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土-第1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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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尸体就躺在面包店空荡荡的柜台上。碳化的手脚与散落在旁边的火灰余烬混合在一起,只剩下几根与身体连接的黑色焦骨。原本外凸鼓涨的腹部,被刀斧之类的锐器割裂开来。也许是因为刃锋过于钝秃的缘故,伤口被撕扯得七零八落,夹杂着毛细血管的浓黄色脂肪外翻在皮肤表面,黏稠的流状物质堵塞了被割断的肠管断口,干硬发黑的脐带从腹腔内部拖出,耷拉着被拽出两米多远。地面上到处都是杂乱的脚印,以及破碎的衣物和散落的面包屑,似乎发生过一场激烈的争斗。就在尸体左侧,用几根木头临时搭成的三角形烧烤架子上,还留有一只被烤熟的,孤零零的婴儿手臂。旁边,则是一堆很小的骨头。
塔拉的头部大半已经烧焦,只剩下嘴唇以上和眼睛相连的部分保持完整。她的眼睑已经翻白,鼻孔扩张到几乎涨裂的程度。从这块巴掌大小的残留部分,考伯特完全可以感受到她临死前遭受到的惨烈剧痛,以及导致面部彻底扭曲的恐惧
风,越来越冷。
考伯特下意识地把手插进大衣口袋,触摸到一块冰冷的硬物。
那是塔拉的头骨。准确地说,应该是从颅骨中央取下的最坚硬部分。由于缺乏食物,废土世界的死者很少入土安葬。作为怀念,人们通常会从尸体上取下头骨带在身边,作为寄托哀伤的凭物。这种习俗可能是在新生代人类步入世界的早期产生,进而延续至今。即便是那些在轻度辐射区建立定居点,早已放弃流浪生活的平民,仍然保持着这种与旧时代人类截然不同的丧葬方式。
一名满面灰尘,神情略带疲惫的城卫军士兵走上前来,“啪”地行了一个非常标准的军礼,说:“队长,暴*者推选出一名代表,要求晋见城主大人。”
考伯特脸上呈现出病态的青白,他用力捏紧手中的骨片,又慢慢松开、放下,被冻的有些僵硬的嘴角,流露出一丝古怪的冷笑:“把他带过来。”
这是一个非常强壮的中年男子,超过一米九几的身高,足足超出考伯特半头,脸上的胡须很粗,也很硬。他穿着一件穿着黑色的粗布罩衫,透过半敞的开口,可以看见布满胸毛,纠结发达的胸肌。
高大,强壮,这就是流民判断力量的标准,也是他们选择首领的唯一准则。
“为什么还不放了我们?”
男子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沉闷,其中充满了不满的口气:“我们已经投降,按照相关条例,你们应该向我们提供食物和水。”
他说的没错,城市管理委员会制订的收容规则当中,的确有这么一项。
考伯特的目光里充满不加掩饰的讥讽,他冷冷地看了男子一眼,说:“你的记忆力不错,这种时候,居然还记得所谓的条例。”
“这是一场混乱,我们,我们也不想这样。”
男子颇为尴尬地笑了笑,加重语气道:“不过现在事情已经过去,我们希望回到自己的居所。你也看到了,现在正下着雪,我们需要御寒的衣服和房子,还有食物和水。在这里继续呆下去的话,有很多人都会被冻伤。我们有力气,而且都是男人。”
这番话明显带有威胁。倒不是说男子没有搞清楚目前的状况,而是流民们已经习惯于在“投降”和“反抗”当中左右摇摆。鉴于人口和提升自身实力的考虑,很多定居点控制者在平定叛乱的时候,大多都选择惩治首恶,把其余人员继续收容管理的办法。
在男子看来,死的人已经够多,任何一个有眼光的城主都不会拒绝自己的投降。况且,这还是足足两万名身强力壮的男人。在废土世界,这相当于一笔巨大的另类资源。
因此,自己有权力要求得到一些最基本的生活物资,并且重新获得自由。
考伯特冷冷地注视着他,眼眸深处释放出的目光,从冰寒转为狠毒,又慢慢变幻成仇恨、狰狞。
“你们居然还要食物?”他的声音听上去显得有些古怪,略显嘶哑,带着压抑的速度,甚至还有一点点让人难以理解的急促感。
“我们已经整整一天都没吃过东西。再饿下去,我可不敢保证会发生什么事。这里有两万多健壮的男人,如果让他们听见这些话,你应该明白会出现什么状况。”男子很不高兴地皱起眉头,话里更是带着赤裸裸的威胁。
“你们身边有的是食物,何必来找我?”考伯特微笑着咧开嘴,露出两排白森森的牙齿。
第二百零二节 复恨
男子楞楞地看着他,过了好几分钟,才慢慢摇了摇头:“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说什么。”
“想要理解我的话,并不困难。”
考伯特缓缓转过身,望着远处嘈杂拥挤的人群微笑道:“去,随便叫上五个人过来。”
男子紧皱着眉头,用疑惑的目光看了看远处,又把视线焦点重新回转到他的身上,脸上的神情有些犹豫,也没有说话。
“如果你能自己解决食物问题,那就趁早给老子滚回去”
突然,考伯特猛地爆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滚别他妈的站在这儿碍眼。滚”
男子的脸上一片铁青,眼睛里蕴含着强压下来的怒火,他张了张嘴, 却没有说话,只是用怨毒的眼神死死瞪着考伯特,过了好几分钟,这才转身朝着人群快步走去。
凭心而论,就个人实力而言,他根本不是拥有八级进化能力考伯特的对手。然而人类的思维就是如此奇怪男子并不是一个人,他身后站着足足两万多名人组成的庞大群体。这是一股令任何统治者感到震撼的力量。虽然他们制造了暴*,杀死数以万计的居民,让整座城市陷入空前混乱,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投降。换句话说,他们愿意接受林翔的命令,重新成为隐月城的一员。在这些反正者看来,自己已经远远脱离了危险,回归城市并且利用抢来的东西重新开始生活,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按照以往隐月城对待流民的经验,以及自己亲身的经历,男子认为林翔一定会在城市管理委员会里,给自己安排一个合适的位子。不管怎么说,他也是被两万人推选出来的代表。抛开武力不谈,从纯粹的行政角度来看,已经和考伯特的地位相当,平起平坐。
“等着我一定会收拾你。你会后悔今天说过的一切”
回首看了一眼站在远处的考伯特,男子脸上掠过一片阴云,咬牙切齿地低吼。
愤怒和咆哮没有任何意义,单纯为了发泄的狠话也不可能当作食物填饱肚子。一无所获的男子立刻引起暴*者的不满,他们迫切需要返回原来的住所躲避严寒,辘辘饥肠也需要得到足够的食物填充。
“我们要喝水,要吃的”
“老子饿了一整天,我需要食物”
“妈勒个逼的,我们站在这里干什么?这里实在太冷,我要回去”
群情激涌的人群开始出现骚动,他们朝着警戒线慢慢推移过来。愤怒不满的叫嚷声越来越大,暴*者边缘与防卫圈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在欲望和狂热的驱使下,人群朝着前面拼命拥挤。
望着如同蚂蚁般蜂拥而来的人流,考伯特阴沉的脸上,渐渐显露出残忍的冷笑。
“开枪,把他们给我压回去”
沉闷粗暴的枪声,把人群中爆发出来的混乱彻底碾平。子弹呼啸着钻进冲在最前面几个人的身体,随着他们倒下,人群立时陷入了混乱。他们拼命退缩着,在狭窄的空地上来回奔跑,寻找每一个可能离开包围圈的出口。然而他们很快发现事实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样无论朝任何方向冲击,总会引来密集的阻拦弹幕。死者越来越多,人群开始陷入更大的燥动和不安之中混乱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疲惫不堪的暴*者终于认清现状,一个个瘫坐在地面上,大口喘着粗气,不再说话,也不再反抗。
男子重新来到考伯特面前。这次,他并不是一个人。而是老老实实按照考伯特的要求,带来另外五个颇为可靠的心腹。
虽然,他一直没能弄明白,考伯特究竟想干什么。
“我要向城主大人申诉”
男子恼怒地咆哮着:“你竟敢随意射杀我们,要知道,我们已经不再反抗。城市管理条例规定必须向投降的民众提供食物和水。我们现在就需要这些东西。”
考伯特毫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又把目光转向站在其身后的另外几个人,慢慢地说:“你们,都需要食物?”
乱民们相互对视片刻,同时点了点头。
考伯特从后腰上拔出一枝仿制的勃朗宁手枪,瞄准男子。
“不你,你想干什么?你,你不能这样”
男子眼中瞳孔骤然紧缩,他惊慌失措地连声尖叫着,随后猛然爆发出巨大枪声,刺耳的尖叫也随之嘎然而止,随即空气里迅速弥漫起刺鼻的火药味。
男子脸上顿时绽开一朵巨大的血花,几乎整个脑袋都被轰飞。
考伯特缓缓放下握枪的手臂,指着地面上还在不断抽搐的尸体,用带有凌虐快感的森冷语气对剩下的人说:“把他吃下去。记住,一定要吃完”
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意思却足够清楚。
乱民们沉默了。
他们都吃过人。不过,主动杀人吃掉,与同伴在自己面前被杀,再分而食之送进自己的肚子,根本就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概念。
暂且不论城主暴*者的最终处置究竟是什么,单就目前的情况而言,恐怕就很难善了。看看考伯特手中的枪,又看看面目全非的尸体,乱民们几乎在同一时间,做出了相同的选择。
没有刀,单纯用牙齿撕扯,完整的身体很快被啃咬出一个个触目惊心的可怕伤口。随着铜黑色的皮肤被慢慢撕开,黄色的脂肪和鲜红的肌肉也层层显露出来。
生肉的口感和味道远远不如熟肉,结实的肌肉经络咀嚼起来也很费力,但是乱民们却吃得津津有味。长年在荒野上流浪的他们早已习惯于这种生冷的食物,不要说是人类,腐狼、双头牛,甚至就连皮糙肉硬的暴熊尸体也吃过不少。由于人多肉少,只要在荒野上发现腐烂度不是很很严重的动物死尸,流民们总是以最快的速度,连争带抢割下一块连吞带嚼咽下。他们根本不管营养和口感,单纯只是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拼尽全力吃下最多的东西。
男子的尸体很快被啃得七零八落,乱民们也很快适应了自己食尸者的新角色。他们吃的很投入,很专心。毕竟,他们的确很饿了。
越来越多的士兵走过来围观,人们脸上显露出各种复杂的表情。生活在废土世界的人们都见过同类相食,因此,这种残忍野蛮的场面没有引起混乱和愤怒,士兵们也只是静静地站在旁边,默默地看着这几个头发蓬乱,浑身是血,两边腮帮高高鼓起,上下蠕动的乱民。
血腥盛宴一直持续了很久,完整的尸体被啃啮得露出一根根惨白的骨头。被扯裂肌肉层中渗出浓稠的血,把干燥的地面染红、浸湿,又被迅速冻结成光滑的冰。
五个乱民瘫坐在尸体旁边,双眼鼓涨,大口喘着粗气,双手向后撑住地面倾斜着身体,浑圆的腹部高高隆涨成球体,凸起的肚皮从衣服缝隙中腆露出来,表面布满树根状的密集血管。乍看上去,就好像五只仰躺在地上半死不活的人形蛤蟆。
他们吃得实在太多了。
尽管五个人不顾一切拼命朝嘴里填塞,也仅仅只将男子尸身啃食了不到三分之二。地面上到处都是散乱的碎肉和内脏,还有被撕成几段,绵软滑腻,散发着浓烈腥臭的肠子。从肠管侧面的断口望去,甚至能够清楚地看见尚未完全消化的食物残渣,以及从大肠末端被挤压出来,夹杂有大量植物纤维的黄绿色粪便。
考伯特大步走上前来,伸出右脚踩在一段已经被冻硬的碎肉上,用力来回碾压,暗红色的肉冰顿时散落成无数细小屑粒剥落,发出一阵刺耳的碎裂声。
考伯特再次拔出手枪,指着距离最近的一个乱民脑袋,冷冷地说:“把他吃完,一点儿也不准剩下”
乱民脸色一片灰白,尽管天气很冷,他的额头却冒出细密的汗珠。这个可怜的人挺了挺凸度惊人的肚子,艰难地从地面上摇晃着站起,结结巴巴地说:“我,我我实在是吃不下去了,求,求求你,放过我吧”
“放过你?”
考伯特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令人不寒而栗的光,他淡淡地看着站在面前的乱民,嘴角忽然朝上微微弯曲成一条不太规则的弧线,没有任何预兆地抬起手臂,把乌黑的枪口对准张口结舌的暴民,重重扣下扳机。
飞散的热血溅在脸上,迅速被寒冷吸尽所有温度,变成一团团鲜红色的圆形冰点。冷冷的,很凉,很不舒服。
考伯特拔出勃郎宁的弹匣,把散发着金属质感光泽的铜制子弹一颗颗取出,又顺序重新装填进去。没有说话,只是用充满仇恨和报复快感的眼睛,死死盯着剩下的另外四个人。
没有催促,也没有应答。乱民们彼此对视片刻,不约而同抓起地上的碎肉,默默塞进嘴里,机械地咀嚼着。
空瘪的胃袋早就已经被填满,混合着唾液血浆的肉块,把整个囊部鼓撑得没有丝毫缝隙。他们早已吃饱,甚至饱撑得再也装不进任何东西,然而他们没有选择除了吃,就是死。
“呕”
一个看上去很年轻的乱民突然张大嘴巴,喉咙里发出沉闷的呕声,他一手抱紧腹部,一手猛然扯开衣服在胸口位置拼命乱抓。透过大张的口部,可以看见一块没有完全嚼烂的肉死死卡住他的咽喉,无法吞下,也无法拿出,就像一块巨大的障碍物把整条喉管彻底堵塞。
他只能拼命瞪大双眼,身体扭曲成各种夸张的角度和形状,在血肉与冰块中痛苦地来回蠕动。很快,便彻底丧失力气,僵硬地横躺在地面上,再也没有动静。
考伯特抬起脚,把扑倒的尸体慢慢翻转,又用左脚踩在死者胸口略下的部位用力挤压,从那张一直无法合拢的嘴里,顿时涌出一团团被胃液混合的半黏状物质,仿佛拌好作料正准备用来制造香肠,却又从肠衣里被挤出的馅团。
“你们不是饿吗?你们不是喜欢吃肉吗?那就给我老老实实吃个痛快。把所有剩下的东西全部吃完,不准剩下。浪费,不是个好习惯。嘿嘿嘿嘿”
考伯特的笑声很冷,很残忍,但是意义也非常明确。望着神情狰狞的他,乱民们彻底断绝了心里最后一丝侥幸、希望。
看了一眼坐在地上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