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枕黄粱半浮生-第8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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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看看也说不过去不会太久的,最迟半个月。签证官面试前,我怎么也回来了。”
“你会回来吧?”这才是我真正担心的:“宫医生,你要是觉得和我结婚太为难的话,你一定要跟我说。乔安山已经下葬了,我回国也是可以的”
“睡觉吧!”宫宸的声音听起来不太高兴:“什么事儿,我们明天再说,不早了。”
我不再说话了,但也同样睡不着。就算宫宸再三保证,可我还是不能不去担心他会丢下我。毕竟假结婚是大事儿,稍微有点理智的人都不该冒这个险。
在反复的考虑和纠结中,我几乎把事情所有可能产生的情况以及情况所带来的后果都想了一遍。等到天微微发亮,我这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这一觉我睡的特别沉,一直到中午十二点我才醒过来。宫宸铺在地上的被子都收了起来,他已经去上班了。
我从楼上下来,宫月正无聊的看着美国的肥皂剧。见我下来,她笑着奔向我:“嫂子,你起来啦!我哥说你昨天晚上没睡好,他要我别去吵你你等我一会儿,我去把粥给你热热,我哥早上亲自给你做的谷物粥。他说这种粥,会对孕妇的便秘有好处。”
“谢谢。”经过昨天的谈话,我和宫月相处时总会觉得别扭。她要是责怪我,我估计会好受些她现在对我这么好,我心里十分的愧疚。
“你哥呢?”我在餐桌前的椅子上坐下,问。
宫月打开炉火,说:“他去上班了,估计怎么也要晚上能回来吧!”
我摸着肚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宫月倒是比我自然的多,昨天的谈话她显然没放在心上。她把热好的饭菜端到我跟前,笑嘻嘻的看我:“嫂子,你有按时做产检吗?宝宝的性别知道吗?”
产检我在巴罗的时候有定期去做,只是最近的事情太多,实在是没倒腾出时间来。而至于孩子的性别,我没有问过。男孩女孩,对我来说都是一样的。
我照实将情况和宫月说了,她用手托着腮,满脸的若有所思:“要不然这样好了,等你休息两天,我带着你去做产检吧!我哥他天天上班,我估计他也没时间陪你去。”
“宫月。”我拿起勺子又放下,说:“你什么都不用为我做,什么都不用。这些事情,我会自己处理好的。你这样,我真的很于心不安。”
“不用不安。”宫月随手从餐桌的水果盘里拿出个橙子扒:“你和我哥哥在一起,你还怀了宝宝。照顾你,是应该的。”
脸颊发热,烫的我自己都尴尬:“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哥哥的。”
“是啊,我知道。”宫月笑呵呵的把橙子瓣丢到嘴里:“嫂子,你忘了吗?你刚知道怀孕的时候,我还在医院护理过你。当时你和我哥哥,你们两个见面时完全就是陌生人。哪怕是你俩现在说话,也很客气我觉得,你肚子里的孩子应该是黄律师的吧?”
宫月把橙子咽下,她说话也变的清晰了:“虽然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哥哥要认下黄律师的孩子,但我想我哥一定有他的理由。既然这样,那我做妹妹的肯定要支持他嫂子,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要是觉得不好意思的话,你对我哥哥好点就行咯!”
因为我这个人命一直都不好,常年的遇人不淑。亲人朋友爱人,没有一个不坑害我或是被我坑害的。加上乔安山一段时间的教导和影响,我对其他的人很难在轻易相信所以,把人心往脏了想,已经成了我的一种习惯。碰到宫宸宫月这么无私纯良的人,他们做的事儿我总是不自觉抱着怀疑的态度去看。
不为别的,只是我不想承认自己的心早已变的冷血自私而又麻木。
宫月笑的灿烂,她坦坦荡荡的毫无遮掩。我拿起勺子将粥送到嘴里,五谷粥的米粒顺着食道滑下渗进心里,热热的烫烫的。
我刚吃过饭,宫宸就回来了。他走的有点急,稍长的头发都偏到了一侧。宫月笑了好半天,这才想起来问宫宸为什么早回来。
“我要回国开个会。”宫宸一边翻找自己的护照一边交代我俩:“宫月,你这几天陪吕诺去医院做次产检。我开会的时候可以接收邮件,产检完的结果你发邮件给我。”
我心里的不安扩大,忍不住问:“宫宸,你不说要过两天回国吗?怎么突然这么急?”
“临时加了一个会,不回去不行。官僚主义那一套,你又不是不知道。”宫宸怕我想多,他停下手里的动作,专注的看着我说:“吕诺,你相信我,我会回来的。等到开完会做完报告,我立马回来。”
宫月夸张的打了个冷颤:“你们两个肉麻不?就是开个会,至于这样吗?”
我红着脸对宫宸点点头我也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宫宸走的很急,除了护照和现金,他基本上没有带行李。不过临走之前他没有忘了答应我的事儿,他带走了向晚的戒指。
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想亲眼看看那个叫木清晨的男人接到戒指时的反应。我很想知道,他得知向晚的死讯时会不会像安年成一样痛不欲生。
我知道这样的想法太奢侈,是赤裸裸的奢望。
宫宸走了,我本以为日子会过的轻松些。安安静静的养胎,尽量不去想那些纷繁错杂的过往可老天并没如我的愿,在宫宸走的第三天,我再一次接到了卢志的电话。
这一次,卢志开门见山的直接说:“吕诺,要是黄家赫不值3000万的话,那我想问问你,你爸爸的死值这个价吗?”
194 can you hear my call
“你要是想说我爸爸的死,那你不用白费力气了。”我打断卢志的话,说:“关于我爸爸的死,我姨妈已经都告诉我了。”
卢志在电话另一端嘿嘿的笑,他也不说话,只是在那儿上气不接下气的笑。我被他笑的心里不安,情绪暴躁的质问:“你笑什么!我不会给你钱的,一毛儿我都不会给你。”
“哈哈哈”卢志笑的更加放肆:“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姨妈真话吗?我要是告诉你爸爸不是黄继龙杀的,你姨妈怎么会死心塌地的跟着我?”
“哦,我们可怜的小吕诺。你爸爸死的时候,我确实在场。我躲在衣橱里,就听着他们两个争吵我知道周玲并不是真心实意的跟我在一起,这个贱货,她一直想着回到你爸或者黄继龙那里。”
“是啊是啊,我知道她想回去。要不是因为你妈妈,那点道德感对她来说算什么呢?”卢志声音油腻腻的令人生厌:“只要我告诉她,你爸爸她姐夫是黄继龙杀的。那么她仅有的道德感会让她留在我身边,和我一起。”
我紧张的手掌心里都往外冒汗:“你到底想说什么?”
“傻姑娘,”卢志不怀好意的问:“你姨妈把我的谎话告诉了你,你也信以为真了,是不是?不用试着对我撒谎,我知道你信了。你不仅信了,而且你还怨恨。怨恨黄继龙,也怨恨黄家赫因为这样,所以你不肯管黄家赫的死活吗?”
我不再听卢志的话,直接将电话摔在了墙上。
不可能,我爸爸一定是黄继龙杀的!既然黄家赫都亲口承认了,我没理由如果我爸爸不是黄继龙杀的,那黄家赫是不是也被骗了
下身的刺痛使我站立不稳,我摇摇晃晃的坐在了地上。伸手去触,双腿间是温暖的濡湿滑腻。
宫月听到我的动静,她敲敲门进来。宫月盯着我的双腿间,眼睛都看直了。还是我告诉她抓紧报警,她才回过神来。
叫过救护车后,宫月跑过来握住我的手给我打气:“你忍忍啊!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你别生啊!现在千万别生!我不会接生啊!妈呀!杀人啦!”
“宫月,你别在这儿看着我了。”我反倒比宫月镇定:“你去下楼等救护车!”
宫月起身往外面跑,没跑多远她又急着折回来:“不行啊!我要是走了,你要生出来怎么办?虽然我不懂什么,但我多少能”
“快去!”肚子一阵猛缩,我疼的大叫:“宫月!你下楼,帮我接杯水喝?好不好?”
“好好好。”宫月急得眼泪噼里啪啦的往下掉。
宫月一个大姑娘看这个确实是太不好了,我试着心平气和的对她说:“我没事儿,真的没事儿你先去把一楼的院门打开,再把我住院需要用的东西都装起来,然后你在回来看我,好不好?”
“那你有什么事儿,你记得叫我。”宫月说话都在发抖,她不放心的把手机塞给我:“你要是喊不动的话,你就打电话给我!”
下腹阵痛使我无心安慰宫月,我挥挥手示意她我知道了。宫月站在原地左右为难的踌躇片刻,这才蹬蹬的跑下楼。
我手里攥着宫月给我的手机,屏幕上粘的满满的都是汗。等到疼痛稍微缓解了些,我虚弱的找出黄家赫的电话号码打给他。
出乎意料的,这次电话竟然接听了。
听我的呼吸声不太对,电话那面的黄家赫开口询问:“诺诺?你怎么了?你出什么事儿了?”
“你个混蛋!啊!”
突然袭来的宫缩让我疼的惨叫一声,黄家赫急了:“你是不是要生了?你在哪里呢?你快点告诉我!你不是和宫宸在一起吗?宫宸呢?他是医生,让他想想办法啊!”
黄家赫知道我和谁在一起,他知道我经历过什么和正在经历哪些我的事儿,黄家赫似乎全都知道。可他的事儿,我却一无所知。
“黄家赫。”我喘着粗气,几乎是咬着牙问出来的:“你能不能实话告诉我,我爸爸,到底是不是你爸爸杀的?”
“你是不是孕傻了?”黄家赫被我气昏了头,他咽下想要骂我的冲动,哑声说:“诺诺,你先把孩子生下来,我会告诉你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
“我不信你。”话筒被我吹的轰轰响,我每次尖叫一声黄家赫都在电话另一端倒吸一口气。我胡乱抹掉脸上的鼻涕眼泪,破着嗓子乱叫:“黄家赫,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告诉我实话,不然,我这辈子都不让你见到孩子。”
黄家赫思想上的挣扎被我疼痛的叫声击溃,他妥协着回答我:“是!是我爸爸!当初,我爸爸是这么告诉我的!”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还和我说你能解释?”眼前开始出现星星点点的黑白斑点,我甚至都看不清楚下身的到底是血还是地毯花纹。我强撑着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昏过去:“你说你能解释,是骗我的吗?”
“诺诺”那面似乎有看守在叫黄家赫,他只好匆匆的解释:“我爸爸是这么和我说的!他说,他和你爸爸订过一个协议!但是这个协议是什么,我也不知道,我爸爸没有告诉我诺诺!你和我说说话!诺诺!你怎么样了!”
我怎么样了?我疼的已经快他妈的想死了。
黄家赫不甘心的抱着听筒叫我的名字,电话另一端是身体推搡和殴打的响动。我真想再和黄家赫说几句话,但身体的疼痛使我除了一些呻吟的单音节以外完全说不了其他电话里看守骂骂咧咧的说着侮辱黄家赫的话,黄家赫被几个人揍倒在地上。
接着,电话挂断,一阵忙音。
疼痛将时间无限延长,每次想要昏过去,撕扯的疼又会唤回我的意识。我躺在地上,四周的墙似乎都不断的往我身上倾倒。
我想要叫宫月,可我已经连动手拨通电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195 在你遥远的附近
痛感甚至让我产生了一种极为不真实的错觉,进来的医生让我看着心里害怕。至于怕什么,我也不清楚。
可就是害怕。
被从楼上抬下去的时候,墙上的宗教壁画更加重了不真实的感觉。恍惚间,我竟然看到林静站在了医护队伍里。
“滚开!”
我骂的用力,但是却完全听不到声音。他们都当我在胡言乱语,而事实上我也确实是在胡言乱语。一帮人围着我,吵闹的说着英文。我躺在产床上,阵阵的眩晕。
要感谢我在北镇的经历,如果没有那段不堪的往事,我生孩子可能也不会这么顺利。被抬上产床后没多久,我就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朦朦胧胧中,我只是瞥了眼孩子,连性别都来不及问,我就昏了过去。
等到再次醒过来,我已经是在病房里。孩子皱皱巴巴的,像是小耗子一样躺在一旁的婴儿床上。宫月并没有发现我醒过来,她正背对着我给孩子冲奶粉。
“嫂子你醒了啊!”宫月听到响动,她笑呵呵的转身:“你饿了吧?我给你拿吃的!”
我什么都不想吃,但为了恢复体力,也只能强撑着自己喝了点粥。宫月坐在我身后抱住我,她一边喂粥一边说:“嫂子,是个女孩呢!挺健康的,就是有点瘦我刚才给我哥打电话了,他说他尽快三五天之内回来。”
现在我连点头的力气都没有,吃完了粥,宫月抱过孩子来给我看了看。接着,我躺在床上又睡着了。
宫宸说的三五天,是段相当长的时间。甚至,这个“三五天”都超过了他最初说的半个月。宫月每天都安慰我说宫宸就快回来了可事实上,从我生完孩子到出了月子,宫宸都没有回来。
不仅宫宸没有回来,我出了月子后的第二天,宫月也要走了。
“嫂子。”宫月不太好意思的搓搓手,解释说:“我要回国了,那个我来这面是休假。现在休了这么长时间,再不回去医院那面影响会不好。你先自己在这儿住着,过两天,我哥就能回来了。”
我不知道这个过两天要等多久,而我也懒得去问了。宫家的人一个个都不在家,我也不好再赖着不走:“宫月,我不住在你家了。我”
“你不住在我家住哪里?你要是走了,我怎么和我哥哥交代啊!”宫月急了:“再说了,你的签证过期了,不会有人租房子给你的。难道你要抱着孩子去住汽车旅馆吗?”
宫月抢过我的行李:“嫂子,你就踏实的住着。要是自己忙不过来,就请个保姆。”
这声嫂子,还真是让我无地自容。
宫宸走了,宫月也走了。偌大的房子里,每天都回荡着孩子的啼哭声。很多时候我都看着啼哭的孩子,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在宫月走了之后,家里除了啼哭的女儿便没有人了。害怕移民局的人来,我也不能和左右邻居说太多以免露馅。担心黄家赫或者是卢志再带来不好的消息,我连手机都不敢开。没有亲人,没有朋友我的世界只剩下一个会哭的女儿。
产后的日子,是空前绝后的压抑。每天夜里,我都会梦见移民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