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医女-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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账房那里领银子去。”
陈大夫显然来过很多次,对这里的一切皆是很熟悉。听了知府大人这话之后,便起身走了。
柳倾歌一看这屋里除了知府以外,只剩下自己一人,顿时感到机会来了。她手中药杵捣得飞快,好容易捣完了之后,她立即端着药罐走了过来,耐心地给知府大人伤口消毒,继而敷药。
知府见是个小姑娘来给自己敷药,不由得有些不大自在,口中道:“你且将药搁在一旁罢,本府让捕头来帮忙敷。”
门外有捕头听到了,便走进来接替柳倾歌。柳倾歌担心陈大夫快回来了,忙跪下道:“知府大人,民女有一事相求!”
知府很是讶然了一下,很快他便反应过来,眸子沉了下去,冷声道:“想不到你小小年纪,竟有如此深沉心机,千方百计以陈大夫为跳板从而接近本府。本府还道为何今日陈大夫领了一个陌生的副手前来呢,原来如此。你说说看,你究竟有何事相求?”
“民女想委托大人查一查十几年前青城府的失踪人口。”柳倾歌抬起眸子,恳求道。
“失踪人口?”知府回过神来,看向柳倾歌的表情也多了一丝怜悯,“你是想寻找自己的亲人罢。”
“是。”柳倾歌把自己走失的具体年月以及走时的装束打扮一一告诉给了知府。
知府耐心的听着,末了,方道:“此事本府会通知刑名师爷,让他帮忙查看的。等有了结果,本府派一个捕头去跟你说也就是了。”
“谢谢大人。”柳倾歌实心实意的称谢。
知府似笑非笑的瞅着她,声音里听不出什么意味:“你还跪着不起么?待会儿陈大夫就要回来了。他若是看到你在他店铺里打工的原因是为了接近本府,指不定会气成什么样儿呢。”
柳倾歌一听,连忙站起身,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果然她刚站起没多大一会儿,陈大夫就迈步走了进来。他将已经开好的一张药方子递给了知府,口中道:“莨菪子日吞七粒,其根部捣烂涂于疮口,大人切记。如有短缺,可就近去药铺采买。”
知府略一颔首:“有劳陈大夫了,本府有恙在身,恕不远送。”
陈大夫忙道:“大人客气,草民这就告辞。”他一边说,一边给柳倾歌使了一个眼色。
柳倾歌忙向知府见礼,随即跟着陈大夫一道走了出去。在离开之前,她悄悄看向歪坐在床头的知府。
知府察觉到了,冲她眨眨眼,示意此事绝对会办的。
柳倾歌这才放了心,不由得松了口气。一切都很顺利呢,真希望从知府那里能够传来好消息。由今天短暂的接触看下来,这位知府倒也不是个昏官,挺靠谱的。
线索
过了三日,知府果然遣了一个捕头前来通知消息。估摸着是这位知府大人事先提醒过了,所以那捕头也甚是乖觉,专门挑了陈大夫出门下馆子之机前来寻柳倾歌。
柳倾歌匆匆给这位捕头大哥见了礼,随即连忙问道:“如何?”
那捕头道:“刑名师爷仔细查找过了,在那一年报的失踪人口中,并无符合姑娘所说的情况。仅仅有三家是小孩子丢失,而且有两家都丢得是男孩。那唯一剩下的那家人虽然丢得是女儿,但却是青城城郊农民,家里穷得揭不开锅,也同姑娘所言及的富贵人家不相符。而且,他们家丢失的那个女儿身上并无任何胎记。”
他每说一句,柳倾歌感到自己的心就往下沉了一分。等他全部说完之后,柳倾歌已不知心里是什么滋味儿了,虽没到绝望的地步,但却比失望更甚。她称谢了捕头大哥,送他离开之后,便开始暗自思索起来。
照捕头所说,并无一家符合情况。那也就是说,她的生身父母家里存在走失人口但却并未向官府报备。——这是什么缘故?难道他们并不信任官府?亦或是,他们本来就不愿意去找已经丢失的女儿?
后一个念头蹿入柳倾歌脑海里之时,她浑身打了个激灵,眼睛一下子瞪得老大。难道她的父母故意把她丢在繁华的青城街头,由得她自生自灭么?!不会罢,他们应该不会这么狠心的。那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合理解释么?
柳倾歌觉得浑身的力气像是被什么东西一下子抽光,腿脚都开始发软,连站都站不稳。
就在她发愣的当口儿,陈大夫从书案后探出头来,开口吩咐道:“倾歌,前儿‘琳琅当铺’欠我们一两问诊银子,反正现在横竖无事,你去催他们尽快把钱还了罢。你素来做事机敏,快去快回。”
柳倾歌忍不住在心底腹诽了下,这老头儿真是欺人太甚了,放着这么多大小伙子伙计不用,偏偏就知道使唤她。不过她答应打一个月的短工,眼下这时间还未到,还算是“陈记药铺”员工一名,所以少不得只能硬着头皮答应着去了。
去了琳琅当铺,那掌柜的正好在。听闻柳倾歌的来意之后,倒也没怎么为难她,就把银子还了。
柳倾歌仔细收了银子,正待离开,那掌柜的忽道:“姑娘暂且留步。”
柳倾歌以为他要反悔,忙把银子搂得死紧,站在门口道:“干嘛?”
那掌柜的见柳倾歌这表情,差不多也明白了些许,不由得一笑:“姑娘莫怕,我只是对你手腕上的那个镯子有兴趣,能否容我一观?”
柳倾歌见其并无恶意,稍稍放下心来,又不由得自嘲了下自己是不是最近神经过敏了。
正巧,这时候有个婆子也进来当东西,听了柳倾歌和掌柜的对话之后,也凑过去往柳倾歌的手腕上瞧了一眼,口中啧啧赞道:“哟,这掌柜的真是识货!这镯子水头莹润,成色均匀,一看就是上等货。”
那掌柜的笑道:“过奖过奖,大娘的眼光也不差啊。”
柳倾歌下意识的护住自己的手腕,摇着头道:“我不卖的,给多少钱我都不卖。”
那掌柜的摆手:“姑娘误会了,我知道这么贵重的东西姑娘绝对不会割爱的。我只想拿来看看,品评鉴赏一下,如何?”
柳倾歌听他语气里带了丝恳求的意味,心有些软了。这从事当铺的人,大多都是深谙珠宝鉴赏这一门道,所以遇到好的珠宝想拿来看看也不为过。于是柳倾歌重新迈入店铺,小心的褪下自己手腕上的镯子,递给了掌柜的。
这可是柳祁潇送她的唯一一样东西,她格外珍视,不想出任何的岔子。
那掌柜的拿起这镯子之后,翻来覆去的欣赏,不时地啧啧赞叹。那婆子便也来凑个趣儿,和掌柜的一起细瞧。看了一会儿,那掌柜的将镯子递还了柳倾歌,兀自还有些恋恋不舍。柳倾歌适才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掌柜的,生怕他玩什么花样儿,再来个狸猫换太子,把她这名贵镯子调换了那可就不是捣着玩儿了。
好在,那掌柜的并没动什么手脚。柳倾歌接过来之后,又仔细的检查了好几遍,确认无误之后正要戴上手腕,结果冷不防身旁的那个婆子发出一声低呼。
柳倾歌将镯子套回手腕,看了她一眼:“大娘,怎么了?”
那婆子顿时也顾不得当东西,立即拉着柳倾歌走出了当铺,压低声音道:“方才我一不小心看到姑娘手腕上的胎记,不知姑娘可否是瞿家的大小姐?”
“什么?”柳倾歌的心一下子高高地提起来,“大娘,你说什么?”
“不瞒姑娘,我曾经在瞿府里当过一段时间的下人,就是负责伺候大小姐。所以,大小姐的一切我都特别熟悉,尤其是这块胎记,我是绝对不会认错的。不过后来,我攒够了赎身的钱,就离开了瞿府。一连这么多年过去了,没想到还能得见大小姐”
柳倾歌激动得话都快说不利索了:“大娘,你所说的瞿府是指?”
那婆子道:“自然是兵部那位瞿大人的府邸了”
柳倾歌的心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她忙忙连声道谢,随即飞快的奔向陈记药铺。
陈大夫看着柳倾歌这样子像是被人追杀一般,情不自禁的皱了眉道:“倾歌,不过是让你催个债,你至于么?”
柳倾歌把那琳琅当铺掌柜的给的一两银子交给了陈大夫,随即喘着气儿道:“陈大夫,今儿个我想请个假,确实是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今天一天的工钱我都不要了,如何?”
陈大夫见柳倾歌说话气息不匀,约莫真得是有什么十万火急的事情要去办,只得一点头道:“好罢,看你今天顺利的完成了任务,我就准许你一天假罢。”
“谢谢,谢谢陈大夫!”柳倾歌说完,便如一阵风般离开了。她走在街头,念及方才之事,还觉得恍如做梦一般。不过那婆子年纪大了,何况又隔了这么多年,难免不会记忆出错。所以现在贸然去瞿府,却也不妥。不过,若是能向一个人求证之后,那就再好不过了。
那个人,正是瞿府的公子——瞿晟。
眼下二哥不在这里,该怎么联系到瞿晟呢?看来只剩下一招了,在青楼堵人。
根据二哥平日里所说,他和瞿晟最经常去的地方就是醉香楼了。不过柳倾歌看了看自己,一个女儿身,该如何去逛青楼呢?
目光掠过街道两旁的一间成衣店,柳倾歌顿时来了主意。她踱步进去,里面的老板立即绕过柜台走了出来,开口招呼道:“不知这位姑娘,喜欢什么样式的成衣?本店应有尽有,全都是最流行的款式”
柳倾歌打断他的介绍,直截了当的道:“我要男装。”
“哦?”那老板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立即改口道,“这位夫人是为夫君买的罢。来来来,我们这边一排全部都是男装,各式各样”说完之后,他又觉得有些不对劲。眼前这女子明明是少女装束,罢了罢了,还是不要乱称呼的好。
柳倾歌有些哭笑不得,不过也不甚介意。她边走边看,这衣衫都太大了,穿在自己身上只怕一看就要露陷。于是她顿住了脚步,侧过头问:“不知贵店定不定做?”
那老板忙道:“本店虽主营成衣,但是间或还是定做几件衣衫的,不过价格可能贵些。”
“价格不要紧,只要符合我的要求即可。”柳倾歌道。
那老板忙去拿纸笔来:“不知要什么尺码,什么样式?”
柳倾歌正待回答,结果斜刺里忽然传来一个熟悉的清冷声音:“你定做男子的衣衫做什么?”
柳倾歌心中一阵惊喜,立即回过头,果然见柳祁潇缓步而入。那人几日不见,形容像是清减了些,一双清眸波光流转,焕发出毫不遮掩的寒意。她有些好笑,凑到柳祁潇身边悄悄儿道:“哥哥是不是以为倾歌要买衣衫送与别的男子?哥哥这是吃醋了么?”
“哪有,”柳祁潇感到自己的脸颊情不自禁的烫了一烫,不过他修身养性的功夫一流,几乎在那么一瞬间就立即恢复过来,“老实交代。”
柳倾歌暗暗想着,若是跟他实话实说,他得知她要去青楼,指不定会恼成什么样。所以她心思略一打转儿,改了口道:“倾歌是打算给哥哥定做衣衫呢,哥哥的生日就快到了。”为了配合,她特意露出一副害羞的表情,做出那副女儿家的娇憨风致。
柳祁潇看得心神一动,心头一股暖意袭来。为了避免破功,他故意冷冷道:“现在距离我的生日还有两个月,你这礼物是不是准备得为时过早了?”
“这恰恰说明我待哥哥心之诚啊。”柳倾歌挽着柳祁潇的胳膊,笑嘻嘻的道。
那老板眼巴巴的站在一边,觉得自己被无视了:“两位,还定做衣衫么?”
不待柳倾歌开口,柳祁潇已开口止道:“不必。”语毕,他便领着柳倾歌走了出去,接着方才的话头道:“要是真的想送我什么东西的话,最好是你亲手做的。”
柳倾歌心里像吃了蜜一样甜,唇边漾起大大的笑容来:“好,我的好哥哥,我都听你的。”
柳祁潇微微笑着瞥了她一眼,清雅开口:“这么大的姑娘家了,还这么贫嘴。——若是我没听错的话,方才那个老板叫你‘夫人’。怎么,你是迫不及待的想要成婚么?”
柳倾歌顿时大窘,臊得满脸通红,忙掐了一把柳祁潇的胳膊:“哥哥,你就别打趣我了。”
“这会子知道害羞了,当时你说的时候,怎么也不见害羞?”柳祁潇说到中途的时候,微微顿了顿,一语带过。
柳倾歌仰起脸笑看向他:“我说什么的时候?哥哥你怎么也不补充完整?”
“我不跟你纠结这个,你今儿个能在街头大摇大摆的逛街,应该是请假的缘故罢。我且问你,今晚回府吃饭么?”柳祁潇一双清眸脉脉地望向她,语声虽清冷,但却是隐含了一丝期盼之意。
要是以往,柳祁潇这么一说,柳倾歌立即屁颠屁颠的跟着他一起回府了。可是今晚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她急于去验证瞿晟究竟是不是她亲弟弟。稍微垂了下眸子,柳倾歌小声的道:“哥哥,今晚倾歌有事,改日好么?”
柳祁潇定定的看向她,忽然道:“你是不是后悔了?”
“后悔?什么后悔?”柳倾歌原本满腹心事,被柳祁潇这么一说立即缓过神来,忙问道。
“后悔选择了我”柳祁潇话语还未说完,就已经硬生生的被柳倾歌打断:“哥哥,你以后再也别说这种话了好么?”
别说因为,这种话会伤到我。
柳祁潇这么些年一直对爱情避而远之,他第一次学会去爱一个人,心里自是不确定的,老是希望去证明什么,好让自己安心。但是柳倾歌自他俩关系确立了之后,却一天到晚看不到人影,他觉得心头空落落的,无论怎样都填不满。
但是今日一见这丫头,他的心立即就软了。他看到她瞳孔里还有血丝,脸上明显闪过了受伤的神色,一颗心,真的就这么软了下去。
“好。”他答应柳倾歌。
柳倾歌看向他莹润如玉的容颜露出关切的神色,口中忽地有些口干舌燥。——天!这就是传说中的欲求不满么?!该死该死,为何自己每次一见到他,思维就如同脱了缰的野狗一般,驰骋到漫无边际的地方去了?
柳祁潇敏锐的发现柳倾歌的神色有些不大对,他略一思索,很快明白过来,脸上不禁露出了玩味的笑意。
柳倾歌立即偏过头,不肯让他发现自己的失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