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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青瞳之大容天下-第74部分

小说: 青瞳之大容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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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走!快走!敌人既然在河水里下毒,一定马上就要追来了!”
  “我们回不了家了!”
  “我们都要死在这里了!”
  至此,这一万残兵再也没有了队形,除了逃走,他们心中已经没了别的目标。不断地有一匹匹马倒在地上,跑着跑着,也不断有人捂着肚子从马背上扑通一声掉下来,剧烈的疼痛和心中的恐惧击垮了他们的意志。
  “姆妈!姆妈!”甚至还有人哭喊着叫起了妈妈。
  唉,你们入侵别人的土地,抢走了别人赖以生存的粮食财物,杀死别国的人,有没有停下来想一想,他们也有妈妈。
  萧定西也被士兵保护着,被迫跟着跑出了一段路。跑出一段路后,他突然醒悟过来,河水并没有毒,这是流经整个云中三州的渍水啊。这么大一条河,如果要下毒,那得多少毒药?
  士兵们肚子疼,是因为一个晚上太过剧烈地奔跑,又在内脏最热的时候,喝下大量接近冰点温度的水。只要大家停下来,烧点热水喝,或者好好揉揉肚子,肚子就不会再疼了。
  可是此时此刻,谁会听从他的命令停下来?
  大势已去!当面前出现一队整齐的苑军拦路时,萧定西完全明白了这句中原古语的含义。他木然看着身边已经为数不多的士兵。
  士兵们还在极力挣扎,准备拼杀,但是他已经没有信心挣扎和拼杀了。
  忽颜临走之前,再三和他吩咐,不能小看青瞳,可他却无法相信。青瞳他是见过的,在他的印象中,那个南苑来的女子不喜欢说话,人又很娇气,今天要暖玉,明天要珍珠裘,连吃饭的碗筷都要特地找大苑的匠人定做。
  那是他心目中典型南苑女子的模样,谁知这个娇弱之人,领军作战居然这般狠毒!
  一环扣一环,根本没有给他留下一点余地。
  此刻对面那整齐列阵的士兵催马转向两翼,形成个弧形。整体队形有如一把拉开的巨大弩机,蓄势待发,将所有西瞻的残兵都包围在大弩的射程之中。
  每个人手上都拿着一张黑中透红的铁弓,每个人的眼睛里都泛着和架在弓弦上的铁箭一样的寒光。
  这种弓是二十年来定远军中让西瞻人为之色变的神臂弓。
  这队人马是定远军的神弩先机营。
  领头的人一声令下,铁箭齐飞,天色为之一暗!
  扑通扑通之声连绵不绝,马背上的人纷纷倒下。一轮齐射之后,又一轮乎箭搭在弓弦上。
  “下马投降!”
  苑军用西瞻话高声喊道。
  “下马投降!”
  闪着寒光的利刃瞄准了他们,苑军继续高喊!
  在这样绝无幸免的境地下,这些残兵的目光忍不住瞄向萧定西。
  萧定西端坐马上,一动不动,突然露出个奇怪的笑容,拔出刀来,喝道:“西瞻男儿,只战死,不投降!”
  “杀!”他大喝着纵马冲上去。
  弓箭队的队长冯羽瞄准了穿着华丽衣衫的萧定西,嗖的一箭射了出去。萧定西应声而落,掉在马下一动不动,长箭端端正正插在他的心口上。
  苑军欢呼起来,一片欢呼声中,只有射箭的冯羽吃惊地转过头,道:“老大?”
  别人不知道,他却是知道的,自己这一箭刚刚接触萧定西的身子,对方就自己掉下马来,那一箭看似正中要害,实际上只是皮外伤而已。萧定西双目紧闭,却是被另一个石子打晕的。
  能将时间拿捏得如此恰到好处,刚刚好箭到人倒,让所有人都怀疑自己一箭射死了此人,除了任平生,还有谁能做到?
  任平生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没有这回事一样转过身去了。冯羽心中疑惑,却也没再多言。最后的扫荡很快就完成了,不抵抗的做了俘虏,抵抗的直接射杀,结局毫无悬念。
  见没什么事情了,冯羽对身后一个四十多岁的步兵将领道:“云将军,战事顺利结束,我们可以回去复命了。
  ”
  那将领正是元恪礼,奉命埋伏于此的。他拱手道:“多谢任统领、冯队长配合作战,稍等一下,我再让人打扫一下战场。”
  西瞻人仓皇而逃,基本没带什么值得收集的东西,地上的尸体也不用掩埋,用不了几天,就会便宜了冬天艰难觅食的野兽,真应了死无葬身之地的说法。俘虏也都已经看管好了,还有什么可打扫的?
  冯羽奇怪地看着一队苑军手持钢刀走出来,在战场上来回逡巡起来,给每一具尸体补上一刀,确定其真正死亡。
  这一招大大出乎冯羽意料,以往苑军没有这种习惯,大概元恪礼实在对西瞻人恨得厉害,才会生怕一人漏网。冯羽不禁心中紧张起来,因为他清楚得很,一地尸体中间,就有一个是活的。他忍不住望向任平生,想看看他有什么反应,谁知任平生毫不在意,仍旧和元恪礼又说又笑。
  冯羽在一旁一直看着,快要杀到萧定西身边,任平生还是没有任何反应,眼看一个苑军钢刀已经举了起来,冯羽终于忍不住叫出来:“且慢!这个还有气息!”
  那士兵摇头笑道:“冯队长开玩笑,这个心口中箭,怎么还能活着。”手在萧定西鼻端一探,居然真的有气,那士兵惊讶地站了起来。“这个还真的没死!”
  另一个士兵奇道:“我听说胡人心脏是长在右边的,原来是真的!”
  冯羽勉强咧咧嘴,却见任平生也转过来,好似好奇一般看着萧定西。冯羽心中暗想:“老大你真能装,不演戏可惜了!没有丝毫破绽!”
  萧定西一看就是重要人物,既然没死,便给人拾回去一起做了俘虏。
  冯羽猜任平生原本的意思一定是不理他,让他清醒了自行离去。如今众目睽睽,却没办法将他放了。
  回去的路上,冯羽存了一肚子疑问,却始终没有机会单独问问任平生,只能忍着。
  因为这场大大的胜仗,收拾善后工作也热火朝天地进行着,所有的人都很忙,直到一整天过去。傍晚时分,冯羽才找到机会,走到任平生的营帐前。
  冯羽伸手将任平生叫出来,领到离营地远些的地方,小声道:“老大,今天那个西瞻人台吉,你认识吗?”
  “什么西瞻人台吉?”任平生回望他。
  “你打下马的那个,今天我们堵截那些西瞻人的首领啊。”
  “那不是你打下马的吗?”任平生反问。
  冯羽有些傻眼了,没想到任平生和他玩起无赖了。
  “有事没事?没事我回去睡觉了?”
  “可是这我”冯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说他故意放走敌人?通敌?他又知道自己老大肯定不会。
  “老大,我们一起在西瞻草原上同生共死那么长时间,无论如何我也信得过你,此处除了你我别无他人,你只需和我说一句话,说什么都行,哪怕只说一句‘小冯,我不方便告诉你’,这件事我就再也不提了。”月色下,他双目灼灼,盯着任平生。
  等了许久,任平生终于开口了,却突然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小冯,你知道手心痒痒是什么滋味?”
  “手心痒痒?”冯羽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就是痒痒呗?”
  “手痒痒,会哭吗?”
  “怎么会?”冯羽奇道,“手痒痒哭什么?除非心里有难受的事。”
  任平生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
  冯羽傻傻地看着他,不明白手痒痒和放了敌人有什么关系。他刚刚说只要任平生和他说话,说什么都行。可是他这么说的什么呀,至少得让他听懂吧?
  “小冯。你知道吗?”任平生忽然话题一转。
  “什么?”
  “我一直盼着月亮掉下来,盼了很长时间了”
  “啊?”冯羽吃惊地看着他。
  “现在月亮真的要掉下来了!”
  冯羽吓得一缩脖子,赶紧往天上看,一抬头反应过来自己纯粹脑子进水了,月亮怎么可能掉下来?
  “现在月亮终于要掉下来了,我却突然舍不得,忍不住想托一把。你说,那么好看,掉下来多可惜”
  冯羽彻底呆了,老大,你这些太高深莫测了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好了,兄弟。”任平生见他的样子,突然笑了,他揽住冯羽的肩膀,亲热地抱了一下,“你不是喜欢第四队队长李玉书的追风弓吗?老大明天和他打个赌,帮你赢过来!”
  不要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海深,我的爱情浅。
  不要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的爱情像天长,我的爱情短。
  不要那么多,只爱一点点。别人眉来又眼去,我只偷看你一眼。
  /  云牵豪情到天外
  青山相待,白云相爱。要什么紫罗袍共黄金带?管什么谁家兴亡谁家败?
  一茅斋,野花开。陋巷薄衫也无碍,云牵豪情到天外,
  无奈,谁怪?便将这一世漂泊苦,还了她半生风流债!
  一  京都
  高辰郡之战,苑军以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代价,吃下了包含三万西瞻精兵在内的七万士兵,俘虏了西瞻的皇长子,缴获了数不清的粮食、马匹、军械、物资
  这样一场彻底的完胜,在任何一个国家的战争史上,都值得留下一笔了。
  整个云中和关中的百姓都沸腾了,他们拦在路上,不管是士兵还是衙门里的衙差,只要有穿着号服的人路过,便将准备好的美食美酒献上,表达他们心中扬眉吐气的快乐。
  他们知道另外有一支五万人左右的队伍漏网,但是元帅不是正常兵追击吗?每个人的信心都空前高涨,仿佛元修大军到处,敌人便会如同冰雪一般消融,仿佛胜利已经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不应该有一点悬念。不是吗?陛下只出动了几千人,便将敌军七万人杀得几乎全军覆没,元帅手中可是足足十五万人,那不是更加手到擒来?
  青瞳暗自心惊,不禁为元修担忧起来,所有人都要求你打胜的仗实际上很不好打,压力太大要求也太高,胜则顺理成章,败则罪该万死。然而一场战役没有开始之前,谁敢说胜败结果?
  老百姓只会比较人数多少,她却可以理智地分析,萧图南能带着四万铁林军在大苑横行无阻并非运气。忽颜既然舍掉儿子,舍掉另外三万士兵留下这五万人,那他手中的五万人必定是聘原禁军中最精锐的。
  在有四十年作战经验的忽颜带领下,在旷野中打这种追逐战,青瞳自己也没有把握会胜利,她甚至没有把握不被伏击兵败。一切都要看在战役过程中的随机应变。元修是善战之将,临敌经验比起别人足够了,但是比起忽颜却未必够,好在有萧瑟在身边,青瞳每每想到萧瑟就觉得放心了不少,萧瑟此人谨慎细心,没有足够好的机会,他会宁可让忽颜白白溜掉,也不会让自己大军陷入危机。放走西瞻最精锐的精兵虽然很可惜,却也比拿不下人家的精兵,反而搭上自己的精兵强。
  与此同时,京都却一片愁云惨雾。
  这场大捷之前,青瞳曾经以要急着兵发京都为借口和忽颜议和,议和并没有人相信,但是她要发兵京都的消息,却像长了翅膀一般飞遍整个大苑。
  “陛下!常胜仍然没有与敌军交锋,臣请陛下下旨命其不得畏战!”吕慧安双眼通红,牙关紧咬,看形象已经接近亡命之徒了。
  苑瀣看了他一眼,道:“常胜没有与敌军交锋,这是出发前朕给他的作战方案,若急于取得一两场小胜,很容易种了敌军埋伏。便是像这般逐步收网,才能稳扎稳打,取得最大成效。”
  “稳扎稳打!”吕慧安气急败坏,“那关中君为何可以奇兵突击,取得如此大的胜果?”
  “每个人掌握战机的能力不一样,那需要对战局极其敏锐的把握才能做到。”苑瀣微笑,“吕卿,你没有打过仗,朕却打过,战争要的不是精彩的过程,而是最后的结果。奇兵突袭固然好,但是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稳扎稳打才是上策,只不过时间耗费得长一些,损失大一些,最终却能够取胜。”他合上手中正在看的一卷书册——那是户部刚刚上报上来的在江泽路试行田亩重新厘定的初步结果,耐心地和吕慧安解释。
  有一句话没说,作战方案是青瞳制定的,他只是将之默写出来,交给常胜而已。虽然那个作战方案写得并不详细,只是大体方向而已,但是苑瀣明白,站前的作战指导本来就不能写得太详细的,太过详细的站前指挥只能让临敌大将束手束脚。关键是那么多将领中,青瞳既然选择常胜做这件事,就是对他足够了解,她在作战方案上没有让常胜奇袭,必是知道他不具备奇袭的能力,却有稳扎稳打的本领。
  苑瀣跟着霍庆阳作战这么久,耐心早就练出来了。霍庆阳的战争风格就是稳,他会在站前事无巨细有用没用的准备都做好,有些烦琐的步骤甚至只是为了少死几个哨兵。昔日定远军中,只有这个常胜和霍庆阳的风格最接近,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交锋,说明常胜还没有找到他认为稳妥的机会。苑瀣知道,应该想到的事情常胜绝对会比自己想得周全,他不需要过多提示,耐心等着就好。
  但是他有耐心,朝中大臣可实在没有耐心了。吕慧安嘴角含着一股煞气,“陛下!我们现在急需一场胜利,不需要大胜,只要一场小小的胜利就好!只要一次小小的胜利,臣就有办法造出声势,说这是一场空前大胜!”
  “空前大胜。”苑瀣微笑,“关中刚刚取得一场空前大胜,还不够吗?”
  “陛下!”吕慧安咬着牙道,“就是关中军刚刚取得了大胜,我们才急需一场胜利啊!”
  “那可难了,胜利并非是想要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常胜原本统领的江泽路也有几万兵马,陛下又调拨一半西北军,足足五万人给了他,陛下可以命他全军压上,只需要一场小胜,砍下个小队长的头颅,我就可以说成是西瞻大元帅的脑袋!至少短时间内,要让陛下的声望足以抗衡关中,否则士气就没了!”
  苑瀣好笑地看着他,“那要是西瞻大元帅又冒出来了呢?吕卿怎么解释?”他毫不避讳地笑着道,“就像朕刚刚大肆宣扬父皇遗诏,接着就冒出那么多遗诏,那可十分狼狈啊!吕卿让朕重蹈覆辙?”
  吕慧安目瞪口呆地看着他,既惊讶于他如此毫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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