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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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浮听见了,笑了起来:“只怕不是,若论起文章来,词措先不提,关键是一个‘意’字,林侯文章,工整不说,难得的是并非辞藻堆砌,豪情壮志尽在胸怀,叫人读了,只觉得豪放大方,不是那些华丽的秀词清章能比的。”
赵王不说话,林沫看着也并没有因为这句话变得格外高兴,不过仍是拱手:“谢秦王。”
水浮举了举酒杯,林沫也不推辞,痛痛快快地也举起酒盏一饮而尽。水浮不禁道:“痛快!”自己也饮尽了,方才道,“好些时候没见泰隐这么不忌惮地喝酒了,今儿个高兴?”
“想通了一些事情。”林沫道,“是我的本来就会是我的,不是我的,我求了也没用。自在些好。”水浮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他是哪里受了什么刺激?还是又有人说了些什么?不觉干笑道:“成事在人谋事在天,又有哪些是自己的,你能晓得?”
林沫直直地盯着他:“我承皇上恩泽,二十年纪任户部侍郎,自本朝来算得上一个了,户部的事儿,我能干的自然要干,不能干的,把命填上去也要干。其他的事儿嘛——倒不如喝喝小酒听听小曲儿,比想心思自在多了。”
“痛快!”赵王也叫了声好。
水浮在心里叹了一口气。
林沫喝得痛快,一不留神就喝上了头,笑嘻嘻地与赵王辞行。赵王见他喝多了,便留他住上一宿:“你着急回家做什么?我这儿就没你睡的地方了?”
林沫道:“实在是家里只有女眷还有两个孩子,放心不下。”
“你回去了不还得他们服侍你?”赵王凉凉地道,“不就是急等着要跟老三说话?罢,我也不拦着你。”
林沫哭笑不得:“我着急同三殿下说话?二殿下真是玩笑开大了。我这就家去了,三殿下还在这儿喝酒,有什么话好说?又有什么话我们不能在户部说,要特特地一道来殿下府上,然后再一前一后地走了去说?这是打算不让人听到呢还是迫不及待想让人知道呢?”
赵王笑道:“我说不过你,横竖你硬要回去便是。”说罢,伸手叫了人来,“好好地送林侯回去,出了差错唯你是问。”说罢又冷笑了一声。“泰隐这么着就走?”
“自当罚酒。”林沫笑着应了,也不要旁人相助,自己倒了一盏,便要一饮而尽,齐三急道:“大爷,您已经喝多了——”可是话音没落,林沫已经喝了个干净,正欲倒下一杯,赵王挥手道:“罢罢罢,你喝多了,景宁表妹生起气来,我还要落个不是,你家去罢。”
“告辞。”林沫说完,跟几个人客气了一番,也就真的叫齐三扶着上了马车,他难得贪杯,一时间还没怎么适应,觉得满脸满身都是烫的,便叫齐三把帘子敞开些来,齐三道:“大爷当心着凉呢。”
林沫道:“哪里有心凉。”
齐三听不大明白。他是申宝没了才跟在林沫身后的,武夫出身,拳脚功夫很是了得,白时越特特地叫他来保护林沫的,他自己也说自己粗人一个,原也听不大懂读书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只是听白爷的话小心伺候着:“要不大爷,我给您扇扇风?您倒是别吹冷风啊,这天可不是说笑话的。”
“不用了。”林沫也不是喜欢麻烦人的个性,伸手松了松衣领,便道,“年后又没有太平日子过了。”
齐三沉默了半晌,才愣愣地道:“今年雪大,明年收成应该不差啊?”
林沫怔了一怔,忽然就笑了。无论朝堂上的局势如何,在老百姓心里,只有明年的收成如何。庙堂之上的血雨腥风,明争暗斗,对于他们来说太遥远了。一年能割多少稻子,收几两花生,邻家漂亮的闺女还能不能等到自己攒齐聘礼,王老汉家的墙有半尺到了我家的地盘上他们想的是这些。
至于那些阴谋诡计,刁钻算计,就由他们担着就行了。
林沫道:“对,明年的收成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
回了家,听说大奶奶那儿找,林沫也就摇摇晃晃地过去了,果然静娴皱眉道:“怎么喝了这么多?我早说了,赵王是个酒席上不饶人的,先前我哥哥在京里,回回去赵王府都是躺着回来的,你还去。”
“哪能什么宴都辞了,也没那么多借口。”林沫接了醒酒汤先喝了一口,“你今儿个怎么样?脚抽筋了没有?”
“我能有什么,还是同往常一样。”头胎大多都是折腾的,静娴这胎却还好,吐得也不厉害,腿抽筋得也少,倒是让她轻松了不少,“你房里要放两个人吗?”
这事是弄云提醒她的,做妻子的有了身子,给丈夫房里放两个通房丫头,也算是约定俗成的事儿。静娴在意自己贤惠的名声,自然要来问一问。不过她心里也有数,林沫原对这些事也不算太看重,更何况,他对水溶
果然听得丈夫道:“这么麻烦做什么?我看起来这么急?何况好好的丫鬟,给她换个身份,她行事就与往常有所不同,我不大擅长应付这些事,你也省点心思吧。倒是要我说,咱们家有些丫头,年纪也到了,配小厮也好,讨了身契出去许人也好,开了春就该着手办了,我叫林合出去看看有没有合适的小丫头,他倒是给我挑了几个,回头你看看有没有喜欢的。”
“前阵子不是送了批来?你都退回去了,不喜欢?”静娴问。
林沫笑道:“前几天的都是些家里落了事的官家女子,一来这些人娇生惯养大的,看着标致,有几分文采,我要这些人干活呢还是当小姐养着?指望她们伺候人,我还得费时间调教着,她们又端不正心思,便是稍微给她们吃些苦头,就委屈到了天上,我可不敢招惹这样的。你也是,以后买丫头,也要买些寻常人家出来的,你给她月钱她能知足,脾气性子也好。光好看能当饭吃呢?二来,今年进去的这些人”他干咳了一声。
朝堂上的事儿静娴知道的不多,也不爱打听,不过连有孕在身深居家中的她都听说了丈夫今年多了个名号“鬼见愁”,可见林沫弄下去的人真的不少。她喜爱那些才学出众蕙质兰心的女子,也有心给她们些安稳日子过,可惜林沫并不愿意。
也的确不大方便。
她道:“既然这样,便叫林合全权负责了吧,人买回来,每个院子挑几个就是了。玉儿那边,她房里的几个大丫头,我看都是要陪嫁的,小丫头们倒是要挑一挑。”
“玉儿出门了,你兴许得寂寞了,不如这胎生个女儿?”林沫笑道。
“容家就这么几步路,嘉儿难道还敢不许她回娘家不成?我有什么可寂寞的。倒是更想早些与周姐姐定下娃娃亲来。”静娴到底是希望自己生个男孩儿的,横竖先有个保障,修朗虽然亲的,到底不是自己亲生的。
林沫也不过随便笑笑,便不再说话。
“玉儿今天来找我,说她父亲当年留下的那些田庄,有些水田是林家祖坟的祭田,得留在林家,她给了我单子,我想着也是,倒是要另外找些庄子填补给她。”静娴又道。
林沫先头只想着要把林海的家产全都给黛玉做嫁妆——他原也不该拿,倒是差点漏过了这一层,点头称是:“你说得对,明儿我叫林可出去盘点下家里的庄子。”又想起一层来,“玉儿开始着手准备嫁妆了?”
“她是个真风流真大方的人物。”静娴赞道,“先头太在意闲言碎语,如今看着倒是坦荡。很有几分名士风范。”
“哪有这么夸姑娘家的。”林沫嘴上这么说,心里倒是有些沾沾自喜,“闲言碎语这东西,你若是不安了才会在意。自己够强了,手里捏着蝼蚁的性命,还会在意这些小蝼蚁说你什么吗?何况,妹妹到底是你教养出来的。”
静娴听了很是受用:“时候不早,我自去歇了。大爷自便——北静王府送了条子过来,我叫人扔你书房了。”
林沫笑道:“我等你睡着了再走。”
他酒本来就喝多了,看着静娴入睡,倒也昏昏沉沉的,只是不忍打扰熟睡的妻子,倒是叫喜儿给他腾出了一张床铺来将就了一夜。
水溶的条子,他到第二天用早膳的时候才有空看。
“燕王封冀北,秦王主刑部。”
他愣了一愣。
皇帝终究是做出选择来了。
选的竟然是他的尊严,而不是燕王的面子。
他捏着那封用密语写出来的字条,揉成了团子,随手扔了出去,也不怕人看见。该如何说那位九五至尊呢跪谢皇恩浩荡还是?他苦笑着,又替申宝觉得不公平,明明是一条命啊,可是凶手只是被贬去了封地,就叫他觉得已经算是个说法了。
人和人的命,到底是不同的。
这世道只对在那个顶端坐着的人公平。
第143章
以黛玉的性子;要她主动拾掇嫁妆确实难。何况容嘉虽说行了冠礼,其实年纪还远远不到,林沫总说孩子年纪还小,其实倒也不全是说的自家妹妹。黛玉是不大,不过像她这么大的姑娘出了门的也是有不少的;不过只比黛玉大那么几个月的容嘉;他还真有些不放心。
都还是小孩子呢。
只是这祖田的事儿,却是要好好说道说道的。
从前荣国府那边,外祖母与二舅母就时常暗地里头嘀咕;说林沫虽然过继给了林海,但还是跟山东那边太亲近了。她虽然不放在心上;倒也是明白的,哥哥这人,做人做事那真是没话说了,这么些年来祭拜父母的事儿也从未落下去过,只是说起来到底没有提起婶娘她们时候的亲昵劲儿。如今她也不是总患得患失的人,也明白两家其实就是一家,不能叫别人挑拨了去,只是还是更希望哥哥能与自己家的关系更近一步。
把姑苏林家的家产全给她做嫁妆,这事搁谁听了,都得喊一句靖远侯做人实在是地道,只是她却有些隐隐的失望。到最后倒还是要去说一声的 ,其他林海的私物、贾敏的嫁妆倒也罢了,林家的祖产,倒还是要留给林沫的,毕竟,她将来是要出门的姑娘,别人家的奶奶,林沫才是继承林家香火的人。
说得不好听,是比她还要正统的林海的继承人。
好歹过继了来,就是一家人了,不能这么不伦不类的。她也不是小气的人,林家的祖产,她倒也没有什么执念。该留在林家的,万不能叫她带去容家。
她与静娴说了,静娴原没想到这一层,听了倒也回过神来,倒也没多推辞,只说“叫你哥哥给你补回来”之类的,她又觉得这客气得生疏了,只是到底没说得出口。
林澈倒还是时不时地过来陪她说话。她听说了三弟过了年兴许就要北边做军医,十二万分地舍不得:“到底那里苦呢,你哪里挨得住。”林澈满不在乎:“都是爹生娘养的呢,十几万的大军挨得住,我怎么就比他们差了。还有舅舅关照我呢。姐姐不用替我担心。”
哪里能够不担心,只是林澈既拿定了主意,黛玉也知道自己说不动他,倒是气了一气:“好,是我多管闲事了!”
林澈赶紧赔礼:“姐姐勿怪,是我不会说话。原也只是为了叫姐姐莫要担心。”
只剩这么些天的相处,黛玉也舍不得真同他生气,倒是握着他的手哭道:“只不知道此番去了,今后要多久才能见一面呢。”她的婚期也拖得有些时候了,北边的战事她虽不清楚,也知道那些去了边疆的,没个三年五载的还真回不来,就算林澈只是去做军医,也是从军,到时候军令如山,回来的时候,她也许早成了他人妇,虽说容林二家一贯亲密,只是到时候都大了,像不像现在这么着两小无猜无话不谈就难说了。
她想起来,又不禁拭泪,只恨自己从前还尽与他耍些小孩子脾气,明明是比自己还小一些的弟弟,怎么就时常与他使小性儿,叫他来哄自己呢?
林澈挠了挠头:“姐姐再哭,我是真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只是我想着,咱们这也算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了,自家的姐弟两个,只要有心,过多少年不还是姐弟?就是真的有许久不见了,吃到什么的时候,想起来,我小时候在家里头,有个弟弟也爱吃这个,难道能说这就是生疏了?别人我不知道,我同大哥两个,永远是姐姐的娘家兄弟,不管什么时候姐姐叫一声,我们都赴汤蹈火的。”
黛玉怨道:“你今儿个过来就是赚我眼泪的罢!”
林澈笑嘻嘻地,倒是从袖口取出了一本食谱来:“我也不知送姐姐什么,这原是我这些天闲在家里没事做,琢磨出来的,姐姐脾胃不好,吃什么得讲究些,煮的煲的比炒的煎的烤的养人些,这是煲汤时候的方子,有些啰嗦,吃羊肉的时候配些什么,吃鱼肉的时候配什么,我也就随便写一写,姐姐日后莫忘了吃。总有几分好处。”他想了想,又笑道,“其实我也不用多说些什么,嘉哥儿虽然不省心,也不是个不体贴的。”
黛玉脸一红,拿起册子就丢到了他身上,唾了一口道:“才多大呢,不说些好的!我哪天告诉了大哥去,看他不揍你。”
“大哥这么些年就没揍过我,他不是爱动手的人。”林澈吐了吐舌头。黛玉也是心有余悸地同他一起抖了一抖:“他动口说人,就能把人说死了。”她自认也是个牙尖嘴利的,当年在荣国府没少被凤姐她们开玩笑,只是跟林沫的长篇大论引经据典比起来,总好像少了些气势似的,不过,也少有人能在林沫的说教下插得进嘴,偏他生了一副正义凛然的模样,说起大道理来头头是道的,除了一个贾宝玉,还真没人受得了这个。
不过,贾宝玉倒也不是说得过他,只是这人不知怎么的,脑子就是执拗得一根筋,自己觉得对了,哪怕全天下人都说他错了,他也不肯改,就算这性子叫身边的人遭了秧,他也只会哭一哭,压根意识不到自己做了孽。
容嘉顾着黛玉的名声,倒也没说出去,他这几日要调职,从太常寺调到礼部去——这原野是经常有的事,还是五品,倒也算不升不降,负责的又是接待来使这样麻烦的活,忙得脚不沾地的,人家见他年纪虽然小资历少,但是家世过硬,又是板上钉钉的驸马爷,有什么事儿总爱叫他去撑撑场子,他也是宦家出来的,知道初来乍到的可不能使性子躲懒,不然以后几年都不好做,便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