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盗雪凤凰·妙手兰花-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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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时要你见官?”凤凰儿笑笑,见周围没人留意,附到他耳边低语了一句,“我要你教我偷东西。”
“啊?”张快手完全没想到。旁边那个木桩一样的老婆子也抬起昏花的眼,似笑非笑望了她一眼。
凤凰儿兴奋地手都没处搁,拉了张快手就跑。那老婆子嘴角微撇,弯出一缕笑意,身子突然一动,就不见了。
依然是那座破庙。凤凰儿松开张快手,指示道:“这里清净,来,把你会的都教给我。”
张快手原以为她闹着玩,后来见她认真,没了主意,苦笑道:“大小姐,我那两下子,不够现的。”
凤凰儿说得也直接:“我当然明白,不然你不会被逮着。我要学自有道理,你管我作甚?要教便教,否则”
张快手赔笑道:“是,是。”愁眉苦脸把平常惯用的招数手段,一一讲给凤凰儿听。凤凰儿听得滋滋有味,抓了几块石头塞在他怀里,就要练着来偷。
张快手大吃一惊,连连摆手:“不成,不成。你是大小姐,这个那个万一霍总镖头知道,小人就惨了。”要是霍四海知道他的宝贝女儿在偷儿身上摸来摸去,光吐血也罢了,一怒上来,张快手再快的手也给剁了。
凤凰儿没明白他的意思:“当然不会让他知道。”手已伸过来。
“啪”、“啪”两声,她的手被那老婆子打掉,凤凰儿揉揉眼,咦,她几时进来的呀?那老婆子一挥手:“滚!”张快手如蒙大赦,头也不回跑出庙去。
“哎!”凤凰儿着了恼,回头冲她叫道,“他是我的人,你干吗”
“能追到他,你就去追!”
“你谁说我追不到?”
“你连我也追不到,怎么追人家?”
“你?”凤凰儿大笑,“我伸手就抓到了!”
她就是有一千只手也抓不到那老婆子的一片衣角。凤凰儿在试了二十三趟后,扶着庙里的柱子拼命喘气,怎么也想不通。明明老婆子就在跟前啊,怎么一伸手,她就到身后去了呢?莫非是妖怪?
凤凰儿忍不住把“妖怪”两字脱口而出,头上便挨了个爆栗。老婆子冷笑:“不学无术!”
凤凰儿总算开窍,立即跪下:“求师父教导徒儿!”
“你师父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见?”
抓住老婆子的裙角,凤凰儿忽闪着灵气逼人的大眼睛,认真地道:“你就是我师父啊。”
那老婆子忙移开眼,咳咳,这小妮子眼里有种东西,直入人心,让人情不自禁就想答应。“我不过是怕你误入歧途——起来说话。”
她口气松动,凤凰儿一个劲在心里多谢菩萨保佑,笑道:“师父,你想教我什么啊?”
“不许叫我师父!”小妮子可真会顺杆爬。老婆子也有点头疼,是啊,教她什么呢?总不能教她如何偷东西。凤凰儿却掀起她的裙子惊叹:“好大的脚啊。”
“放肆!”
凤凰儿怯生生地问:“师父,你没穿绣花鞋”
哦?今次忘了穿?记得穿了的呀?糟糕,昨天喝醉酒。老婆子不好意思地摸头,却拽下一团头发。啊!凤凰儿惊奇地发现,师父是个光头。
不仅如此,师父还是个男人!那张老婆子的脸几下一抹就不见了,英气勃勃的,俊朗的微笑里,始终带着奚落的意味。
“记住,我可不是你师父!”那男人闲散地道,“我只是怕你学坏,可惜了一身好筋骨。”
“不做师父也成!”凤凰儿看他变化来去,微微生出些惧意,略往后一退,“不过你究竟是谁?”
“我叫弥勒。”
“你是和尚?”
“是不是都没分别。”弥勒笑笑,“我想传你佛门正宗内功心法,想学吗?”
凤凰儿听到“正宗”二字,心想自然是好东西,大喜点头:“愿意!”
弥勒教了凤凰儿三日。
那三日,她都早早出门,迟迟归来,见人也不爱说话,直往房里钻。琴娘不放心,偷偷去瞧,发现她盘膝在床上打坐。打坐总不是坏事,就没管她。
三日后,凤凰儿再来破庙,弥勒已不见,告别的话也没一句。她兀自坐着等,等,等。等到初更,霍家人打了灯笼寻她回去。次日她还是来等。如此十日过去,心下凉了,知道弥勒真是走了。
他要教便教,想走就走。凤凰儿恍惚地想,我连他的笑容,也没记住啊。似乎,似乎是很好看的,不同于爹的粗豪。从此后,她在打坐之前,总会冥想一阵,一张清澈带笑的脸,从遥远的记忆中浮出,跌荡在少女绮丽迷幻的遐想中。
此后凤凰儿出门,都特别留意偷儿的行踪,自从练了弥勒教的内功,轻功更上层楼,跟踪人不知不觉,出手更加倍快捷有力。她不仅收服了张快手,依靠他的消息多抓了四个偷儿,还常常在偷儿欲下手时坏其好事,抓他们去破庙,一场虚惊后,偷儿们不得不把本事倾囊相授。
学完了,凤凰儿却翻脸不认人,不许他们再次行窃,扬言如再抓到就送官。这就把江陵的偷儿全得罪了。单枪匹马的偷儿还能忍气吞声,成群结伙的帮派怎咽得下这口气。江陵城一南一北两派偷儿,自从双方都有人折损在凤凰儿手下后,联成一气,在她常去的破庙布下埋伏。
好在凤凰儿对偷儿也不全是苛刻。有个叫小驼子的偷儿身有残疾,不得已偷窃为生,自从被凤凰儿抓着后,什么本事都没能教她,却得她时常接济柴米油盐。在凤凰儿虽是顺手好事,却把小驼子感激得恨不得为她做牛做马。这回打听到有人想害凤凰儿,他头一反应就是去报信。
他刚走到四海镖局的后门,便被几个偷儿拦住,恶狠狠冲他冷笑。小驼子知道不妙,撒腿就跑,劈里啪啦背后挨了几棍。他扑通跌倒,这些人到底不敢在四海镖局附近闹事,拖了他往别处去。这一折腾,被镖局厨房的陈师傅看见,躲在墙角瞧仔细了,顾不上买菜,匆匆跑去告诉凤凰儿。
凤凰儿少年心性,平时缠着师兄弟们教武功时,免不了多两句嘴,吹嘘她的丰功伟业。人多嘴杂,陈师傅多少也听过两句,加上送小驼子的物品多由他预备,对这事就上了心。说给凤凰儿听时,他忍不住加上评论,道:“连大小姐的人也敢抓,必没有把您放在眼里。”
强将底下无弱兵,凤凰儿一拍陈师傅的肩膀,觉得她老爹带出来的人就是不一样,一看就明白这事是冲她来的。但对方到底想怎么着,她十四岁的头脑里还勾勒不出一副像样的图画。不能在陈师傅面前示弱,她哈哈大笑道:“我出去看看,万一有事,叫杨荆他们来找我!”
陈师傅是个喜事的人,拼命点头:“好好,我听大小姐的!”
凤凰儿心里冷笑,揣了独门暗器就出发了。她的古怪暗器如今又添了花样,有黏糊痒人的蚯蚓线、专苦人口腹的黄连香、迷惑对手视线的黄花地丁散别人的暗器多是铁制、或是喂毒,她全不稀罕,就地取材,自创出各式小玩意,在家里已唬倒了一帮镖师,和她交手最怕她使出这些东西。
凤凰儿昂首挺胸满大街晃悠,不见有人来找她麻烦,就踱到了破庙。一进门,当空一张渔网挂下。凤凰儿暗暗好笑,身形一摇,早溜出网下,顺手一牵,把网拉到手里,傲然站定。
她姿势刚摆好,已被二十多人团团围了。这小小阵势怎能难得倒她?打了个旋子,晃出圈去,双拳紧握,虎虎生风打出一套“迎风掌”,这是镖师李天成的绝招,以柔克刚,看似迎风弱柳,实则四两拨千斤,伺机发动,攻其不备。
怪就怪这些偷儿本事太差,没几个正经练过武功,对方虽是小小女儿,虎父无犬女,也不是好欺负的。凤凰儿人小灵动,飘絮般左穿右绕,不一会搅得偷儿们阵脚大乱,常常找不到她的踪迹,尽是自己人误打误撞。杨荆的“满城飞花”暗器功夫对付群攻最有效,她使完迎风掌,便一边趁隙取出得意暗器,当空这么一洒——
破庙里顿时炸开了锅。软绵绵的蚯蚓爬到了偷儿们的脖上,苦涩的黄连香霸占了他们的舌头,蒲公英花瓣如迷雾遮挡住他们恶狠狠的双眼,凤凰儿不费吹灰之力,施展开凌雨风所教的“千叶如来手”,纤手翻飞,一一点了偷儿们的穴道,这二十多人就此全军覆没。
凤凰儿由此扬名江陵城,全城的偷儿没有不知道她的。胆儿小本事差的,不是改了行就是远走他乡,剩了一帮不服气的,蠢蠢欲动,妄图反扑赢回颜面。怎奈四海镖局在江陵城人面太广,一有风吹草动,总有人来偷偷通风报信,加上凤凰儿的一帮师兄都不是省油的灯,拳脚甚是利落,落在他们手里,总要打到偷儿们跪地求饶为止。
有了一帮好手撑腰,凤凰儿更加得意,打出惩恶锄奸的名头,跟江陵城所有偷儿耗上了。每日上街好似衙门差役巡逻,费心搜寻偷儿的蛛丝马迹,搞得城中的捕头一遇什么盗窃案子,还找她问头绪。
凤凰儿风光归风光,包括师兄们在内,都不敢把她的“英雄伟绩”有丝毫泄露给霍四海知道。霍四海近年来生意太好,常年在外走南闯北,四处立下分号,扩大势力,却没曾想家里出了位女中豪杰。惟独琴娘,对凤凰儿的所为略有所闻,一心一意为她遮掩。
眼看凤凰儿十六岁生辰就要到了,琴娘抽空到她房里,询问她有什么心愿。这两年以来,凤凰儿在外“闯荡”,见识大长,闻言只是盯住琴娘痴笑,抿了嘴不说话。
“噫,你到底想什么呢?”琴娘看她欲言又止,忍不住发问。
“我在想什么时候,琴娘作我娘就好了。”
“小姑娘家,也来取笑。”琴娘羞红了脸,万想不到她会说这样的话,呼之欲出的满腹心事,齐齐被这丫头看了去,怎能不让她脸似火烧?
“琴娘忘了?凤凰儿最仰慕的便是红线,这回我也要做根红线,把爹和你牵到一处来!”
琴娘一把搂住凤凰儿,紧紧地贴在心口,心里酸酸地,想不到识破她心愿的竟是这丫头。那粗心的汉子以为对她好就够了,可一个女人,缺少安全感的疼爱,就像飘在空中的风筝,好看是好看,总少个着落。凤凰儿的这句话,定心丸似地安慰了她的心,她想,若是这话由他亲口说该多好。
凤凰儿盯着琴娘飞红的脸,从她眼角看出喜悦的意味,凑上去亲了一口,道:“这事若成了,就是送我最好的大礼!”
江陵城另一处,也有人在商量着送凤凰儿一份大礼。打又打不过,开张老被她抓,众偷儿没了法,约在一起商议对策。
“要不,咱们一不做、二不休,使个计把那丫头给废了,我就不相信”
这人的话还没说完,已被呸了一身。
“不过是混饭吃,犯不着跟四海镖局惹下梁子,万一对那丫头下手重了,把霍四海惹毛了,这江陵城才真没法呆!”
“那怎么办?继续受她的气?娘的,我们这么多人,还怕个小丫头不成!”
“传扬出去,真丢死人了。”
“干脆我们备份大礼,请神偷金无虑出马,给她点苦头吃。金无虑是江湖名人,到时寻起仇来,四海镖局也算不到我们头上。”
“你还不如备份大礼,让那丫头放我们一马呢。”
“他奶奶的,我就不信连个毛丫头都对付不了。”
七嘴八舌,只有张快手一直没吭气,众人便把目光集在他身上,取笑他道:“你是她的大师父,怎么没话说?”
张快手冷冷“哼”了一声,大大咧咧往人堆中央一站,抱着胳臂道:“对付那丫头,只能来软的。硬碰硬不成,咱们索性就听她的,暗中再好好整治她。万一跟了她有油水可捞,我看也别闹了,不是胜过饿肚子没饭碗么?”
众偷儿你看我,我看你,这事居然可以如此解决,先前怎么没想到这条好计。面子上虽然难看了些,但他们本就是不要脸过生活的人,听到“油水”两字,早放下对凤凰儿的仇视,觉得如能相安无事,且又吃饱肚子,岂不是美事一桩?张快手的这个主意,立即得到多数人的拥护,众人商量来去,终于达成一致。
凤凰儿生日那天,眼皮直跳,觉得有好事临门,果然,一出门就看到张快手堆着笑脸候着,身旁备了一顶绿油小轿。张快手见面就是一个长揖,引得她咯咯直笑,上了他的轿,任他带到了破庙中。
“说,你有什么事要求我啊?”凤凰儿语音刚毕,黑压压涌入一群人来,定睛一看,大半是被她抓过的熟人。她心中一紧,却见众人恭敬低首站了,知他们并无恶意,索性笑道:“你们干什么呢?”
众人都望向张快手,他立即长吸一口气,哭丧着脸道:“两年来承蒙大小姐眷顾,小的们有幸教了些微末技艺,也不敢居功。大小姐天天照看我们,原是没错,可小的们都是靠偷偷摸摸混口饭吃,如今被大小姐一张扬,天下人都识得我们,便没活路可走。”
凤凰儿心道,原来是被我逼惨了,不知是真是假,故作不解道:“既是如此,你们不妨换个地方,正好行走江湖,不亦快哉!”她最想便是离开江陵,增广见闻,走得越远越好。
众偷儿你看我,我看你,一肚子话也不敢说,生怕再惹出她什么奇思妙想来。还是张快手胆大,斟酌说道:“大小姐,您十六岁芳辰,小的们无以为报,只能送您一份大礼。弟兄们商量了一下,如今最好的去处,便是大伙一起拜在大小姐门下,任由大小姐差遣。有大小姐的聪明才智,相信弟兄们今后定有好日子过。”
凤凰儿被他说得心花怒放,按下激动,故作矜持,转头问其他人道:“你们真这么想?”
众偷儿一个劲称是,张快手见她意动,头一个跪下,朝她拜道:“请大小姐收留我们!”众偷儿随即纷纷拜倒,一派恭敬。
这等风光,凤凰儿如何见过,真恨不得爹就在一旁看着,目睹她的神气。嘴一抿,浅浅笑了,觉得再张嘴已是金口,可差遣这数十人为己所用,煞是得意。她端了端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