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人逆鳞-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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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他们这般说着,那边襄吴的使臣及随从已经进殿。一番繁琐的礼仪之后,只听岳大人道:“岳文武奉我国君之命,为贵我两国和睦交好而来。这是敝国国君的国书,恭请皇上认可。”
那封国书原本被我拿去,后来辗转随齐太妃一起到了南诏皇宫,最后江朝曦派了大内高手将国书神不知鬼不觉地放回岳文武身边。估计岳文武看到国书失而复得,高兴得恨不得烧高香了吧。
不然,遗失国书,他岳文武的九族都不够砍头的。
江朝曦早就看过了国书,所以只是接过来扫了一眼便放到案上,懒懒地道:“朕也想达成两国和议,让天下百姓脱离战祸,安居乐业。”
岳文武话里带有笑意:“南诏国君有如此仁爱之心,实为天下之福。”明瑟也在一边笑道:“臣妾先替父皇谢过皇上。岳大人千里跋涉,诚心和议,不如今晚办宴为岳大人接风洗尘吧。”
江朝曦话锋一转:“急什么,朕还没有和岳大人谈清楚和议条件。”
气氛就在这一刻冷了下来。
“只要贵国从徐州和雍州退兵,将青州拱手相让,两国自然会达成和议。”
江朝曦此话一出,殿内的人面面相觑。我更是心头一痛,握紧了拳头。
他曾对我说,只要我同他合作,愿意以两州换青州。可如今我没了利用价值,他便背信弃义,企图吞没襄吴大片土地。
江朝曦,若你有情有义,我兴许会为了你站在南诏这一边,哪怕背叛襄吴,遭襄吴唾弃。
可是你,你竟然出尔反尔!
我气极,忍了好久才没有从宫幔后冲出。只听岳大人颤声道:“此事重大,容岳文武使人禀奏襄吴国君。”
江朝曦仰头大笑:“你不要以为襄吴打了一两场胜仗就可以跟朕谈条件!若你不同意我的条件,四十万大军严正以待,立即出兵襄吴!”
“皇上,请三思啊!”明瑟惊叫,急促地道,“战事不休,百姓没有太平,请皇上三思。”
江朝曦仿若变了一个人,刚才还对她软语温存,此刻却毫不留情:“容妃,朕让你呆在旁边,不是让你妨碍朕的霸业的!”
明瑟立刻噤声。
很显然,江朝曦并不打算将这样一番争论带到朝堂上去。他只想用最有效率的方式逼岳文武应下这些条约,然后再正式召见,走一下过场。
我正想拨开面前的宫幔,忽听到一个陌生的男声道:“请陛下三思,徐州和雍州本就是我襄吴国土,此战让我襄吴收复国土,牺牲了几万襄吴男儿的姓名,哪里有送还给南诏的道理?”
那个声音低沉,沙哑,并不曾听到过。
我心中疑惑,从宫幔的缝隙中看到,说话的正是岳文武的随从。此人无论衣着还是面貌都很是平常,没想到竟然有这样一番气度。
江朝曦冷哼一声:“你是谁?”
那人不紧不慢道:“小人林廖,随岳大人一同出使南诏。”
江朝曦轻蔑地“哦”了一声,拂袖起身:“朕不想和闲杂人等废话。岳文武,朕的话只说一遍,你好好考虑吧。”
林廖面红耳赤,一旁胆小怕事的岳文武倒白了脸,拼命朝他使眼色,转过头对江朝曦谄媚地笑道:“是,是。”
“我们堂堂襄吴,怕他南诏做甚!”林廖怒极,大声喝道。
江朝曦冷冷地一睨,周身散着冷冽的气势。
岳文武一直想着息事宁人,可林廖在这节骨眼上惹事生非,他脸色一僵,正要呵斥,不想林廖先发制人,对岳文武恨声道:“你身为使臣,不想着国家利益,处处萎头缩脑,有损我襄吴男儿血性!我早就想除去你这只硕鼠了!”
刀光一亮,凌厉闪过。岳大人还未来得及说话,便被林廖手中的匕首割破了喉咙。
鲜血喷涌。
明瑟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
我被突如其来的情势逆转所震撼,耳旁嗡嗡鸣响,不知如何是好。混乱中,只听见朱文呵斥:“大胆!你竟然佩刀上殿,快来人啊”
原来在殿外那道刺目的银光,就是林廖的匕首所折射的光。只见林廖面露凶相,对江朝曦喊道:“我今日还要杀了你这狗皇帝!”
他一跃而起,高举手中的匕首,向江朝曦扑去。一旁的明瑟脸色遽变:“皇上小心!”
“不!”
我大脑空白一片,下意识地扑出宫幔。天地旋转之间,我忽觉胸口一阵剧痛,低头一望,林廖手中的匕首已经没入我胸口半寸之长。
“溪云!”
耳畔是江朝曦的喊声。身侧一暖,是他将我扶起:“你怎么会在这里?!传太医,传太医!”
江朝曦武功了得,在林廖刺来的那一瞬间便飞身而起,跃到几步开外。明瑟原本想为江朝曦挡下那一刀,不想因我冲出来,被撞到一边。
洛家宝物凤螭落入他手中,也为他说服了浮生认罪。为他做了这么多,到头来,却换来自己为他挡下一场劫难。
明知道他不会受伤,还是担心他。
明知道他背信弃义,还是放不下。
陷入情网的女子,就是这样可悲、可怜的吧!
剧痛让我几乎昏厥过去,我咬牙忍住,努力将目光转向林廖那边。早在江朝曦将我扶起的时候,无数御林军便犹如空降,从殿外涌进来,将林廖制服。
朱文跺脚对内侍道:“太医院里哪几个当值,快都请来!”回头看了看江朝曦的脸色,对御林军道:“将林廖押下去!”
我喘着粗气,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
“别看了,林廖已被制服,朕不会有事,不会”他的声音都发颤了。
是我的错觉么。
温热的血从指缝中流出,洇透了他的龙袍。而他覆在我伤口的那双手,还在微微地颤抖。
他在担心我吗?
眼角酸涩,一滴泪不争气地滑落下来。我梗着嗓子,哑声道:“也许臣妾这一劫过不去了臣妾可以求皇上一件事吗?”
“不可以!”他吼道,“你若死了,朕立即出兵灭了襄吴!所以你必须给朕活着!”
我吃力地喘着气:“求皇上了!”
江朝曦抿紧唇,顿了一顿,沉声道:“你说!”
“皇上答应过我两州换青州,可还作准?”
他周身一凛,道:“刚才你听到了?”
我无力地点了点头。
“朕会给你一个解释!”他斩钉截铁地说。我咬唇,道:“臣妾时间不多了,皇上现在就给臣妾一个明白吧!”
他脸色阴沉,抿紧薄唇并不说话。我心痛不已,闭上眼睛。
襄吴整个国家,已经从内部腐坏,所以无论是做南诏的政治附庸还是直接亡国,根本没有太多的意义。
我所在乎的,是他对我的欺瞒。
殿外忽传道:“太医到。”
“让他们不要磨蹭,快进来救贤贵嫔!”江朝曦方才被我挑起的怒火都泄到了太医身上。
三位太医匆匆赶到我身边,放下药箱,仔细地察看了下我的脸色。其中一人道:“皇上,娘娘失血过多,需要尽快拔刀止血。”
江朝曦沉着脸,一字一句道:“她若有事,你们陪葬。”
太医们立即跪下道:“臣等当尽力,娘娘吉人天相,定能挺过去。”
明瑟方才回过神来,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道:“皇上,姐姐多少大风大浪都挺过去了,这次一定也能挺过去。”
江朝曦阴沉着脸,没有看她,只是在我耳畔轻语:“别怕。”顿了一顿,又道,“溪云,此生,我不会欺你。”
明瑟的脸色立即变了。她冷冷地看了我一眼,转头对太医道:“你们等下拔刀,手法一定要快,明白吗!”
听说拔刀的那一刻,如果手法不够快,伤者便会死去。
我有些紧张,忙闭上双眼。
手腕却被轻轻抬起,似是有人在我腕间摆弄什么东西。我睁开眼,只见腕上已多了一根红线。江朝曦正半跪在地上,手指翻飞,将那根红线系牢。
那根红线就是乞巧节那晚,他送给我的。我逃出宫时,明明已经将红线扔在河边,没想到还是被他捡了回来。
“你我红线牵,姻缘定百年。既然定了百年姻缘,你就得给朕活上一百年!”他凝眸看我,霸道地握紧我的手,“下次,你不许弄丢它。”
再不会把它弄丢了,再也不。
视线模糊一片,他的面容隐在水雾之后,依旧是英俊如初见。九年前的危险少年,如今的深情帝王,到底哪一个是真,哪一个是假?
或许是真是假,早就不重要了。
从他亲口对我说,这一切不是对我的欺骗,而是另有图谋,我就选择了相信他。
太医道:“皇上,臣要拔刀了。”
握着我的那双手,力道紧了紧。江朝曦眉心轻蹙,却是镇静地拍拍我的手背,目光中满是安慰和鼓励。
我咬着牙,尽量让自己的身体放松。
你我姻缘定百年,所以我一定要挺过这一劫,和你一起活上一百年。
江朝曦,在我有生之年,想看你平天下,定江山,终成一代英主,不求四海朝贺称臣,只愿万民千秋敬仰。
【第二十二章】凤求凰 鸾帐春意融
白雾缭绕,犹如仙境。
微风吹过,雾气便流动如轻纱,散去了不少。
我吃力地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大雾我是在做梦?
雾纱飘散,如裙裾轻扬,竟围着我萦绕起来,最后渐成素白的水袖一抹。窈窕的身影一晃,才看清那舞着水袖的,竟是琼妃。
“思言”
我怔愣地看着她在眼前翩翩起舞,那舞姿犹如摇落花瓣,飞花轻入梦。
离上一次共舞汉宫秋月,不过数月,我却觉得恍若隔世。
一个旋身,她回过头来,向我嫣然一笑。
“我说得没错”琼妃喃喃道,“他对谁狠,恰恰就是对谁好。对谁好,恰恰就是对谁狠。”
我一愣。
她叹了一口气:“洵王走了,我也不想呆在这深宫里了。以前浑浑噩噩,不过是为了保住洵王周全,如今我呆在这宫里,还有什么盼头呢?洛溪云,你快夺了我的恩宠”
我失声道:“南宫思言,之后呢?之后你究竟想做什么?”
琼妃不答话,只继续舞起来,渐舞渐远。我疾步上前,一把揪住她的袖子:“别走!”
她回过头来,那张脸竟成了明瑟。
我一凛,忙松了手。明瑟掩口格格笑道:“姐姐,你难道忘了当初南宫思言是如何对我们的?如今,你与她之间,怎么比我还亲厚许多了?”
我心中凄然,道:“明瑟,你是不是恨我了?”
“恨你?有点吧。”明瑟冷笑道,“姐姐,你是不是暗中做过什么手脚,或者你曾对皇上说,不要宠幸我?”
我惊得甩开她伸过来的手:“当初皇后、林婕妤都想着法害我们,我只是不想你惹来她们的嫉恨。”
“是吗?”她嘴角勾起,嘲讽道,“那你呢?”
我哑口无言。
有些事情,根本辩白不清。可是——如果没有我,江朝曦现在钟情的,会是明瑟吗?
“不,我没有错。”我猛然抬起头来,大声道,“你爱他,可我也是同样的感受!赫连明瑟!为什么我总要处处为你考虑,为什么我总要将一切过错归结到我身上?!”
明瑟斜了我一眼,寒声道:“你问为什么?因为你入宫为妃的襄吴公主名分,以及洛家的富贵和地位,都是我父皇给的!不是我父皇,你洛家到现在还在朝堂的夹缝里苛延苟喘!”
幼年时那些惨痛的记忆,又如潮水般涌上来。母亲那空洞的眼神,爹爹临死前满身的鲜血
我哈哈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你父皇给的?”我笑得喘不过来气,“洛家的权势、地位是你父皇给的,可是洛家的死亡、苦难也是你父皇给的!”
“你住口!”
那些隐忍不发的往事,终究还是被我们血淋淋地撕开了伪装,暴露在天光之下。若说起仇恨,到底谁该恨谁多一点?
在权、欲、情的角斗场上,没有人能够置身事外。
“娘娘,娘娘,醒醒!”
有人在急切地喊我。眼前的一切飞速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亮光。我睁开眼睛,却因眼睛酸涩而流出了两行泪水。
好一阵子,眼睛才适应了强光,繁复层叠的承尘帐顶映入眼帘,是江朝曦素喜的鹅黄,温暖如昔。
花庐蹲在床边,见我醒来,喜极而泣:“娘娘,你可醒了,你都昏过去三天了!”
三天?
我艰难地转动目光,打量着身处的这间宫室。花庐会意,道:“这是咏絮宫,那日娘娘你在暖心殿受了伤,拔刀之后你昏迷不醒,后来皇上把你留在暖心殿整整一天一夜,听太医说你没事了才让宫女把你移回咏絮宫。”
我“哦”了一声,低头看了看,胸口上果然缠着厚厚的一层白纱,还散着浓重的药味,那日行刺的场景才撞进脑海里来。
我忽想起一件事,急问:“那日行刺皇上的哦,叫林廖的那个随从如何了?”
花庐道:“娘娘别急,林廖行刺皇上,根本和襄吴无关。”
我惊道:“他是襄吴人,又是岳文武的随从,怎么会和襄吴无关?!”
“是这样的,林廖进了大牢之后,没怎么严刑逼供就交代了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