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归长安去-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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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熟悉的鬼影子又在她心中悄然升腾起来。谢绫囫囵吞枣似的将这一页揭过去,干脆利落地拿过他手中杯盏,轻车熟路地斟满酒,一饮而尽。
她将杯子放回他的面前,从头到尾却连一眼都没往他身上扫。
谢绫镇定了一番心思,才想起来自己的初衷,草草了结了这个游戏,忽而盈盈笑道:“听闻徐家祖上以鉴定字画闻名,徐公子对此可有研究?”
刘子珏拦在好友之前,竖起拇指:“谢姑娘好见识!天祺自幼浸淫此道,连一般人的笔迹,是不是同一个人写的,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哦?”谢绫顺着刘子珏的话,看向徐天祺,“可是真的?”
徐天祺拱了拱手,道:“略知一二。”
谢绫随手举起自己方才所书的诗词,再从桌上不起眼处取了张沉黄纸张,一齐递给了徐天祺:“那便请徐公子看看,这两副字,是否同一人所写?”
徐天祺一愕,倒也从善如流地接了过来。入眼,那纸上竟是一副药方,两相对比之下,更是让他惊异不已:“这可是药方?没想到谢姑娘经商有道,竟也概通歧黄之术。”
谢绫身形一僵。身畔的苏昱目光更是深邃,没想到他偶然叫上船来的人,竟还有这一门本领,谢绫倒是见多识广。
谢绫不甘心地看着他,面色发沉:“徐公子可是看清楚了,真是同一人所写?”
“这”徐天祺面露难色,沉吟良久,微微摇了摇头,“我也是幼时对此道有所爱好,偷学了几成功夫,多年不用,已有些生疏了。这两副字风骨相似,用笔习惯上却有细小处不尽相同,若是得谢姑娘的一幅字巧匠临摹下来,或也能达到如此境地。”
谢绫松了一口气:“徐公子有几成把握?”
“七成。在下不敢断言,若是谢姑娘有所需要,在下可拿去给家师一看。”
“不必了。”谢绫展颜笑道,“我也是临时起意,好奇徐公子这一手功夫,才拿来给徐公子鉴定。既然看不出来,便罢了。”
※※※
这场宴席一直到深夜才散。
刘子珏饮酒最多,到后来已不省人事,干脆趴在酒桌上呼呼大睡,被容铎与徐天祺架了回去。
谢绫酒量好,早先替苏昱挡了不少酒,脸上也没浮现醉态,倒是后来经徐天祺释疑之后放开了手脚,畅饮开怀,比之刘子珏也只多不少。
等到席散,她与苏昱二人走上船头,被江风一吹,酒劲扩散开,她才觉得脑袋发沉,晕晕乎乎地走不稳当。
苏昱静静跟在她身后。
面前一弯新月,江水平波,岸边的人家早已熄了灯火,水中只融了淡淡月色,如一段白绸沉入墨中,粼粼泛光。谢绫脚步虚浮,纤瘦的背影轻轻一晃,像是要跌入江水中似的,让他心尖一跳。
他一步上前接住她,见她朱唇轻蠕,眼底迷蒙,便知她是贪杯过了度,轻声道:“还能走么?”
明知自己酒量深浅,却还不管不顾地替他挡杯。他一个男子,靠她一介女流挡杯,像什么话?可看她演小姐面首的戏码演上了瘾,他竟也不愿意拆穿她得她这样引人误会。
美人如花隔云端。如今美人在怀,他却觉得,他想亲近她的心思被她这一副无知无畏的容颜,隔开了何止一个云端。
谢绫不知是醉是醒,嘴里喃喃道:“能走,能走。”身子却瘫软在他怀里,借着他手臂的力量勉强站立着。
苏昱无奈地笑,只得抱着她上了岸。
秦骁备了马车在岸。苏昱把她抱上车,自己坐在她身边。刚一坐定,她像是醒转了似的,目光不知看在何处,嘴里却清晰地问他:“你说我曾是你夫人,是真还是假?”
苏昱顿了一瞬,定定看着她空茫的眼神,明知她此刻视线朦胧看不真切,他的目光却仍柔和得像是山中的晨雾,启唇道:“假的。”
“那故事呢?”
“编来骗你的。”
谢绫像是在梦中与人对话似的,得到个满意的答复,便笑了起来:“我就知道。”她的语气得意得很,一扭头又像是睡了过去着马车的惯性一倒,把脸埋在了他怀里。
她的脑袋不轻不重地撞上他胸膛,让他里里外外地,又钝又重地一痛。
过了许久,她才闷闷地问:“为什么要骗我哪?嗯?”
绕来绕去,还是绕回了原处。
她在四季居里问他为什么要接近她,那时他正在气头上,索性便想把实情都告诉她。只可惜这个故事,她不一定能听完,他也不一定有勇气讲完。何况,如今远远不是该告诉她的时候。
他想来想去,忽而一笑,低声答道:“因为我很想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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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谢绫是真的喝醉,却也尚有一分神智是清醒的。
她在脑袋迷迷瞪瞪的时刻;强自清楚地问出了埋在心底一夜的问句;本以为此行总不算是功亏一篑;便是好事。可是听了他的回答;却怨恨自己还不如真的醉过去。
他说:“因为我很想娶你。”
他想要娶,她。
这其实是他的真心话;算不得骗她。
谢绫把这句话在脑海里不停地回放;回放,不知是酒劲上了头还是怎的;原本就不甚清楚的脑袋越来越浑,痛得她只想把自己捶醒。
可惜她迷迷糊糊里垂向自己脑袋的手刚打了一下,便被苏昱抓住放回了原处。她双手不得自由,便用自己的头撞了一下他的肩膀。
他平素看起来清瘦;肩膀却结实得很。这一下把她终于撞疼了,也撞清醒了不少,意识到这是在他怀中,便挣扎着要蹭出来。
苏昱早先喝了几杯酒,酒气虽已散得差不多了,但还是心中淤火,此刻她忘记了他还抓着她的手,只知一通乱蹭,对他而言算得上是一种折磨。
小腹□□升腾,怀中人却还在胡乱扭着身子,体香随着酒气挥发出来,柔嫩的肌肤隔着衣料磨着他,勾得人心猿意马。
他干脆环着她,紧紧抱住她不让她轻易动弹。谢绫闹得累了,昏昏沉沉地也安静了下来,顺从地伏在他肩头。
软玉温香在怀,他却像是紧绷的弦终于放松,脸贴着她的脖子,向后搁上她的肩,闭上眼长出了一口气,环着她的力气又紧了一分。
谢绫像是梦呓一般,明明闭着眼睛,却含含糊糊地吐出一声:“下流”
他哭笑不得,果真是分不清她究竟是醉是醒,还是时醉时醒。他用脸颊磨着她颈后的肌肤,话音低低沉沉的,含着无奈的笑意:“让我抱这一会儿,你要什么都可以。”
她无有动静,对这番利诱毫无反应,大概真是睡着了。
马车一路踩着永宁巷的落花,到了宜漱居门口。
夜寂无声,深巷中唯有宜漱居门口依稀有光亮。
状元宴开到一半,谢绫便一声不吭地没了踪影,连世子那头都被她放了鸽子。有了上一回她失踪一天一夜的案底在,柳之奂更加觉得不放心,掌了灯在四季居门前等她回来。
兰心原本陪他一起候着,几个时辰过去,早已抱着门柱子睡着了。柳之奂接下披风给她盖上,一个人站在夜风里等着。
一直过了四更天,巷子里才响起马蹄声,伴着车轱辘的声响。
柳之奂不认得赶车的秦骁,见到他停下马车,便迎上去问个究竟。刚走两步,苏昱已经抱着熟睡的谢绫缓缓下了车。柳之奂微是一愣,伸手想去接,苏昱却没有要他帮忙的意思,便这样抱着怀中人,沉声问道:“你是谢绫的师弟,柳之奂?”
苏昱屹然立在风中,谢绫环着他的脖子,整个人在他怀里团成一团,睡得不知人事。
他这样抱着一个人,与人说话,却也不损他的威严。
柳之奂没有亲眼见过他,见他没有恶意,便不再急着去接谢绫,只愕然道:“阁下是?”
秦骁跳下马车,高声道:“见了陛下也不行礼!”
苏昱眉间一皱,眼前的柳之奂面露诧色,呆滞了片刻便矮身要去行礼,被苏昱出声拦住:“不必了。掌灯,带我进去。”
柳之奂心中震惊,万千疑团聚在胸中不得解,听了他的吩咐,却并未多言,谦然把他请进了门。路过门时,他俯身拍了拍兰心的肩,匆匆喊了她一声,才往里走。
兰心迷迷糊糊醒过来,睡眼惺忪,待揉了揉眼睛四下张皇,却发现门前黑咕隆咚,原本站在那里的柳之奂已进了门,后面还带了两个陌生男子。
从她的角度看去,柳之奂熟悉的身影清如孤松,打着灯在前头走,身后跟了一个男子,怀中还抱着一个人
她看清了他怀里的那个人,吓得一下蹦了起来——小小小小小姐!
苏昱随着柳之奂进了屋,将谢绫安置在榻上。兰心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正好这时候追进了屋子,见到他,立刻福身行了礼。
他帮谢绫掖好了被角,吩咐道:“去熬一碗醒酒汤来。”
柳之奂一直默默伫立一旁,手中的灯笼已燃了大半,明明谢绫的闺房里点了油灯,却也不见他放下灯笼。
苏昱随口询问道:“你借居此地多久了?”
“半月。”柳之奂作了一揖,道,“因要赶考的缘故,才到的长安。”
入京赶考苏昱恍然明悟。原来她攥着解药不放,硬要他换掉今年春闱的主考官,是因为这个人?
他没作多少停留,便离开了宜漱居。
看她那个样子是醉得狠了,明早醒来一定头痛。他虽吩咐了她的婢女去煮醒酒的汤药,却仍是觉得放心不下。
但他没有多少时间,沐休日只得这一天,这一夜过后,他心头担忧的便不该是她头不头痛,而是朝堂之上的纷乱芜杂。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究竟是哪一个更让他忧心。
马蹄声响在寂静无人的官道上。秦骁迎风赶着车,觉得心里憋得慌,出声道:“陛下,微臣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但讲无妨,朕恕你无罪。”
“陛下”秦骁挥起一鞭,像是给自己鼓了鼓勇气,说道,“陛下切勿耽溺美色,误了国事啊。”
苏昱一默。在他看来,他真像是沉溺于美色,而不问国事的了?
他倒是想。
苏昱不作解释,反而浅浅笑道:“你怎知朕不愿做一回烽火戏诸侯的幽王?只可惜不是所有的美人欢心,都那么容易讨。”
秦骁忿忿道:“既然这么牵肠挂肚,陛下何不直接把她迎进宫中?左右宫里也不缺地方安置她!怎见得就要这么偷偷摸摸地出来”
苏昱轻笑出声,不置可否。
他撩开车帘,望着近在眼前的高耸宫墙,这里是他万分熟悉的地方。自遇到她起,不过将近一月,他如今的心境却恍若隔世。
迎进宫中
失而复得的东西,总要格外小心些。
作者有话要说:三更全部送上啦,作者菌很有信用吧~(≧▽≦)/~
第三更有点短小,是因为作者菌昨晚码字到凌晨撑不住了,今早要早起去医院陪妈妈动手术,所以不能再晚睡了,码到两千就倒下了。忙了一天终于回到家了,看到大家的花花心里过意不去,决定明天继续双更补偿大家好不好(*^o^*)
第35章
这一日;长安商会的邱云深原本邀了她赴茶会;谢绫起来时昏昏涨涨;便把一整日的行程都尽数推了。左右她如今已在这长安城中立稳了脚跟,这些应酬也便没有初来乍到时的重要。
倒是苏修那头,是个麻烦事。
谢绫慢吞吞起身;披了件衣裳坐在床沿上苦思。
师父嘱托她要在长安城中谋一席之地;是大事。可温相那头的生意是她的老本行;也是大事。如今碍于苏昱的威胁;她对温兆熙也总是敷衍着;只剩下个空壳子。可若是要她真和温兆熙翻脸,她是做不到的。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苏修是温兆熙介绍来的人,来头又不小;只说是一笔大买卖,却不明说这笔买卖是什么。谢绫越想越头痛,她现在正像是一条夹缝中生存的鱼,前有猛蛟,后有荆草,稍有不慎便会坠入万劫不复之地。
情势这般被动,都是为苏昱所赐。谢绫想到这个罪魁祸首,脸上的忿色却是骤然凝住,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起昨夜的场景。记忆中他的脸明明暗暗的看不清晰,那一句话却是清清楚楚砸在了她心上。
他说他想娶她,怎么可能!谢绫觉得“皇帝陛下说要娶自己”这句话,每一个笔画里都写着千千万万个“不可能”。当一件事情荒谬到了极处之后,反而就说不出它究竟荒谬在何处了。谢绫如今就处于这个哑口无言的状况,怪上天居然跟她开了这么大个玩笑。
她的脑袋停转成了一团浆糊,隐隐约约听到门外响起的敲门声:“师姐。”
这个时辰,之奂来做什么?谢绫穿齐整了衣裳,才道:“进来吧。”
柳之奂端了早膳入她房中,见她已经好端端地站在桌前盥洗,略是惊讶:“师姐竟已醒了。”
他俯□,把碗筷一件件放上桌,连做这样的事都做得神情专注。谢绫轻轻一笑,把手里的帕子扔回盆里,道:“怎么又亲自做这种事?你是师姐的客人,不是仆人。”
柳之奂这才回过身来,向她微笑,清晨的光映入他的眼眸里,温和又明亮:“春闱马上就要开考,今夜我便要住去贡院的号舍里了,有九日见不到师姐,临行前自然要来和师姐道个别。”
谢绫忙得把这回事忘在了脑后,经他一提醒,恍然笑道:“是该开考了,是我记性不好。你放宽心去,号舍里吃住得不好,有什么需要打点的,尽管与师姐说。”
他要赴考,她却尽关心些吃住上的事。柳之奂知道她这是在宽他的心,明知没有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