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不教,妻之过-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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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此甚好。”颜思源满意的点点头,拔腿就要往书房走去。“对了,少爷和小姐今儿没有淘气吧?!”对自己的这一对儿女,颜思源是知之甚深的。他们使计赶走前几任先生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之所以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因为看见他们,就想起了他和思远的当年
血缘果然是做不得假的。秋容和秋书遗传了他与思远幼时的聪颖,与之同时,也继承了他们骨子里的顽劣与叛逆。
记得当年初见慕白秋时,她小小的身影亦步亦趋地跟在慕先生的身后。永远是那般淡定从容,波澜不惊的模样。任凭他们如何捉弄、刁难、讥讽和责骂。她都淡然以对,一笑了之
那一汪如水翦翦秋瞳,带着洞彻世事的光芒。如夏夜星空里最最璀璨,最最绚烂的星子,吸引着他,情不自禁地想要就此陷下去。
这么多年,他一直不曾想明白。彼时,她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何那双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却带了繁华落尽后的淡然
所以,她越宠辱不惊,他才越想打破她那如水的平静吧!想要看她清丽无双的容颜,出现平静和微笑以外的任何一种情绪。哪怕是慌乱,或是哭泣也好!
那时候思远也是这样想的罢。他们都在这样日复一日的较量中,不知不觉被她吸引,被她迷惑。可最终,他们还是失望了
原以为,这一生也不会见到她失态的模样。却不料当他真的看见她惊慌失措时,他的心,会那般痛不可抑,痛彻心扉!
第三章 纷纷红紫已成尘(三)
“少爷,大少爷”恍惚中,颜思源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呼唤着他。
颜思源这才回过神来,轻咳了一声,为自己的失态而懊恼。他这是怎么了?这么多年过去了,每一次想起她,他总是会这样情不自禁的失态。“林叔你方才说什么来着?我突然想起一点朝中的事务,失了神。听得不是十分清楚。”
“我是说,少爷和小姐今儿表现很好,异常的安静。”暗自叹了一口气,林和安也不拆穿,只恭敬的答道。“或者这位慕先生真的有本事制得住少爷和小姐也不一定?”
“未必!”颜思源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小书房的方向,方才淡淡的说道。“容儿和书儿的性格,你难道还不清楚?物反常则为妖!等着瞧罢,这次指不定还有什么好戏看呢。”
颜思源料得一点也不错,此刻,那一方布置简洁明快的小小书房内。正剑拔弩张,暗涛汹涌。
“先生,从早课站到现在,你也累了。来,书儿替你端了凳子,先生请坐。”悦耳的童音,让人听着就很舒心。如果那双黑宝石般闪亮的眸子里的算计能够掩饰得再好一点的话。
慕子路瞥了瞥那张暗红色的木椅,唇角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很好,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这凳子上的手脚,比当年颜思远做得要漂亮多了。“谢谢书儿,小小年纪就知道尊师重教。很好!不过,先生上课时一向喜欢站着。那凳子,先放这吧!”
“哦”童稚的声音拖着长长的尾音,带着明显的失望。
“先生,你渴了吧。”软糯甜腻的女声,直击慕子路心底最柔软的地方。“这是上好的碧螺春,容儿亲手替你泡的。父亲说,这碧螺春清香幽雅,鲜爽生津。是难得一见的极品。”
“容儿真乖。”慕子路满意地看着颜秋书一脸沮丧的模样,端起茶,轻啜了一口。下一秒,她清俊无双的俊颜上,却面色数变。片刻的沉寂后,慕子路唇角蓦地勾起一抹邪肆的笑颜。“果真是好茶!容儿可知,这碧螺春还有一个名字叫‘吓煞人香’。它产于华昌之南,以形美、色艳、香浓、味醇这‘四绝’闻名于世。它形状卷曲如螺,银绿隐翠;以山泉水冲泡,茶汤银澄碧绿,清香袭人。”很好,大意失荆州。看来她是得意忘形了,才会顾此失彼,着了这对粉玉般的娃娃的道。也罢,这“盐茶”就算是对自己的惊醒吧!
“先生”两个幼童见她含笑侃侃而谈,于是飞快地相互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在对方的眼中看见了诧异。“你没事吧?!”
“当然没事。”慕子路唇角微微上勾,挑眉问道。“怎么,你们认为先生该有事么?”
“呃。。。。。。没有,没有”两双乌黑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小小的脑袋摇得同拨浪鼓似的。
“没有的话,咱们继续吧。”无视于一对龙凤胎的目瞪口呆,慕子路板起脸,掩饰住黑眸深处的笑意,正色着说道。“接下来,咱们默写《百家姓》。默写对了的,先生奖励他喝这‘极品碧螺春’;默写错了,先生请他坐凳子。如何?”
“走罢!”听见书房内传来两个孩子的倒吸气声和惊呼声,颜思源满意的点头一笑。决定不去打破眼前这“和谐”的一幕。“看来,这慕先生的确是有些道行的。林叔,找个时间安排我和这位慕先生吃顿饭。要不,就今天中午吧?!”
“少爷,今天中午恐怕不行。”难得看见两个小魔头似的小主子吃瘪。林和安布满沟壑的老脸上浮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刚刚户部的曾大人递来名刺,此刻正在花厅里候着呢!”
“来得这么快”颜思源挑了挑眉,原本满是笑颜的俊颜,顷刻间沉郁了下来。
第四章纷纷红紫已成尘(四)
“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张。”清扬的声音抑扬顿挫的从小小的书房里传来,和着清晨悦耳的鸟鸣声,竟是分外的和谐。“玄者,天之色也;黄者,地之色也。洪者,大也;荒者,远也。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宇宙广大无边”
“先生。你说天是玄色。哪为何我们平日里看到的天,是蓝色的呢?”这么快就来了吗?心知昨天的那点子小小教训,不会让两个小魔头死心。慕子路仍然忍不住为颜秋书的聪明而喝彩。这个问题问得真是刁钻。若非她属于“穿越人士”,脑袋里有上下五千年的文化精髓所在。想必换成任何一位华昌国的先生,哪怕就是如清霖先生那样的鸿学大儒,也未必能将这个问题答得让这俩小魔头满意罢!
“《易经》有云,‘形而上谓之道,形而下谓之器。’天地未开之时,是混沌状态,洪荒世界。那时候的天空,正是一片玄色。”略微迟疑之后,慕子路决定把自己知道的知识,尽量用浅显易懂的言语讲出来。“所谓‘玄’色,是指深蓝得近于黑的颜色。代表了天地的高远和深不可测。那么,为何我们此刻看见的天空,又是一片蓝色呢?”
讲到此处,慕子路故意顿了顿。眼见着两个孩子好奇的伸长了脖子,一双眼睛黑亮发光,充满了求知的欲望。她这才轻咳了一声,清了清嗓子继续讲道。“你们可知道,我们生活的这个世界,有一片浩瀚无边的海洋。其实,蓝色本是海水的颜色,当太阳照到海水表面,光线反射上去,我们看到的天空就成了蓝色。”
“先生,这是真的么?”看着两个孩童满脸的震撼,慕子路的唇角满意地勾起一抹清浅的弧度。想要收复这两个小魔头,没点真功夫可是不行的!只有让他们心悦诚服,才能真正的获得他们的尊敬。就如当年对付颜氏兄弟一般
“先生,海是什么样子的?”颜秋容偏着脑袋,漆黑如玉的眸子里写满了对未知世界的神往。“先生见过海吗?”
“海洋是一片蔚蓝色的辽阔水域,它深不可测;先生当年周游列国之时,曾有幸一睹它的风采。可以说用波澜壮阔、一望无际这样的词语,不足以形容出它的十之一二。”慕子路忍不住喟叹一声,华昌国是个内陆国家。离大海有很遥远的距离。所以严格来说,她这一世也并未见过大海。所有的印象,不过是凭借前世的回忆罢了。她多么希望,有生之年能有机会再一次领略那壮观的蔚蓝色。“你们知道么,先生当年尝了一尝,那海水,居然是咸的呢!”
“咸的?!”两个孩子的声音立刻提高了八度。“书弟,书弟,等我长大了也带你去看海好吗?”
“说了我是哥哥啦。”小小的颜秋书朝其姐抛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对只比他大一盏茶的双胞胎姐姐很是不以为然。“要带也是我带你去才对!”
“才不是呢。”颜秋容朝着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却比自己高出半个脑袋的弟弟扮了个鬼脸,嗤道。“爹爹说过,明明我才是姐姐好不好。娘亲说长姐如母,以后你都要听我的。”
眼看着战线一向统一的两个小鬼起了内哄,慕子路当然乐见其成。于是也不阻止,只闲闲的站在一旁,一边悠闲的喝着茶;一边唇角含笑的观战。心中还在暗自评比到底是姐姐伶牙俐齿一点呢,还是弟弟腹黑精明一点
然而,这样的好景持续不过短短片刻。屋外便响起了一声柔媚却异常煞风景的女声。“原来新来的先生,就是这样教导我们家少爷小姐的?”
随着“吱呀”的一声开门声,门开处,一个身着紫色锦缎石榴裙,凤眼,薄唇,风致楚楚,风姿绰约的女子在阳光下如临波杨柳,摇曳生姿。唇角,却含着一丝明显的讥讽的微笑
“姨娘”随着她的到来,两个原本嬉笑欢颜的孩子立刻安静了下来。尽管掩饰得很好,慕子路也不难在他们的眼中发现一丝——怯意!
不用想,慕子路也知道来者是何人。只是,怯意?!两个嫡子嫡女,怎么会怕一个父亲的妾室呢?真是诡异呢!
“二夫人好。”慕子路不动声色地向夏梦蕊点头致意。
“先生这样称呼,可是折杀奴家了。”夏姨娘虽这样说着,娇俏的脸上却情不自禁地露出了一丝笑意。就连脸上原本的愠色,也淡了几分。“奴家不过是一个妾室而已,夫人二字,怎么敢当!”
“这京都有谁人不知道,二夫人出身名门,又系颜大人明媒正娶。何来不敢二字?!”慕子路在心中腹诽着,你若不敢,能如此张扬么?!面上,却不露声色的笑道。“敢问二夫人前来,有何指教?”
“慕先生真是会说话。”夏姨娘脸上的笑容又甜腻了几分。抬眸的瞬间,当她看见慕子路挺拔玉立的身姿和清俊无俦的俊颜时,心底不禁悠悠一颤。面上的愠色早已是消失不见。“慕先生知道,我家老爷是个大忙人。夫人呢,又有病缠身。所以家里的上上下下,都是我在打理。这不,先生初来乍到,我特地来瞧瞧先生在府中是否习惯;与两个孩子,处得可还算融洽?!”
第四章 纷纷红紫已成尘(四)
“劳二夫人挂心了。”夏姨娘气势汹汹而来,却又瞬间偃旗息鼓。对她的前倨后恭,慕子路很是有些诧异和不解。但她两世为人,心细何等深沉。自然乐见夏姨娘对自己示好,而不想替自己莫名其妙的树下这个强敌。“小少爷和小小姐天资聪颖,又懂得尊师重教。我们相处得相当好!”最后三个字,慕子路咬牙加重了语气。说罢,还不着痕迹地向两个小魔头抛去一个挑衅的笑颜。眼见着他们敢怒而不敢言,粉嫩的小嘴微微撅起。她唇角的弧度,又情不自禁地向上挑高了几分。
“如此,就劳慕先生多费心了。”夏姨娘讪笑着还想说些什么,却在瞥见两个孩子灼灼的目光后,迅速收起了笑颜。“找个时间,我我家老爷会设宴款待慕先生的。”
目送着夏姨娘的身影渐行渐远,慕子路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无论怎么说,在颜府,她又算过了一关。这样想着,她慢慢地回转了身子,却一眼便瞥见两个稚子眼中的鄙夷之色。
“怎么,看来你们对我方才的言行很是不满咯?”慕子路秀眉一挑,端起白瓷茶杯轻抿了一口,方不疾不徐地问道。“不妨说来与我听听。”
“娘亲教过我们,做人要实事求是,不能溜须拍马。”颜秋书双手背在身后,一板一眼地说道。
“你们的意思是,先生刚才恭维夏姨娘是不对的咯?”慕子路莞尔,这两个只准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的小人精儿,真是有意思极了。
“那是自然。”两个孩子连忙点头一本正经地答道。
“那先生来问你们,你们方才看见那夏姨娘,又为何如同老鼠见了猫儿一般?”慕子路不紧不慢地问道。“按说她只是一个姨娘,你们为何又对她如此恭敬呢?”
“”书房里,是一阵难堪的沉默。寂静到甚至能听见三人轻微的呼吸声。两个孩子齐齐地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红唇紧咬着,眼圈却再也忍不住红了起来
“今天先生教你们一句话,叫识时务者为俊杰!”慕子路拿起毛笔,在宣纸上写下笔锋清挺,力透纸背的几个大字。“生而为人,总有一些我们不得不去面对的人和事。当这些人强于我们,甚至能够主宰我们的生活之时,就算我们难堪,就算我们不甘,我们同样也要选择屈服和妥协。这一点,你们做得很好,不用我再教了!”
“先生今天想说的是——妥协与屈服,都只是暂时的。我们隐忍,并不意味着我们就要向命运臣服。昔日越王勾践卧薪尝胆,三年磨一剑,为的不过是他日的王霸天下。如果没有当日的隐忍,又何来日后的雄霸天下呢?”停顿了片刻,慕子路继续说道。“大丈夫能忍人所不能忍。当年韩信忍胯下之辱,方成一方豪杰。先生相信,你们一定能做得比他更好!”
“先生”两个孩子抬起头来,长而翘的睫毛扑闪扑闪的,乌黑发亮的眸子里分明有雾气氤氲,却又倔强地不肯落下。慕子路暗暗叹了一口气,大步跨上前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孩子揽入怀中。心里,却是暗自惊心——究竟要受多少的委屈,才会让两个不过五岁的稚子如此早熟,如此世故?!
“告诉先生,夏姨娘待你们好么?”沉吟片刻之后,慕子路开口问道。她的语气淡然,目光却如磐石般坚定。不管这颜府是不是潭浑水,不管这潭浑水有多深,她慕子路都趟定了!
尽管很贪恋慕子路怀抱的温暖,两个孩子还是很警惕地离开了她的臂弯。迅速地对视一眼之后,慕子路听见颜秋容用稚嫩而甜美的声音答道:“多谢先生的关心。姨娘待秋容和秋书很好,对我们可谓是视如己出呢。”
“是么。”慕子路黯然一笑,心中涌起一股悲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