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风舞,情一诺-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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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像现在这样不言不语,甚至不看她一眼,会比拿刀吹她还要痛苦。
她抬首,看到天色已是傍晚,夕阳西下,残余的烈焰焚烧着渐暗的天际,云朵呈现出婀娜的姿态,却显得纷乱无章,仿若一阵风吹过,便会将白云吹散。
低低垂眸,盯着裙摆外的绣花鞋,绝姒陷入恍惚的情绪。
她快要分不清,将兵符交给圣忆风究竟是为谁?
是为了不让圣忆风陷入困境,还是为了不让独孤翊错的更加离谱?
她烦闷地抬起头,不期然地撞进一双湛蓝的眸。
“陪我出去走走。”独孤翊望着她,衣冠整洁,深刻的五官平静如海,看不出丝毫沉郁之色,让绝姒微微讶异,不过她还是轻允了声。
南城的郊外,多了一分无忧的青草香气,少了一分城中的热闹吵杂。
碧草之边,那是一弯不知名的小溪,溪水清而且静,岸边的弱柳偶尔颤颤地在溪水中挑动一两朵凉涟漪,清澈的溪水能够瞧见水下悠闲穿梭在鹅卵石间的小鱼。
绝姒在岸边望着水底,勾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独孤翊靠在岸边的柳树上,细细打量着她,她唇角快速闪过的笑意没有逃开他的视线,“笑什么?”
绝姒回神,冲他柔缓一笑,还是那样娇,那样媚,“我在笑水里的鱼儿,很自在。这是一个没有纷争,没有勾心斗角的世界。”
独孤翊弯了一弯,接着道:“是我们自小就失去的世界。”
绝姒在岸边的大石上坐下,幽幽微微地望向独孤翊,“哥,你怪我么?”
“我承认,很震怒。”独孤翊定定地看着绝姒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忽而一笑,“但是现在我想开了。”
在独孤翊最后一句话说出口的瞬间,绝姒的泪涌出了眼眶。
“对不起”她垂眸,没有看独孤翊,没有说‘谢谢’,而是说了‘对不起’。
“我知道你的心意,但是我希望下次你能和我商量之后再做决定。”独孤翊湛蓝似海的眸微微眯起,不动声色地望着绝姒的侧脸:“过去的事就让它成为过去,我们还是计划下一步吧。”
忽而,绝姒抬眸,迟疑开口,“哥你还想?”
“不。”独孤翊咧嘴一笑,那股与生俱来、形于外的气质噙在笑里,“既然我做过那么多错事,是不是该弥补一下呢?”
绝姒似乎不太懂,微微皱眉。
独孤翊伸手拽下身旁一缕柳叶,清湛的蓝眸闪过一抹光,“记得我跟你说过溪孟安这个人吗?既然我不再与圣忆风作对,就要改变原定计划。我想让你利用凝香楼的人脉,注意这个叫溪孟安的人。”
“哥,你要帮魅门?”绝姒虽然对听到的事情有些欣慰,却不相信独孤翊愿意放弃所有的不甘,甚至去帮圣忆风。
“当然不是,我没那么大度。”独孤翊哂笑,略带玩笑地意味,“我和圣忆风的帐下辈子都算不清。”
见绝姒脸色微变,他哈哈大笑起来,声音微沉,“但我不想舞儿一直恨我,我想找回从前的自己。即使舞儿不爱我,我也希望,她能用以前的眼神看我。”
“所以,我想尽我所能,帮他们查探一些消息,让舞儿对我有所改观。”
“好的,我会帮你的。”绝姒‘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虽然觉得这样的独孤翊跟曾经傲然的他有些不同,却不同的可爱,“那、皇上今天邀你入宫是?”
提及此,独孤翊唇角有瞬间的僵硬,“圣忆风将我这些年做的所有事,找足证据交到皇上手中。”他看了一眼绝姒,“还有丢失的兵符。”
绝姒一听,激动的站起身,“那皇上会降你的罪么?!”
“皇上没说,不过应该不会。”独孤翊的视线越过绝姒肩头,望向她身后远方模糊的青山,“皇上觉得对我娘有愧,对我有愧。所以,他说,这次算是对我的补偿,希望我不要错下去。”
“那立太子一事?”
“暂且搁置下了。”独孤翊深深吸口气,“这次是皇上网开一面,否则,我不但会丢官,还会身败名裂。”
绝姒心惊地望着独孤翊,一种后怕感缓缓爬满全身,同时自责也淹没了她不安的心,“对不起,哥,我”
“过去的事就不必再提。”独孤翊拍拍绝姒的肩,反倒安抚她,“这次有惊无险不是么?而且以后,也不会再有这样的危险。”他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看着绝姒的眼睛,就像是一种保证。
“嗯。”绝姒摸上她肩头的大掌,紧紧握住,“我会尽力帮你争取舞儿的。”
独孤翊唇角扯起一抹悲凉的笑,“我已经不求其它了,只求她能像以前那样对我就好。”
“好了,你先回去吧,顺便去凝香楼交代下面的人注意溪孟安。我再在这儿多停留一会儿,想些事情。”
“那我先走了。”
独孤翊望着绝姒的背影,曾经爱恨分明的眸,变得深苦寒潭,已让人看不清平静的蓝色大海下,是否暗藏着无法预知的汹涌。
轻寒,飞雪,情何限。
屋内暖气萦绕,檀香漫漫。
纤挺的背影笔直地坐在铜镜前,杜玉菲像往日一样,趋走了屋内所有丫鬟,静静地望着铜镜中映出的模糊艳容。
香墨弯弯画,胭脂淡淡匀。
她的指抚上铜镜,滑过黛眉,摸过朱唇,紧紧收回指,黯然垂眸。
空有美丽外表,却始终无法赢得他的心。
这张脸,要它有何用
指尖扣上脸颊,杜玉菲缓缓闭上眸,重温三年前他毁掉她脸的瞬间,那钻心的疼痛,似乎仍残留在肌肤上。
细尖的指又往脸上的肌肤陷入一些,颤抖的红唇勾出一抹惨笑,眼角却滑下了一颗泪珠,滴落,粉碎。
泪水滴碎的瞬间,锋利的四指毫不犹豫地划过脸颊,深红的血霎那涌出四道深深地抓痕,缓缓地沿着脸颊滑落,一滴一滴,越来越多得滴落在地毯上,与暗红的地毯融为一体。
门外,忽而响起丫鬟胆怯的声音——
“颜护卫,小姐说不让人打扰。”
“少主有话让我转告。”说话的同时,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杜姑娘,少主有话让我带给你。”颜奇站在门口,屋外的雪花有几片飘在他背光的脸上,化为水滴。
杜玉菲的背影微微一颤,胳膊缓缓地在身侧垂下。
颜奇垂着的眸,恰好瞥见杜玉菲鲜血淋淋的手,血正一滴一滴地从指尖滴落。
他眸光一紧,大步朝杜玉菲迈去,看到杜玉菲半边血流不止的脸,向来没有表情的脸顿时僵住。
颜奇掏出帕子,放在她另一只手中,“你这是何苦。”平静的声音没有起伏,却不可避免地带了一丝若有若无的心疼。
杜玉菲抬眸,望着颜奇,这个曾经做圣忆风替身,与她有过一夜的人。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如此仔细的看除了圣忆风之外的人。
半晌过去,她没有动,只是勾唇,露出一抹笑,嘴角带动脸颊肌肤的疼痛,让她蹙起了眉,“他让你给我带什么话?”
颜奇望着这个曾经美艳的女子,眼底有一抹惋惜,“少主说,明日你就可离开魅门。”
“是么”杜玉菲抬头,曾经美丽的容颜在她四指划过脸颊的瞬间,化为永恒。
现在的她,勾唇露出笑,在旁人眼中看到的也只有狰狞吧,杜玉菲苦涩一笑,“是该离开的时候了”
第二百零七章
细雨霏霏,风流,影动。
绛紫的衣袍缓缓掠过醉满楼前三个石阶,荡过高高的门槛,银色的靴子迈入酒楼。
吵杂的人声骤停,没有了面具的阻隔,圣忆风俊美的面庞落入众人眼中,在惊为天人的议论中,修长的身形朝二楼迈去,随行的高轩叶和泠沉香对掌柜吩咐过后紧随其后而上。
二楼的厢房,房门紧闭,阻挡了外面偷窥的视线和窃窃私语。
圣忆风坐在窗边,径自为自己倒了杯酒,面色如常地轻轻晃动手中酒杯,又仿佛心不在焉的望向冷冷清清的街道。
一窗之隔,雨急,景碎,人稀。
临窗而坐,雨雾扑面而来,打湿了他如玉面容,轻风扬起他披泻的发,同时也扬起了他的莹薄的唇角。
高轩叶和泠沉香二人在他身后静静的坐着。
都似在等着什么人。
他漫不经心地啜饮完整杯酒,懒洋洋地伸展四肢后,酒杯空了,他又为自己倒了杯酒,依然小口小口地喝着酒。
逐渐密集起来的雨滴,又渐渐地稀疏起来。
终于,一个高大的身影推开门走了进来。
“魅门主,真是不好意思,久等了。”来人大步朝圣忆风走去,在对面的位置上坐下。“只是不知,门主将地点选在南城是为何?”
圣忆风没有抬眸,指尖轻荡杯沿,杯内透明的酒液荡漾起来,他垂眸,恍惚间在荡漾的酒内看到了一张巧笑的容颜,心情愉悦地勾起唇,“当然是因为天高皇帝远。”
来人一怔,没料到他这么直接,不过随即又放松下来,“魅门主果然不拘小节。”
楼外阴雨连绵,雅间内的光线也有些微暗。
圣忆风轻晃着酒杯,细细端详,朦胧的烟雨气息洒在窗边,让他的容颜看起来有几分入梦的唯美,来人不禁被他的容貌恍了神,似乎有点理解为何身为男人的商贾富贵都会迷恋这个人。
“五皇子,我将兵符与独孤翊所有犯错的证据都已交到皇上手中。”圣忆风浅浅的嗓音徐徐响起,“我会让师父在皇上面前进言,他应该不会将太子之位传给独孤翊,下来就看你如何表现了。”
来人正是五皇子司空离,闻言,如同独孤翊般湛蓝的眸闪了闪,沉稳开口,“这件事多亏魅门主,以后若有事,尽管开口,只要能帮,我定当尽力。”
圣忆风这才抬眸瞅了司空离一眼,随即又将视线移到窗外,没再开口。
司空离有丝紧张,听说圣忆风的性情向来阴晴不定,见他不再开口,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
正在他暗自懊恼之际,圣忆风用低柔的语调慢慢地问,“你可听说过溪孟安这个人?”
圣忆风没有抬眸,但余光还是扫到司空离放在桌上的手微微僵住,他继续道,“这个人抢了我们丝绸庄在南城两成的生意,看来我只能劳烦五皇子替我摆平这件事了。”
“这个人,我不曾听说过。待我查明,会尽力让他消失。”
司空离没有说一定,只说了“尽力”。圣忆风长睫下的眸闪了闪,他忽而抬眸,冲着司空离轻缓一笑,“不是尽力,是一定。”
圣忆风含笑的声音像是寒风,在司空离耳畔擦过,他的嘴蠕动了下,没有开口。圣忆风的笑,笑得柔和,却让他不寒而栗,有一种被威胁的感觉。
司空离微微抬起脖子,对自己遭到的威胁有些不悦,他毕竟是皇子,现在居然对别人这么低声下气,他语气有些不耐的开口,“我会尽力,还请魅门主不要逼得太紧。”
圣忆风在身体后倾靠向椅背的同时,绛紫的袖袍似是无意的扫过桌面,拈起酒杯,然就在那一瞬,一道乌光骤然刺出,狠狠地撞击在司空离手中的酒杯上。
司空离一惊,没来得及闪躲,只觉手上被人猛地撞了下,他低头看去,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冷气!
只见一支袖箭刺穿杯身,直直地抵在他胸前的衣襟上。袖箭穿杯而过,瓷杯却没有破损,连丝毫的裂痕都找不到,箭尖轻抵着他的衣服,却没有刺破他的衣服分毫。
司空离的脸色由白变青,重重地一甩手,将酒杯摔在地上,震惊地望着含笑抬眸的圣忆风。圣忆风居然明目张胆的威胁他!
圣忆风微微一笑,慵懒地站起身,修长的身躯朝司空离倾去,宛如水晶的黑眸流转出异样的光芒,“不是‘逼’,是威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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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月华初露,有道人影从后墙翻越进追忆园,动作轻灵落地,不发一声。
纤细的身影淡淡出现在窗棱之处,随着外面的风声树影,窗户被人从外打开,一双绣着珍珠的绣花鞋无声无息地落在了紧靠着窗户的一张桌几上。
绣花鞋是红色的,少女身上穿的衣服却是黑色的,大概是为了在夜里不引人注目,却又在匆忙之中,没来得及换鞋子。
月光投射在她的侧脸上,隐隐地看出正是从圣忆风的眼睛底下偷跑出来的舞儿。
屋内借着月光能模糊地瞧见家具摆放的位置,舞儿扫视了一遍屋内的摆设,悄悄的咽了一口唾液。
这三年间,她虽然偷过不少贪官,但今天她进的可是目前南城最神秘的富商溪孟安的卧室,一不小心就会坏事,不免有些紧张。
悄无声息的呼出口气,告诉自己不要心虚,她只是好奇溪孟安究竟长得什么模样,又不偷不抢的,这样想着,舞儿心里舒服了很多,绣花鞋轻移,步伐熟练地朝床的方向走去。
素手挑开床幔,月光透过她的肩头射向床幔内,就在床幔拉开的瞬间,里面忽而个出一只手朝她袭去,她本能的接过一掌,心下一惊,知道已被发现,瞬间转身朝外退去。
谁知,就在她转身的同时,一股袖风带着宏大的暖流朝她袭去。
舞儿回身,反应极敏捷的出手与已起身的人对了一掌。
舞儿不容得对方喘息,立刻又击出几掌,黑暗之中两人连对几掌,但由于那人背光,舞儿始终没有看清对方容貌,只肯定是个男子。
突然,对方一把扣住舞儿的手腕,微一运劲,舞儿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入了一具温暖的胸膛。
此时两人身体不过一指之隔,舞儿甚至能感到对方有力的手紧扣着她的右手腕,温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颈间,鼻端闻到男子的体息。
舞儿又惊又恐,生怕对方有下一步动作,谁知,就在她准备反击之际,不知对方是有意还是无意,扣着她的手微微松了一下。她没有松懈,趁隙挣脱开,当下击出一掌落在对方胸膛,迅速转身,从窗口一跃逃离。
男子走进窗下,看着舞儿离去,清亮的月光洒在他的脸上,勾勒出一副柔和的画面,他垂眸望着刚才扣住舞儿手腕的手,清俊的脸上勾出一抹笑,“真是个有趣的姑娘”
他本以为是小偷,她进屋却不偷任何东西直奔他的床铺,当他以为她有可能冲着他的命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