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世-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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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友牛很想再抽一烟袋锅的土烟,德志看出来,对他说道:“你想抽烟就抽吧,窗户已经打开了。我们没事。”
贾友牛抬头看看德志,说:“那我就对不住了哦。”
他一边说着,一边整理着不知道藏在哪里的烟叶来,然后擦了擦火柴,点着了烟叶。然后,他又使劲甩了甩火柴,将没烧完的火柴梗扔到外面地上。德志很奇怪,他们为什么不用一次性打火机,那多方便啊,又不怕受潮啥的。
后来心想,那是他们的习惯吧?喜欢用洋火,这个习惯可能延续多年,对于一次性打火机,不太接受,况且有利于环保,真的应该提倡使用火柴,少用或者不用一次性塑料打火机。洋火才到中国的时候,也不被接受,老百姓一般使用的打火的工具就是火镰,这个东西现在几乎绝迹,就连火柴,都要绝迹了。这是另一个话题了。俗话说,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是一样的道理。很多人不是喜欢旧东西,而是旧东西有着美好的回忆,不是新东西能代替的了的。有些物是人非事事休的感慨,除非那人十分无情,对人薄情寡义,也就不存在恋旧了。
贾友牛讲完这些话,又扯了些别的话题,就要走,他总有忙不完的活儿,农村人,就是要做到眼睛里有活儿,如果发现不了,就存在问题,是挨骂的相。贾友牛显然被他老婆训练好了,不存在偷懒的问题,看看他,就知道男人在世间存活并不容易。他说:“家里的猪还等着喂呢。老婆子一个人又要带娃娃,又要做农活、弄家务,实在忙不过来,我先走了,有空下去坐坐,吃顿便饭啊。”
尹懋说:“好的,你赶紧回去忙吧。”
贾友牛吸完这一烟袋锅的烟叶,将余烬在地上磕了一磕,他这个动作做了一辈子,动作十分娴熟,就像演员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闹就闹,说什么就来什么,那是职业习惯,没什么两样,凡事都是熟能生巧,只要你爱这个,就有办法训练出来。他站起来,说:“真希望你们考虑一下贾友虎那十几户人的需要,别的不说了,我就下去了啊。”
德志说:“你放心吧,我们会认真考虑的,看看还有没有资源。”
贾友牛笑着走了。贾友牛显然是想着自己的好处,他要是当了村长,也是一样,先满足自己,再顾及他人,或者将他人抛之脑后,都有可能。因为德志在慈善机构,多少还有些建议权,他才这么客气,否则,他也只是应付应付,不是真心。不过,比较而言,村里人还实在些,城里人总是狡猾些,在骗和被骗之间左右游移不定,又是加害人,又是受害人,是综合体、复杂体。
德志总算明白他为什么喜欢蹲着吸旱烟了。
第194章 吸烟纳税
其实很容易理解,贾友牛蹲着吸烟,离地面近,想磕掉烟灰,不用弯腰,不用起身,蹲着,顺手一动,就可以完成,不必那么辛苦。他还有其他村民对吸烟的危害认识的很少,但看到村支书和其他村干都吸烟,他们就吸开了。
再说,他们家的堂屋一进门的正面墙上基本悬挂或者张贴毛像,主席手里就有烟,连伟大领袖都吸烟,他们更要紧跟脚步,免得掉队,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烟瘾,在村里,大部分男人都吸烟,也有吸过滤嘴香烟的,大多是年轻或中年人,老年人买烟不容易,就靠自己种点旱烟,晾干了,chayexschayexs。收藏起来,想过瘾的时候,拿出来吸一吸。
偶尔,像贾友牛这样的村民到乡镇赶场,上车后,就会被司机提醒,不要吸旱烟,可是有些老人健忘,或者没听见等原因,他们不自觉地拿出烟叶来,放入烟袋锅,点着,旁若无人地过瘾,引起其他乘客不满,如果司机不管,乘客就要求退钱下车。司机为了维护既得利益,再一次地提醒老人不要吸烟,这一次动作大了,当然管用。于是车内暂时取得和平和卫生。
老人们下了车,那就开始猛吸起来,其实,一烟袋锅的烟叶也没多少,吸两口就没了,不知道这个习惯始于何时,终结于何时,反正德志在山区工作期间,见识这样的事太多了。这个事让德志感到特别为难,想到自己没有完成他父亲的心愿,他心里就如同刀铰,要知道,学医是不错的出路,当年鲁迅就是学医,如果鲁迅坚持下来,一直从医,早就致富,而且不用费神费劲地骂人,且能颐养天年,非常快活。倒是弃医从文后,天天为小事闹心,想用笔来唤醒人麻木的心,却宣告失败,人心很难唤醒,总在不断犯错,再改错,再犯错,再改错,如此反复,这还是针对一心向善的人说的。鲁迅的成绩,就是留下了不少著作,名字可以名垂千古,但是,他到底没有唤醒中国人的心,现代人的思想仍然还在旧社会。从人性的角度来分析,鲁迅应该更要重视人们的健康。的健康。
德志心想,如果他们不吸烟,凭借这好空气,好水,好食物,起码没经过农药化肥添加剂污染的食物,加上不吸烟,多活几年应该没有一点问题。可是,他们偏偏好这一口,那就没办法了。跟着墙上的偶像学,肯定要学吸烟;跟着村干部走,肯定要吸烟;请人帮忙,也需要香烟打头阵,没有烟,不好开口求人,有了烟才胆大,才说得出来。
德志和尹懋见贾友牛背着背篓回家了,尹懋说:“这样办,你看好不好?”
德志问:“怎样办?”
尹懋说:“我们再申请一点钱,帮他们再买一点水管,看起来,这个是新增的项目,没在计划内,但是,确实有这个需要。”
德志说:“我们明天去看看究竟,再说好吗?”
尹懋说:“当然,看了心里会更有数,也好计算到底需要多少水管。”
事情就这样商定,二人当晚话,到第二天一早,德志跟贾友虎打电话说:“今天有空吗?”
贾友虎说:“有,有好消息吗?”
德志说:“暂时没有,我们需要去实地看看再说。”
贾友虎说:“没问题。我马上上来。”
德志说:“如果水源在你们下边,就不要上来了。免得走回头路,冤枉。”
贾友虎说:“没关系!山里人,走惯了山路,一天不走,脚板都发痒呢。”
德志听了,还真是那么回事。习惯了做某事,就一直想做,一天不做,就难受。就像作家,每天都要写点东西,不写,就难受,写了,就快乐,因为作家写的,就是想说的话,内心被充满,就想要倒出来,倒出来最好的媒介就是文字,让想法变成文字,让别人来看,来对照,来分析,就是好的。文字的力量很大,可以打动人心。文字也能存留久远,让后代子孙可以通过文字,来学习前人的事情、前人的为人。模仿前人来行事为人。德志兴趣就在写作,而写作成了德志生活不可分割的一部分,融入了德志的生命当中。
什么事情做习惯了,突然停下来,还真不适应。比如写日记,德志天天写,结果,突然不写了,就很不习惯。搁置时间一长,再回头想写,心里有,却写不出来。正如茶壶里煮饺子,肚里有货,就是倒不出来。苦闷之极。
早晨,是尹懋做饭,吃过早饭,贾友虎果然上来,也背着背篓。背篓是比较好的工具,在农村,没有背篓,就如同人没有手。因为山高坡陡,用扁担挑东西,非常难;很容易碰到筐。背篓在人的背上,不占空间,容易上下货,非常方便。累了,可以用打杵支撑着筐的底部,人站在那里休息,休息完了之后,就可以继续赶路,也不用坐凳子,到处都有山石,那里都能坐,但是,有些石头就是不敢坐。打杵是最好的支撑工具,是可以移动的板凳,深受山民的欢迎。
德志问:“今天不去理发了?”
贾友虎说:“最近农活比较多,我堂客做得辛苦,我在家帮帮忙,免得她絮叨个没完没了。一刻也不住嘴,不消停,真受不了。”
德志问:“你现在准备去哪?”
贾友虎说:“准备去打猪草。”
尹懋问:“养了几头猪?”
贾友虎说:“我们家人口多,喂了六头猪。”
尹懋问:“养猪干什么?”
贾友虎说:“养猪,可以卖钱,改善一下生活,养猪的好处太多了。我也说不好了。”
德志问:“你们吃肉是怎样解决的?”
贾友虎说:“吃自己养的猪,杀了,腌制,然后放入烤房,熏烤,成为腊肉,想吃的时候,就可以将肉取下来,用水洗干净,洗干净之前用火烧一烧,将肉上的毛烧掉,然后再用水煮,晾干,想吃的时候,就切一绺,配上各样蔬菜,就是很不错的山珍美味了。”
德志问:“你们养的猪出栏后,怎样处理?”
贾友虎说:“六头猪,卖四头,吃两头。”
正在说话间,贾友虎家的来了,她就是高颧骨女人,她并非像命相书上所写的那样克夫,而是非常热心快肠,愿意帮助别人,不图回报的。可是,德志不相信相书,也不相信占卜,但是他相信“生死有命,富贵在天。”
她问:“两位先生好!怎么还没去看呢?”
贾友虎说:“正准备走呢,你就来了。”
她说:“好吧,我走了,我去平阳坝买点东西,村里的商店卖的东西水货多。”
她一边说着,一边招手,一辆面包车停在门前。
这女人不简单,算车到的时间,算得很准呢。一点都不浪费时间,怪不得从乡镇来的人不简单,有时间观念呢。德志这么想着,尹懋已经关上了门,他俩由贾友虎带领,前往一组部分村民公用水源处走去。
走了大概二十分钟,就到了水源处,其实,这里正是比较集中的地方,地势适中,他们的祖先寻找的水源很好。可惜的是,水源刚好在耕地和小路附近,按照加拿大水利卫生专家的要求,是不符合卫生标准的。
但是,除此而外,祖祖辈辈都没有发现更好的水源,在dashing基金会驻村之前,他们已经在使用此处水源,如果让他们变更,恐怕很难。
尊重目前的现实,德志和尹懋不建议他们去变更。
德志发现,这水源池做得挺好,有盖子,多余的水有空溢出,但也不浪费,多余的水流入沟里,引入远方的农田。
德志心想,这里的水源池就是这十几户合资建的,比起村里做得水池来,要好得多。
村里不是做不好,是心术不正,一开始就想借着这个项目大捞一笔,没想到基金会做事不同于政府部门,专门有人驻村监督项目进展,资金不经过村干的手,了不起就是物资进村,入库之后,他们借职权,拿去变卖,但是,变卖的东西,远没有新东西值钱,加上山路崎岖,运费高昂,豆腐都卖成了肉价钱。
说来说去,基金会这样操作,可以有力地控制贪腐。世行的项目为什么让他们有机可乘,原因在于世行没有派人驻村监管,世行也不怕,只认中国财政部,了不起再认一下省一级财政厅,还不了钱,找政府要,政府跑不了,世行也就愿意放出贷款,谁知道,从村里开始,到乡里、县里、州里还有省里,最后到中央,都有钱赚,亏的是纳税人。
第195章 爱心角落
德志这样想着,也不得不佩服刘小姐起来,她离开香港,到达内地,所有的情况都要一点一滴地学起,对于从小在香港长大的小姐来说,非常不容易。可是,选错了师傅,也是枉然,不仅得不到进步,反而遗恨终生。当一个好人遇到金钱时,立马会变坏;当一个坏人遇到金钱时,说不定也会变好,谁知道呢?
机构从上个世纪九十年代初成立,已经跨过两个世纪,还在稳健地前行,真的很不容易。如果想要健康地发展,就需要有自己的制度和自己的特色,才能吸引更多的爱心人士加盟。如果一味迎合政府的要求,恐怕,非政府机构的特色就无法凸显出来。迎合政府,可以满足私欲,拿原则做交换的条件,丧失独立性,就会被政府瞧不起,同样,到最后,还是凶多吉少。
考虑到贾友虎要去还有事要做,德志说:“谢谢你带我们来看水源池。我们沿原路返回,看看到最远的住户要走多远。另外,一组还有没有没解决吃水困难的?”
贾友虎说:“最底下还有两户。”
尹懋问:“在哪儿?”
贾友虎说:“从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底,没有分岔的路,走到能听见流水声就是,只有两户。”
德志问:“他们是什么情况。”
贾友虎说:“目前他们有能力修建水池,也有水源,就是没有水管。家里有两个孩子读书,负担不轻,男人在做木工,收入勉强,另外一户家庭条件还差不多,估计合作,可以做一口水池,没问题。”
尹懋说:“那好。我们去看看。”
贾友虎说:“我带你们去。”
德志说:“你不是有很多事吗?”
贾友虎说:“再多的事,不如做好事过瘾,做好事,能添寿,难怪你们都长得细皮嫩肉,看起来非常年轻呢。”
尹懋说:“也不年轻了,你看我,长得白发都数不清。”
德志说:“是啊,我也有。”
贾友虎说:“笑话!你们都是少年白,有福气啊。”
正说着话,只见贾友牛背着背篓走过来,他问:“先生们好,友虎,你们在干嘛呢?”
贾友虎说:“带先生们来看看水源。”
贾友牛说:“好啊!看看心里就有数了。”
尹懋问:“贾师傅,你是组长吧?”
贾友牛说:“是啊!怎么了?”
尹懋说:“我们想去一下一组最远处两户人家,看看他们是怎样吃水的?”
贾友牛说:“好啊!我正要去河边打猪草呢。”
德志搞不清,贾友牛为什么一天到晚地打猪草。要知道,他家的猪只有贾友虎家的一半,竟这样劳累。
后来一想,也难怪,贾友牛的老婆常年有病,身体不好,女儿将孩子丢给两位老人,到深圳打工去了。
两位老人又要种地,又要带孩子,贾友牛还负责小组里的政务,真是忙得不可开交。
今天,据贾友牛说,他负责打猪草,他堂客(妻子)负责带孩子,另外就是做做家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