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倾天阑-第28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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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堂送客寒暄声顿时一静。
一个即将跨出门槛的夫人险些绊了一跤。
容夫人扶住墙壁愕然回头。
小姐们瞪大眼睛,帕子捂住嘴,不可置信地瞧着太史阑。
这这这什么意思?
太史阑是要睡到容楚那里?她和容楚已经?
夫人们比小姐的关注点略有不同,她们张大了嘴,眼神复杂。
太史阑公然表态要睡到男人院子里!
天哪!
可是无论怎么惊讶,没有人再敢说一句“伤风败俗不知廉耻”——花寻欢兴致盎然地在那等着呢,一边大声答应太史阑的吩咐,一边手按在刀柄上,眼睛骨碌碌转动,满脸兴奋,看那样子,就等着有谁说上一句,她好把人拖出来揍了。
夫人小姐们脸上火辣辣的,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火辣辣的,该羞涩的人不羞涩,不该羞涩的人倒受不了了,纷纷头一低,赶紧告辞。要将这个劲爆的消息迅速八卦到各家府邸去。
容夫人手捂住额头,连送客的心都没了。
客人纷纷自行离去,据说前院的男客们早就散了,容弥涵养还不如容夫人,愣是没能撑住继续待客,直接下了逐客令。
客人们带着受惊、神秘、鬼祟的情绪上了各家的马车,容府的下人们瞧着马车在黑暗中远去,心里都知道,这些马车会将今日容府发生的事带出去,从明天开始,容府和太史阑,就会是丽京豪门新闻的头版头条。
大家都红了
容楚倒是一脸无所谓,亲自送客,代容氏夫妇致歉,谦和有礼,把场面做得滴水不漏。容弥瞧着他一脸舒畅,心中郁闷——不孝子!
“父亲想是没吃饱。”容楚送完客回来,又挽起他老子,“母亲待客一天想必也没能好好吃上,来人,再安排一顿家宴。”
容弥给他拉住,老脸上郁闷之色更甚——没吃好还不是你那可恶媳妇给搅的?
郁闷归郁闷,他也发作不出来,知道发作也没用,容楚会笑吟吟打太极拳,恭敬仁孝又漫不经心,打得烟消灰灭,只留他自己更加郁闷。
这个儿子其实从来都不怕他。
这是他最爱重的儿子,从小他没少严厉教育,他这样的沙场老将,自然也信奉“棍棒底下出孝子”,容楚又从小就奸诈顽劣,因此吃的苦头比其余兄弟都多。但怎么揍,容楚看似示弱退步,其实从未改变过他自己,长成之后他自己带兵,功成名就,光辉超于父兄之上,那就更没人能制得住他。
容弥不会承认,一看见儿子的笑,他也觉得心里发毛。
今晚容楚就笑得很欢,容弥知道这家伙其实是生气了。这个常常在笑其实翻脸无情的家伙,也就打算笑看两老被火烤了。
容弥重重地叹口气。
娶个老实的,贤良淑德的媳妇多好?非要那个太史阑,那丫头厉害到什么程度也不必说了,这两人凑一起,得多少人倒霉?
容弥摸摸脸——好像前阵子被太史阑揍的那一拳还在痛呢
容楚拉着容弥在前面走,容家的其余人默默跟在后面,今天容家人都来得齐全,男人在前头招待,女人在后头陪客。容楚笑道:“都是一家人,不必拘礼,父亲,就在内堂开一席如何?我也好将太史阑正式介绍给你们。”
容家人默默低头。
还需要介绍么?
你那位太史阑已经让所有人都“看清楚”了!
容楚到后堂的时候,正遇上准备出门扛被子的花寻欢,花寻欢对他挤了挤眼睛,悄声笑道:“便宜你了,可给你等到好事儿了,恭喜恭喜”
容楚一怔,随即眼睛一亮,似猜着了什么。
内堂里席面又开,今日厨房本就备着很多菜都没派上用场,因此再备一席举手之劳,太史阑坐在一边喝茶,容夫人坐在另一边,面沉如水。容楚的嫂嫂弟媳们都在,惴惴不安,想安慰又不敢开口。眼见老爷们都来了后堂,纷纷站起来见礼。
容楚给老国公夫妇和兄嫂们见了礼,自顾自招呼开席,不多一会容榕也来了,她身体弱,一般不参加大型宴席,最近更是懒懒的不出房间,此刻被唤过来,一眼看见太史阑,不禁一怔。
容楚已经安排亲人团坐,他虽不是长子,却是国公府真正的主人,所以父母坐上位之后,便是他的位置。容楚很自然地,将太史阑安排在他对面,靠着容夫人。
这位置一坐,众人在心里又默默叹口气。
容弥眼睛瞪着,想说什么,想想却又忍下去——他不担心儿子会怎样,却有点含糊太史阑,怕这个女疯子会当面抄起热汤给他泼过去。
容夫人的绣鞋探过来,开始碾他的靴子,容弥端坐,面容端肃,毫无反应。
容楚眼角一瞟,对父亲的识时务很满意,对太史阑调教他父母的本领也很满意。
这世上能让他那个倔硬的老子顾忌的人和事已经不多了。
太史阑也瞟一眼桌下——别踩了夫人,踩扁了爪子也没用。容弥这种性子的人,最是爱面子,一旦遇上可能不给他面子的人,他就有顾忌。仅仅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尊严,老家伙就不敢随便发难。
“这是太史阑。”容楚微笑给家人们介绍太史阑,“想来你们都是知道的。”
太史阑瞅他一眼,很给面子地对两老欠欠身,又对众人点点头。
众人扯出一脸僵硬的笑,呵呵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容家今日做的事情,都是针对太史阑的,是当着未来夫人的面选夫人,此刻太史阑这样淡淡坐在对面,所有人的尴尬难以形容,容弥的屁股左扭右扭,就好像被火烤着。
“啊!是你!”容榕一直咬着筷子呆呆地对太史阑看,忽然恍然大悟一拍手,“你是那个猎户之女!原来你易容了!啊,你比原先更好看!”
她两眼放光,就要窜过去,忽然又反应过来,道:“啊?什么?太史阑?那不是”她愣了半晌,一脸绝望地道,“哥哥,可我也喜欢她啊我也想娶她啊”
容楚眉毛一挑,太史阑眼睛一睁。
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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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觉得憋屈了,女霸王要发威了。评论区有亲说得好,其实太史从没真正吃过亏,相比之下当初君珂那个才叫真憋屈。只不过大家看惯了太史占上风受追捧满身王霸之气人人虎躯一震,稍微有人有点不待见就觉得愤然,其实这是常理,或者说我觉得这样更真实些,谁也不是人民币,不可能人人喜欢,你认为霸气的性子值得膜拜,别人说不定还觉得装逼。抠鼻(请不要联系到本人身上谢谢)。
听闻这几天月票菊花紧,大部分时间我断网不知道具体战况,不过现在看看票数,想来定然是满腚残。不多说,有的亲已经猜到部分后头走向,那有票的就给俺点票鼓励鼓励?这本书我想打破我写书五年来的某些原则哟,给我点勇气吧哈哈。
第三卷笑凭阑第二十二章天下第一定情信物
“榕儿!”容夫人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你胡言乱语什么,给我回房去!”
“我”容榕看看容夫人,又看看太史阑,眼眶里迅速蒙上一层水汽,“可是我真的”
“容榕!”容夫人怒喝,“你四哥瞎胡闹,你也跟着瞎胡闹吗!”
这声一出,桌上又静了静。
得不到老爷支援的容夫人,终于还是发难了。
容楚似笑非笑转着酒杯,瞧着他娘——他娘年轻时性子就天真活泼,嫁过来后因为年轻,很受他父亲爱宠,虽天性良善,又秉持着国公夫人的身份,慢慢学着尽量高贵着,但其实很有几分性子。
不过不管什么性子,遇上太史阑的性子,那都不叫性子。
“母亲。”他淡淡道,“儿子从小到大,从未真正瞎胡闹过。”
“阿楚。”容夫人看也不看太史阑,只面对着容楚,“我知道你为今天的事生气,生气到存心要看爹娘的笑话,你不觉得你不孝?”
容楚立即推开椅子,深深躬身,以示待罪,却不发一言。
容夫人瞧着爱子,气得胸口起伏——他这是在默认!认了还不说话不让步,摆明了责他爹娘!
容弥咳嗽一声,瞪她一眼。
容夫人当然明白他这一眼的意思——这话重了,哪怕是事实也不能说,否则就是把柄。
她当然万万舍不得真将一个“不孝”罪名扣在容楚头上,容家政敌不少,这要传出去,给御史参上一本,本朝以孝治天下,容楚难免要吃苦头。
她也只好再忍,咬牙半晌才道:“你这个样子做什么?娘不过随意一句,你就大礼如仪,这样一家子要怎么说话?”
容楚躬身,立即又坐了回去,还是不发一言。
容夫人只觉得心火上涌,两眼发黑,扯住容弥衣袖拼命揉。
“儿子不敢责怪父亲母亲。”容楚淡淡地道,“但事关儿子一生,还是应该等儿子回来再做决定的好。”
“胡说!”容弥眼睛一瞪,“儿女婚姻,向来尊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你自己决定?”
“既然你回来了,也便和你说明。”容夫人立即接口,“母亲瞧着慕将军家的大小姐很好,你也认识的。母亲有意为你聘她。”
“聘她做妾么?”容楚笑,“那不太好吧?慕将军家族何等身份,他家大小姐怎么肯做妾?”
“容楚!”容弥怒声道,“你胡说什么?”
容楚一笑,问太史阑,“你愿意接纳慕丹佩做妾?”
“你该先问问她。”太史阑道,“她肯?”
“我想是不肯的。”容楚思索。
“那就算了。”太史阑点头。
两人一搭一唱,好像没看见上头两个的脸色。
“阿楚。”容夫人吸一口气,冷冷道,“别在这胡搅蛮缠了。别的事母亲自可以由你,但这事你还是听听我们意见比较好。”
“儿子不懂什么叫胡搅蛮缠。”容楚抱着茶杯靠在椅上,脸色微有疲倦,“儿子只知道,面对板上钉钉的事实,却还要闭目塞听拒绝接受,那或者可称为胡搅蛮缠。”
“你”容夫人怒道,“这是你对母亲说话的态度?”
容楚又要赶紧推椅站起躬身,容夫人一瞧他那姿态就头痛,只好挥手道:“免了!但母亲也不明白你那句板上钉钉从何来?有请官媒吗?有三媒六聘么?有诰命旨意么?”
“很快都会有。”容楚微笑。
“我拒绝,你就不会有!”
“我愿意,没有也算有!”忽然太史阑开口。
席上人们的目光唰一下射过去。
太史阑随手拿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淡淡道:“什么官媒?什么三媒六聘?什么盛大婚礼圣旨诰命?关我什么事?只要我愿意,我承认,那就存在。”
“然也。”容楚合掌。
“太史姑娘。”容夫人终于转向她,“你今日在我府里也闹够了,该扫的颜面都被你扫了,如今我有几句话问你。”
“请讲。”
“看你性子,冷淡骄傲,孤僻霸道,你会喜欢并胜任复杂的人际关系,繁琐的人情来往?”
“不能。”
“你会愿意守在深闺,轻易不外出,主要事务就是和京城各家府邸的夫人们联谊?”
“不愿意。”
“你能每日等候老爷,侍候老爷,为他时时备汤水,亲手制寒衣?”
“不能。”
“你能委曲求全,伺候公婆,主持家务,相夫教子?”
“不能。”
“你能愿意从现在开始放下刀剑,退出朝廷,开始从头学习诗歌舞乐,琴棋书画,女工针线,以期做一个合格的国公夫人?”
“不能。”
室内一阵沉默。
容夫人嘴角含一抹微带萧索又得意的笑容,转向容楚。
容楚眼睛都没眨一下。
容夫人又转向太史阑,这回她语气和缓了些。
“你看,都不能。”她道,“我对你提出的,只是普通官宦家庭媳妇必须做到的简单小事,都没涉及国公府这样的豪门的更多要求。这样你都不能,你就该理解,我为什么反对你。”
太史阑默默喝酒,不说话。
“太史姑娘,不要以为我真的厌恶你。”容夫人淡淡道,“从女子的角度,我是很佩服并羡慕你的。你做了多少女人一辈子也做不到的事,你活得很精彩,很出众,很给我们女子争脸。”
太史阑没有表情,座上几个女子倒有赞同之色。
“但是作为母亲,为了儿子的终身幸福,我不能只凭个人好恶,我不能不考虑更多。”容夫人道,“你可以上马作战,你可以纵横朝堂,你可以做很多女人做不到的事,但你同样也做不到很多女人轻易能做到的事,而那些事,才是一个归于家室的女子的本分。没有一个母亲,不希望自己的儿子得一个贤惠能干识大体,能为他主持好内务,安排好家事,让他无后顾之忧的妻子。如果你做得到,国公府愿意倾心以待,如果你做不到——抱歉,无论你拥有多大权势,官职如何高升,国公府永远不欢迎你。”
容弥一直在闷闷喝酒,容夫人说的那些,他听着,忽然觉得有点心疼。
他的小妻子娶过来时才十八岁,之后便一直过着这样的日子。他一直以为她很适应并甘之如饴,到今日才知道她也会羡慕太史阑这样的人生,知道她内心里也有过想飞的欲望。
容弥的情绪低沉下来,原本对容夫人的某些观念不太赞同,此刻也没心情去说了。
太史阑将酒杯轻轻放下,阻止了对面想说话的容楚。
“我也有几句话,想问问夫人。”她道。
“你说。”
“婚姻的真义是什么?”
容夫人一怔,半晌答不出来。
“是相夫教子,是谨守礼教,是吃饭立规矩,是永远落后老爷一步?”
容夫人想了想,道:“这是一个妻子该做到的事。”
“对,是该做到的事,但这些事,给你带来愉快了吗?”
容夫人不说话。
“给你家老爷带来愉快了吗?”
容弥怔了怔。
“你家老爷是因为你做了这些事而更爱你吗?”
容弥脸皮子微微发红,似乎对这个“爱”字有点不适应,呐呐地道:“和小辈说这些做什么”却在容夫人急欲追索答案的目光中投降,红着老脸道:“自然不是。老夫当初娶夫人,只是因为她那个人。”
还有句话他没说——后来戎马倥偬,留她在家侍奉公婆,她做的很多事他都不知道,如今知道了,还觉得委屈了她。
两老都露出了思索的神情,太史阑却并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下去。
“第二个问题,请问夫人。”她道,“你认为两个原本陌生的人走在一起,并能维系一生的亲密关系,最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