蝴蝶戏猫-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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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坠马了?”亭兰这才凝聚了视线焦点,看清床沿担惊受怕的额娘和大嫂。“宣宣慈呢?”
“宣慈?”硕福晋凝住了神色。怎么会提到他?
莉桐对恩恩怨怨的事向来一知半解,只是傻呼呼的看着硕福晋十分冷然的怪异表情。
“是啊,他”亭兰勉强撑起身想坐起来,却痛得小脸皱成一团。
“别使力!你手膀子才刚接上。”硕福晋慌乱的偕同莉桐一起扶她起身坐好,随即塞了两个软垫在亭兰背后。
“不是他”不是他送她回来的吗?亭兰坐起身后眨巴眨巴晶翠虚弱的娇柔眼眸,却在扫过她额娘和大嫂之际,赫然瞪大。
“是我送你回来的。”低柔的嗓音自硕福晋与莉桐的身后响起。
雍华?!亭兰霎时真想一头钻进被窝里简直没脸见人!她一清醒竟是喊着别的男人的名字,而那男人的未婚妻现在正脸色难堪的站在她房里。天哪!早知道就一直昏死到天崩地裂、海枯石烂算了,省得丢脸!
但真的不是宣慈送她回来的吗?亭兰到现在都彷佛还感觉得到他温热的耳语及紧紧的拥抱,一直伴着她沉沉坠入无边无际的迷蒙梦境。
“我想宣慈身为豫王府贝勒,一个大男人的,恐怕不便送你回府,所以是由我和元瑛贝勒一同送你回来。”雍华温婉的笑了笑,善体人意的化解了亭兰挂在脸上的疑惑与旖旎情思。
“元瑛方才才离去的,他说过两天会和芙蓉一起来探望你。”硕福晋意味深长的瞅着亭兰,和蔼带笑,双眼却泛着寒光。“亭兰,你刚说宣慈怎样了?”
“亭兰怎样了?你们什么时候才放我进去啊?”
一个焦急而粗壮的咆哮,刻意压低的声量却不见得有多少“悄声”的效果,依然气势骇人。
“阿玛!”
一听到女儿的呼唤,“砰”的一声巨响,硕王爷就急匆匆的破门而入,火速奔至女儿床边。
“亭兰!有没有哪里疼?哪不舒服?”
身形庞大壮硕的硕王爷一点也不粗手粗脚,倒像是轻抚稀世珍宝似的,爱怜地摸着亭兰的头。
“没有,可是我饿了。”
“你们这些个混帐奴才!格格饿了,你们的东西备到哪儿去了?”硕王爷转头粗暴怒喝,一转回来面对女儿时,立刻由暴虎变乖猫。
几个奴才连滚带爬的快快冲出去。
“怎么会落马呢?”硕王爷心疼哀切得几乎红了眼睛。“是狩鹿庆典太混乱了,还是奔云不乖?”
“没有!奔云很乖。”如果不马上为爱马辩白,她知道硕王爷肯定会拎起大刀,立刻杀进马厩。“是我自己心情不好,心不在焉的。”
“心情不好?”硕王爷冷眸一转,侧身斜睨雍华,射出两道骇人寒光。“是那个豫王府的宣慈害你心情不好吗?”
站在一旁的莉桐心中暗自意外。就算雍华格格也是出身世家大族,什么人物、什么阵仗都见过,但面对硕王爷如此压迫感十足的巨大威吓,也难有人像她这般平静自若。
“宣慈他我只是跟他”亭兰一时语无伦次,面颊火烫。
该怎么讲呢?说她是如何如何的被宣慈当着众人的而被强行拖走?还是说她是如何如何的告诉宣慈她再也不想和他亲近,其实心里痛苦懊恼得要死?
“我只是打打招呼而已,其实”她其实可以掰出个十全十美的歪理,可是雍华就站在这屋内,她可是当时日睹一切真相的目击者,这下子教亭兰不说谎打发不过去,说谎又特别难堪且心虚。
“打招呼?我听马厮说你们拖拖拉拉、又叫又闹,招呼是这等打法吗?嗯?”硕王爷可没这么好打发。
雍华只沉静的站在后头,不发一言,静观其变。
急死人了!亭兰决定胡乱诌一遍。“哎呀!反正我”
“亭兰格格,药膳点心到!”四名捧着热腾腾、泛白烟的膳食进门的仆役,打破尴尬的局面。
“我告辞了。”总算等到时机!雍华福了一福,便准备动身走人。
“想溜?”硕王爷起身怒目而视。“等我问清话你才准”
“阿玛!喂我吃!”她得想办法帮助雍华离去才行,否则这场面可难收拾了。
“等一下!阿玛要亲自替你讨回公道!”他马上回头喝住雍华。“你把宣慈在狩猎场欺负亭兰的事说清楚!”
“阿玛不喂,我就不吃了!统统给我撤下去!”
“亭兰?”硕福晋连忙顺势平抚她的火气。“额娘喂你好不好?”
“不要!不是阿玛喂的,我谁也不要!”亭兰转而一脸哀怨自怜的委屈貌。“我手好疼,全身上下也好疼,阿玛却根本不理我。说什么最宠我,都是骗我的!”
“亭兰?我这”硕王爷闻言,顿时手足无措。
“滚出去!统统滚出去!就放我一个人在此自生自灭吧!”亭兰愤恨喊道,眼中带泪。
“亭兰,别气啊!”硕福晋精明的顺着亭兰一路演下去。
“好好好!我喂、我喂!”硕王爷连忙端过瓷碗,恭敬的坐在亭兰床边。“阿玛最疼你,怎么会骗你!你也太会使性子了。”一声无奈轻叹。
“可是”亭兰柔顺的吞下一口粥。“我落马的时候好害怕,都没人保护我。阿玛在我身边我才觉得比较安心,不再怕了。”
“亭兰心肝。”硕王爷的心全被宝贝女儿哄得酥软。“小心肝,你乖,阿玛陪你。在你康复之前,阿玛天天陪你、照顾你。”
“那太好了!”嘻!
斜眼偷偷看见雍华已经趁乱离去的背影,亭兰的笑容好不开心、好不灿烂,却在瞄到她额娘那副挑眉冷笑的表情时,得意的心情霎时凉掉半截。
完了,铁定给额娘看出什么马脚了。阿玛好哄,额娘难骗,看来过一阵子她是非向额娘自首招供不可。
绣芙蓉2003年8月9日更新“太太吉祥!”宣慈唤着满人称呼祖母的称谓,亲昵的进房笑看炕上慈祥的老人。
“哟,我还以为我这老太婆已经没人要了。怎么今儿个任务繁忙的御猫大人会上我这儿来?可真折煞我了!”宣慈的祖母和煦的轻笑着,抚着怀里蜷曲一团的小白猫。
“老祖宗,我这不是来向您请罪了吗?”宣慈坐在祖母身旁,笑搂着体态微微福满的老人家。
“得了得了,你这张嘴皮子和迷死人的德行留给姑娘们用吧,施展在我这老太婆身上太浪费了。”祖母故作样子挥挥手。
“还在生我的气?”宣慈俊脸得意的贴在祖母脸旁。
“我哪敢啊!”祖母嘴上嘲讽,内心却宠溺宣慈这帅孙子宠得不得了,谁教他那么懂得讨人欢心。“连我唯一谈话的伴儿都撵走了,我还有什么好说的。”
“老祖宗,您喜欢雍华?”
“至少这半年多来她陪我打发了不少时间。”
“您想找个伴儿,我娶一个进来陪您好不好?”
“我看是娶进来陪你自个儿吧!”她可清楚她这乖孙的独占欲有多强。“无事不登三宝殿,快说重点。”
宣慈楼着祖母并肩坐在伉上,无奈的苦笑。“老祖宗若是不帮我,我恐怕是娶不了人家进门了。”
“哪家格格?”
“硕王府的亭兰格格,就是上回送我回来疗伤的那一个。”
“硕王府?!”老祖母垂眼一笑,抚着小白猫柔软温顺的颈项。“京城第一美人‘活观音’的女儿,想必也是个美人胚子吧。”
“非常漂亮的美人胚子。”宣慈像是在夸耀自己妻子似的自豪。
“那么玩玩就好,没必要非娶进门不可。”
“老祖宗!”宣慈松开了搂着祖母的手,眉头流露不悦的皱痕。老祖母却依旧神态怡然、恬淡舒适的悠哉模样。
“难得从不把女人放在眼里的你,会喜欢上一个别人家的未婚妻,这亭兰格格的能耐也真厉害。”祖母怀中的小白猫抬起下巴让她搔抚,一脸舒服爱困的模样,令她微微发笑。
“老祖宗,您帮是不帮?”宣慈很清楚祖母玩的迂回把戏。
“瞧瞧,才逗你两句就翻脸了。”祖母慈祥的呵呵笑道。“我这是在赞美亭兰格格,连说说她好话也不成?”
“我不喜欢任何人拿她开玩笑!”他自己除外。
“哎,这也没办法。谁教我人老了,没人陪伴,少了个雍华,平常日子变得更孤单。府里府外有人来找我时,多半也是因为自己有难。否则我一个老太婆,平常谁会理睬。”她低头垂眼又是一叹,嘴角的笑带着浅浅无奈。
“老祖宗,最近我忙着皇上密下的案子,事情紧迫,才没常来探望您,可我一有机会就来向您请安,难道您还嫌寂寞?”宣慈低柔的嗓音贴在祖母的丰润脸颊边,搂着她的肩头微微的摇来摇去,就像他小时候撒娇一般。
“你这机灵的混小子。”祖母一个喷笑,拿他没辙。她方才一番话的重点莫过于在嫌他撵走了雍华,他倒聪明的把话题拉到她怕寂寞的事上,硬是不屑提他根本不承认的未婚妻。“相信咱们府里反对亭兰格格进门的人不少吧。”
宣慈默不作声。他知道温柔祥和的袒母一旦收起了迂回闪烁的语气,单刀直入,便不再有他开口主导的余地。
“这几天咱们府里上上下下闹得不可开交,连雍华的父亲多罗郡王都惹恼了,哪一个人不是为了你要娶硕王府女儿的事在聒噪?”祖母嫣然一笑,口气温和,话里矛头却甚为尖锐。
“政敌家的女儿。”她哼了一声。“你什么人不看上,竟看上个会惹出乱子的格格。”
“她没有惹任何乱子!上回中了毒针是我不小心,脚踝上被削了一刀是我大意。阿玛、额娘和亲戚们是对亭兰不满,但那是针对她的身分,我要娶的是她的人!”
这令祖母略感诧异。从小孤傲冷漠的宣慈向来自恃甚高,从没见过他有替人说话的时候。他一向只顾自己,他人死活,就算情同手足,也不会放在眼里。
这是成大器的料!一流的头脑、一流的家世、一流的相貌,以及够准够狠的手腕、够敏锐够犀利的洞察力及判断力。她这精心培育的宝贝孙子实在表现太出色、学得太彻底了,反令她担忧宣慈除了特别孝顺她这个老祖宗外,还有没有点仁慈之心。
“我倒看不出硕王府那格格有什么好,只知道她那张脸皮迷倒你了。”她心底却已经得意的在盘算着该如何藉亭兰之力,好好的再多调教宣慈些柔软的个性。
这娃儿可能娶得有价值!
“我不对老祖宗讳言。当初我的确是看上了她的外表而已,但我不会仅仅为了一张脸皮就跟全家人翻脸对峙,打定主意娶她进门。”宣慈严肃的声明,他豁出去了!
若是连家中最有势力、与他最亲密的祖母都不支持他,他干脆带点行囊、抢走亭兰就浪迹天涯去也,谁也休想拦他。
“老祖宗,您帮是不帮?”冷冽的一句最后通牒,宣慈人已恭敬的站在门口,随时准备请安后便立即走人、收拾东西去。
“难得你也会有执意弄到手的人。”这可会成为他的一大弱点喔。祖母随和的抚猫一笑,苍老而精明的笑眼瞟望宣慈阴冷而决绝的俊容。“给我点时间琢磨琢磨吧。”
宣慈一听,表情霎时宛如融化了的春雪,眉开眼笑得如灿灿朝阳。他知道老祖宗这一句话,就表示亭兰可以进他们家大门了。
“您一定会喜欢她的。”他看上的女人,绝对是顶尖的。
“瞧你那股得意劲儿,人都还没娶进门呢!”她低头笑吟吟的逗着伸懒腰的小白猫。“我这老美人成天坐在屋里戏猫,硕王府家那只翩翩蝴蝶则是在外头戏弄你这只御猫。”
“向来都只有我戏弄她的份。”宣慈风流倜傥地自负一笑。
“这回则是蝴蝶戏猫。”祖母的眼角犀利一挑,笑眼睥睨宣慈不解的愕然面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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硕王府。
“从你落马受伤后,咱们弈茗诗社好久没举行聚会了。”惠大人的长女琉璃一边和亭兰对弈,一边闲聊。
“别名提那档事!”亭兰“啪”的一声,重重按了一颗黑子上棋盘。
落马受伤对她来说简直是奇耻大辱!她几乎可说是从小就在马背上长大她自认的,像她这般御马英雌居然也有落马的一天,而且是众方王公亲贵皆在场的狩鹿场面,她觉得脸都丢到关外八百里去了。
这厢亭兰和琉璃对奕,愈对愈不爽,那厢则一窝格格品茗作诗,其中一位赶紧出声解围
“可是,亭兰格格,最近你府上的运势好旺啊,说不定正是给你这一跤摔出来的好运。”
“真的?什么好运啊?”一窝不知情的女人兴奋的哇哇乱吵。
“哎呀,也没什么啦。”亭兰忽然拽拽的把头一仰,不可一世的把耳边小辫于撩向肩后。“只是我二阿哥被皇上官复原职,还他清白,还顺便加功进爵、重金奖赏一番而已。”
“哇,好棒喔!二贝勒果真是个英雄人物,再怎么遭人诬陷埋没,也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太厉害了。”
“亭兰有这么棒的哥哥,真教人羡慕。”
“对呀,亭兰格格,你实在太好命了。‘四府美男子’其中一府的麒麟贝勒你的两位哥哥,陪你一同生活十多年,之后你又将嫁入另一府的敬谨亲王府元卿贝勒家,最近又传出另一府和硕豫亲王府宣慈贝勒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实在太教人羡慕了。”
“宣慈!”亭兰愕然望向一窝姑娘中方才开口的那一个。“外头传说什么事,我怎么不知道?”
“耶?怎么会呢?”另一个姑娘嚷嚷。“现在闹得很红呢,你是当事人,怎会不清楚!”
“到底是发生什么事?”她卯起来拍桌质问。
之前她才私下向硕福晋坦白她和宣慈之间的事,被骂得狗血淋头,严禁她再与宣慈有任何瓜葛。现在外头竟不知传出了什么风言风语,又把他俩扯在一块。给额娘知道了,不扒了她一层皮才怪!
“是是元卿贝勒家的伴读传出的风声。说说宣慈贝勒在敬谨亲王府邸就大剌剌的拥抱你,还夸口说要娶走你我听到的就是这样。”其它人也顺着发言人的话点点头。
“胡说!这根本我”亭兰真想挖地洞,这事怎么被传出来了?这教她怎么做人?
“好浪漫喔。亭兰格格的美,果然只有不凡的男士足以匹配。元卿贝勒和宣慈贝勒啊,他俩要是同时追求我,我不当场昏倒才怪。”姑娘们才不把亭兰的反驳放在心上,眼前的传言简直比作梦还令人痴迷。
“两个绝世美男子争夺一位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