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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凰戏天下-第72部分

小说: 凰戏天下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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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只胳膊都被人反着扳起,我被他们按下跪在了雪地中。原本就带有风湿的膝盖,紧紧透过单薄的衣物,贴在雪地上是何等刺骨。
  “你们把我带来这里是想怎样?”我硬是抬起头,却因为多日的昏迷而强硬不起。
  高高扬起马鞭,鞭花在我身旁不远处绽开。马上的男子轻哼一声道:“好一个将军夫人,别以为派去中原的只有你一个人!背叛我教者,当以火刑处之。你们将他压回去,待会教主的接任大典之后,就请示教主,将她处决。”
  雪山……教主……蕃文……难道会是……号称武林最大祸害的流火教?
  这个教的人神出鬼没,就连所在的地域都只是江湖中人推测出的。可是明明我以前住的冰穴就在这山上,地形我都过于熟悉,远处的岩壁上还有当年染如练剑时的刻痕。如果说那个神秘的魔教一直就在这雪山上,那么更多令人不解的东西便都出现了。
  为什么当初成苑会在这里受重伤?为什么染如要选择在这样一个远离寒云山的地方清修?按理来说流火教的教众应该不少,那以前我为什么从未在山上发现过其他人?太多太多的谜团弄得我也一头雾水。总之现在断定,流火教不是西域教派,而是北方边陲雪山上隐藏着的古怪教派。先撇下那些不提,流火教为什么要安排清霜去将军府呢?
  手腕被很粗的麻绳栓起,前面的男子一手牵着麻绳的另一端,一边策马向前驰去。我如同囚犯一般地被拖在雪地中前进着,从始至终我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多说多错便是这个道理,待会只要趁他们去看什么接任大典的时候,我偷偷溜开就好。
  流火教的老窝,究竟在何处……
  

流火之遇
  高耸的岩壁被白雪所覆盖,可是在茫茫白雪中却立着一块石碑。马上的男子一把跳下,掏出匕首划伤了自己的手指,将涌出的血全部滴在了石碑上。
  猩红的血一点点渗进石碑,紧接着似乎大地摇晃了起来。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岩壁,山门一点点抬起,积雪不断被抖下;残屑漫天。
  一个人扯上那根麻绳就拖着我大跨进山洞,所有人都牵着马走了进去。就在我们进来之后,山门再次被合上。原来岩壁后面就是流火教,我和染如竟然与一个魔教共同住了五年。染如每天都会在岩壁这里练剑,流火教的人难道从未发现过吗?岩壁上那么多刻痕,染如的剑术怎么会劈不卡这座门呢?
  渐渐地前方开始有些光亮,似乎是火把。只是在洞里拐了几个弯,一瞬间所有的光亮刺痛了我的眼。越走越窄的路让我一度以为前面是死路,可是一转眼,一座世外桃源就这么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外面是千年都不曾化掉的积雪,山洞里却是鸟语花香,欣欣向荣。是桃林,粉白色的一片花海。彩蝶翩翩,香甜的味道不断扑向我的面庞。无边无际的桃林旁是条娟秀的小溪,那水似乎是融化的雪水,散发着冰的气息,透着股股桃花的冷香。
  顺着小溪看向前方,则是林立的房屋,和一座堪比麟炎大殿那样的殿阁。手腕已经被磨出了血,前面的人生生一扯,我再次被拽向前面。
  踩在柔软的草地上,我还是陶醉在这片桃林间。向那边走去的途中,我似乎隐约看见桃林间隐隐建着几栋小竹屋。竹屋很远很远,似乎里面住着什么高人。收回所有疯狂的想法,我才意识到自己就要被烧死了。
  是啊,清霜竟然是魔教的人,我都被抓到这里了,待会可不是要被他们处以火刑么!
  明明面对着死亡,我却没有半点恐惧的感觉。我想要自己去害怕,可是依旧心如止水,身子里某种意识极力压制着我的恐惧。或许是眼前的这片桃林,它们提醒了我对他们的承诺。到头来我还是没有实现自己的诺言,成苑找了别的女人,成止含恨出家,还不晓得染如会怎样。还有天上的花妖他们,还有我的小紫藤他们……原来上次的家宴是我们此生的诀别宴,此生不见。
  被拽进流火教的大殿,里面要比我想的开阔不少。没有太多华丽的装饰,只有一群穿着统一青衣的教众在齐齐看着我。貌似是什么接任大典碰巧结束的模样,远处高高在上的一个青衣男子正背对着大家,冲着前任教主的灵位跪拜。
  被他们按在地上,我红肿的双膝再次磕倒在地。
  “恭贺教主大喜,属下参见教主。”我们这里一行人都纷纷跪下抱拳道贺。
  我没有言语,只是低着头察看自己破皮的手腕,咬着牙瞪了身旁的人一眼。血气不畅,我的指甲已经开始发紫了。如果再不松开,只怕这双手就要废了。
  他们教主缓缓起身,前任教主的牌位被两人抬向了后殿。教主没有立刻转身,只是背着我们站在教主的宝座前,一阵感慨。静下不久,只听那人开口道:“我如你们愿接替母亲的位子,可是不是要你们这样恭维的。今日之后,流火教众谁胆敢在中原胡作非为,残害生灵,本教主就将这败坏本教名声的败类挫骨扬灰!”
  “教主英明,千秋万世!”所有教众不分男女全部跪倒在地,对着那个教主就是五体投地之大礼。
  以前流火教残杀了那么多中原的武林人士,难道会因为教主换人,恶名就除却了吗?身为武林盟主的红叶师兄定然不会放过这些人,我敢笃定。二十多年前,若不是流火教血洗了司徒山庄,红叶师兄又怎会只身漂泊江湖呢!
  “启禀教主,叛贼清霜已然带回,有请教主将其严惩!”身旁的男子忽然间开口道,声音久久回荡在整座大殿的上方。
  青色长袖回转翩然,人儿转身落座,行云流水般也不为过。正对上那张清冷的白皙面庞,犹如出尘白莲方才落水,剔透纯净。
  但是在看清那张脸的同时,往日损人的话也似乎回到了耳旁。
  克制住满心的惊讶,当年被武林豪杰敬称“青花公子”的正义之士,竟然就是魔教教主的儿子。当年他还和武林人士一同去打压魔教,他一手对抗十个魔教教众的英勇,更是武林佳话。现在看来,什么武林佳话,只不过是武林假话罢。
  站起身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我开口道:“好一个青花公子,竟也是魔教埋在江湖中的探子。故作什么善良的假态,魔教始终是魔教!”
  “放肆,你个臭丫头说谁是魔教!”一个中年女人从一旁冲了过来,对着我就是一巴掌。
  我没有闪躲,只是瞪了她一眼,接着道:“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不过在烧死我之前,你们总先给我松松这绳子。好歹中原人在死囚临刑前都会赏他一顿 (炫)丰(书)富(网) 的饱饭,让他们舒舒坦坦地上路。我只是让你们松松绳子,不为过吧?”
  青花冰冷的眸子扫过我一眼,随口冲身旁的护法示意了一下。那护法便差人跑了下来,用剑砍断了我手腕上的绳子。
  揉着手腕,我一时间有些感慨。险些这双手就废掉了,以后我一定好好爱惜这双手,不让它热着或者冻着。
  “今日我接任,不应杀生。见你临死还这么有骨气,不大像是叛贼。你究竟做了什么?”平静的语气,难得他对别人的事有些兴趣。
  没等我开口,身旁的男子就道:“她是前几年被派去中原龙啸国大将军聂尘拓的教众,念其姿色不俗,西域蕃人便买下了清霜的主宰权,靠她来获取军情。可是这丫头竟然迷恋龙啸的荣华富贵,获得聂尘拓宠爱后便不再与教里通信。蕃人找上门来,说是这丫头背信弃义,多次给蕃人寄信说是她不要再配合他们。毁了我教信誉的叛贼,这种人死不足惜!”
  原来流火教的收入来源是培养各式各样的人才,然后外租给别的国家,从中谋取金银的啊!蕃人直接买下清霜,看来清霜除了姿色不错外,还有别的绝技。
  想到这里我有些冷汗,不晓得其他三国还有没有这样派去的探子。说来流火教也是唯利是图的组织,出卖一份军情,沙场上多少将士要死于非命!
  我的双拳不由得握紧,金戈铁马的日子我过得还算少吗?从当初那个不懂战事的国师,一路到亲自带兵驰骋沙场的麟渊禛,多少人死在我的眼前,多少血模糊了我的双眼。
  “卑鄙小人,你们这样不堪的组织,姑奶奶不屑死在你们手里!”一时间,我还是忍不住怒吼了出来。
  满堂哗然,议论声盖过了天。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我,不少人都拔出了剑,警戒地看着我。更有甚者不禁后退几步,做出了防备的样子。
  就在我夺过旁人的剑准备自刎时,掌心一阵酥麻,那剑被人用石子打落在地。
  纵身跃下,几个轻点地,翩然青衣便落在了我的面前。冰凉却修长的手指捏起我的下巴,怀疑的目光掠过我眼。
  一把拍掉他的手,我恶狠狠地道:“别用你的脏手碰姑奶奶!你个伪君子!”
  “伪君子怎比得上伪小人?”他轻笑道
  “小人如何可以伪得,伪小人定然及不上君子你……”
  “君子来去自如,自寒云山一别后又练得一身武艺,小人可是眼红?这小人销声匿迹将近一年,该杀该杀。不过又幻化出这样一张脸,真让君子爱不释手。”说话间,手指再次抚上我的脸,他捏起我的脸蛋,忍着笑不再言语。
  “小人及不上君子一分一毫,君子做事坦荡,一向以真面目示人。当年诛杀自己母亲的手下,这名声来得岂不有些可耻么!伪君子,你给姑奶奶松开你的脏手!”我刚想再次拍掉他 ,可是一只手已经扣上了我的手腕。
  “我尊重你的决定,所以我送你回去,别声张。”他在我耳边轻声道,装作不在意地抚了抚我的耳垂。
  从我身边走去,青花转身对着教众道:“我已然在她身上下了蛊毒,她不敢不再惟命是从。你们从哪里把她带来的,就把她送回哪里去,以免打草惊蛇。”
  “可是教主她……”身旁的男子立刻上前阻止道。
  青花侧脸笑了笑,又看向了我。
  颠簸的马车上,仅仅坐着我们两人。身上披着件裘皮披风,异常得暖和。他们伟大的教主因为教众的不服从,一怒之下刺穿了三人的肩膀,随后扬言要下山去办事。教众无不胆颤,但碍于教主之威,无人再敢阻拦。
  给自己倒了一壶热茶,我捧着茶杯,侧身靠在了软垫上。
  “教主难道不怕认错人了吗?”瞥了他一眼,这个人的一脸得意,我看着就恶心。
  “天底下敢在我面前自称姑奶奶的只有你一个,我们的‘伪君子论’我怎会忘却!贺兰你是不是故意被他们抓到我这里的?”青花有些纳闷地捏捏茶杯,不经意间却又瞅上了我的这张脸。
  我故意?我故意我险些双手被废,我故意我差些被烧死?我在他眼里就那么奸诈吗!
  几番折腾,当我再次站在龙啸将军府门前时,已经不晓得过了多少日子了。连续几次青花都在问我要不要直接去麟炎,思前想后我们还是来到了龙京。
  可是一瞬间站在将军府的门前,我不禁迟疑了。
  回到那个恶魔的身边?天天看着那张和仲施一模一样的脸,不知不觉中我竟然已经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不不不,还有好多事都没有了结,我不能整天窝在将军府里。
  深秋的夜里,两个宫人并肩齐走在龙啸皇宫的幽径中。一排排侍卫持着火把匆匆走过,两宫人起身继续向成苑的寝宫走去。
  越来越靠近那个灯火通明的地方,我的心一点点提起,要不是青花的淡然在支撑着我,我很怕自己会吓到腿软。
  “站住,什么人?”门前的侍卫一把将我们两人拦下。
  细着嗓子,青花抢我一步从容地答道:“是给陛下送宵夜的御膳房小太监。”
  “让他们进来吧,是朕让他们来的。”屋子里传来了慵懒的声音。
  侍卫放行,我们端着食盘推开了门。几步走入,青花去放置食盘,而我关上门后就几步来到了卧床的成苑身边。
  看上我的脸,成苑本能地护在了舞彦身旁,但却面不改色地道:“清霜,你怎么在这里?”
  “陛下不用担心,清霜不敢再对小皇子有半点越矩。此次前来,只是希望在临走之前最后请陛下将这封信交给溢香殿的僧人。”说着我从怀里掏出一封略微有些皱的信,将其双手递给了成苑。
  将信持在手中,成苑脸上挂起了疑问。“为什么你就笃定朕不会派人来抓你?”
  笑了笑,我道:“陛下是仁君,清霜自然不会担心。清霜祝愿舞彦太子能平安成长,更祝陛下身体安康。也罢,清霜告退。”
  转身的瞬间,我的眼泪已经止不住地下落了。我就这么松开成苑和成止,放他们自由,心里真是不甘。可是我没有办法让成止幸福,更比不上舞彦的母亲在成苑心里的位子。只有放手,或许才是解脱他们两人最好的办法。
  “你失踪的一个月,聂尘拓发疯似的到处寻你,难道你就这么弃他而去?”成苑忽然开口道。这个时候,他心里还单纯地认为我是清霜,呵。
  站住脚,我没有转身。平抚了自己的心气,我道:“没有爱过,就没有恨过。请转告将军,清霜已经有了去处,不再劳烦他的照顾,但还是谢谢他。”
  

谁的儿子?!
  “哇——”一声啼哭,瞬间打破屋子里的宁静。
  这个时候,他们家小祖宗又开始闹腾,难道是在替他爹不值吗?
  我转过身去,只见成苑熟练地解开襁褓,看着不是尿湿,成苑松了口气。指指桌上的牛乳片,他尴尬地看了看我。
  捏起牛乳片,我将它投入了小碗中,又倒了些热水。用小银匙搅了搅,我连忙凑了过去,坐在了床边。
  成苑抱起舞彦,接过小银匙舀了一勺牛乳,小心翼翼地放在了舞彦的嘴边。跟杏核一样大的小嘴立马噙住银匙,满意地喝下了牛乳,才停止了哭闹。成苑没敢怠慢,又舀一勺喂给了舞彦。随后放下银匙,轻轻拍拍他,无奈地冲我笑了笑。
  “为什么不将他交给宫人?”我的心里已然有了疑问。
  叹了口气,成苑道:“宫里不晓得有多人想要害他,还是留在身边安全些。他和他娘一样,都太过引人注目,殊不知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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