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年你还好-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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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锦却点头，他眸中的怀疑却更浓烈。我嘲讽地一笑，周锦却就是这样的男子，高傲冷漠强大，他和顾流景一样，连他自己都不爱，更何况是别人。
　　　　“人们都以为是夏炎生辜负了我，其实他们不知道的是，是我背叛了他。”
　　　　我没有勇气看周锦却的表情，我清楚地知道他多么讨厌我这样的女子，他不喜苏故凉，因为她辜负了韩缄默，如今他终于可以感同身受时，夏炎生当初的疼痛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我背叛了苏故凉，背叛了夏炎生。”
　　　　“我一直都知道你爱的人是顾流景。”周锦却看着从始至终没有看向我，他仿佛早已经洞悉一切的王者，冷漠而高傲地宣布我的死刑。
　　　　所有湮灭在黑暗中的温暖飘荡起伏，这一场无妄之灾伴随着汹涌暗波将我唯一的假象粉碎。
　　　　这是一个连死亡也没有办法让我承受的秘密。
　　　　“苏故凉只是以为顾流景的死是因为韩缄默和她，她会愧疚一生，孤独是她唯一的宿命。她却不会知道，你和顾流景有多么肮脏的交易。”到这里，周锦却已经是全身唳气。他目光如炬，“顾裳，为什么你不装得纯良安逸一辈子，这样我便能一直自己骗自己。”果然，这才是我认识的周锦却。
　　　　冷漠。
　　　　“为何要继续？既然我注定不能幸福，为何你要得到幸福？”
　　　　或许当初季空的诅咒成真，我注定孤独终老，无可施救。
　　　　我曾经在前往一个终点的地方中途下车，然后便邂逅了苏故凉，如今我和她以我希望的方式后会无期，我该庆幸。
　　　　“无论怎样，顾裳，我能为了去堂堂的顾氏本家当管家，同样也可以轻而易举地毁了顾氏。没有了顾流景的家，你难道不觉得显得有些寒冷么？”说这些时他又恢复成绝世贵公子。
　　　　我看着他脸上越来越温柔的笑意，无言。周锦却所言一点都不差，他有这个能力，甚至只需要他一个命令，立马会有人会愿意为他付出一切。纯血血统的王者，自然拥有强大的后盾。
　　　　周锦却可以是古老家族彬彬有礼的管家，也可以是顶级杂志才华横溢的总编，更可以时商界处变不惊的总裁，无论他是哪一个，如今的家族都无法抵挡。
　　　　“或许，你想得到的，并不是我。锦却，或许你看着我只是看到了一场美妙的梦境，然而总有一天会梦醒。你现在越疯狂，梦醒后你便越失落。”
　　　　到头来，他爱的人终究还是不是我。
　　　　他所惧，不过是梦的幻灭。
　　　　无法逃离。
　　　　我终于还是留在了他身边，温毓从东京发来她最新的漫画时我都一愣。
　　　　漫画里面的男子跟夏可惊人地相似。我回忆起当日他闯进别墅的样子。
　　　　我遇见过很多人，但夏可无疑是最让我难忘之一。
　　　　夏可到底是不是和夏炎生有什么关系直到最后我都没有问夏炎生。

　　☆、022：再遇那妖孽

时过境迁，我才知道苏故凉当时天真得有多么荒唐。顾流景的心早早地就给了一个人，覆水难收，他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而安定下来。
　　　　分离莫过于相爱的人不信任，背叛乃至厌倦。
　　　　我试图猜想在顾流景追逐苏故凉的那些岁月里他也想过要放弃。
　　　　很多事，发生。
　　　　很多爱，消亡。
　　　　我快不知道我爱的人到底是谁。
　　　　很多年后，我才明白，一切自诞生便是幻影。所谓的真相，便是一切罔效。
　　　　“或许，你可以去东京。”回头，对上安颜苍白的容颜，我从她瞳孔里看到了怜悯以及可以称为哀伤的东西。苏故凉永远不知道，是谁当初的真相，只要我不说，只要她不问，她就不会知道。
　　　　安颜见我有片刻的愣神，她不得不上前，站在我身侧，优雅地伸手将巨大的落地窗帘拉开。
　　　　我惶恐于刹那间获得的光明。
　　　　“梦的指引。”
　　　　我低头，思索着她的用意。
　　　　安颜淡定自若地点燃一跟雪茄，姿态从容优雅，“当初韩缄默的事情，没人怪你，因为你也失去了你最爱的人。如果真要什么报应，你也已经得到了。温毓之所以去日本，不是因为她当了你的帮凶，而是因为她自己可以颠沛流离。”我不得不佩服安颜，永远洞悉一切。
　　　　“安颜，当初《F。L》的最后一款香水是顾流景特地为苏故凉开发的么？”我装作不在意的这些年其实还是耿耿于怀。
　　　　安颜双手环臂，说不出的干练。
　　　　“最后一款是梦的指引。”
　　　　一切，便足够落下序幕。
　　　　他所爱，到底只是梦境。
　　　　周末，我约周锦却前往无海边的小镇，深冬时节，小镇笼罩在一望无际的白雾中。我和周锦却手牵着手走在打滑的阶梯上，每一步小心翼翼，无比艰难。
　　　　等到白雾散尽，周锦却才得见此行目的地的真实面貌。顾流景长眠的地方，我闭着眼也能够找到。周锦却妖孽般的容颜瞬间失去了血色，他好看的瞳孔涌现强烈的不安。周锦却，你这般妖孽的男子，心中自然也只能住下妖孽，可是我不怕，无论你爱谁，你最后的结果都是和我在一起的。
　　　　“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周锦却说话的声音有些凄凉，我伸手抚摸着他的脸，“其实锦却你一定想问，为什么我要把你的梦打碎对不对，没关系，我可以等的，我可以等到你梦醒的那一天。锦却，我们才是最合适的，你我是天定的恋人。”周锦却没有反驳，他是觉得没有必要。周锦却的目光停留在了墓碑前的百合上，那束百合无比新鲜，看来今天还有人来得比我们更早。周锦却的背影突然变得萧索起来。我拉着他的手，试图把温度传给他。妖孽如他，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帮助，我只是希望他平静下来。
　　　　那百合从未间断，我只能在心里默默地问，韩缄默是你么？
　　　　小镇虽然偏僻，东西却不缺，我和周锦却进了一家相对幽静的青年旅馆住了下来。旅馆房间里并没有贴满便利贴，在中央花园处有专门的留言墙上，上面密密麻麻的都是出来旅游的人大大小小的字迹，，很多人只是想留下曾经到来的痕迹。眼神只是随意地一扫，却出乎意料地见到了苏故凉的字迹。
　　　　她隽秀的字体带着流浪的孤独，她在上面写道——这个世界那么大，这一生那么短，我们还能相遇，都不及茫茫人海一个你。
　　　　——流浪者2011
　　　　那是两年前。
　　　　我突然有些后悔，第二天一早，我便和周锦却离开了，我觉得我可能还会再来这里。
　　　　我终究还是坐上了前往东京的飞机。我想起了个女子，那个女子也曾因爱逃离东京，三年别离。
　　　　或许，我只是得不到幸福，所以也不希望他们得到幸福。
　　　　东京，陌生的城市，陌生的期盼。
　　　　你美目如当年流转我心间。
　　　　当年的事，恍如隔世，如今的相遇，到底是锦瑟流年。
　　　　“我以为你不来了呢。”一下飞机，我便见到了安瞳，只是到达她身边却花费了些许功夫。
　　　　我驻足，看着她和她身边的白发男子。
　　　　默然，周锦却的面容喧嚣心间。
　　　　该是怎样的男子，让安瞳这般的人绽放绝色笑颜。
　　　　或许他和周锦却属于同类。
　　　　一旁的管家将我手里的行李接过，我踏上了一段新岁月。
　　　　“顾裳，到了那里你不可以惊讶哦。”安瞳调皮地眨眨眼睛，因为带着讨好的意味，我见尤怜。我看着窗外，点头，默许。
　　　　安瞳是安颜的妹妹，虽然同是出生高贵，安颜却比安瞳更适合这个世界。
　　　　我懂安瞳所不懂。
　　　　我悲安颜所不悲。
　　　　一个家族势力在商界叱咤风云的大小姐，注定了被选择。
　　　　一个拥有家族所有疼爱的大小姐，注定被所有疼宠隐藏，乃至湮灭她所有与世共存的光。
　　　　车行约两个小时后在一座巨大的宫殿前停了下来。说这是宫殿一点也不为过。
　　　　神秘金手指三幅宫殿作品之一的《梦靥之城》。
　　　　我想起了在东莞的季空，不知道她此刻是不是依旧住在那巨大的宫殿里面。
　　　　我想起了顾流景，他曾用温柔如情话的语气对我说，“小裳，这是神秘金手指设计的宫殿，全世界只有三幅，这一幅是他最成功的作品，《雪色迷都》。”
　　　　当时我只是很随意地对他说，“这么巨大的宫殿，看着便孤独，住着会寂寞。”顾流景当时眼中的色彩迅速地黯淡下来，他不知道的是，那是韩缄默最喜欢宫殿，我因为韩缄默，所以说话也带刺。
　　　　如今，不知是不是一切在重现。我的罪恶，就是孤独。
　　　　一下车便是扑鼻而来的花香，果然是金手指，三座宫殿的外部设计几乎相互吻合。
　　　　“小姐，大少爷回来了。”
　　　　我一愣，以我对安家的了解不会不知道安家有一个大少爷。
　　　　我只是惊叹我来的时机。
　　　　安家当代发言人不是安伯父，而是安家大少爷，就连骄傲如安颜对他都是抱着没事不要惹他的态度。如果我所料不错，那么那绝对是一个妖孽不下于周锦却和顾流景的男子，甚至其气质比上韩缄默也有过之而无不及。
　　　　很明显，安颜听到这句话也是一愣，取而代之的更是莫名的欢喜。
　　　　“爵鸣哥哥回来了，你确定是真的吗？爵鸣哥哥回来了？”拥有姣好面容的俊秀男子危险着点头。安瞳有些激动地对我说安爵鸣，我点头，示意我听到了，倒是安瞳身旁的男子听闻此言后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进入宫殿，首先见到的便是巨大的喷泉，白色的水驻高高涌起的瞬间，大片大片的白鸽飞散。
　　　　水池旁，一全身白色的男子侧身坐在水池边，他一头黑发在阳光下散发出暧昧不清的色泽。
　　　　微微弯曲的膝盖透出一股慵懒的气息却丝毫不影响他王者的美感。
　　　　一旁的白发男子目光平静，不知道他此刻到底在想什么？但是他的行动已经先他思维一步，他迈着优雅的步伐走向水池一旁，俯身，低头，看着安爵鸣。
　　　　下一刻，一双苍白的手将他拉进了怀里，巨大的冲力让他直接倒向了那个白衣男子，下一刻白衣男子翻身在上，他抬起白发男子的下巴，明亮的瞳孔中透露出一抹捉弄的笑意。
　　　　“你有没有想我。”未等白发男子回答，他便放开了男子，目光若有若无地审视着我。或许，他对于突然出现的人都充满了敌意，但是这一点都不会影响他的俊美。
　　　　对于安爵鸣会忘记我，我没有丝毫的惊讶。毕竟已经相隔那么多年。安瞳看着安爵鸣以及白发男子，深知他们的默契。
　　　　一旁的管家保镖在看到白衣男子的时候便退下，唯有安瞳和我留在这里。安瞳似乎已经习惯，我当然也不觉得惊讶。
　　　　安爵鸣对私人领地十分看重，我这个不速之客恐怕都得进他的黑名单了。几年不见，他依旧俊美非凡，而且黑暗气息更加强烈了。我不得不佩服他，他和白发男子的暧昧态度也让我更加好奇白发男子的身份。似乎也不简单，这趟日本之行真的没有来错。

　　☆、023：相似的面容

“爵鸣哥，她叫顾裳。”安瞳拉着我朝安爵鸣走去，我心里泛起别样的情绪，时过这么多年，你还认识我么。
　　　　看着我，安爵鸣眼中惊讶一闪而过，“云想衣裳花想容，你在这里，那么他呢？”突如其来的问话让我心里一颤，“他死了，三年前，在中国，上海。”
　　　　他不说话了，看不出哀怒，白发男子跟着他一同离开了中央花园。
　　　　晚饭是白发男子送进去的，安瞳小心翼翼地在门口徘徊，却没有进去。
　　　　“为什么不进去呢，或许他需要你。”安瞳这般生活在光明中的女子，对于所有的人都抱有真实的善意。她精致的脸上带有淡淡的笑意，“爵鸣哥只习惯左少的陪伴，我怎么能够打扰他呢。”我瞬间清醒了，她在乎的是安爵鸣，喜爱的却是左少。
　　　　接到安颜来这里的电话时，已经是一个星期后，那时安颜已经下了从北京飞往东京的飞机，没有人去接机，安颜本来就是雷厉风行的人，中午的时候她就到了。我接过她的行李箱，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左少和安爵鸣在中央花园处说着什么。
　　　　如若那是安瞳最爱的男子。
　　　　或者是对于命运斑驳的诠释。
　　　　爱的界限从来都是被打破。
　　　　“他是安瞳最喜欢的人，更确切地说，他拥有安瞳最向往的生存方式。”看着我疑惑的目光，安颜指指那个白发男子，“失去了光的指引的人，或者永远没有见过光的人，一旦拥有，爱不释手。”
　　　　或许她更想说的是，一朝得见，此生不换。
　　　　看着无比亲密的两个人，我和安颜都打算暂避，无关他们，只因自己。
　　　　我，夏炎生，周锦却，更或者如今不知去向的苏故凉，我们都走失在茫茫人海。
　　　　那些我们爱过的人，终究会过去。
　　　　“顾裳，其实顾流景曾经说过，他所爱非选择，是注定。”
　　　　我和安颜并排站在一起，退出宫殿大厅再看这神奇的建筑的确令人叹服。
　　　　三座神秘的宫殿，毫不例外的白色雕塑，似乎在跨越时间和国界诉说愁如爱情的斑斓。
　　　　“不用担心的，安瞳只是喜欢他，而哥哥是爱他。”
　　　　我从来不觉得他们不相爱。
　　　　再看宫殿上方的剔透天空，莫名地觉得回到了三年前。
　　　　这一场梦。
　　　　我即将苏醒。
　　　　“故凉其实都知道。”
　　　　我侧目，安颜在这一刻连呼吸都变得很轻很轻。
　　　　她拉起我的右手，淡白色的框架眼镜没有遮挡住她窥探一切的魔性。
　　　　“顾裳，你其实都知道吧。故凉和缄默手上的刺青根本就不是唯一，你和顾流景也有一对。”
　　　　我从来没有想过会是以这样的方式相遇。
　　　　有人在微笑，就有人哭泣。
　　　　我看着和顾流景一般模样的男子躺在巨大的樱花树下休憩。
　　　　“他是？”
　　　　“只是一个现在陌生，以后分离的人而已。顾裳，你能来这里，荣幸之至。”
　　　　安爵鸣拥着那个白发男子出现在视野里。我静默地收回目光，因为懂得，所以悲伤。
　　　　“我想见梦的指引。”
　　　　最后一款由顾流景制造的香水，被安家珍藏且永久不会公布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