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舞深秋-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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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隔壁邻居都披着衣服出来了,门里却是寂静无声。询问后,得知这里的确是冯家国家,地址并没错。
难道就这样结束了吗?秦子歌终于平静下来,慢慢走下楼,在楼外的花坛旁坐了下来。此刻,她十分痛恨自己,为什么不早点来找冯家国呢?他的质问是对的,如果自己真的在乎他,为什么不早点找他呢?可是,他的态度为什么转变得如此之快呢?他究竟知道了什么?或者他误会了什么?不过不管怎样,现在没有和他解释的机会了。想到这,秦子歌觉得那种压抑感又再度袭来,几乎要从胸腔中喷涌而出。她张大了嘴,再度湿润了眼眶,却极力控制着哭声,任由泪水无息地蔓延开来。
夜已深了,秦子歌哭够了,坐了一会儿后,觉得异常寒冷,于是站起身,来回踱步取暖,并不时揉揉红肿的双眼,看看冯家国家似乎透着无尽黑暗的玻璃窗。秋意正浓的北京城,某条小街上,一个孤零零的身影一会被路灯压抑得憋闷,踩于脚下,一会又扯得绵长纷乱,被冷风吹散在黑夜里。
不知道等了多久,秦子歌觉得腿脚冻得发麻了。她出家门时太着急,下身只穿一条睡裤,脚上也只穿着一双棉拖鞋。寒意仿佛将她的灵魂都冻得凝固,一阵冷风划过,又将凝固的灵魂切成数块,碎落一地。
正当她瑟瑟发抖时,一辆车驶进了路口,强烈的灯光将她晃得眩晕。是冯家国回来了吗?她抬手遮挡着光线,从指缝中看去。
可惜不是出租车。她叹了一口气,正准备继续等下去,车子突然停在了她身边,车门打开,一个人下车后向她走来。秦子歌觉得这辆车和这个身影都十分熟悉,扭头一看,是戴辛。
“你,你怎么来了?”秦子歌惊慌失措地问道。
戴辛看了看她,皱起了眉,忙将外套脱下来披在她身上。秦子歌暂时觉得温暖了一些,不过对方的一句话又让她心凉了起来:“你在等冯家国?”
不知是由于紧张,寒冷,还是尴尬,秦子歌的嘴唇微微发抖道:“你,你怎么知道?”
“先上车,”戴辛一副命令的口气,“太冷了。”
秦子歌犹豫了一下,听从了命令,走到车旁,拉开了桑塔纳副驾驶的车门上了车。戴辛也坐了进来。
车里的暖气使秦子歌感觉好了一些,她搓着手,目光却没离开冯家国家的窗户。
“你找他干什么?”戴辛沉吟了一下,问道。
“什么?”秦子歌明明听清了问题,却因为回答不出,只能用反问来暂时遮掩。
“我问你找他干什么?”戴辛直盯着秦子歌,目光凌厉,“他已经辞职了,不是么?”
“你怎么知道?”秦子歌刚问完,却觉得自己反应过大了。刚才冯家国说给郑晓茹打过辞职电话了,所以戴辛知道也不足为奇。于是她又问道:“你怎么会找到这里?”
戴辛胳膊架在方向盘上,苦笑了一下道:“我怎么找的?刚才郑总接到了冯家国的辞职电话,我就开始觉得事情不对头。唐旭强听到你和冯家国打电话,说你哭着跑了出去,怕你出事,就给张学涛打了电话,老张又给我打了电话,我猜你可能就是到他家来找他了。后来人事部又给我打电话,说李婷婷接到你电话询问冯家国的住址,语气特别不正常,怕你出事就报告给了我。”
秦子歌看了看戴辛,觉得他有些奇怪,一大段话语只是陈述,却没有夹杂任何情绪。他会生自己的气吗?会难过吗?
二人一时无语,尴尬地坐了好一阵,戴辛才又开口说:“回家吧。”
这句话虽然只有三个字,却蕴含了很多内容。回家吧。秦子歌的心略微动了一下。是啊,该回家了。自己这么鲁莽地跑出来,难道真的值得吗?如果冯家国在乎自己的话,怎么可能让自己在寒冷的秋夜中等待这么久呢?如果戴辛没来的话,自己是不是又会像几天前那样感冒发烧呢?冯家国这个男人,还值得自己再去爱吗?他究竟爱自己吗?
见她陷入了沉思,戴辛自作主张地发动了车子,缓缓驶向路口。秦子歌略带遗憾却又心有不甘地回头望去,那扇窗子依旧漆黑。突然,她看到窗子里出现了一个轮廓——熟悉的轮廓。那是冯家国吗?她不敢确认。也许那只是自己的幻想造就的幻象吧?当车子拐出路口,视线终被遮挡,秦子歌才回过头,流下泪来。
戴辛想约秦子歌坐坐,想喝点热饮缓解一下她的寒冷,也想聊聊天敞开她的心扉,可是被拒绝了。现在秦子歌只想回家,回到自己的小房间里,躺在自己的小床上,把全身蒙在被子里,想自己悲伤的心事。
戴辛没有强求,将秦子歌送回了家,目送她上楼后,驱车离开了。
回到家后,秦子歌本想问问唐旭强为什么要给张学涛打电话,可是那对小夫妻似乎已经睡了。其实这样也好,如果真问的话,自己应该带着什么样的语气呢?感激?生气?埋怨?还是无所谓?她也不知道。
躺在床上,秦子歌翻来覆去地睡不着,她将思绪从初见冯家国的那天早晨到今天晚上做了一个整理,却并未得出“他究竟爱不爱自己”的答案。她很伤心,她觉得自己的把控能力下降了,甚至不及和前男友赵宇东初在一起时。不过即使抓住了机会又能怎样呢?冯家国每每并不为之所动,徐颖不也因此嘲笑过他们吗?不,也许现在不应该再说“他们”了,应该说“他和她”了。想到这里,她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不知哭了多久,秦子歌迷迷糊糊地睡着了。一夜的不快并未干扰到她的生物钟,早上她还是很早起了床,准时走出了家门。
今天是周三,不知不觉中,她已经升任秘书整整一周了。上周三,她刚做秘书的第一天就参加了每周一次的例会。今天又到了例会的日子,这一周公司究竟发生了多少大事呢?她几乎不知道,因为做了秘书的她反而无事可做,看着每日忙里忙外的蒋芷涵,她甚至有些羡慕,甚至嫉妒。
所以吃过早饭后,秦子歌决定不等通知,先早点去会议室,一是凸显自己积极的姿态,二是想借此忘掉不快,尽快使自己投入到工作状态中去。
可是刚走到1709会议室门口,里面的说话声就传了出来,是郑晓茹的声音。
“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辞职?难道嫌我开的条件不够好?”
“辞职就辞职了呗,一个文员,再招一个不就行了?”是张学涛劝慰的声音。
“说得轻巧,你知道这一个文员我培养了多少年?”郑晓茹不依不饶道。
“只是因为这个?”是戴辛的声音,“我看不是吧?”
“你什么意思?”
“你当然知道我什么意思,有什么瞒着我,你自己清楚。”
“你是说我瞒着你?我瞒你什么了?”
“我都说了,你自己清楚。不用我说出来吧?”
“老戴,老戴,别意气用事。晓茹就算有什么瞒你,应该也是为你好。”是张学涛劝解的声音。
“你闭嘴!”郑晓茹毫不领情地训斥道,随后又问戴辛,“谁告诉你这些事的?”
戴辛冷笑了一声说:“你做都做了,还怕别人说?”
“我知道了。”郑晓茹突然说,“肯定是秦子歌告诉你的。”门外的秦子歌听到自己的名字,心中一惊,没想到郑晓茹对自己的怨恨已经如此之深,几乎一切不好的事都会和自己联系上。
“你别诬陷好人!”戴辛语气突然紧张了起来,“她什么都没对我说。”
“哦?”郑晓茹也冷笑了一声,逼问道,“那你激动什么?”
戴辛似乎哑口无言了,没有说话。郑晓茹却换了一副语重心长的语气道:“弟,难道这件事是我做错了?你想想自己,是不是鬼迷心窍了?佳怡周六就来了,你去机场接完人家却让她自己回家,你却跑出去了。周日和周一你更是在外面连待了两个晚上,昨晚也是,一个电话,你跑出去半宿。平日白天你又上班,不能陪她。这都多少天了?佳怡是为你来的,难道你不知道吗?”
“你能不能别总把她和我放在一起?”戴辛不耐烦道,“我不喜欢她!”
“她哪点不好?”郑晓茹提高了声调,“她不漂亮吗?不温柔吗?还是举止不得体?还有,我们母亲现在由谁照顾呢?你不知道吗?你还有良心吗?”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应该对她心存感激,可是感激不等同感情。”
“那你对秦子歌为什么就有感情?”郑晓茹似乎爆发了,怒道,“你们才认识多长时间?她哪点能比得上佳怡?我看她就是居心叵测,看你有钱,想勾引你!”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都和你说了多少次了,我和子歌不是你想象的那样。”戴辛狡辩道。
“哦?不是?”郑晓茹的语气缓和了下来,笑了一声,问道。秦子歌的心揪了一下,她知道对方又在挖坑了,戴辛肯定要栽跟头了。
“不不是。”戴辛艰难地否认道。
“好!”果然,郑晓茹冷笑了一声说,“那一会儿我就把她开掉。我可以给她三个月甚至半年薪水,不过让她立刻走人!”
“什么?”戴辛大吃一惊。
“怎么?你紧张什么?刚才你不还在极力肃清你们的关系吗?”郑晓茹步步紧逼道。
“喂,晓茹。”张学涛忙插嘴道,“秦子歌怎么说也是我的秘书,开她起码也得经过我同意啊。”
“哦?张总,那你是什么意思?”郑晓茹用一种嘲讽的语气问道。张学涛不再说话,沉默了。
“既然你们没什么意见,那就这样吧。”郑晓茹得胜般宣布道。正说到这,秦子歌的耳边突然有人招呼了一声:“秦秘书!”
秦子歌正听得入神,被吓得“啊”地轻叫了一声,回头看去,原来是蒋芷涵。她知道对方一定看到了自己正站在门口偷听里面谈话,所以这一声就绝不只是普通打招呼那么简单,她是在给郑晓茹通风报信。
“来了怎么不进去?一会儿就开会了。”蒋芷涵得意地笑道。
“哦。”秦子歌应了一声,开门走进会议室。里面的三人各怀心事,表情不同。郑晓茹带着并不善意的笑容直视着秦子歌,看得她心里发虚,不过她还是挺直胸脯走了进去。既然快被开除了,也没必要萎缩在对方的淫威之下了。秦子歌,你还怕什么呢?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再向里走,张学涛打量了她一眼,目光里透出了无能为力。秦子歌笑了笑,十分体谅他。而戴辛却根本没看她,而是面对窗外,反常地抽着烟。这是她第一次看到他抽烟。
会议室里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可是却十分寂静,总感觉要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直到公司的其他部门高层都到齐后,蒋芷涵才起身带着标志性的笑容道:“各位都来齐了,下面我们开会。”说完,看了看戴辛。
“我没有什么说的。”戴辛将烟掐灭在烟灰缸里后,说。
郑晓茹瞥了一眼戴辛,面色严峻道:“上周我们的工作做得十分不错。新片《追击道》的前期筹备大部分已经落实。在女主角方面,我们仍继续启用新人安妮·波旁。对她的整体包装计划已经交给了合作伙伴凰昕影视公司。对于新片的一些赞助合同,戴总和张总也已经谈妥”
话到这里,秦子歌偷眼瞄了一下戴辛和张学涛,只见他们都略显尴尬,因为他们都知道其中一个赞助合同是怎么谈下来的。
这次会议时间较长,开始秦子歌还认真地听着大家的讲话,可到后来,她的心思就不在这了。毕竟马上就要被开除了,为什么还要这么认真呢?她不禁自嘲起来。于是她在脑海中开始准备一会儿应对郑晓茹的话。离开前无论如何也要把内心的不快发泄出去,打压一下这个女人的气焰,否则她也太张狂了,让人气不打一处来。
在会议的最后,人事部宣读了最近公司离职人员名单,除了一个因为回老家而离职的,另一个就是冯家国,离职原因是合同到期后其主观方面决定不再续签。会终于开完了,大家纷纷离开后,郑晓茹抱着肩膀走到秦子歌身边说:“一会儿来我办公室。”说完转身走开了。
旁边的戴辛用一种复杂的目光看了看秦子歌,可是她却低着头,收拾起笔和本子后走出了会议室。
回到办公室,秦子歌虽想极力保持镇定,却还是愈发紧张起来。这次去见郑晓茹,犹如上战场一般,她是支敢死队,无论是输是赢,都必定全军覆没。最后她咬了咬牙,坚定地走出了办公室。快些结束战役吧,快点辞退自己吧。不过即便结局不能更改,也要鼓起勇气给予对方致命一击。此刻,她的心里竟然有了这个念想,这样就能从压抑和束缚中解脱出来,能争取主动了,她想。
来到郑晓茹办公室门前,秦子歌紧张得竟然忘记敲门就走了进去。郑晓茹抬眼看了一下,嘲笑道:“怎么?秦秘书?都不会敲门了吗?”
秦子歌没有说话,而是站在原地,胸口一起一伏。
郑晓茹站起身,绕过桌子,又将臀部靠在桌边说:“我想你应该很清楚我为什么找你。”
秦子歌还是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嘴唇。
“嗯,是这样。”郑晓茹顿了一下,说,“最近公司并不是很忙,很多职员也闲置着,比如你,作为张总秘书,不就每天都无所事事吗?你也应该理解,我们作为公司,不是慈善机构,不能养闲人”
“我知道,郑总。”秦子歌打断了对方冠冕堂皇的托词,“直接说结果吧。”
“哈!很好!”郑晓茹笑道,“我就愿意和你这样明白事理的人打交道。那我就实话实说了。”说着,她转了个身,拿起桌上的花茶抿了一口说,“冯家国辞职了,我想你知道了。”
秦子歌点了点头。
“根据我们的合同约定,我想你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郑晓茹又说。
“合同?”秦子歌明知是死,却拿出一副鱼死网破的姿态反驳道,“合同上并没说冯家国辞职了我就要被解雇啊!”此刻,她认定即使自己被开除也不能让对方如此得意,她要用反驳使她出丑——还没见过她出丑呢。
不过令她没想到的是,郑晓茹却微笑着不紧不慢道:“我说的不是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