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哪位啊-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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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卉进了电梯，上了楼顶的天台，刚一推开木门，冬日凛冽的风就直灌上来，扑在面上，一阵刺骨，但同时也令精神为之一震。她走到栏杆边，再也不假思索，按动了唐峥鹏的手机号码，不为别的，只因为心里似乎有太多话想要问他了，同时，也有些为他的病情担心。
　　铃音在响过几声后被人接起来，安卉立刻兴奋地大叫，“唐总监！”可是没想到对方回话的，却是唐总裁唐峥鹤，“原来是安小姐呃，峥鹏他挺好的，只是现在还在休息不方便接电话，等他醒了，我再让他给你回电话好吗？”“好的，谢谢唐总裁。”尽管因为没能与本人通上话而感到有些遗憾，但此时安卉也只好这样说，好歹他也是回到家人身边了，应该会有人照顾他的吧，她这样想着，就把手机收了起来，转身仰靠在栏杆上。
　　她抬起头，闭上眼睛，感受着蒙在她眼前的那一整片炽白到发亮的冬日暖阳，寒冷的风把她的头发都吹乱了，同时，也把她的心情也给吹乱了她的心底布满了浓浓的怅惘。
　　就这样，不告而别了啊。
　　唐峥鹏整整昏睡了一天，直至黄昏的时候才醒转了过来。他刚咳了一声，立刻就有好多人向他围拢了过来，“峥鹏！”“峥鹏你醒了！”他看见了眼眶红红的唐妈妈，站在妈妈身侧的一脸严肃的唐爸爸，同时，他的哥哥唐峥鹤也在，他在心里叹了口气，面上却努力地笑了起来，“你们怎么还在啊？这都几点了？”妈妈回答，“四点多了，你睡了整整一天了”他伸手握住妈妈递给他的手，笑说，“果然出差这种苦力活还得大哥去干，早知道我就呆家里享福了。”妈妈嗔笑他，“就是说喏，在家陪我打打牌也好的，偏偏喜欢到处跑。”他便又笑了笑，再回头看了一眼唐峥鹤，发现他脸色铁青，心知他心里有气，便又向他说，“大哥，我这次好歹任务完成得还不错，你打算怎么打赏我啊？”
　　其实在以前唐峥鹏与哥哥唐峥鹤的关系一度是很紧张的，但自从唐峥鹏生病以来，哥俩各自都把脾气收敛了许多，尤其是唐峥鹤，对弟弟的态度更是有着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变，平日里不管是工作还是生活，都是极尽所能地照顾与关心的，所以这次，他也是格外生气，“你还说！出了那么大的事也不跟我商量，你还真当你自己是谁了！”当着父母的面，唐峥鹤自然没敢把绑架那件事说出来，因此他的火气反而被压抑得更庞大，唐峥鹏也不好跟他理论，只好打哈哈，“好好好，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总行了吧总裁大人。”唐峥鹤还想骂点什么，却被唐爸爸拦住了，“好了好了别吵了，峥鹏醒了就好了，咱们还是让他多休息少说话吧，明天开始不是还要做检查嘛。”唐峥鹤这才止住了话。
　　之后，护士进来量了体温，“三十八度七。”
　　“还有热度啊？”唐妈妈一脸揪心。
　　唐峥鹤上来说，“陈医生说峥鹏的这次高热是因为肺部有感染，不是那么好退的，得有个过程。”
　　唐峥鹏还是咳个不停，接下来的晚饭也说吃不下，和家人没聊几句后就显得倦色浓重昏昏欲睡，唐峥鹤便劝父母回家明早再来探望。走之前，唐峥鹤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丢给了弟弟一句话，“刚刚中午的时候，那个叫安卉的女孩子给你来过电话，你有空回给她吧，看起来好像蛮担心你的样子。”
　　安卉！
　　一听到这个名字，唐峥鹏原本颓废的精神倒是微微一震。
　　等到家人都走后，唐峥鹏缓缓起身，从床头柜上拿来手机，果然看到已接电话里有安卉的号码，他看了看时间，还算不太晚，于是便回拨了过去。
　　“唐总监！”
　　再次听到这么中气十足而又活泼开朗的安卉的声音，唐峥鹏顿感一阵轻松。
　　“你好啊，安卉。”
　　这是一次相当愉快的谈话，双方都向对方问候了伤情以及病情，尤其是安卉，竟然再三地问他有没有跟医生提起之前流鼻血的情况好让医生仔细检查检查，唐峥鹏知道之前流血吓到过她，便赶紧答应说有，并且医生说不碍事，安卉这才舒了口气，然后唐峥鹏向她道歉，为自己不告而别的事，安卉哼了一哼，“还说呢，本来我都准备好今天中午去医院看你的，还好小兰及时把消息告诉了我，才让我没有白跑一趟！”唐峥鹏笑了起来，故意调侃她，“看来你是真的关心我。”“难道我什么时候是假关心你的不成？”安卉当即反唇相诘，唐峥鹏便越发开心地笑了起来，这一笑，又不知牵动了那根神经，像落石下山一般剧烈的咳嗽猛然间就窜了上来，虽然把手机移远了一些，但安卉还是听到了，急得她不断地在手机里叫唤，“唐总监，唐总监！你没事儿吧！”
　　剧烈的咳嗽令到整个胸口隐隐发痛，唐峥鹏拼命压抑着，心里自然也开始懊恼起自己的病况会影响到彼此兴致，于是等到咳嗽稍停后，便赶紧说，“没事没事，晚了，你也累了，早点睡吧，下次聊。”安卉大概也察觉到自己可能会影响到对方休息，便没有多加反驳，“那你也早点休息吧，改天再联系。”“好，再见。”“再见。”
　　可是手机刚放回去，接着马上又响起了信息铃音，唐峥鹏倦倦地拿过来一看，是安卉发来的：【好好休息，祝你早日康复。】不知为何，唐峥鹏看完后便笑了起来，这笑，竟是难得的清澈明亮的，也是由心而发的，他闭上眼，带着这样难得舒畅的心情，缓缓进入了梦乡。
　　而于此同时，在另一个城市的安卉，却华丽丽地失眠了。

　　【二十三】

　　安卉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开始每天都会想到要给唐峥鹏打个电话或是发个短信什么的。
　　其实也不一定有什么重要的话要讲，可是一整天里，总有那么些个时候，心里就会悄悄地想到他，想到他是不是病好些了，或是在医院里会不会发闷啊什么的，不过最主要的还是，她与唐峥鹏的每次通话都挺愉快的。他这个人说话又风趣又爱搞怪，以前不知道，还以为这位大少爷老喜欢亏她戏弄她，可现在，因为在杨雪事件中发现到他其实是一个心地善良同时也挺有正义感的人，安卉便再不觉得这些是缺点，反而还变成了他平易近人一点也不摆上司架子的优点了，更何况，大家本来就都是年轻人，安卉的个性本身又很爽直，于是两人便这样轻松地接触了起来。
　　在与唐峥鹏这样保持着愉快联系的同时，安卉的身边也仍在不断地发生着其它令她头痛烦恼的事。
　　在唐峥鹏离开后的一个周末，小兰提议说要一起去吃饭，并且说吃完饭后再去阿光的酒吧继续哈皮到天亮。
　　安卉一听就皱眉，“要去酒吧的话，去别人那儿的也可以吧？”
　　“不可以！！”小兰一脸暴燥地叫，“你知道我是阿光的大粉丝，别人家的酒吧再好我也不会去的！”说着，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拉起安卉就跑。
　　来到酒吧，阿光看到她们后就从柜台后面走出来，先向小兰打了声招呼，“你好，小兰。”
　　一向视阿光为梦中情人的小兰立刻红着脸娇羞地回应，“你好，阿光！”
　　阿光温和地向她点了点头，而后把视线投向安卉，“安卉。”
　　安卉一脸懊恼的样子，随口应了一句，“阿光。”
　　阿光的眉宇间若有似无地飘过一缕阴云。
　　阿光去准备酒水的时候，小兰上前推了一把安卉，“你跟阿光怎么了？吵架了？”
　　安卉摇摇头，小兰又推她，一副坚决想要探听秘密的样子，安卉只好回答她，“是靖衍回来了，阿光不满意我对他的态度，所以有点生我的气。”
　　“那个小祖宗又耍什么任性了吧！”小兰一副明查秋毫的样子义愤填膺地说。
　　安卉感激涕零，一把搂住小兰，“小兰你是我亲人！”
　　“去！”
　　可是等阿光回来后，小兰问他方靖衍的情况时，他又说什么事都没有，只是眼神有意无意地向安卉瞥去了几眼，淡淡的，不再有攻击性。这反倒让安卉开始不安了，舔了舔唇，她小声地问向阿光，“靖衍他，出院了吗？”
　　阿光还是淡淡地答，“出院了。”
　　“方靖衍他住院了？他怎么了？”小兰忍不住□来问。
　　“胃出血。”
　　“妈呀，没事儿吧？”
　　“还好。”阿光一副明显不想多谈的样子站起身来，“你们坐，我去忙了。”
　　阿光走了，小兰继续缠着安卉问，“方靖衍那小子住院了，你有没有去瞧过他呀？”
　　“那天还是我跟阿光一起送他入的院，不过之后，我就没去看过他了。”
　　“一次都没有？”
　　安卉摇了摇头。
　　小兰也开始摇头，“那你也是有点过份了，难怪阿光会生你的气，怎么说你们也是朋友吧。”
　　安卉没再回答。
　　过去的有些事，不仅小兰不知道，大概连阿光也不是那么十分清楚的，但她懒得一一解释。
　　只是没想到，方靖衍出院了，却没通知她呢！之前要死要活地要见她，现在倒是完全地冷静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阿光向他传达了自己的坚决意志，以至于让他终于接受了这个事实吧。
　　虽然如此，心里反而因为他的平静而感到有些内疚了，也不知道他出院后有没有好好休息。他这个人，平常吃饭就不规律，胃是很差很差的，这回又闹到出血这么严重，怕是怎么保养都不过份吧。这么想着想着，安卉的心情又烦燥了起来，于是她端起桌上的酒，一语不发地就猛灌了起来。
　　酒入愁肠愁更愁，安卉很快就有些喝高了，小兰只好咕咕哝哝地扶起她打算送她回家，没想到阿光却主动提出由他来送，小兰巴不得，便说，“那刚好，也省得我们打的了！”阿光便同她一起扶着安卉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安卉家离得近，但阿光却先送了小兰回家，小兰看他一副严肃的表情，也就没敢问他，下车后就乖乖地回家了。
　　阿光开起车，往安卉的家缓缓驶去。
　　安卉躺在车后座不断地发出模糊的呓语，但完全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到家之后，阿光轻轻摇醒她，“安卉，安卉，醒醒，到家了。”
　　安卉陡然睁开了眼，一副茫然的样子瞪着阿光。
　　阿光也久久地回视着她，仿佛在研究她到底是清醒的还是沉醉的，之后他叹了口气，一把抱起了她下了车。
　　安卉踉跄地站定，拂了拂头发，呼了口气，“谢谢，谢谢你阿光，好了，我自己回去。”说完，她就转身，跌跌撞撞地往楼道的方向走去。
　　“安卉！”阿光忽然在背后叫到。
　　安卉摇摇晃晃地站定，转过身来。
　　惨白的月光下，阿光忽然朝她快步地走回来，那神色竟是带着些许愤怒的，走到后，他一把抓住了安卉的手肘，“靖衍不让我跟你说。可是他是提前出院的！他这几天就一个人呆在家里，连我也不见，我真不知道他会不会出事，他知道你不想见他，他之前也跟我说接下来不再缠着你了，可是我看他当时跟我说这些话时的状态，真是不对劲的，安卉，他病还没好，医生原先是让他要住上一个星期的院才行的，可是现在”
　　安卉的脸因为听了阿光的这番话而渐渐涨得通红，她久久地沉默着，又低下头咬了咬牙，然后再抬头问向阿光，“阿光，我救得了他一次，可不可以救得了他永远！”
　　阿光瞪着她屏住了气。
　　安卉苦笑着，摇头，甩开了阿光的手，“阿光，你好残忍！你只顾得靖衍会难受，却丝毫不管我的心！你知不知道，每次我见到靖衍我都会想到青文！这对于我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凌迟你懂吗？我不是不知道靖衍的痛苦，而且他每一次这样糟蹋自己的身体我也很心痛，可是我没办法对他施以关心，我没办法赶走我脑海里死之前流满了血的青文，我更没办法对自己犯下的错误表示漠视！”她一连串地说完，便突然呜呜呜地哭了开来，泪水很快爬满一脸，并把腮边的发丝都粘了上来，“每次看到靖衍，想到过去的这些事情，我就感到气都快喘不上来了，阿光，你能了解这种感受吗你能了解吗？”
　　你能了解这种感受吗？跟靖衍在一起，是一种坠入炼狱般的自我折磨与煎熬，是令人崩溃的一个世界。
　　那之后，阿光便没再说什么，只是默默扶起她上楼，轻声道了再见离开。
　　安卉倚在门框上对着阿光离去的背影望了很久很久，而后才轻叹了一口气转身进屋。
　　连灯也没有开，她就那么合衣躺倒在床上，眼泪还是止不住地流，却不知是在为什么而哭泣。
　　然后，她接到了唐峥鹏的电话，她按通接听键，却因为喉咙哽咽说不出话，她只是拼命地咬着唇，任由泪水崩溃般地倾泄而下，那是跟之间的眼泪又有所不同的，是仿佛找到了可靠的对象后感到有所依傍似的反而更加委屈起来所导致的泪水。
　　唐峥鹏很快察觉到不对，便也跟着沉默了下来，一直等到听筒里安卉的哽咽声有所减弱，他才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安卉？”“没，没什么”“有什么事你说出来，看看我可不可以帮到你。”“不用了，唐总监，我没事”安卉擦了擦泪，振作了一下精神反问道，“你怎么这么晚打来，今天身体感觉怎么样？”“挺好的，没事。”“那怎么还没出院？”安卉诧异地问，“果然是很严重的流感吗？”唐峥鹏笑了笑，“对，很严重的流感，所以得一直被关在医院里，真是闷死了。”安卉便也笑了笑道，“既然病了，就得听医生的，别再像之前那样瞎胡闹了。”“哦，是——”
　　两人就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安卉的情绪很快恢复了过来，等到她自己都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不禁在心里惊呼了起来，“怎么回事？为什么之前还那么痛苦的心情，现在已经完全忘记掉了！”但她没敢把心里的这个发现告诉唐峥鹏。
　　其实，最近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了，不止是通话时会感到愉快，就是在结束通话后自己的心情也会长久地陷落于一种幸福的沉醉中，充实与失落这两种极端的情绪会同时浸满心脏，让她神思恍惚，犹在做梦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