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府医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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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千碧见他待自己极为冷淡,心不禁凉了半截。因为她幼时出家,去了普救寺带发修行,待在府里的时间并不长,所以眼下云初阳过世,她虽悲恸,但是还不到呼天抢地的地步。现在,爹娘不在了,哥哥弟弟也不在了,这偌大的云府,就剩了她一个主子。亲情已然全无,若是连柳祁潇都不理她,那么她活着还有什么意思眼见得那道月白色的身影逐渐离自己越来越远,恍若自己渴求已久的温暖就要不见,她心头不由得一酸,下意识的伸出纤纤玉手,向着眼前之人的衣袖探过去。
衣袂飘飞间,她还未反应过来,只见自己什么都没抓住,掌心里仍旧是一片虚无微凉的空气。她怔然抬头,就看到那个巧笑倩兮的少女蝴蝶一般奔了过来,那少女的手紧紧的攥着柳祁潇温暖的大掌,微敛了脸上的表情,轻轻颔首对她点了下头,算是行礼打过了招呼。
云千碧心下有些不悦,面上却不好带出来,只是温和的柔声道:“倾歌妹妹,我同祁潇哥哥还有话说,你先去找祁瀚弟弟罢。毕竟这人多手杂的,我唯恐一不小心就怠慢了。”
柳倾歌眨了眨眼,知晓眼前那个女子在心底巴不得自己速速离开,但是她为了柳大哥哥着想,却是不得不硬着头皮待在这里,免得出了什么纰漏。毕竟如果王爷的眼线看到了,顶多会觉得是云千碧在和柳家兄妹闲谈,而不会联想到什么云柳二人的儿女私情上去。——心念及此,她便睁着一双懵懵懂懂的明眸,怔然的看着云千碧,丝毫未有半分离开的意思。
云千碧心下有些气恼,暗骂这小丫头怎么一点儿眼色也不识,但是她却也不好苛责,只得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们兄妹了,前头事多繁杂,也需要人照应着。我担心云伯一人顾应不周,所以还是再去看看的好。”
柳祁潇语声淡淡:“云小姐请便。”
待得云千碧走了之后,柳倾歌这才松了口气,便将自己的手从他掌心里抽出来,低着头缄默不语。
柳祁潇显然明白为何这个小丫头会在这时出现,他心下一叹,便率先迈开脚步:“走罢。”
柳倾歌收回心绪,忙忙的跟了上去,依旧是垂首敛裾。嗳,这个柳大哥哥,肯定是以为自己还在生他的气呢怎么会呢?!她方才选择了过去帮他,就是表明自己已经走出了那件事的阴霾了。——罢,罢,罢,就算他与所有人为敌,自己终究还是会站在他那一边的。
正在心里胡思乱想,柳倾歌冷不防忽然撞在一个东西上,脑门一下子被撞的生疼。待到抬眼儿一看,原来是柳大哥哥不知什么时候停下了脚步,而自己就这么没有防备撞在了他的脊背上。他的脊背绷得笔直,黑软如绸缎般的发丝拂过她的鼻端,略略有些发痒。柳祁潇似是察觉了什么,心下有些担心她撞得疼不疼,不由得转过身来看着她。柳倾歌瞪大眼,只觉得鼻子愈发痒得不行,还未等反应过来,她便不由自主的张嘴打了一个喷嚏,那唾沫星子呈喷溅状也全都给喷在了他的衫子上。柳祁潇垂眸看了眼自己被弄污的前襟,面色微凝,柳倾歌在那厢唬得一跳,立即清醒了些许,知道他素来有洁癖,赶紧手忙脚乱的从怀里掏出绣帕,胡乱往他衫子上擦去,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手腕,修长如玉的手指正把着她的脉。
这这是咋了?柳倾歌动作一滞,神色有些慌乱,讷讷的睁着那双明净如一汪湖的眸子瞅着他。
柳祁潇松了手,淡淡道:“不必擦了,先去用饭罢。”
柳倾歌有些纳闷,只得将那帕子重新收了回去。正在好奇为何柳祁潇不让自己擦,却忽然发现手中的这条绣帕只做了一大半儿,还未完工她恍然明白过来,定是今早起来了没怎么注意,顺手从桌上拿了一条帕子就揣在怀里收着,结果却把自己给柳大哥哥做的那个半成品带在身上。呃,这可真是失策,失策。唔,方才他给她把脉,大概是以为她打了喷嚏染上风寒了罢。——嗳,哥哥他还真是天生操心的命。
中午的饭是在云府用的。下午,那吊唁之人逐渐告辞离开,柳家兄妹三人自然也告辞。云千碧今日一直想与柳祁潇说话,却终究没有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只得作罢。
柳倾歌在离开云府之时,分明感受到了云千碧投递来了一个怨忿的眼神。她只作未见,只是飞快的跟上了柳大哥哥的脚步,不再往身后多看一眼。
马车里比来时稍微热闹了些。是因为柳祁瀚今日在云府感觉无比压抑,这下一出来,就像是出了笼的鸟儿一般,感到心情格外舒畅了些许。他挑起车帘,向外望去,目光扫过来来往往的小贩和行人,倒也觉得甚为有趣。
柳倾歌见柳大哥哥比来时的表情缓和了些许,便也放下心来,和柳祁瀚挤在一处往车窗外看。二人正看着,忽然柳祁瀚忍不住开口惊呼了一声:“呀,停车停车!——那边有人被马车撞了!”
那车夫听得车内主顾儿一叠声的喊着停车,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连忙一扯马缰绳停了下来。柳祁瀚跳下马车,立即奔向出事地点。柳祁潇和柳倾歌随即也下了来,探目一望,只见是那边的一个珠宝商行门前,有一个姑娘被一辆疾驰而行的马车给撞倒了,整个人顿时栽在地上,裙子也被扯烂了。周围的人呼啦啦全部围了过来,闲谈着看热闹。那女子嘴巴里不时地哼哼唧唧叫痛,额前隐约渗出血丝来,双腿像是受伤最重,动都动不了。
有一年轻英俊的柔弱公子哥儿站在一旁,看上去约莫跟那女子是相识的,他见此情景不由得面露怒意,脸色微白。忍来忍去,他终究还是忍不住,给自己壮了壮胆,大踏步走过去一把将那马车里的人给提领子拽了出来,冷笑着开口道:“我倒要看看这里面究竟坐的是何方神圣,把我妹妹撞倒了,连面儿都不敢露上一露么?!——咦,你你是堂哥?”
那坐在马车里的人显然没料到自己就这么被大喇喇的拎了出来,面露愠色,正要开口反驳回去,结果一对上那男子的脸,瞬间怔在了当场。
柳祁瀚一见,顿时面色冷了下来,低低的冷哼了一声:“那坐马车的人居然是李鑫!”
呃,李鑫?!那地上躺着的主儿和正拎着李鑫领子的主儿就是李鑫的宗族亲戚了?!唔,这还真是所谓的不是冤家不聚头啊。
李鑫眉头皱了一皱,开口道:“李睿,你还不快松手!”
那位名唤李睿的年轻柔弱公子哥儿这才回过神来,赶紧松开拽着人家衣领的手,重新回到自己妹妹身边,将自己的外衫脱下盖在她身上,遮挡住了她露在外面的光裸小腿,面上微露急色,道:“堂哥,当务之急是赶紧找个医馆给媛儿妹妹瞧瞧伤势才是。”
李鑫走到那女子面前,皱着眉看了一眼,然后便回头冲自己的小厮吩咐道:“去,去把李媛妹妹抬到离这儿最近的医馆里。”
那小厮应了一声,正要过来抬人,只闻得人群中传来了一个清冽的声音,从这重重的人群中穿透过来:“慢!——若是就这么冒冒失失的抬了,不是救死扶伤,而是让她伤得更重!”
回府
众人闻言,都不由自主的看向这声音的来源地,只见来人是一个相貌清俊的公子,身形秀挺颀长,一袭月白衫子将他的气质衬托得愈发超逸如仙。他面色无波,俊眉微挑,那一双清泠的眸子似敛尽了万千光华般,令人一见就移不开眼。在他身旁,还有一个玲珑沉静的小女孩,她紧紧跟在这月白衫子公子身后,目光看向地上躺着的受伤少女李媛,轻微的皱起了眉。
柳祁瀚见李鑫在场,念及自己曾和他闹过几次不愉快,于是便依旧隐在人群里,暂不露面。
那月白公子不顾众人眼光,继续道:“倾歌,你用双手稳定及承托这位姑娘的受伤部位,限制其骨折处的活动,将伤肢固定在另一侧的健肢上。”
柳倾歌知道他顾及伤者是女子,于是便指挥自己去救助。她便蹲着身子,按照柳祁潇所言,帮助这位李媛姑娘的伤肢给固定住。李媛那厢疼得叫了一声儿,双手死死地攥住柳倾歌的衣襟,额前隐约有汗珠滴下。随即,柳祁潇又吩咐柳祁瀚去自己的那辆马车上把车里软垫给拿来,他用手接过之后,递给柳倾歌。柳倾歌将那软垫放置在李媛身下,将她身体垫高,以减轻肿胀。等到李媛稍稍缓解了疼痛,柳祁潇这才在心底悄悄地松了口气,开口道:“大致无碍,现在可以小心点儿将这位姑娘抬到马车上了。”
柳倾歌和李睿闻言,立即小心翼翼的将李媛抬入李鑫的那辆马车后,待得二人弄完,都是满头大汗。李睿陪着妹妹去了医馆找大夫上夹板,李鑫的马车被剥夺,只好准备步行而回。在他走到柳祁潇身边之时,忽然鼻翅煽了煽,一脸冷峻的道:“如此,今日多谢柳公子了。”
柳祁潇淡然启唇:“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柳倾歌站在一旁,只觉得从心底特别反感那个李鑫。明明是柳家兄妹帮了他,他还甩个臭脸色不知道给谁看。心念及此,她冷眼剜了一下李鑫,稍稍朝着柳祁潇的身旁靠了靠。
李鑫站住了脚步,冷厉的眼神焕发出强烈的光芒,语气有些不善:“还望柳公子管好令弟,不要再让他纠缠明月了。——明月曾经是我玩过的人,还生过我的孩子,虽然现在被逐出李府了,到底还是我李鑫的人。令弟若再是这般执迷不悟,休怪我对他不利!”
柳祁潇的面上依旧是一片淡然,吐出的话云淡风轻,却隐含一丝锐色:“李公子说的,在下未明。舍弟何时纠缠温姑娘了,既然李公子这么说,还请拿出证据来。要不然的话,舍弟平白无故的担了这个罪名儿,倒也是委屈得紧。”
“柳祁潇,你少在这里跟我打马虎眼儿!”李鑫眯了眯眼,透出一股狠辣之意,下意识的摊开自己的掌心看了看,“我李鑫说到做到,到时候你可别怪我伤害了你的宝贝弟弟。”
“劳李公子费心,”柳祁潇微微一笑,岿然不惧,“舍弟并未行任何过分之举,作为大哥,在下会时时提点他的。”
“那就好。”李鑫丢了这句话之后,就带着自己的小厮走开。
柳祁潇转过身,看向站在自己身旁若有所思的柳倾歌,低低的道了一声:“走罢。”
马车里三人重新坐回,在这轻微的颠簸声中,柳祁潇并未开口多提方才之事,只是恍若未觉,那清俊如仙的脸上未见丝毫的情绪波动。倒是柳倾歌心头惴惴,时不时的抬眼去看柳祁瀚。柳祁瀚当时离他们几人甚远,并不知晓他们究竟说的什么,所以他见柳倾歌的视线扫过来,不由得一阵莫名其妙,下意识的开口询问道:“倾歌,你老看着我做什么?”
呃,这个三哥,居然还真就这么大喇喇的问出来了柳倾歌面色讪了讪,不由得转移了目光,轻轻地摇了摇头。
柳祁潇倒也没多说什么,依旧保持那个动作端然而坐,直至到了柳府门前。
他们下了车之后,顿时觉得这府上跟往常有些不一样。柳倾歌的耳朵敏锐的捕捉到了另一个熟悉的爽朗笑声,心头一动,面色不由得笑得漾漾荡开。——啊哈,二哥回来了!她连忙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忙忙的奔了进去,迎面就看到一个人冲了过来,一上来就伸出双臂将她牢牢实实的搂在怀里,连带着还转了几个圈儿柳倾歌顿时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空气被大力的挤入肺部,使得她感到五脏六腑都被揉成一团,浑身上下都格外不适。没办法,她只得死死的攥紧柳祁泽的胳膊,避免自己被这剽悍的转圈儿给掀下去。拥住她的那人,心脏处传来有力的跳动声,一下一下震得她一阵发麻,连忙使劲的掐了一把柳祁泽的肩膀,示意自己快被搞得颠死了。
柳祁泽这才笑呵呵的放下她,伸出两根手指在她眼前晃了晃,一脸恶趣味的问道:“这是几?”
柳倾歌毫不客气的把他的手给拍开,用手按住脑门儿稳了稳神儿,这才感到那股子眩晕感消褪了些许。
柳祁潇走过来,淡声开口:“连日奔波,也着实累了,还不赶紧去泡个澡驱驱乏,躺床上休息休息,一来就做这种剧烈运动,也不怕闪了腰。”
柳祁泽满不在乎的一乐:“过会儿就去,这不是见了我家倾歌儿心里高兴嘛!——嗳,大哥,这阵子我不在府上,家里可有什么大事发生么?捡几件说给我听听呗。”
柳祁潇闻言,唇角漾起了一丝淡淡的笑意:“无。”
“啥?!”柳祁泽顿时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桃花眼中流露出失望的表情,抿了抿唇道,“居然啥事儿也没有,这也太没劲了罢。”
“那你想听什么?”柳祁潇迈步走入正厅,回眸道,“是想听醉香楼的淼儿姑娘来找你,告诉你她怀上了你的孩子了么?”
柳祁泽吓了一跳,顿时一个趔趄,连忙伸手拉住柳祁潇的衫子一角,一叠声的问道:“大哥,你别吓我,这不是真的罢?!”
“大哥逗你玩儿的,你还当真。”柳祁瀚端过丫鬟沏的一盅茶,抿了几口。
柳祁泽这才往柳祁潇肩膀上捶了一拳,喘了口气儿道:“又唬我!”顿了顿,他忽然反应过来,急道:“——嗳,那啥,我根本就没有和淼儿有过肌肤之亲大哥,大哥,你纯属是消遣我玩儿罢!”
柳祁潇不动声色,只是自顾自坐下,开口道:“好了,先不提这些了。你快回你的屋睡觉罢,待会儿我去见见柳管家,听他说说你们这次采办的物资,你就不必操心了。”
“好罢,”柳祁泽大大的伸了个懒腰,眯了一双桃花眼儿对着柳倾歌笑了笑,往她的脑袋上拍了拍,“小丫头,我先去休息了。对了,瞧我这记性,差点儿给忘了。这次给你们每个人都买了礼物,等我睡醒了就一一拆开给你们看。”说到这里,他只感一阵困意与倦意袭来,于是便往自己的房里走去。
待到他完全走远了之后,柳祁潇这才摒退了全部的下人,面向柳祁瀚道:“祁瀚,为兄上次说过的话,你可想清楚了?”
柳祁瀚原本一直在看二哥的笑话,没想到这话头一下子扯到自己身上,不由得呆了一呆,明显还未反应过来,下意识出口反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