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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侠少-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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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姑娘。” 
  小初应了,又说,“我都说了,叫小初。” 
  “小初。” 
  “嗯?” 
  “并不是我不肯说,而是那故事不好听。”关贫贱优伤他说。“因为,我根本打不赢他们,那是我平生最羞耻、最残忍、也最痛不欲生、愧疚若死的事!” 
  小初见他那么难过,也震住了。眸子和睫毛对剪着,像剪出许多一截一截的亮晶晶的疑问。 
  “那是怎么一回事,你告诉我,嗯?”她还是问。 
  他当然告诉她了。 
  他的哀愁;他的伤痈,和他亲手残害了两个高手以及两族人马的悔恨 
  他本来就没准备瞒她。 
  他说着,小初听着。 
  小初的眼睛亮着,如夜里的一盏灯;但她脸色却越来越冰冷。终于说:“原来是这样的” 
  关贫贱哑声道:“确是这样的。” 
  小初冷冷地道:“也确是你做的。” 
  关贫贱抓住头发:“是我做的。” 
  小初再也没有作声。这时外面远远传来了几声大嗥,其声甚哀,叫得几声,也就完会寂灭了。 
  关贫贱想起一事,间:“小初,我的师兄们都到哪里去了?” 
  小初道:“你师兄门?”笑了笑,说:“你师兄们,救了平大小姐,喝酒作乐摆庆功宴去了。” 
  关贫贱知晓众下平安,心中大慰,小初望望他,神色有几分不理解,问:“平大小姐是你救的,‘神经刀’是你斗的,现在救人擒凶的侠名,可全都由你师兄们揽上了,你” 
  关贫贱愣了愣,随即笑道,“他们是我师兄嘛。” 
  小初讶然问:“你不介意?” 
  关贫贱更愕然:“这怎么可以介意!” 
  小初低首想了想,“那你又为什么救我?” 
  关贫贱更是不解:“我当然要救你啊!” 
  小初道:“可是你们要救的是——平大小姐呀!” 
  关贫贱气忿忿地道:“小初,请你不要这般轻视自己;你也是人,救平大小姐和救你,都一样重要。” 
  小初更垂下了头,半晌幽幽地问:“如果,我教那个‘神经刀客’给杀了呢?” 
  关贫贱一楞,道:“不会的。” 
  小初抬头说,“如果我真的给杀了,你会怎样?” 
  那眼眸晶亮得像两颗顽皮的小星,关贫贱控制不住跳跃的心。便不敢去看她,只说”你不会死的。你如果” 
  小初还是问:“那你会怎样?” 
  关贫贱大声道:“我就杀了他给你报仇。” 
  小初只觉一阵失望,又问:“如果他武功高过你,你杀不了他呢?” 
  关贫贱道:“那我不要命了,我跟他拼命!” 
  小初露出了贝齿,禁不住喜道:“如果我死了,你就不要命了?” 
  关贫贱忽正色道:“不是的,小初,我还有老爹,你如果死了,我不会跟着去死,但但我会伤心一辈子。” 
  小初脸上稍现失望之色,说:“那那和你对‘耿大王’、‘庞一霸’的死,又有何分别?” 
  “有的。”关贫贱说:“耿大哥死,我像被卸了条膀子,庞前辈死,我像给人迎脸一拳如果你那我就会在心里被刺了一刀,没有心了” 
  小初两片白玉的耳朵,飞起了两抹彤云。 
  关贫贱又期期艾艾地补充道:“不过那时我只知道救你。没跟你谈过话,也没看清楚你——说不定,没没有那么伤心,也——也不一定——” 
  小初“噗嗤”地一笑,以袖遮脸,急步走出去,笑啐道:“你把人家说得那么不重要,还要说下去哩。” 
  她咿呀一声推开了门,原来外面除了星光、还有一弯眉月,月色下有一树枝多时少的白花树,孤高清寒地沐在月色里,发出醉人的香气。 
  关贫贱跟小初在说话,鼻际一直闻到一种清芬如犀的香气,小初一走出去,那香气在房里消失。在外传了进来、关贫贱心头里怕失去了这馥香、便起身跟出去,只见一树白花,静得像酣睡一般,树下有小初、在搓弄袖角,远处的扫落叶老妇,正在扫花扫叶,堆在一起,青夜里只听“沙沙”的扫落时声,和远处呼吆喝三的斗酒猜拳声。 
  小初忽道:“关大哥。” 
  关贫贱受宠若惊:“啊?” 
  小初缓缓说:“你不说讨我喜欢的话,都掏真心的说我我很喜欢。” 
  关贫贱不知怎么答是好,那妇人将落花落叶,堆在一起,点了一束火,落叶堆冒起了一缕灰烟,直催得静夜里的花树不住轻颤,关贫贱看着,觉得很不应该,小初回首看见他眉宇间有些焦切的神色,说:“你不要那烟熏着花树么?” 
  关贫贱还没有回答,小初就扬声叫道:“阿婶,不要烧了。”她的声音在夜色里听来,就像环佩击在驼铃上一般清脆。 
  那阿婶对小初似十分恭顺,应道:“是”关贫贱觉得有些诧异,小初在平家庄只是婢仆,怎会有如此地位,正要启口相问,忽见树上百点白花,点点飞起,如雨落下! 
  那一弯天际的眉月,忽然也飞了起来! 
  在黑夜的长空,弄了一个半弧型,带同点点落花,一齐向关贫贱身上罩了下来! 
  这不只落花! 
  也不是眉月! 
  而是一把弯刀,刀风掠起落花,飞斩关贫贱! 
  炎贫贱呆了一呆,他向来应变苛快,但现在却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软情蜜意满胸怀,乍遇奇袭,竟然忘了应变,甚至一时忘了自己会武功! 
  就在这乍死一发间,小初轻轻飘起。 
  她拦在关贫贱身前,月色下,凛然无惧。 
  关贫贱惊喝:“不可——”但已迟,那一刀雷霆之势劈下,却在小初发上硬硬止住、刀风逼得小初云发向左右飞飘,却未断任何一根发丝。 
  这一刀硬生生收住,比砍下去还要困难十倍! 
  那人显然也尽了全力! 
  那人蒙面,一身黑衣,露出两只精光熠熠的眼睛,正嘶声道。‘你又” 
  小初仍然拦在关贫贱身前,却缓缓地摇了摇头。 
  那人眼睛露出极之忿怒的厉芒,关贫贱认识这一双眼睛:便是在百花洲上,蒙古人凌辱汉人时,三骑卷至但被巴楞喇嘛连杀两人中剩下的那名使弯刀的汉子! 
  关贫贱喝道:“你!” 
  那人一击不中,目中露出愤怒之色,见小初遮拦着,飞身上树,夜空里似一只白色幽寂的鸟儿,飞掠不见。 
  关贫贱心中有很多疑问,只见小初背向着自己,缓缀垂下了张开的手,她的衣衫透着月色一映,窈窕曼妙,直似一只蝴蝶幻作一个人儿。关贫贱不敢多看,只听小初悠悠问:“关大哥,你常被人冤枉的么?” 
  关贫贱想适才那人无端端砍自己一刀,便是如此,不觉重重地点了点头。 
  小初又说:“有一天,我也冤枉了你,你会怎样?” 
  关贫贱有无尽的悲苦,却说不出来。小初看着他方正的脸孔。叹道:“那时,也许你会杀了我” 
  关贫贱觉得不是,正欲分辨,忽听那远处灯火处传来的声音中,忽有一豪壮的声音掺人:“我说平兄,咱们可是整整一十六年没拍过肩膊了!” 
  关贫贱听得全身一震,他震惊的不是那句话,而是说那句话的声音。 
  那正是他师父的声音! 
  于是不禁眉骨一耸,喜道:“我师父来了!” 
  小初毫不讶异,说:“不单止你师父,你师叔师伯,全都来了。” 
  关贫贱道:“那我现在就要过去拜见了。” 
  小初幽幽地道:“我带你去,谁阻着你呢。” 
  当下款移莲步,向前行,穿过一线天,两人在天然的石缝中就身而行,关贫贱闻到那淡若兰馨的香味,如果不急着要见师父师怕,真想永远这样,再也不要走到任何地方去。 
  大厅中灯火辉煌,一百二十六盏大宫灯,照得大堂通明透亮,平家庄的气派,果然不凡。 
  宾客虽不多,却更不凡。 
  关贫贱一走进去,就看见“春秋一剑”邵汉霄、“尚书一剑”魏消闲,“诗经一剑”祝光明、“礼乐一剑”杨沧浪、“楚辞一剑”文征常全在那儿,正在跟平一君饮酒畅谈,他忙一大叫了下去,恭声叫道:“弟子关贫贱,不知师伯师父师叔们驾临,有失远迎,乞请垂察。” 
  众人都停下杯筷,杨枪浪铁灰的脸色,更不好看,重重哼了一声,道:“给我丢脸的东西,现在才晓得我们来了!” 
  邵汉霄却挥手道:“你也辛苦了,听说还受了点伤,好点没有?” 
  关贫贱听大师伯如此关心自己,心里感动,说:“弟子惭愧,一时不慎,给打晕了过去,没有事的。” 
  邵汉霄笑道:“那就好了,过去拣张位子坐下吧。” 
  关贫贱企直后又躬身道:“是。” 
  邵汉霄是当今青城派掌门人,也这样说了,当无人敢再责。扬沧浪来得了平客庄,知关贫贱率先冲入琴心馆,但听说好似是为了救个平家庄的婢仆而迟迟不肯出来,反让大师兄的得意弟子徐虚怀抢了平婉儿出来,他原来知道平一君在“武学功术院”极有实力,又是“振眉师墙”的裁定人之一,如由关贫贱或自己弟子救出平婉儿,自己弟子能获“侠少”之名,角逐“墙主”也在所不难,可教自己大大威风一番。 
  岂知事与愿违,自己几个得意弟子:牛重山、盖胜豪已先后丧生,本以为代表“下山”的门下,以自己这一派最多,满可捞个显赫名声返来,谁知梦里拾元宝似的白高兴一场,反而斩丧了两名得意门徒,而关贫贱偏又不争气,人家争先恐后,为的是救出平大小姐讨好平一君,而他为了个丫鬟弄得个一塌胡涂! 
  当下他重重地哼一声,却不说话。 
  平一君呵呵笑道,“其实关少侠立的功也真不少,舍长房的三支箭,都是他一人接下来的。” 
  杨沧浪心道:“这才冤哩?”脸色更沉灰灰的。 
  关贫贱知道师父生自己的气,不敢看他,垂着头眼珠子往上自旁溜去,只见徐鹤龄、寿英、滕起义都坐在他身边,徐虚怀更是脸有得色,而劫飞劫、饶半月二人也在厅中,脸色深沉不定,其余还有五个人。 
  关贫贱一见这五人,大吃一惊,不禁问滕起义低声问:“他们——不是往北去的?怎么都来到了此地?” 
  原来那五个人,便是同下青城行侠江湖“北英”、“东豪”两组十三人中的”北英组元子祥等人。 
  滕起义捎声道:“这次我们灭蓝巾军,杀庞一霸,又起回十八子金音川三大镖局的镖银,再救了平一君的女儿,不但功大,而且威风,江湖上早有传闻,他们‘北英组’似乎不,不怎么顺利,便折回鄱阳猢,往东移来了——” 
  关贫贱这才明白,又问:“那那师父怎么来的呢?” 
  滕起义压低声音道:“师父师伯是平一君救回女儿,要开庆功宴。而师父五人也恰好在黄石一带参加筹备今年度‘振眉师墙’的聚议,平一君先找着二师伯,再遣人请师父师伯到平家庄饮一杯谢酒来了。” 
  关贫贱总算了解了大概,见元子祥五人垂头丧气,脸上无光的样子,忍不住凑过去小声问:“元师兄你们怎样啦?怎么只剩下五人?还有一人呢?台洋南台师哥到哪儿去了?”台洋南是“诗经一剑”祝光明的弟子,武功相当不错,平时跟关贫贱还算谈得来。 
  元子祥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道:“你自己没长眼睛看么?我们哪有你们运气好?台师哥出师不利,咱们去打‘连云寨’的人没打着,反而给对方什么三寨主四寨主的杀得脚底抹油,台师兄一不小心,就——”说着用刀在喉管上,手作刀切状,比一比。 
  另外一个“北英组”的弟子也听见关贫贱的问话,便忿忿然低声道:“我本来就是‘东豪组’的,都是徐氏兄弟,换来换去的,搞到派去了‘北英’.要不然,我也跟你们一般,早就红透半边天罗!”原来这师弟姓年,是“尚书一剑”魏消闲的二大弟子之一,他本来是编排在“东豪组”的,却因徐氏兄弟要在一起闯荡江湖方便照料之故,给分发到“北英组”去,所以越发“猴吃梅苏丸”般的闷起心来。 
  这时“吟哦五子”跟平一君正杯酒言欢,畅谈旧事,平一君呵呵笑道:“邵兄提起庐山之役那次我们合七人之力,搏杀‘三八婆婆’,可真棘手极了,那时我们才初出江湖,啥都不懂,后来” 
  “吟哦五子”听到这里,都一起哈哈笑了起来,尤其喝了几杯酒后:越发笑得脸上红潮涌现,青筋毕露,众弟子不明所以,只好陪笑。 
  魏消闲一拍桌子。豪笑道:“平兄那时能想出那种法子,也真够绝!”说着又笑得扑啦扑啦地,“咳吐”一声,吐了一口浓痰出 
  “吟哦五子”又笑得乐不可支的样子,平一君眯眼笑道:“也没办法,也没办法,三八婆可谓凶恶已极,专门下毒害人,武功好过她但被她用毒药述药毁掉的高手,真不计其数,咱们合七人之能,也还不是她对手” 
  文征常笑道:“所以平兄一声令下,咱们扒开裤子,有尿就撤,口水唾液,也往她身上吐去” 
  众人这才明白,怨想这些正襟危坐的武林前辈,当年居然对一个妇人用了这种手段,都不禁哑然失笑, 
  杨沧浪笑笑接道:“那婆娘儿一时手忙脚乱回避不及,凶悍不起来啦——给我们六个人,打得四脚朝天去了——”说到这里,又哈哈大笑。 
  平一君笑笑道:“重提这些也不怕这些后起之秀们笑话。” 
  劫飞劫忙道:“哪会,哪会,平老前辈言重了,重提这些事情,我们始知前辈们创业维艰,我们也自珍前程起来。” 
  徐虚怀抢着道:“是呀,还学到不少应付之法呢!” 
  平一君笑吟吟说不说话。 
  祝光明道:“也不一定。三八婆在昔日武林,无恶不作,怙恶不悛,我们才出此下策,她恰好又是洁癖成性否则,倒也有辱斯文哩。“说罢向平一君拱手道:“因恐后辈有样学样,败坏门风,所以把话说重了,望平兄海涵。” 
  平一君微微笑道:“哪里哪里,为育英才,正该如此。” 
  关贫贱听到这里,一直有一事未解,便试着问:“各位师尊和平老前辈话里所提七人,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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