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色的爱-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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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厉害,这家店的芥末是出了名的辣。”说话的是韩彤,活动部可有可无的小角色,平时负责端茶倒水、影印文件、买快餐等琐碎的工作。他的皮肤很白,说话也是柔声细语的,有点男版林黛玉的感觉。
“呦,没事啦?”贺威咧着一张贱嘴笑道。“要不要再给你来一盘双份芥末的?”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得就是这“货”。
“你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安琪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转过脸,冲着我无限温柔地说:“你都没吃多少东西,再吃点其他的吧。这个日式牛肉盖饭是我专门给你点的,尝一尝,是这里的特色。”
不知道是不是喝奶喝醉了,我看着安琪,四周都发散着柔光,像是我把照片放在PS里做得处理。我感觉从小腹涌起一团热火,烧得我奇痒难耐。这妖孽太温柔了,而且主动,看来贫僧要是不与她上床,都对不起眼前这碗牛肉饭。
“各位,”突然,一男性站起来。今晚的突然太多了,我都数不过来。“又到了大家期待的Magic时间。”这是兰博(Rambo),负责活动部文案的工作。他的创意很多,这从他的头上就能看出来,已经没剩多少毛发了。魔术,是他最大的爱好,也是每次聚会的必备节目。
“大家看好了,”他一手夹着香烟,一手摊开给大家看。“这是一支点燃的烟,我现在要把它烫向我的右手,看好了,我的右手什么都没有。1、2、3,啊——!”一声惨叫,正当大家大惊失色之时,他笑了笑,说:“骗你们的,没事。”不仅没事,连点着的香烟也不见了。“别急着鼓掌,魔术还没完。看!”他嘴一撅,吐出一口烟圈来。随即,又用两只手捂住嘴,“1、2、3!”一张开手,点着的烟又出现了。
大家热烈鼓掌。
忽然,不是突然就是忽然,我发现金鑫不见了,周宇也不见了。我问安琪:“金鑫呢?还有周宇?”
“他们出去了。”安琪迅速回答完我,又继续专注地看兰博下一个魔术。
我掏出手机,刚要拨通金鑫的号码,就听到身后店门被推开时,门上铃铛发出的声音。我回过头去,是金鑫。
“你没事了?”她坐回我旁边,问道。
我没顾着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她:“你去哪儿了?”
“呶,”她从背后拿出双手,也像变魔术似的,掏出两罐牛奶。“看你都奄奄一息了,我去给你买牛奶,两罐才不到10块钱。”她耸了耸肩,得意地笑着。
“周宇呢?”
“他接了个电话,然后说有事,就先走了。”
“哦,”我松了口气。“原来如此。”
“你想什么呢?”她瞪圆了眼睛,模仿我一脸坏笑地凑近道。
“我在想”我摸摸鼻子。“他走了,这顿饭谁请?”
“切,”金鑫一甩头,不屑地说:“亏你还是有钱人,原来这么小肚鸡肠。放心吧,周宇已经把钱付过了。”
“没办法啊,跟着你,不知怎么的,就变得小气了。另外,谁跟你说我是有钱人了?”
“你要不是有钱人,我就得穷得饿死了。好了,快把牛奶喝了。”
“你这什么歪理邪说?拿走,不是100块一罐的我不喝。”
“瞧你这做派,还说不是有钱人?不喝算了,我留着慢慢享受,省了。”
“我说一罐不喝,要喝,就把两罐都喝了。”我一把抢过牛奶,一口气把两罐都咕嘟了下去。喝完牛奶,我忽然感到了什么地方不对劲,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小孩子气了?这与从纽约回来的那个伪绅士的我截然不同。
第七章 穿、不穿衣服的女人
聚会过后,贺威送安琪和同路的茜希回家,胖妹和林蕾住得近,打同一辆的士,我则送剩下的女人们。临走前,安琪还向我抛了个媚眼,似乎在说:你是我的了,跑不掉。
我最后一个把金鑫送到公寓楼下,她住在四楼,等到短信传来:“我进门了”,我才发动车子离开。
来到有家,亚伦果然在这里。
我怎么会做出那么幼稚的事?大概是当局者迷,我需要旁观者的意见。所以我来找亚伦帮自己解除疑惑,他的话很糙,但有时很能一语惊醒梦中人。
不过,这个念头在我看到他后打消了。亚伦像一根煮过头的意大利面,没有弹性,软塌塌地缩在沙发里。
孬孬凑过来,我问:“这家伙怎么了?”
“情殇。”孬孬少有的简而言之。
“什么?怎么可能?”我超意外。我宁愿相信他有性病,都不相信他有情殇。但看着他这幅颓样,我又不得不抱着福尔摩斯的心态,一探究竟。
“我本来也不信。”孬孬说。“可他堆在这里已经三个小时了,好几个女人主动来搭讪,他都没理。”
我摇摇头,“哎,连‘殇’字都未必会写,还学人家玩起情殇?”
亚伦遇上感情问题,这令我和孬孬相当惊讶。一向以情圣自居,驰骋情场,号称百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他,竟也为情所困。现在看来啊,他之前遇到的,都是彼岸花,没有叶子。
亚伦的苦恼,来源于一对表姐妹,阮冰和陆程程,就是一开始提到的“穿、不穿衣服的女人”。
故事先回溯到亚伦的初中时代,初二那年,老师改革创新地把原来两人一桌的座位,调换成了三人一桌。有的是两男一女,有的则是两女一男,亚伦机缘巧合地坐到了两个女生之间,左边是阮冰,右边是她的表姐,陆程程。虽然是同班同学,但因为各自所在的圈子不一样,所以从未有过交集,对亚伦来说这两姐妹完全就是陌生人。不过,大大咧咧的他总是很容易让人亲近,用不了一个上午,三人的调频便对到了一起,像多年未见的好友有聊不完的话题。
那时的阮冰已经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尤其是那个尖尖的锐角下巴让亚伦深深着迷,但美中不足的是脸上有些青春期“雨打沙滩”的痕迹;陆程程的皮肤很好,很白,但并不漂亮,她有着一张惹人施怜的郁郁寡欢的脸,眼睛细长的总是眯成一条缝儿,嘴角始终往两边坠,只有笑的时候才恢复成一条直线。
亚伦的数学成绩好,阮冰擅长英语,陆程程则包揽其他学科,考试时三人各自分工,互相传递纸条,搭配得十分默契。亚伦爱讲笑话,常逗得两人不顾仪态地大笑,也总恶作剧,为此没少挨两个女生的捶打,自那时起三人便互生情愫。
崔洋和齐舰,是亚伦篮球队的队友,也是感情最好的狐朋狗友。崔洋喜欢陆程程,亚伦早就知道并不在意,可齐舰暗恋阮冰,他是无意中知道的。“兄弟如手足,女人如校服”,这个原则在小小的亚伦心中根深蒂固,于是为了TMD友谊,他洒脱地放手了。初二下学期一结束,便申请了退学。
分就分了吧,虽然也心疼,但毕竟坚持了自己的男人原则。可谁料想六年后,三人的再次相遇,续写起了当年的未了之情。
咖啡馆里的再次见面,两个女人都有了很大变化。阮冰变得更加冷艳,皮肤上的小问题早已随年龄消失不见,露出那张几近完美的面孔。她表面冰冷,但其实不然,内心是火热的,可要走入她的心,先得经历起严寒的考验。她是“穿着衣服的女人”,不只穿着衣服,还穿着防弹衣,防守得很严实。
陆程程,依然爱笑但悲观。女大十八变,在她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除了时间,还有化妆品在她脸上发生的化学作用,使她拥有更加成熟的美。她追求完美,凡事三思而后行,但这也往往让她后于他人而行,吃了不少亏。为了改掉慢半拍的性格,她决定反其道而行,便成了“不穿衣服的女人”。
其实穿、不穿衣服,只是一句玩笑,其意思是:阮冰比较被动,陆程程比较主动。
介于这样两个女人中,亚伦左右不定。阮冰接受他的追求,但却总是若即若离,这让他更加欲罢不能;陆程程对他的照顾,则让他感受到了姐姐般包容的爱,也让他难以舍弃。
“就是说,你同时爱上两个女人?”我问。
亚伦在讲完故事后,要了一瓶啤酒,一口气喝掉。喝完,点点头,“是。”
“我还以为多大的事,”我不屑一顾地说。“您能同时和三个女人上床,还怕同时和两个女人谈恋爱?”
亚伦半睁着眼睛,醉眼惺忪地说:“我也以为可以,一直这样相安无事下去。可是,她们忽然逼我做决定,两个,只能选一个。”
“谁更漂亮就选谁。”孬孬出了个馊主意,但至少不失为是一个主意。
亚伦拿出钱包,掏出两张照片搁在茶几上,“这个非主流的是阮冰,那个主流的是陆程程。”
我拿起照片,细细端详,“这个阮冰,眼神清澈而犀冷,让人不寒而栗,但又让男人不由自主想不顾生命地,用体温去融化她,是那种能激起男人英雄气概的女人;陆程程嘛,温文尔雅,像很多男生从小暗恋的隔壁大姐姐的感觉,绝对是梦中情人的类型。”看来孬孬的办法不成立。
“她们都是做什么工作的?”孬孬继续打听,看是否能找出什么新的办法。
亚伦头都不抬地说:“阮冰在一家国际问题儿童中心做顾问,陆程程是一家杂志社的主编。孬孬,再去给我拿瓶啤酒。”
“看来,你才是最大的问题儿童,干脆你就去阮冰所在的中心,接受指导吧。”我半开玩笑地说,但也是给了他一个选项。好多人在开导遇到感情问题的人时,费尽耐心地分析利弊,看似帮忙,可实际只会让陷在爱情漩涡中的人越陷越深。倒不如拿出考试时的方法,把橡皮扎成骰子,单点A,双点B,虽然带点赌博的性质,但毕竟爱情本就是一场21点,最后一张牌的要与不要在你,赢与不赢在运气。
“你要我选阮冰?”他惊讶地抬起头,看向我。
“其实不是我选的,是你自己。”我说。“你看茶几上的两张照片,哪张离你更近?”
他低头看向茶几的玻璃桌面上,阮冰的照片正在他的膝盖前。他双手捧起照片,一脸释然地,含情脉脉地看回我,“谢谢你。”
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眼光闪烁地,看得我很不自在。我皱了皱眉,“别对我搞暧昧,我只喜欢女人,不玩断臂。”
“哈哈,”他一下子精神起来。“来,喝酒,这一周我请客。”
“别怪我扫兴,也别高兴得太早,你还有个艰巨的任务。”我说。“想好怎么拒绝陆程程了吗?”
“没有什么好的方法,就直说,希望她能找到比我更好的男人。”
“屁话,套话,风凉话。”
“那怎么办,给她一笔钱?”他问。
“你妞的,脑子短路了吧?”我觉得今晚很反常,我更像亚伦,而他似乎更像我。话说,本来是我要找他解决我的感情问题的,可现在换了我帮他。索性就按这个思路下去,我想想要是以亚伦正常智商的情况下,会怎么说。“我想不到怎么办。”毕竟and到底,我不是亚伦。
“啤酒来了,”孬孬回来,带着一提酒。“我估计你们今晚会一醉方休,索性多拿点过来。”
“你真了解我们。”我说。
亚伦也张开双臂,欢迎道:“孬孬,我越来越爱你了。”
“我有女朋友,我不爱你。”孬孬笑着把啤酒直接对在了亚伦的嘴上。
“哈哈”我大笑不止。
就这样一杯接着一杯,我们三个男人难得地一起过了一个没有女人的夜。有家里,还是那么幽蓝幽蓝地,加上酒劲儿,我有种偷渡的感觉,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第二天,睡到中午,我才醒。亚伦还在睡,手上抓着阮冰的照片,笑得很天真。
“诺哥,醒了?来吃东西。”贴心好男人,孬孬做了非常有爱的午餐。
我看了一眼放在吧台上的盘子,盘里盛着炒饭,上面盖着一只心形的鸡蛋,鸡蛋上面还有两片胡萝卜和一根香肠,摆成了一张笑脸。
我说:“孬孬,你不是要泡我吧?用得着把一盘炒饭做得这么‘卡哇伊’吗?”
孬孬挠挠头,“呵呵,平时给女朋友做习惯了。”
“哎,”我叹了口气,说:“你越来越像上海男人了。”
“阿芬是上海女人,我也得尽量配得起她才行。”他含羞地笑笑。“我去叫醒亚伦哥,让他也起来吃点东西。”阿芬,我见过,也是一浓妆艳抹的妖精。我早就暗下结论,孬孬和她的关系不会长久,不过既然孬孬心甘情愿,我也就不多事了,只希望有天孬孬能感动到她。
“去吧,等他来欣赏你的炒饭,然后再爱你一次。”我边说边吃,味道还真不错。
“喂?”我拿出手机,刚好铃声响起,我顺手接了起来。
“老师,”是金鑫。“你没事了吧?”
“我有什么事?”我一时间忘记了吃掉整盘芥末的举动。“哦,你说的是?没事了,昨晚从饭店出来后就好了。”
“我见你没来公司,”她顿了一下,继续说,“没事了就好。”这是多么不连贯的句子啊,不过她是韩国人,能把中文说成这样相当不错了。
我抹掉粘在嘴边的饭粒,放下勺子,“恩,我在有家,昨晚喝酒来着,才睡醒,今天就不去公司了。”
“哦。”她清脆地应了一声。“那你好好休息,‘安袅’。”
“‘安’什么?”我没听清楚她最后说的什么。
“是‘安袅’,你好或再见都可以用它。”
“哦,韩语呀,‘安袅’。”
挂掉电话,我继续吃那盘炒饭。亚伦起来了,来到吧台前,果然不出我所料地大叫道:“孬孬,你太厉害了,我太爱你了!”
“做什么好梦了?”我问他。“刚刚笑得口水都出来了。”
“恩,梦到她们了。”他忽然一脸严肃地说:“我决定好了,怎么去说。”
“真有你的,做个梦就知道解决办法了?”我拍手道。看他的表情,似乎做了个十分满意的决定。
“你们快把炒饭吃掉,”孬孬催促着。“最后一个吃完的刷盘子。”
“啊?”我和亚伦异口同声道,然后对看了一眼,并一同把脑袋扎进盘子,狼吞虎咽起来。
我赢了,但吃得太快,胃有些不舒服,亚伦也是。盘子最后自然还是孬孬刷的,他边刷边哼着歌,得意洋洋地。
第八章 亚伦就是亚伦
孬孬打开电视,财经新闻里还是关于次贷危机的接续报道,“美国破产协会公布9月申请破产的消费者人数同比增加了23%,接近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