爱读正经书,但书中言及“凤凰”的,倒记得清楚明白。
老头莞尔而笑。英雄难过美酒关,他一会儿皱眉一会儿叹气,终于还是忍耐不住,一脚踏出门去。
四、入门
八抬大轿把老头迎到了空空帮总舵,凤凰儿打发了轿夫,毕恭毕敬请他坐上宝座,她则翻身上梁,取下一壶酒来。那破庙的高梁之上,放置了她的若干宝藏:老爹不许偷喝的好酒、少林派师叔送爹的夺魂镖、自制的机关密锁老头望着那横梁,慧眼似乎可以穿透,露出微笑。
那酒杯哪里是什么梧桐杯,根本就是普通木杯,拿在手里轻飘飘的。老头并不点破,听凤凰儿一面倒酒一面说道:“恩人,此间乃我空空帮总舵,还请恩人多多指教。”
她说的只是客气话,不想对方果然不留情面说开了:
“你所学的,不过是偷鸡摸狗的雕虫小技,在乡野村舍或许横行无碍,遇到真正高明的对手嘿嘿,一败涂地,一败涂地啊。”老头喝了一口酒,眉头耸起,大叫道:“果然好酒!啧啧,可惜了一流的酒,九流的人。”
如果他在三天前说这话,凤凰儿非一脚踹过去。这会儿仔细打量了这老头一阵,白发、长眉、邋遢相,倒像武林中传说的高手隐士。虽没看清他出手,就被糊里糊涂救了出来,但大抵该是个高人没错。
“我不过是年纪轻,武功差了那么一点点”凤凰儿小声嘀咕了句,对她的偷术仍自信满满。怎么说她也是江陵空空帮的老大,不能在这老头面前示弱。
老头耳朵尖,听到她的话,嗤笑道:“你以为学两手三脚猫的招数,就能纵横偷门盗家了吗?做梦!如果你不练眼力、耳力、手法、身法,没有绝世轻功和逃跑法门,你休想活过三年。”
“那我要是学了这些呢?”
“哼,那也不过是只三流的猫。”
他口气太大,凤凰儿看不过眼,跳起来指着他鼻子道:“喂,老头子,我看你是长辈,才好好地跟你说话。要不是你救了我,我才懒得听你吹牛!”
那人转向她,笑眯眯地道:“哦,你叫我老头子?”
凤凰儿一愣,气焰小了点,低声道:“老前辈。”奇怪,这声音耳熟得很。
那人悠悠地道:“你这个笨丫头,几年不见,就忘了我啦。”忽然把脸一抹,露出庐山真面。
凤凰儿定睛一看,他居然一点也不老,那独有的奚落笑容,正属弥勒所有,别无分号。她大喜过望,一步冲上,抱住他的胳臂激动地叫道:“师父!”
“别,别。”弥勒挡开她的手,鼻子一皱,摇头说,“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叫我师父。”
凤凰儿忽然直直一跪,还故意跪得很重,大声说道:“你教过我武功,当然算师父,凤凰儿虽然调皮,也不是不懂道理之人。”
弥勒蹭蹭鼻子,轻笑道:“好说,好说,你起来吧。”
凤凰儿依然跪得直挺挺,显出毅然的神色。她自从练过弥勒的功夫后,就把他捧为天人,如今再遇,心中不停盘算,要怎样才能迫得他正式收下自己。何况刚刚他又把纵横偷门需要的本事吹了个天花乱坠,怎不让她的心大动特动,恨不得立即一股脑学了去,笑傲江湖。
“我已传过你正宗佛门内功心法,你还想如何?”见她前事重提,弥勒有点后悔暴露身份。
“弟子要跟师父学高明的偷术。”凤凰儿说得字正腔圆。
“你只想学偷术?”弥勒不由奇怪,她不是没见识过他其他本事,为何单单挑这个学。
“是,贪多嚼不烂嘛。不过要学就学能纵横天下的那种,寻常的我也不稀罕。”
纵横天下弥勒一笑,这姑娘也不傻,能到那个地步,要学的又岂止偷术而已?正色道:“你可知我为何不愿意收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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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师父喜欢逍遥,喜欢四处游历,怕我是个负担”凤凰儿一面说,一面看到弥勒苦笑,心知说中,索性由着性儿继续说道,“其实是师父怕担责任,不愿收徒弟不说,连老婆也不敢娶一个。”
弥勒顿时色变,嘴皮刚动一下,又改了主意,拼命点头道:“很好,很好,你果然伶牙俐齿,说得一分没错。你既如此了解我,我走得也安心。”
他说归说,脚却没动。凤凰儿想,豁出去了,当下一连磕了三个响头,敲得震天响。她每“咚”一下,弥勒的眉毛就跳一下,哀怨地骂自己心软。
凤凰儿磕完头,见师父口中念念有词,好奇地凑近他问:“师父受了徒儿的大礼,神情却如此痛楚,莫非想把一身功夫倾囊相授,可有点儿舍不得?”
弥勒终于忍不住,咳嗽了数声,按下要发的火气,没好气地道:“你若有本事追上我,咱们再谈拜师也不迟。”他话音刚落,人已飘了出去。
凤凰儿不急不忙,悠悠站好,笃定地道:“师父,你就认输吧!”
弥勒奔出两步,腰间一紧,却是有根极细的红线牵住了他,那一头,凤凰儿笑得妩媚。他蓦地想起刚才她凑近的那一刻,似乎,有意无意地碰到过他。被她的言语吸引,不曾提防。连他也着了道,这徒弟,分别这两年倒也不是全无所得。
“你有个师叔,叫小佛祖。”弥勒突然说道。
凤凰儿大喜,他这样说,便是承认收下自己,当即又要下跪。弥勒阻住她,回望庙里的灯火,出神道:“他天资极佳,筋骨又好,三教九流无一不精,武功更远胜于我。我这一生,什么都不如他。”
凤凰儿听他这么一说,惴惴不安,大气不敢出。
“你也见我做木匠,其实我所学何止于此学厨师,卖瓷器,养马贩牛便是想多学几样本事,好与他一较短长。可惜学了又如何?这两年他亦在四方游历,所会的一定比我更多更精,唉,仍是敌他不过。”
凤凰儿一面听,一面陪弥勒苦着一张脸。原来师父如此好胜,难怪没得闲收徒弟,情愿做人家徒弟学本事都来不及。不觉又在遐想那小佛祖的风采,该是怎样神奇的人物,能比师父更胜上一筹?
弥勒说了一半,忽然呵呵大笑,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似的,指着凤凰儿道:“可是,我如今想到一个办法,可以赢他一次!你知道是什么吗?”
凤凰儿也没想到,见他始终指着自己,灵机一动道:“我知道啦,师父收了我这么个好徒弟,自然比他强了。”
弥勒点头,又摇头道:“是,又不是。小佛祖陪着梅湘灵夫妇,他们夫妇俩可生了个调皮丫头,叫梅纨儿,比你小了三岁。”
凤凰儿道:“你说的是十五年前隐退江湖的大侠梅湘灵、海然然夫妇?”
弥勒道:“不错。”
凤凰儿斜睨他道:“我明白师父的心意啦。人家梅纨儿有这么好的爹娘,又有小佛祖从旁指点,将来成就必然不差可是,我若能马上名扬天下,这个,和小佛祖齐名,师父可不就强过了师叔?”
弥勒笑骂道:“和他齐名?天下有哪个能和他齐名?连梅湘灵都差了那么一点。”
“师父干吗长师叔志气,灭自己威风?”
弥勒叹气:“你师叔不好名不好利,更加不会收徒弟,顶多从旁指点。我是说,我比他有福气,能有你这么个徒弟。如果你乖乖地,能学到小佛祖的一半,我就心满意足啦?”
“师叔的一半?但不知是师父的多少?”凤凰儿狡黠地问。
“找打!”弥勒随手抄起庙里祭拜空空儿的水果掷去。
“师父为老不尊!”凤凰儿一面笑,一面跑出庙去,心中别提有多畅快。一想到终于能学一身傲视世间的本事、能像红线青史流芳,这颗心就激动不已,恨不得一气跑遍江陵城,把这好消息告诉每一个人。
弥勒转回身,望定佛像供龛里那尊惟妙惟肖的空空儿塑像,嘴角浮上一道若有若无的微笑。
既然正式拜了师父,就一定要听弥勒的话。他的第一件事,是让凤凰儿解散空空帮,凤凰儿想都没想便应承了。那一帮偷儿听说她找到高人为师,又喜又愁。喜的是她本事越发厉害,跟她混总能吃香喝辣;愁的是万一她翻脸不认人,被她抓着只会更加倒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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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中有几个决心弃偷从良的,凤凰儿力荐,到底还是拉进四海镖局打杂去了。其余的人各自散了,收了凤凰儿从琴娘那里求来的一点遣散费,发誓要好好做人。是不是都能做到?至少江陵城从此以后,明目张胆的偷儿是找不着了。
凤凰儿专门寻了一处清净地,供弥勒居住。那里是霍四海买的一处庄园,风景绝佳,又无人打扰。等凤凰儿到了约定时间前去聆听教诲,却发觉弥勒压根就不在屋里。
等了许久,他不知从什么地方飘回来,神仙似的,突然就出现在她身后,吓得她一惊一乍。
“今日的功课,是读书。”
“啊?”凤凰儿顿时头晕,她生性好动,要她看书无异处罚。但既然拜了师父,又不敢不听,把脸上勉强的表情换过,挤出个笑容给弥勒:“读什么书?”
“放心,我不会教你读圣贤书。”弥勒丢下一本书,凤凰儿瞪大眼看了下书名——《异盗录》。这娟秀的字迹正是弥勒所写,翻开内页,全系工整小楷书就,心中对师父又加了层钦佩。
“这里收录了十桩成功的案子和九十桩败笔。你拿去好好琢磨,明日考你。”
“为什么不让我多学学不败的高手呢?”
弥勒肃然道:“不败?人焉能不败?想不败,就需善败,从败中求胜”看凤凰儿流露出失望的神色,又缓了缓语气,“你莫心急。这些个错如能不犯,你就已是三流的高手了。”
“哦?”凤凰儿大喜,最想有速成的法门,贴近了弥勒谄媚地问,“我若跟了师父两个月,是不是就能成为二流高手?”见弥勒不答,又自顾自推算下去,“那要是跟了师父三个月,天哪,我就是一流高手了!”
弥勒又好气又好笑,手弯个勾,敲她脑勺道:“你若再这样傻蛋,我便一天都呆不下去。”
凤凰儿连忙乖乖翻书,刚看了开头一句“盗可盗,非常盗”,大觉有趣,很快陷入她心爱的神奇世界中去了。没看几页,她“扑哧”笑出声,差点把茶水喷到桌上。弥勒抬起眼,见她慌忙用袖子一拂,水全擦了去,又聚精会神地钻入书中,他的嘴角终露出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过了五日,凤凰儿把《异盗录》背得烂熟,弥勒拟了几个书中场面,她也能一一指出其中的破绽疏漏。弥勒遂收了布置,看凤凰儿嘻嘻哈哈很是轻敌,便道:“适才考你第一场时,我在桌上放了那些东西?”
凤凰儿一下傻眼,踱来踱去,半天才道:“有香炉、兰花、镇纸、砚台、笔墨,和和”
弥勒哼了一声:“答不出?做不到过目不忘,根本当不了偷儿。”
凤凰儿不服气道:“适才你又没说要记住。”
弥勒板脸道:“这是偷儿的天性,需要教么?看来你没这天分。”
凤凰儿见他色厉,也慌了,口气软下来道:“我知道了,勤能补拙,下回我懂了。”
弥勒道:“给我到东平巷去,巷口十家店,柜台上各有何物品,记熟了回来告诉我。”
“啊?”凤凰儿面有难色,一面应了一面往外走,走了没几步计上心头。嘿嘿,他没说不能带笔去记,就这么决定了。
弥勒见她脚步突然轻快,早知她打什么鬼主意,也不揭破,心想你到我面前来时,总不能看小抄,睁只眼闭只眼又何妨。
又五日,弥勒带了凤凰儿上街,每过一家店,要她看两眼,然后背过身去,说出店内陈设,完全正确才到下一家。走完一条街已把这位大小姐累了半死,唉声叹气,想东西想得差点抓破头。好在虽然痛苦,说得渐渐一丝不差,弥勒便把她带回,又教她读书。
这回读的却是《齐民要术》、《水经注》之类的文章,看得凤凰儿昏天黑地。等到弥勒要考她时,她背了一小半,突然一声尖叫,原来看到一只老鼠,呼拉拉全忘了。弥勒没法,打发她再看再背,他也头疼欲死。
“哪里出绫?哪里又产银?”
“出绫的地方太多啦——首推我们江陵,还有梓州、定州、青州、润州、越州、明州,这个饶州、商州、平阳产银。”凤凰儿好容易说完,面有得色。
“哼,地方虽然不差,可方位次序一塌糊涂,忽东忽西,听得头疼。背熟了再来。”弥勒负手出门,剩下凤凰儿一个人呼天抢地背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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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日,却是读佛经,《戒律根本论》、《律上分》、《百业经》、《大集经》什么的,都在说偷盗的罪过,死后报应,不得翻身。凤凰儿一面读,一面甚是不解,弥勒教她这些玩意有何用意?但熟悉了弥勒的脾性,知道凡事问前需先动脑子想过,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