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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6部分

折桂令-第2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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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破禅默默地点头,瞧见地上有个阴影,抬头就见拓跋平沙、虞之洲双双来了。

    虞之洲脸上带着诡异得兴奋,显然是方才的刑讯叫他十分亢奋,“问出来了,竟然是左都御史陈家。你们玉家什么时候得罪他们家的?”

    玉破禅沉默了,“那是我父亲的外祖家,几十年不曾来往了。”他嫡亲的祖母过世后,玉家、陈家就几乎断了来往,玉将军尚在蹒跚学步的时候,陈氏就撒手人寰,是以玉将军对陈氏没什么印象,连带着,自然对陈家没什么感情;等玉将军年长十一二岁上,该定亲的时候,陈家要将自家女儿嫁来,玉老将军不答应,如此,陈家闹上门来,要把陈氏的嫁妆讨回去,两家闹得不可开交,最后玉家归还了陈氏嫁妆,然后就彻底断了来往。

    “既然是左都御史那,也不必瞎猜疑了,弹劾的折子一准递上去了。”虞之洲微微挑眉,心说这才是瞬息万变,早先才露出一丝玉破禅、玉入禅两兄弟双双受重用的苗头,如今玉家又遭殃了。

    拓跋平沙是想不明白玉破禅父亲的外祖家怎会对付起玉家来,干脆地闭嘴不说话,等着玉破禅再吩咐。

    “把人关着吧,再送信回京,告诉京里莫理会是谁陷害玉家,出了事,千万别求到太上皇那边,赶紧地去求皇上。这次的事,是有惊无险,便有个什么,顶多是丢了如今手上的差事罢了。”玉破禅唯恐玉夫人、玉将军一群人担心,当即就去挥毫洒墨,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封家书,叫人快马加鞭地送进京城。

    京城与子规城相距甚远,这封信送到京城时,弹劾玉老将军、玉将军的折子已经雪片一样地飞到龙案上,一众跟玉家关系密切的人家都多多少少受到牵连,一时间,京中人人自危——金家因金将晚上了卸任回京的折子,金阁老又已经告老,其他老爷们跟玉家不甚亲近,于是所受牵连最少。

    玉老将军、玉将军做官多年,身上多多少少都有些瑕疵,往日里不显,如今林林总总地被人挑出来,就显得劣迹斑斑。

    皇帝原本下旨要将玉老将军、玉将军下狱,奈何太上皇叫太监来宣他旨意,只说两位将军年纪大了,不宜进那阴湿的大狱,只将他们软禁在府中。

    玉老将军、玉将军遭此横祸,先是一头雾水,随后父子二人瞧瞧地令人打听一番,得知发动御史们上折子的是陈御史,玉老将军不禁咬牙切齿起来。

    “那老糊涂鬼,一直咬死了她姐姐死的蹊跷!更干出抢你母亲嫁妆的事!早几十年就把脸全都丢光的东西,如今又来搅事?”书房里,玉老将军哆嗦着一把花白的胡须,只觉得这才是天有不测风云。

    玉将军因事关自己母亲,不好开口说什么,只在心里腹诽陈家能记恨玉家几十年,可见,玉家当初伤陈家伤得深了。只是这些事不能深究,若深究了,父子不成父子,那玉家就彻底一败涂地了。

    “父亲,可要求金家替咱们跟太上皇求求情?”既然是皇帝发作他们,那想来皇帝看他们不顺眼了,自然要求到太上皇面前。况且他们被软禁后,太上皇还派人来安抚宽慰他们,皇帝那边可是一点表示都没有。

    玉老将军先点头,随后又觉不对劲:“且慢。金家将晚比你还年轻几岁,金家莫不是知道了什么,于是抢着卸任?”

    玉将军道:“若果然是,那金家未免太不厚道了。”

    玉老将军掐算着时间,摇摇头,“金家将晚写折子的时候,破禅两口子应该还在西陵城。可见,他那折子应当是那两口子促成的。”

    “若果然如此,破八就太胳膊肘向外拐了。”玉将军冷笑。

    说话间,书房外的长随提醒里头两位玉入禅回来了。玉家两位将军被人弹劾,玉入禅虽受到牵连,但他此时跟严颂一起忙活骠骑营的事,于是能够得以自由出入。

    玉入禅挂心的事显然跟玉将军、玉老将军两个不一样,此时他脸上挂着几道伤痕,但精神抖擞,脸上神色就好似在告诉旁人他因祸得福了。

    “你这是什么鬼样子?”玉将军看见玉入禅就想起玉破禅,继而想到玉破禅指点金家没指点玉家,不由地就火冒三丈。

    玉入禅赶紧收敛了脸上神色,正色道:“祖父、父亲,我回家的路上遇上了汤家人。”

    “他们家想怎样?”玉将军提到汤家,便又气了,原本定下十月份完婚,结果十月里弹劾玉家的折子就涌出来了,于是汤家借口他家姑娘病弱,就把日子推了推。玉将军见汤家竟然敢推玉家的日子,当即便便盘算着要退了这门亲事。

    “他们家说当初的八字算错了,想叫咱们玉家退亲。”玉入禅巴不得早退亲,只觉得这就是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退了吧,咱们家退了,还有个大仁大义的名。”玉老将军点了点头,汤家是断然不会先开口的,既然如此,玉家就做一回好人吧。

    玉入禅两只眼睛立时完起,脸上漾起一抹发自肺腑的欣喜。

    “混账!汤家落井下石,你还眉开眼笑?”玉将军恨铁不成钢。

    “骂他做什么?”玉老将军反而镇定下来,“金家叫你过去说话没有?”

    玉入禅见解除跟汤家的亲事有望,神色轻松地说:“叫了,金阁老还叫严颂请我去钱家老宅里头。金阁老说,太上皇已经有些慌了,开始琢磨着叫人请立太子了。”

    无缘无故怎就扯到请立太子的事,玉老将军捋着胡须,沉吟道:“这话从何说起?太上皇怎就慌了?”太上皇新近半年才开始不插手政事,他手上不定藏着什么奇兵,怎地皇帝开始清算玉家几家,他就慌了?

    “金阁老说,太上皇开始轮番叫老臣进宫,暗示他们请立太子。若是太皇上没慌,他只稍稍地透露出一点意思,自然有人替他办,何至于此要亲自见一拨拨的老臣去暗示?可见,是太上皇的人被皇帝笼络走了,事到如今,太上皇也慌张了,不知何人可用何人不可用。况且,这大半年多,借着运送西山碎石回阁老府造园子,金阁老叫人留心看着了,上年腊月里,从西山进出的人一半是太上皇的,到了年后,太上皇的人去西山的越来越少,而且,大多是过去了,待不到一个时辰,就急匆匆地出来了。可见,西山那边已经落在皇上手上了。”玉入禅絮絮叨叨地把金阁老的话重复给玉老将军、玉将军。此次金家厚道得很,自己家没事,还不忘替玉家奔走,不像汤家唯恐跟着玉家倒霉。

    玉将军惶恐道:“那还了得?太上皇也不顶用了,谁来保住玉家?”

    玉老将军啐道:“鬼叫个什么?金阁老还说了什么?”

    “金阁老说,朝廷叫人研制炸弹却没支会咱们两家,也没叫咱们两家派出人去演练怎么用炸弹,显然是不信咱们。既然朝廷不信,咱们两家又没那能耐潇洒地我行我素,就只能极力争取朝廷的信赖。”玉入禅眼瞅着玉将军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不禁叹息难怪三王造反的时候主帅是金将晚,玉将军太沉不住气了。

    玉将军把希望都寄托在太上皇身上,一时转不过弯来,好半天才说:“这朝廷,指得是,皇上?”

    “自然是皇上了。你我既然闲在家里,就给悔过书呈给皇上吧,叫人甭去太上皇那边替咱们求情,为今之计,就是速速安抚玉家的门生、故友好生效忠朝廷,莫因咱们家的事贻误公事。”玉老将军道,也怪不得他们这当口见风使舵背弃太上皇,实在是形势比人强。

    “太上皇看重的太子,是哪个?”玉老将军急着知道到底是谁那么倒霉,被太上皇看上了。

    “是四皇子。”玉入禅心说没准四皇子就走大运了呢,毕竟,兴许金阁老看走眼,人家太上皇是深藏不露呢。

    玉老将军不禁为四皇子掬一把同情泪,叹道:“是个好孩子,可惜了了。”

 第169章 命不好的

    人人都知道四皇子深受太上皇、皇帝宠爱。这般殊荣;羡煞京中一干皇子皇孙。

    可是,如今虞之渊却十分不好过。

    宸妃宫中;虞之渊站在宸妃面前,不知该说点什么;一张脸几乎能滴下苦汁;自从得知宸妃叫他下了朝堂来凤翔宫后;他的眼皮子就没少跳过。

    “皇儿,皇帝新近有些咳嗽;怕是他染上了时疾。”宸妃坐在厚重、庄严的檀木椅子;指甲上金黄镶嵌着红、绿宝石的甲套璀璨闪耀,与那她一身朱红长袍上的凤凰翎毛交相辉映,那翎毛用金线、银线绣成,流光溢彩;那凤凰仿佛随时都要鸣叫一声,冲上九霄。

    宸妃这一身穿着自然是不合规矩的,可几年了,宁皇后一直摆设一样地住在皇后宫中,公务却由宸妃把持,早先还有几个御史说过这不合规,待皇帝诘问御史何以知晓后宫之事后,就没人敢再弹劾宸妃。

    “儿子立时就去问候父皇,伺候父皇汤药。”虞之渊直觉地知道宸妃叫他来,绝对不是说这事,给皇帝侍疾,是他打小就知道的事,何用宸妃特意交代。

    “不,母妃的意思是,你且装作不知道吧,免得皇上疑心你在他身边安插了什么心神耳目。”宸妃保养得宜,虽年纪比不得那些二八少女,但被皇帝宠爱多年后,身上自有一股那些生涩少女比不得的风韵。

    有人喜欢生涩少女,有人喜欢风韵犹存的徐娘,宸妃幸运地遇上了喜欢徐娘的今上。

    宸妃嘴里的话太过“高深”,一下子就叫虞之渊识破这话是有人教她的。

    “母妃,你从哪里听来的这话?”虞之渊上前一步,逼视宸妃的眼睛。

    宸妃柳眉微拧,面上有所不出的忧愁,“皇儿这话是何意思?莫非本宫说句话,还要人教不成?你一日日大了,你父皇也不像早先那般宠着你了。本宫也是,新近,皇上都不太来凤翔宫了。前儿个跟太后请安,太后提起宫务,跟皇上说皇后改了许多,该叫皇后重新主持公务。皇上听了,也不像早先那么护着咱们母子两个,听他的语气,倒像是当真考虑太后的话呢。你外祖家就那样了,十几年了,也不见你父皇抬举他们,你也是,多少人求皇上立太子,他总不肯,这哪里像是宠爱你的样子?”深深地一叹,满心愁绪几乎能令夏花顷刻凋零,“人人都觉咱们娘两个得宠,可谁又想过,除了面上的东西,咱们娘两何曾当真得过什么?人家都说你有玉家少将军做伴读,可是皇上为何不叫你去管一管骠骑营呢?哪怕是白顶着个名也好。”

    虞之渊道:“母妃,你从头到脚的打扮没一样是不逾越的,如此,父皇还不够宠你吗?”

    宸妃脸上愁容瞬间转为肃杀,“宠爱?你这糊涂虫,咱们娘儿两什么实在东西都没得,还白得了个深得盛宠的名头,焉知你父皇不是拿咱们两个做挡箭牌,要护着哪个呢?!”

    宸妃的话,虞之渊也早早地有所察觉,可是饶是如此,他依旧不信宸妃有能耐自己醒悟到他们娘两做了十几年的挡箭牌,“母妃这席话,又是从哪里听来的?”

    “咱们母子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你只管老实地当你的差,一切交给母妃就是了。只不许去侍疾。”宸妃脸上五官舒展开,顿时露出了沧桑的痕迹。

    “母妃。”虞之渊干脆地跪下了,“儿子已经分了府,眼看就到该出宫的时辰了,还请母妃千万告诉儿子你的打算。”

    宸妃道:“昔日我叫你娶金家丫头,你不肯,白白丢了金家那份主力;后头我叫你纳玉家丫头做侧妃,你也不肯”

    “那是繁英自作主张。”

    “她还不是你娶来的?原本母妃盘算着繁英是你表姐妹,一家人,叫她做侧妃,你舅父已经答应了,她也没话说。谁知你偏在太上皇面前闹出来。不论如何,这次你都要听母妃的。”宸妃两只手交握住,凉凉的黄金甲套搁在手背上,叫她的心安静了许多。

    虞之渊恨不得吐出一口热血来,“母妃情愿相信旁人,也不相信儿子?”

    宸妃不语。

    门外丫鬟道:“四皇子,该出宫了。”

    虞之渊眼睛紧紧地盯着宸妃看,看了半日,见宸妃不肯抬起眼皮子看他一眼,又被门外丫鬟催促一声,这才起身向外去。

    穿梭在宫中,虞之渊自觉地离着宫妃远一些,心如乱麻地琢磨着是谁那么通透,把他们母子所在形势细细分析给宸妃听。回到自家王府里,虞之渊先见了府内众属官,提起玉家的事,众属官异口同声道:“王爷且远着玉家一些,等形势明了了,再替玉家美言几句就是了。”

    屁话!虞之渊心说,听闻陆家夫人今日过来见过陆繁英,便进后院去见陆繁英。

    陆繁英早迎出来了,瞧见虞之渊脸色不好,小心翼翼地打发他洗脸,就说:“母亲今儿个来,说是西北那边传来消息说玉家老八胆大包天,为了钦犯杀了朝廷捕快。这事了不得呢,王爷虽跟玉家有交情,但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如今也该离着玉家远一些。”

    “我在太上皇跟前嚷嚷着要娶你的时候,你知不知道母妃跟陆家已经商议着叫你做侧妃了?”虞之渊眉头微蹙。

    陆繁英微微抿嘴,“妾身那会子还小,怎会有人跟我说这事?婚姻之事,父母之命”

    虞之渊拿起帕子用力地掷在金盆中,激起的水花立时溅湿了陆繁英的罗裙,冷笑道:“我早知道这事,你也知道这事。早先你做错了事,你爱用你是我挑的,千不好万不好也是我求来的这些话来搪塞我。如今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如何说?早先我不跟你理论,如今我问你话,你若再有搪塞,就别怪我以后不留情了。”

    陆繁英脸色煞白,虽知道京中人家人心惶惶,但她一直都是优雅地隔岸观火,哪里料到自己会有惹火烧身的一日,嗫嚅道:“我何时搪塞你了?”又从丫鬟手上拿了干帕子,不擦自己身上水迹,先去给虞之渊擦手。

    虞之渊怒火渐渐消了一些,虽对陆家意见不少、对陆繁英也是颇有微词,但见她这么隐忍小意,终归有些过意不去,便避开她拿着的帕子,语气有些生硬地说:“去换了裙子再来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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