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桂令-第1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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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擎桂见上头字迹歪斜,但她如何跟玉悟禅对上眼等等,一一据实写了出来,就连后头冷氏捎信说她痴心不改等等,玉悟禅都写出来了。
“他,定是你逼着他写的!”金擎桂道,因玉悟禅、康氏给她的羞辱,眼泪又停住。
“不是我逼着他写的。我只是跟他说,既然他娶不到你了,不如拿着他跟你的事替我们一家三口赚些银子。”康氏实话实说。
好个无耻小人!金擎桂咬牙切齿地将那书信撕了。
“这样的书信,我还有许多。”康氏不屑地看着金擎桂撕信。
冷氏见自己处置不了了,赶紧给姜氏递眼色,叫姜氏去搬来金老夫人,嘴上对康氏说:“康嫂子,我们家手上可是有你萱儿父亲强、奸尼姑的认罪书。”
“那就告他去。”康氏不以为然,淡笑道:“此情此景,金二婶子还以为我会顾忌他的脸面不成?就算他在我面前被人千刀万剐,我也不觉得解恨!”
姜姨娘收到冷氏的眼色,赶紧去寻金老夫人来救冷氏、金擎桂。
康氏只看了姜姨娘一眼,就不搭理,只坐着吃茶,等冷氏、金擎桂给答复。
“已经给了三千两,再给你添上两千,这事就这样罢了吧。”冷氏硬着头皮说。
“这可不行,要是大妹妹嫁的不好,将来她自己个亲生的女儿嫁妆还没五千两呢?这岂不是我们占了她的便宜。”康氏知道姜姨娘是出去请人来呢,于是丢下一句话就住了口,捏着帕子抹泪,今日之前,这些话她还不曾对旁人说过,如今肯来找金擎桂、冷氏,一是心里有恨,二是他们房里没有男孩,将来玉家的家产她们娘儿两沾不到边,得早早地筹谋后路才行。
冷氏看康氏抹泪,心知她方才的气势是强撑出来的,只要金老夫人过来,三言两句连削带打,康氏定然服软。
“夫人老夫人说,这世上的事,不是一句悔改了就能了事。大小姐早先算计着要做萱小姐的母亲,如今就叫她如愿吧。养活萱小姐的银子,二夫人乐意帮衬就给一些,不乐意,反正萧家给了大小姐不少嫁妆,就用嫁妆吧。”姜姨娘吞吞吐吐地把金老夫人的话一字不差地说了一通。
金擎桂听闻这话,险些昏厥过去,一个月八两,再大一些,月钱还要再涨,再加上嫁妆两眼一翻,当真昏厥过去。
康氏原本怕金老夫人一来,自己就会让步,毕竟她心里对金老夫人敬佩得很、金老夫人又比她有气势,此时听金老夫人说出“这世上的事,不是一句悔改就能了事的”,想起玉悟禅此时见了她就连声赌咒发誓再不害她,不禁悲从中来,颜面呜咽啼哭起来。
冷氏赶紧跟姜氏一起给金擎桂掐人中,又看康氏哭得悲切,就也跟着哭,口口声声要求康氏高抬贵手,待见事情已经不可逆转,只能认命,叫人支会沈氏家中来了客人,吩咐人置办了酒席,请康氏坐下吃宴席。
康氏瞧见冷氏就吃不下饭,请冷氏吩咐人将萱儿领来,看萱儿怀里抱着个丝线珠子炸成的小人,笑道:“哪里来的小人?”
“六姑姑送的。”萱儿说罢,又拿起一柄镶嵌着几枚粗糙孔雀石的匕首给康氏看。
康氏看了吓了一跳,“这又是哪里来的?”
“六姑姑院子旁的西院里有几个个头很大的人,一个夸我像月牙,就送了我这个。”萱儿老实地说。
“小孩子家不能拿这个。”康氏赶紧将匕首收起来,想起皇家猎场自己头会子碰到玉悟禅以外男子的身躯,不禁脸上一红,又催着萱儿喊干奶奶、干娘,讨要了这个月的八两月钱,才带着萱儿离开金家。
“母亲,听说你认了个干女儿?”金兰桂不知从哪里闻信赶来。
冷氏敷衍地点头,半天莫名其妙地问金兰桂:“你新近可还老实?”
“母亲这话什么意思?难不成大姐姐生事,我就也跟着生事了?”金兰桂说罢,低声在冷氏耳边说,“倒是二姐姐跟六妹妹走得近得很,方才六妹妹说要请客,要请玉家妹妹、沈家妹妹,她立时就说二姐夫的朋友送了一筐子螃蟹一筐子田螺还有些野菜,要分出一些叫六妹妹清客。”
冷氏不以为然道:“这算什么大不了的事,你二姐姐原本要送咱们,咱们不乐意吃,她才做人情送给你六妹妹。”
“我可不这么觉得,前儿个我跟二姐姐在花园里玩,听见几个姨娘唧唧歪歪说祖母八成看六妹妹腿脚不好,要把她塞到钱家去了。这话就我跟二姐姐听着了,回头,大伯母就教训了她房里的姨娘。”金兰桂不忿金洁桂当着她的面讨好金折桂,于是有意怂恿冷氏为难金洁桂,“母亲,你是不是该问一问,二姐姐一家,到底什么时候搬走?长久住着,也不是法子。”
冷氏不耐烦道:“你二姐姐又不使你的银子,你二姐夫出息了,帮衬的也是你哥哥们。眼瞅着你二哥快成亲了,你且老实一些吧。”
金兰桂心里不服,心想等她抓到金
89、苦肉计
89、苦肉计
八月二十八日;这是金折桂第一次设宴请客。
金折桂原本是只请戚珑雪、玉妙彤两个,可就跟滚雪球一般,既然请了外人;家里人不能不请,于是金洁桂、金兰桂、金湘桂、金玉桂必须要请;只有小女孩儿,必要请个人来管教,于是宁氏必须要来;沈家离金家那么近;表姐妹们也要请一请。
于是原本只盘算在塞鸿斋里玩一玩;最后宴席不得不摆到花园芭蕉坞里。
对着几丛抹上绿蜡一般的芭蕉;轩厅里一早就摆上了桌椅案台屏风。
沈氏难得能跟旁人家的母亲一般准备女儿的宴席,竟是比金折桂还积极,提前两日定下菜肴,将碗碟等细细叮嘱人搬出来,又嫌芭蕉坞冷清,搬来几盆海棠花。
金折桂闲下来,手上拿着牙签挑着田螺吃,田螺用辣子炒得辣辣的,挑出来放进嘴里,一咽口水,先咳嗽起来。
“你这口味可真怪,一大家子也没这样的。柳家祖母是客,又送了你螃蟹、田螺,你去请一请,你二婶子、三婶子那边,也去请一请,若是人没空来,就送了酒菜过去。你二姐姐身子重,使了银子叫厨房里专门给她做两道菜。”沈氏看众人都忙着,就连宁氏也帮着招呼人,金折桂反而缩在一旁满手红油地吃田螺,看她那模样,不禁恨铁不成钢,“我年轻那会子,这样的宴席摆得多了去了,都不用你外祖母帮手。”
金折桂看沈氏回忆往昔,不敢打搅她,赶紧洗了手,明知道冷氏、岑氏不来凑热闹,还是挨家走了一遭,给各家送了酒菜,等回来,就见戚珑雪已经来了,金兰桂等也在这了。
“这是先太子妃的养颜方子,我试着做了做,你们也试试看。”戚珑雪带了几罐子秘制玉容膏来。
金折桂过去接了一罐子,笑道:“你走运了,跟着梁大叔、蒙战他们,先太子妃的东西都归你了。”
提到先太子妃,怎能不提到皇长孙虞之渊,金兰桂不禁悻悻然,待要不收下玉容膏,又想起金擎桂如今那枯槁模样,转送她也好,只能收下。
“阿五姐姐身上都是草药味道,如今在做药?”金玉桂嗅了嗅玉容膏,准备回去准送给岑氏。
“范神仙冷不丁地疼起我来,带着我拜了无着观的文星子做师父,也不知道他想什么呢,一心叫文星子教我关外的毒呀什么的。”戚珑雪提起范康,也是一头雾水。
“范神仙在下很大一盘棋。”金折桂肯定地说。
戚珑雪不解其意,看见一盘子田螺,记起昔日在乐水的时光,搓着手说:“人虽没来,但叫我先尝一尝。”在携云捧着的盆子里洗了手,捏起一只,一吸后,被辣辣的汁水呛得直咳嗽。
金兰桂微微蹙眉,想起众人都说虞之渊俊美,心叹是个人都见过那弼马温,唯独他没见过。
“沈家小姐来了。”白鹭过来叫金折桂去接一接。
金折桂一心闭关练武,跟沈家表姐妹也不太熟悉,过去迎接,见下帖子请了六个,却碍于金老夫人难伺候的名声只来了两个。这两个年长的沈盈叶是金折桂嫡亲大舅舅的嫡女,年幼的沈灵纤是金折桂小舅舅沈席辉的嫡女。
沈氏见只来了两个,有些悻悻然,毕竟人少,一显得金折桂人缘不好,二也显得她兴师动众。
沈盈叶、沈灵纤二人来了,就拉着金折桂手臂道:“马王呢?叫我们看看到底马王是什么样子的。”
沈氏忙道:“等会子再见,那马烈得很,你们可不能冷不丁地凑过去。”
沈灵纤也才十一岁,比金折桂小上一个月,相貌竟是比金折桂还像沈氏,这会子搂着沈氏的臂膀,亲热道:“姑姑,你不知道祖父、伯父、父亲惦记着要看一看那马惦记多久了。”
“有的是时候叫他们见。”沈氏摸着沈灵纤的脸笑道。
正说笑,金老夫人叫庞铮家的过来问:“夫人,沈家小姐们都来了?”
沈氏有些尴尬道:“盈叶、灵纤两个来了,其他的小姑娘们不方便来。”
“小姑娘家能有什么事忙的?等会子,老夫人说不来她亲自去请。”庞铮家的笑了,金折桂头会子跟其他家的小姐们一样宴请小姊妹,结果只来了寥寥几个人,可不是打金折桂脸嘛。
“庞婶子,她们要是当真有事”金折桂心想她原来就没想多请人来,人家不来,还能上门硬请?
沈氏心知她母亲嫂子们定是怕家里小姐们过来,被金老夫人挑刺,才不肯叫人来,也说:“庞嫂子,哪有强请人来的事?”
“夫人莫管了,老夫人自有主张。”庞铮家的笑道。
又开始要面子了沈氏心里一叹,随即笑容满面地叫金折桂将沈盈叶、沈灵纤请进芭蕉坞里。少顷,沈家的小姐们果然被金老夫人请来了,四个最大十四最小j□j岁的小姑娘被金老夫人的架势吓着了,此时虽来了,但束手束脚,也叫人觉得无趣。
金折桂心里无奈,但听说玉妙彤终于来了,赶紧跟戚珑雪去迎接她,唯恐玉妙彤多心以为她多请人是给她难堪,见了她就坦言道:“原本只想请你跟阿五两个,谁知”眼睛一转,却见玉妙彤身后跟着一个瓜子脸的少女,原当少女是丫鬟,待看那少女愁眉不展衣裳打扮也不像是丫头,又疑惑这是玉家小姐?
玉妙彤见了戚珑雪,就拉着戚珑雪道:“阿五姐姐,早先是我不对。”
戚珑雪见玉妙彤这般爽快地赔不是,惭愧道:“我也有错,早先不该那般嘴快。这位妹妹是?”
“这是我父亲同僚家的女儿,打仗的时候,她父亲为救我父亲死了。”玉妙彤忽地义愤填膺地握着那少女的手,“汤姐姐的叔叔婶婶实在可恶!霸占了她的家财,竟然”
“给她找了个坏女婿?”金折桂见玉妙彤果然是性情中人,竟是一时激动,连汤姓少女的名字也不先告诉她们。
“比寻个坏女婿还可恶!汤姐姐的祖父、祖母才去了金陵两日,她婶子听说宸妃要给广陵公主挑伴读,且已经看上汤姐姐了,就有意请了一堆人去作诗,叫汤姐姐当着几家夫人的面默写她教导的诗句。然后又说那诗句就像是李吉兰那首蔷薇诗,大有一语成谶,将来流落风尘的意思。然后嚷嚷着不可留她在家败坏家门,要给她剃头送她出家。”玉妙彤越说越气愤。
“这是什么意思?”金折桂听得糊涂了,一首诗,就能把人送到尼姑庵里出家?
戚珑雪见金折桂不懂,就在她耳边低声说:“李季兰的诗里有一句‘经时未架却,心绪乱纵横’,大有女子不安于室、有失妇德的意思。以诗做谶言,这是自古以来就有的事。薛涛的‘枝迎南北鸟,叶送往来风’也是不祥的征兆,她父亲就为这送她出家做了道姑。”
金折桂暗暗点头,问汤姓少女,“你家也是书香门第?”
汤姓少女腼腆地不答话,玉妙彤笑道:“他们家跟我们家一样,是武将世家。”
可是这宅斗的法子比他们这书香门第还散发着书香,实在是太讲究了。
“那她如今”戚珑雪担忧道。
“幸亏汤姐姐的奶娘机灵,给母亲送了信,母亲将她接到我们家,不然汤姐姐的头发就叫剃了。”玉妙彤依旧在气愤。
“那她婶子是怎么哄着她默写诗词的?”金折桂问。
“汤姐姐不大会作诗,她婶子笑里藏刀,拿了一首看着好的诗哄着她说诗里头是吉祥话,汤姐姐又不懂那些,就照着默写了。”
怎么听起来像是活该,既然是吉祥话,就是有心要讨好某人呢。金折桂腹诽,跟戚珑雪对视一眼,二人竟是一般心思。
“玉姐姐,快进去吧。”说了半天,还是不知道汤姓少女的名字,金折桂身为主人家,殷勤地招呼玉妙彤进去。
玉妙彤气喋喋道:“真真是流年不利,大哥哥九哥手伤了,他房里的梦姐姐素来跟我要好,如今也被九哥哥拿着八哥房里的‘窥探帐营’撵了出去。母亲成日为八哥、九哥着急,就怕他们好”男风二字待要脱口,不禁咬了舌头,幸亏如此才没说出,“祖父见家里不好,疑心是哪里冲撞了什么大神,结果去见到几个得到高人,都说是因为八哥要娶妻了,家里才有祸事。祖父叫父亲问母亲,才听说母亲暗地里跟人正商议八哥的亲事呢。又寻了范神仙来问,范神仙说八哥不宜早娶,不然家里人会倒霉;又问瞽目老人,瞽目老人说八哥若逆天早娶,就会变成天煞孤星命数,到时候他还不怎样,家里怕是祸事不断了。”
天煞孤星金折桂上辈子总觉的这称呼威风得很,此时这称呼跟玉破禅连在一处,不禁想瞽目老人是不是用力过猛了些
“玉妹妹,快去坐下吧。这是沈家的妹妹盈叶,这是灵纤”戚珑雪领着玉妙彤将人一一介绍了,便跟金折桂聚在一处拿着牙签去挑田螺。
白瓷盆子里,田螺高高地堆起,除了她们两人,其他人再不动一下。
宁氏循规蹈矩地招呼众人,不一时,果然冷场了。
沈家女孩们急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