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策,素手天下-第2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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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芊雅灼灼瞪视慕容嫣,之后向粉乔看去,眼底带着一丝愧疚。
“就算我不说,你当知晓她因何而死,是我下的手,我亦没什么好辩解的,只我命人将她送出宫安葬,不想半月之后,有人在西冷宫发现她的尸首谁在背后捣鬼,一查便知。”
害一人性命,与害十人性命没有区别。
纵使这般,冷芊雅自认与慕容嫣、袁洛星之流不同。
将头上以示四妃的那支宝钗取下,她无怨无悔的跪下,“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今,我自认不配当‘德妃’之名,还请睿贤王做个公断,芊雅愿一命偿一命!”
话毕,她紧握那钗,狠狠向自己的颈项刺去,便是眼不眨,手不疑!!
旁侧的婢女随之惊叫,吓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就连祁铮都没想到她性子刚烈至此!
一道暗影猛然从不起眼的角落里闪出,谁也没看清楚冷芊雅是如何被制止,那身着黑色劲装的男子已站定在她跟前,一手将她紧抓。
死是不得死成,冷芊雅亦被吓住。
“莫慌。”抓住她的男子彷如鬼魅,对他阴冷笑道,“还未到你,勿要心急。”粉乔淡淡的看着她,无喜,无怒,仿佛并未被她此前那番说话影响。
那是自然了。
早在回宫之前,鬼大人就将这一切查明。
运送心蓝尸身的那两个都是雷格安插在宫内的人,听的便是袁洛星的命令。
是她心生连环计,派人把心蓝扔到那枯井中,半月后,再命人假装途径,发现那一事,给当时痛失孩儿的慕汐瑶一记重创!
这些女人,好歹毒的心肠
默默按捺下心中痛楚,粉乔强挤出一丝伪装的笑,“德妃姐姐肯认罪,我佩服非常,只宫有宫规,国有王法,并非你一句‘一命偿一命’就能算了的,你求老王爷做主,不是与人为难么?”
“宫规?王法?”
慕容嫣站在高处轻视的望着眼下发生,冷冷嘲笑,“若真有王法和宫规,你有什么资格站在这里?”
粉乔回视与她,不再遮掩。
“是你们咄咄逼人在先,不与人活路,你们夺了皇上所爱,皇上让我为我的主子讨回公道,天经地义。”
她是粉乔,但她也是淑妃!
她戳破了这天窗,把话讲得明明白白,她们能奈何与她?!
慕容嫣哑住,粉乔收回淡薄的目光,先是望了心如死灰的冷芊雅一眼,再看僵愕得不知所措的袁洛星,还有她身旁同样满面惊愕的袁正觉。
徐锦衣起身来,对着老王爷拱手一拜,再做了个请的姿势,只道,“清官难断家务事,老王爷,不如随下官出宫小叙一杯吧。”
“好一个‘清官难断家务事’!”
袁正觉勉色嗤笑道,“右相抽身的动作倒是快。”
“不然怎办?”徐锦衣还对着睿贤王作躬身的动作,闻言勉强回头来满目惆怅道,“下官不得左相大人那么多顾虑,左相想把所有人拉着趟这浑水,那还有句话道:冤有头债有主。”
“你——”
“老王爷,请吧。”
徐锦衣不理会袁正觉了,执意想将祁铮带走。
若再有人拦他,恐怕他连那句‘不是不报,时候未到’都讲得出来。
这些年宫里的恩恩怨怨,朝中哪个不是耳清目明心中清楚?
如今时候到了,皇上要你们填命,与他相干啊
祁铮又怎会不晓得袁正觉的心思?
他会回宫这一趟,全是在这半载之余,他的乖孙女儿,明月郡主祁紫涵多番修书于他。
祁紫涵身为明王妃,每日见祁明夏忧虑皇上所作所为,不得已,才想把祁铮请回来主持大局。
可今夜,将将闻他入宫,祁云澈就先行一步回了太极殿,有心躲避,已是给足他脸面。
当下见这一幕,朱雀暗卫亲自现身,禁卫军归那名不正言不顺的淑妃调遣,更在众人面前亲认,她就是慕汐瑶身边的婢女又怎样?
她就是要为主子报仇又怎样?!
祁铮唏嘘,摇了摇头,对袁正觉道,“本王已是有心无力。”
那个祁云澈,已非他当年踏遍天下找寻的七皇子了。
而这大局,更不可能凭他一己之力扭转。
放下手中杯,他起身来,环视了众人,最后对粉乔道,“你主子得皇上一世独宠,就是死也瞑目了。”
可那故去之人早已不在世间上,杀光了世间人,又能如何呢?
结局篇(十二):血债当以血偿
祁铮与徐锦衣一走,这偌大的牡丹相辉楼前,大局竟是由昔日那废后的侍婢所掌控。
成排的灯笼散发着温润的光,绘在灯笼上的牡丹花盛放得各有姿态。
四婢的名字便是由此而来。
曾经粉乔还笑言,将来伺候姑娘的婢女都取一个牡丹花的名字,让姑娘成日都被花儿们团团围住,不闻花香,却闻花语。
可如今,只剩下她一人了辂
“烦请鬼大人向皇上通传一声,老臣要面见皇上!!”袁正觉还不死心,看向执剑在手的鬼宿恳求道。
求他有用吗?
是他下令将此封锁,他此生就只听祁云澈的命令行事娌。
是皇上要她们的性命啊
袁洛星笑得惨淡,兀自按下袁正觉躬身抱拳对着鬼宿的手,“爹爹无需为此烦忧,横竖不过一死,我终归是大祁的皇后,没有给袁氏一族蒙羞!”
她的爹爹乃两朝宰相,为官几十载,在朝中地位举足轻重,岂能对个小小的禁卫军统领低声请求?
袁正觉得女儿搀了一把,又闻她话语凛然,少不得老泪纵横,“有女如此,为父甚是欣慰,只不过——”
转眼死死将目光定在粉乔身上,他道,“自古立后当以‘贤德’为先,你为主子报仇没错,可平心而论,能者居其位,说句自谦的话,假使老臣没有能力做这个宰相,定会亲自向皇上请辞!试问,慕汐瑶何德何能当得起大祁的一国之母?”
“我家主子当不起,你的女儿就当得起?”
粉乔盈盈转身,轻慢的冷笑着,悠闲的漫步起来。
“我主子慕汐瑶,是当年皇上还为云王时,用八抬大轿迎进王府的。因为你们一句‘当不起’,就生生忽视于此?就因为她在你们眼中不具‘贤德’之名,才给你们借口对她屡屡迫丨害?哈,哈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当朝左相对她苦口婆心,她粉乔又何德何能?!
“左相大人对我这一番说话,也不过是因为你袁家尊贵无比的嫡长女小命捏在我的手里,依着我看,她也不具皇后之能,左相大人,你说这当怎算呢?”
站定在那张凤座前,她毫不犹豫的坐下!
整片楼前响起谁倒抽凉气的窒息声——
那些伴在各位妃子娘娘身边的宫婢早就被这一幕骇出一身冷汗。
奈何她们走不得,只好硬着头皮候在此,除了在心里祈求主子平安无事,别无他想了。
可这淑妃,不不,这前废后的侍婢,她竟然如此大胆,她竟然坐在了皇后娘娘的凤座上!
袁洛星立刻被她此举激恼得凤仪全无,恼羞成怒的破口大骂,“你这贱婢!!那岂是你坐得的位置?!”
她张牙舞爪的就要扑来,却不知又从哪里窜出一人,极快,极迅猛,蓦地挡在她跟前,众人连他是从何而来都没有机会看清楚。
再定眸,人已站至皇后的跟前,宛如难以攀越的山。
毫无表情的脸,身上无法令人察觉一丝一毫的生气。
与人只有一个讯息:再向前一步,死!
他与那拦住德妃求死的人穿着一样。
他们,都是祁云澈的暗卫!
粉乔面上泛出畅快之意,儿戏一般的享受着坐在凤座上的乐趣,对她挑衅道,“这个位置本该是我家主子慕汐瑶的,如今她不在了,哪个坐不是一样?你都坐得,我凭何坐不得?”
袁洛星气得周身抖个不停,楼前只闻她一人怨毒的尖叫和咒骂声。
处心积虑想要坐上的凤位,这份至高无上的殊荣只能属于她!
一扫片刻前的端庄之态,皇后的风范荡然无存。
粉乔乐不可支,再问,“左相大人,你望是我似皇后一些,还是您的女儿更似?”
袁正觉顿时无言,复杂的看了看自己的女儿像个疯子,想要出言劝阻,开口却无声。
还要他说什么呢?
他原还心存一念,若能见得皇上,或是
可倒是他想得太简单了。
眼前这个淑妃是皇上亲自封的,她做的所有,都是皇上的意思。
“左相大人没有话要说了吗?”
见他神色间忽明忽暗,沧桑的老脸上变化何其精彩,两朝宰相?!
粉乔对他嗤之以鼻,“分明是你们一个个自私自利,竟冤我主子一个‘不贤德’的罪名,就要她死?!莫不是在这宫里心善便是罪过,那好,恶有恶报,如今我得机会为她报仇,我够毒辣,你们终于晓得怕了,便来同我说大道理?!”
起身来,她步步走到袁正觉的面前,昂首对他冷然道,“左相大人,枉你为两朝重臣,难道你还看不明皇上的心思?”
凑近到他耳边,粉乔得意又阴森的说,“世间除了我家主子慕汐瑶,谁都不是祁云澈心目中的皇后,那是他最爱的女人,他唯一爱的女人,你们害死了她,必当是要千倍万倍,血债血偿。”
袁正觉如遭雷劈,怔忡又震惊!
耳边一字一句更是清晰,他简直避无可避!!
眨眼的功夫,粉乔又作端立的姿态,任由身后的袁洛星发狂发癫的对自己咆哮,她不理会,只漫不经心的对着满面惊恐的袁正觉言道,“索性,今日还没轮到你们。”
就是他们想死,那都是不可能的。
罢了,她一挥衣袖,“皇贵妃患了失心疯,吓坏了皇后娘娘,倾凤宫的奴才们是怎么做的?还不把你们主子扶回去好生安抚伺候?”
那些素日里伺候在袁洛星身边的人这才闻声反映过来。
匆匆忙忙,又小心翼翼的绕过那拦着他们主子的暗卫,不管不顾,连拉带拽,嘴里说着劝解的话,将人往倾凤宫那处拥。
这会儿人心里已然在为自己打算,明日该往哪个宫里钻,该向哪处送上银子,以求活命。
拉扯中,袁洛星的发髻也松散了,往日娇美的面容上只剩下憎极,恨极,仪态全无的叫嚣着。
以为如此就能将她摆布,如此就能让她怕?!
她才不怕!
慕汐瑶已经死了,只于此她是赢了的,她是祁国的皇后,祁国的皇后是袁洛星,是她袁皇后!!
袁正觉望着女儿疯癫的模样,怎叫一个痛心疾首难道是他错了?
先帝病薨,密旨现世,谁也没想到先帝属意的皇子竟是祁云澈。
那一时冷家的大军围了京城,提及阴狠毒辣的祁煜风,莫说其他文武百官,就是袁正觉都不得不在私心里承认,贤明如祁明夏,深谙如祁云澈,都比祁云澈更适合继承帝位。
大局已定,他不能让袁家衰败在自己的手中。
故而他毅然弃了长姐与同他有血缘之亲的二皇子,转投天命之所归的祁云澈麾下。
尽管如此,袁家仍旧受了重创,难均三大望族之衡。
将女儿送进宫是上上之选,谋夺后位势在必行,一直以来,他都不觉得这是错的。
他一心想让袁家立于不败之地,却忽略了最关键的
龙心难测。
得淑妃一语,他才恍然大悟。
竟是他一手推波助澜,助女儿除掉了皇上最心爱的女人。
都说帝王无情,可若是帝王有情呢?
“淑妃娘娘!”
猛然顿步,袁正觉向粉乔笔直的跪了下去,苦苦乞求道,“谋害前皇后,以至后宫不安,一切都是老臣的罪过,老臣愿意一力承当,还请娘娘向皇上转告!”
说完,摘了官帽,他深深的大拜下去。
这一举总算让袁洛星安静下来。
她目瞪口呆的望着她的爹爹,先是无法反映,便是在顷刻后,她惊声尖叫,怒火冲天的咆哮,“父亲!左相!你怎能对她跪?她何资格让你跪!给我起来!我以皇后之名命令你!!不准跪她!!!”
袁正觉心意已决,脑门贴着地砖,转过脖子哀哀看向女儿,他只得摇头。
是他错了,他大错特错!!
粉乔面色冰冷,毫无动容与同情,这些人怎听不懂她的说话呢?
而今他们能做的只有等死而已,没有皇上的允许,就只能在恐惧中活着。
“你们有什么资格讲条件?你们的命又能值几个钱?还是你们认为,只要效仿皇贵妃,闹一出一心求死的大戏,就能解脱了吗?”
回身仰头向高楼上看去,粉乔对那白衣飘渺的女子诡谪一笑。
“皇贵妃娘娘一举勇气可嘉,可惜有勇无谋,你以为你真的能死的这么容易?你以为你纵身一跃,便可以逃过所有?”
慕容嫣站在上面许久,是有些累了。
形容如疯的袁洛星,屈膝下跪奢想求全的左相,还有貌似大义凛然视死如归的冷芊雅
她和他们都不同。
“我累了。”她轻声的说,“落不下眼泪,不晓得惧怕,对这世间也再无眷恋。”
放眼将这被夜色笼罩的恢宏华丽的宫殿望尽,慕容嫣神情里只有厌倦。
倏的,不知她想到了什么,随之呵声笑了起来。
那婉转却如同谁在低声悲泣的笑被风逐一吹散,苍白如纸的脸容上漾起凄凄鬼魅的表情。
她道,“我知道金珠妮是袁洛星的人,狗儿将将入宫,急需做些许事讨好主子,我便对她暗示了一番,让她给嫣絨下了合欢蛊。那个叫做雪桂的冰美人,是我亲手将她从城楼上推下去,呵,她当时竟还想与我同归于尽,简直自不量力!还有那叫做心蓝的,她的死本与我不得什么关系,不过德妃妹妹的把斌是我做了顺手人情,随心情给了袁洛星,哦对了,你们可知道素来端庄得体的德妃妹妹落了什么口实在我手里么?”
“我自己说!”冷芊雅站了起来,姿态傲然,哪怕是错的,她也错得无怨无悔!!
她环顾周遭,那一双双向自己望来的眼,目光皆是不同。
夜色甚浓,弦月极美,只可惜如今再没有人与她琴箫和鸣,笑谈风生了。
“我爱上了一个人,这有何稀奇的?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