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3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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换句话说,西部军区的补给情况比想象中要糟糕得多。士兵们根本就不可能获得与东部军区完全相同的供应待遇。
缓缓合拢已经翻至末页的文件夹,林翔慢慢走到窗户前面,静静地看着远处可能永远也不会有所改变的阴沉天空。
他清楚地记得今天在食堂吃过的那顿早餐表面没有多少油花的淡菜汤,两个份量十足,也足够吃饱的玉米面窝头,其中却搀杂着部分土豆与甘薯叶子。
很自然的,秘书室里女准尉桌上的自制烘饼,也随之出现在脑海当中。那东西没有像隐月城同类点心一样添加牛奶和鸡蛋,唯一的调味品,仅仅只是少量的糖。细细回味,那应该不属于平时所用的甜菜或者甘蔗压榨品,而是甘薯煮化之后,带有淡淡甜味的冷却凝固体。用玉米面和这种东西混合烘烤,只能说是女孩子为了满足零食喜好的某种替代,也是她们唯一用来解馋的粗糙美味儿说穿了,那其实就是玉米麦麸窝头作为基础的饼干形状。
西部荒野的自然环境,比东部区域更加恶劣。尤其是在临近西伯利亚的部分,年均日照程度严重不足,大多数农作物只能一年一熟。玉米等在其它地方属于高产的耐旱类作物,在这里的生长情况并不令人乐观。
走廊上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来人在敞开的办公室门前站定,紧接着,身后响起略带畏惧的清脆女声:“报告”
“进来。”
林翔眼瞳中满是漠然,他没有回头,仍然保持着朝窗外仰望的固定姿势。尽管如此,他仍然可以从音调变化听出,来者正是秘书室里那名军衔最高的女少尉。
几分钟后,当林翔离开窗户,重新在办公桌后坐好的时候,少尉也沉默着站在办公桌前。她神情复杂地望着自己年轻冷漠的上司,用力咬了咬牙,努力克制住自己不让目光飘到林翔身上的冲动,眼睫低垂,犹豫片刻,将捏在手中的一把钥匙轻轻放在了桌面上。
“请,请您原谅,我们我们不是故意想要违反条例。”
女少尉的话音里明显带着哭腔,她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却仍然能够感受到其身上释放出来的恐慌和畏惧:“阁下,请,请不要把这件事情定性为逆谋或者私下集会。我们我们几个人都是国家社会党员,我们对**和伟大领袖无比忠诚。我们,我们只是没有按照要求自检自查,这才滋生了肮脏的资本主义苗头。我们愿意改正自己的错误,只求您能够给予一个机会。求,求求您,不要把我们定性为反**。如果您愿意的话我们,我们可以答应您的任何要求。这这是我们宿舍的钥匙。今天晚上或者任何时候都,都可以。”
说着,她抬起右手,带着不太情愿,却又迫不得已的挣扎,抖抖索索慢慢解开军服最上端的风纪扣。敞开,露出大半被胸衣紧紧裹住的丰满乳房。望朝林翔的眼睛里,满是绝望凄婉的哀求。
林翔沉默着,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丝毫情绪变化。
过了五分钟,他终于缓缓张开紧闭的嘴唇,淡淡地说:“少尉,你的衣服扭扣松了。”
女少尉身体一僵,脸上的恐惧却没有因此缓解多少。她用力咬着快要出血的下唇,低着头,把解开的衣纽又重新扣好。细瘦的手指却没有摆回原处,只是在衣领最上端犹豫不决地徘徊着。
“你叫什么名字?”林翔继续问道,目光从对方那张尤自带有泪痕的脸上滑过。
“许,许娜。”少尉的声音和身体都在发颤。
“擦擦脸,带我去后勤仓库看看。”
林翔拿起摆在桌面上的军帽,戴起,扶正,从办公桌背后走出,捡起钥匙,慢慢递回女孩面前,用丝毫不带任何变化的语调淡淡地说:“这是你的东西。收好,别再掉了。”
三零一,是步兵二团秘书室的门牌号。
对于其中办公的四个年轻女孩来说,刚刚过去的这段时间,简直就是一场惊心动魄的梦。
上班时间嘻闹,吃零食,这种事情放在旧时代根本就不值一提。然而,现在却不是那个文明辉煌的世界。在伟大领袖红色光辉的照耀下,任何污点都有可能被无限放大,任何不属于常规举动的变化,都有可能被怀疑为通敌卖国的间谍活动。尽管西部军区的政治空气远远没有东部区域那么令人窒息,但这里仍然属于红色共和军势力范围。反党、反国家社会主义、反对伟大领袖,进而扩展成为永远与人民为敌的反**一旦被冠加上这顶无形的帽子,哀求、挣扎、划清界限等等所有举动均为无效。剩下的,就是在无穷无尽的恐惧与绝望中倍受折磨,直至死亡。
许娜至今记得上一任秘书长的悲惨遭遇那是一个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孩,就因为一时不慎,将印有伟大领袖头像的报纸摆在文件夹下面,就被一个曾被拒绝求爱的军官诬陷为“处心积虑想要诅咒伟大领袖,给伟大领袖永远压上沉重负担”的罪名。由此,其全家均受牵连全部押往新京受审。据说,最后的结局,是以“反**”罪当场枪决。
如果现任团政委是普通意义上的军官,那么这件事情也不会给自己带来任何影响。毕竟,自己也属于第三集团军的一员,就算是内部处理,也要比受审收押好得多。然而现在情况截然不同新任政委的身份是政监委员,绝大部分迫害事件均与委员会有关。一旦因为这点小事被定性为反**份子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用身体换取安全,是许娜能够想到的最好解决方法。虽然屈辱,虽然必须献出自己最为宝贵的东西,但总比活活被折磨至死要强。
林翔拒绝了的淫*,或者应该说是在苦苦哀求面前没有任何表示。这丝毫没有让许娜感到轻松,尽管对方看上去似乎没有什么敌意,也不像其它政监委员或者党代表那么冰冷残忍,可是那张从幼年时代便在教科书与各类宣传手册当中反复出现的面孔,却忍不住令她感到不寒而栗。
相比红色共和军控制的其他地方,西部军区的政治空气显得要更为稀薄,也没有那种紧张得令人随时可能窒息的禁锢气氛。但是不管怎么样,第三集团军仍然属于共和军战斗序列,军区高层能够控制政监委员不对中、高级军官实施政治迫害,却不可能将这种保护扩散到包括下级军官甚至普通士兵在内的范围。当然,如果许娜是某个大人物或者师、团长的亲属,政治监察委员会可能会迫于西部军区的超然地位,在这种不疼不痒的小事上放她一马。但许娜根本没有诸如此类的关系屈辱的活着,还是悲惨痛苦的死去,只能完全由自己决定。
功率强劲的引擎牵动越野车轰鸣奔腾,在弯曲坑凹的渣石路面上疾驰。强风,从敞开的侧窗呼啸着涌进驾驶室,在林翔的墨镜表面覆上一层淡淡的尘土。
步兵二团的后勤仓库距离营房不远,十余分钟后,越野车驶近了位于南面方向一片看上去普通无奇的低矮建筑群。守候在警戒哨卡的卫兵检验过的许娜递来的证件后,即刻便挥手放行。
政监委员在红色共和军中地位超然,林翔和许娜在接待室里只等了不到五分钟,包括仓库主管在内的六名正、副级官员已经齐聚。虽然面带微笑,一双双眼眸背后却隐隐流露出本能的畏惧与恐慌。
如果仅仅只是普通名义上的政监委员,军官们的表现至少要比现在好得多。然而,林翔与黑色政监制服相互搭配,这在自幼年时代便接受洗脑教育的红色共和军成员眼中,却有着旁人难以想象的可怕意义利用林翔基因生产的复制体,其实就是伟大领袖的意志执行者。
“不用担心,我来的目的,只是想要看看各种后勤物资的储备情况。”
林翔温和地笑了笑,尽量使自己的说话语速和口气听起来显得平缓。可是,这样做丝毫没有缓解仓库管理官员内心的恐惧与戒备。他们脸上的表情开始变得紧张,面色苍白,腿脚与手臂的动作也越来越僵硬。
库房占地面积超过十余万平米,连同经过伪装的地下部分,满装仓储容量足以维持八千人三个月的正常消耗。不过,当铁锁紧扣的全钢闸门沿着滑轨朝两边徐徐分开,悬挂在天花板上灯柱释放出足够光亮的时候,映入眼帘的,却是一片散发着霉湿气味儿的空间。
百分之八十以上的仓库都保持空置状态,剩余的部分,也大多堆放着尚未脱去表壳的麦粒和玉米,地下窖藏室的储备物多为甘薯和土豆。除了这些,还有大约两千公斤左右的脱水干菜。
望着后勤主管刚刚递过的物资储备清单,林翔默默比对着自己眼睛实际看到的一切。
玉米、小麦等物品储备量十六点二七吨。
肉类罐头六百九十二箱。
土豆十四吨。
压缩军粮三百七十七箱。
酒类,无。
油脂,九十一公斤。
香烟,四箱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林翔实在很难想象,这竟然是一个兵员数量过万的团级后勤仓库。要知道,即便是在旧时代,一个大型批发市场的日均货物储量,至少也是这些写在纸面上物资总和的数倍乃至十数倍。
合拢手中的物资报表,沿着两座仓库中间可供车辆进出的通道,信步走进库区北面的中转站。一辆悬挂着西部军区牌照的改装型“东风”卡车,正在排队等候装运。
车厢底部,堆满厚厚一层连泥带水的土豆。最上层的防水塑料薄膜表面,摆着几袋刚刚从库房中拖出来的麦子。一名肩膀上佩有上尉标志的军官站在车厢尾部,按照表格细细点算着车内装载的各种货物。
林翔转过身,在一干后勤官员的陪同下,朝着蓬布敞开的车厢方向走去。正在点算货物的上尉先是一征,随即立正敬礼。示意性地还礼过后,林翔轻轻接过对方手中的表格,仔细看了起来。
土豆二百公斤、小麦一百公斤(四袋二十五公斤装)、肉质罐头六听、火炼油脂一点五公斤。
“你们是哪个部队?”林翔翻了翻被硬木夹板固定住的纸页背后,随意地问。
“报告我是三十四师六团二营第四大队(连级)后勤联络官。”
上尉惊惧的目光从林翔身上黑色制服表面飞快掠过,挺直身体,大声回答。
林翔微微皱起眉头,不再发问。
按照正常编制,大队相当于共和国旧军制的连级标准,常设兵员数量通常在一百至一百五十人左右。总重量不过三百多公斤的补给,最多只够维持二至三天的消耗。为了这点东西动用卡车,在非满载情况下专门在营区与仓库之间来回,对于缺少资源的西部军区来说,显然有些浪费。
许娜看出了他内心的疑惑,凑上前来,轻声说道:“这些东西是一个大队十天的补充标准。西部军区编制与东部军区不同,各师当中,一至三团为主要战斗力量,可以获得物资优先补充。四至六团属于后备标准,补给定量只有主力部队的百分之三十。剩余的部分,完全由驻地周边居民交纳补足。”
林翔没有说话,他平静地看着手里这张简单的物资补充表格,几分钟后,慢慢抬起头,将目光投向站在旁边的后勤官员。
仓库主管是一名年纪五十左右的少校,其余的副职人员,军衔均为不同等级的尉官。他们很瘦,丝毫看不出军人应有的魁梧与健壮,面颊上的肌肉已经出现萎缩迹象,颧骨与额头高高外凸,眼窝与嘴角,都陷落在被皱纹笼罩的阴影深处。
这些人身上的制服已经非常破旧,膝盖与手肘部位大多露出磨损的破口。衣服领部与袖口已显瓤化,表面落着薄薄的灰。
不知为什么,林翔忽然想起旧时代那些肥头大耳的官员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实在很难把眼前这群瘦弱而顽强的人,与“官”这个字联系在一起。
就是这样一群人,默默看守着仓库。
在这个世界上,有人因为各种挫折而绝望惶恐,也有人固执而坚定地守护着自己的信念。
第三百七八节 谋画
现状,比单纯停留在表格上的情况更加严重。由于不在是旧时代那种完全与电脑联网性质的信息流通,人工笔录送交的数据与实际总会有所出入。往往仓储物资已经告罄,表格记录上却仍然还有部分存货显示。一旦后勤供应链断开,后果不堪设想。
得为他们做点什么
第二天,天色尚未完全放亮,短促哨音已经伴随着军号声,在军营上空地刺耳地响起。随着营房的房门轰然打开,身穿汗衫短裤的士兵们,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到操场上,在操训官连吼带骂的咆哮声中,迅速排列成整齐有序的队形。
林翔像昨天一样背着重达五百公斤的钢制背包,跑在队伍最前面。在他身后,是二十多名穿着相同操训制服的军人。他们排列成两行纵队,紧紧跟随着林翔的脚步。距离这支队伍五十多米远的地方,近千名士兵在各自队官的带领下朝前奔跑。速度既不算快也不算慢,不多不少恰好跟住最前面队伍的跑动节奏,没有拉下太多,也丝毫没有想要超越的企图。
所有人都保持沉默,沉闷的气氛在紧张和恐惧中慢慢凝固,似乎想要令人窒息。除了军靴撞击地面发出的沉重声响,甚至连人们大口喘息的声音也无法听见。仿佛,这根本就是一支完全由无生命尸体组成,除了按照命令行动,根本没有丝毫属于自己独立思维的傀儡部队。
跟随在林翔身后的二十余名军人,汗衫胸前都带有区别于其他官兵的黑底红星标志他们都是隶属于第二步兵团各单位的政监委员。林翔的到来,没有惊动系统内的任何人。如果不是昨天晨训的异常状况,以及后勤仓库对于视察过程的详细报告,团政治部恐怕还要过上一段时间才会发现林翔这个刚刚上任的新主官。
十五分钟以后,参加晨训的政治委员们已经返回军营。广场上一片寂静,没有人走动,也没有人说话,所有人都保持立正姿势,尽量控制住剧烈起伏的胸口,默默望着林翔解下身上沉重的钢制背包,慢慢消失在通往单人宿舍的走廊尽头。
红色共和军的政治制度非常特殊,任何一点事情,都有可能被无限扩大,甚至与伟大领袖或者反党反政府之类的字句联系在一起。谁都不愿意因为某个不注意的细节被别人拿住把柄。尽管按照军内条例,政治委员可以不参加日常操训,可是身为团级规模最高政治主官的林翔已经亲历身为,作为同属于委员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