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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0部分

凤倾天阑-第160部分

小说: 凤倾天阑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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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只走了几步,就找出了十几个木牌,地上埋得密密麻麻,露出上半截,看上去像一个个的小墓碑,太史阑回头看了看骨灰坑——难道这是死者的名讳?这又是哪一族的风俗?

“这是五越风俗。”容楚察觉了她的疑问,回答,“战死的英灵,尸首不迎回家乡,就地掩埋或者烧化,这种木牌,就是五越士兵的墓碑,你仔细看,有五种颜色,是五越的标志,黄色中越,蓝色西越,黑色北越,青色东越,紫色南越。”

“这么多人,”太史阑看看那遍地露出地面的小木牌,密密麻麻蜂窝似的,想到每个牌子都代表一条人命,心中也觉得寒飕飕的,喃喃道,“这山腹里难道是古战场?没可能,怎么会有这么多人死在这里?”

“只有一个典故,似乎和这里的情形有点符合。”容楚眼睛里有深思的神情,缓缓道,“那还是南齐开国时,五越那时还没分裂,统称越国,国力还算强盛,五越之主号称奇才,训练了一支特别的军队,人数也就是一万多人,那一万人据说是五越之主早早就挑选了民间资质上佳的孩子。自幼给予秘密训练,据说训练极为严格,请专门的宫廷大师进行特殊指导,那些孩子连吃的饮食种类和份量都有规定,很多东西闻所未闻,并且每隔一段时间还要进行残酷的淘汰,最后胜出留下的都是精英,这批人足足训练了十年。”

“哦?”太史阑来了兴趣,“个个武艺超群?”

“不,并没有专攻武艺。”容楚道,“他们善于‘术’”。

“术?”

“五越是巫蛊盛行之地,这是他们的老本行,只是这一批人更加精通,他们学的术,是根据每个人的体质量身打造,有人善于地底隐匿,有人善于开山搬运,有人善于施毒使蛊,有人善于各种咒术,这样一群人集合在一起,是一支相当强劲的力量,五越之主当时依靠这支军队横扫各国,直到遇上了南齐。”

“输了?”

“也不是。”容楚道,“南齐开国皇帝,穷兵黩武,一山自然不能容二虎,五越是他必定要降服的目标,而五越之主也性情桀骜,双方都不容对方存在,自然连年战争,在战争的初期,南齐士兵因为不适应五越诡奇的作战方式,对五越各种不知破法的术十分头痛,连连战败,损伤惨重,有一阵子,几乎给五越占去了江山三成。”

“可是这些士兵,现在成为万人坑的骨灰。”太史阑指指地下。

“任何事都有变数,任何术都有破法。”容楚摇摇头,“在战争的第三年,事情发生了转机,但这个转机到底是什么,至今也没有人清楚,只知道那一万士兵忽然失踪,随后五越之主失去了仗恃,越兵节节后退,五越王庭因此发生内讧,五越国主被叛臣杀害,五越分裂,之后再经过几年战争,最终成为南齐的属地。没想到”他看看那万人坑,摇摇头,“那批神秘的万人军队,竟然埋在了这里,还烧成了灰,这明显就是镇压巫术的办法,只有挫骨扬灰才可以永绝后患,那边的白石台,可能是当初镇压万人灵魂戾气的祭台,你别看它平平无奇,里面可能刻满了符文。看来当年,南齐是找到了真正的高手。”

太史阑忽然想到当初在二五营,五越还曾派人来刺杀景泰蓝,似乎是知道了景泰蓝的身份,说来也奇怪,南齐朝廷不知道的事,僻处边疆的五越却知道了,甚至连容楚身边的侍女,都被五越渗透,这个已经被打散的民族,也许骨子里并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已经真正分裂并一蹶不振。

太史阑小心地走了几步,这里没机关没陷阱,确实就是一处普通的地下埋骨处,但是这种环境,终究让人觉得不舒服,只想快点离开。

“我们走吧。”她道,“虽然康王跑了,好在出洞应该能找到路,我们要动作快一点,才能避免被前后围攻。”

容楚和司空昱都没有异议,三人继续前行,走过祭坛的时候,司空昱忽然“咦”了一声。

司空昱指了指祭坛一角,道:“那里,好像有被烧过的痕迹。”

三人绕到面前一看,才发现雪白的石壁上有一点点微黄焦黑的痕迹,有一点点像是被不大的火焰给烘烤过,而且火焰应该不是直接烧上去的,是隔着距离的烘烤,所以痕迹很不明显。

容楚有点诧异地看了看司空昱,此刻大家都没有火折子,四面光亮度很低,容楚有点不明白,这人是怎么能看见另一个角度的那一点点烘烤痕迹的。

太史阑却知道这家伙和她的死党一样,有一双钛合金眼,而且还是文臻君珂的合体版。

不过这一点烘烤痕迹,能代表什么含义?

太史阑还在思索,司空昱已经不屑地扭过头去,道:“你们南齐就是古怪,给人烧纸还要在那样奇怪的角落,不是应该在坟前吗?”

太史阑好像头顶忽然有电光流过——烧纸!

看那痕迹,不规则而清浅,确实很像被靠得很近的不大的火堆给燎过,除了烧纸,还有什么符合?

有时候简单的思维,反而更能触及中心。

她回头看容楚,容楚的脸色也有点肃然——烧纸是小事,但问题是五越后来成为南齐属地,不断往边境收缩,疆域越来越小,现在离南齐腹地已经很远,这些年五越桀骜不逊,和南齐关系恶劣,五越人不是特许,已经很难进入南齐内地,怎么会有人跑来这里烧纸?

更关键的是,普通五越人是不可能知道当年这个传说的,不是拥有特殊身份的五越人,比如五越国主的直系后代,也不可能接触到这样的秘密,知道这个万人坑的所在,前来祭拜。但在五越的传说里,五越国主被臣子所杀,之后臣子篡位,窃夺了五越之后,便将五越国主的子孙全部斩杀干净,这一脉,是已经绝了的。

如今居然还有人知道这个秘密,还有人记着这件事,还有人偷偷来到这里祭拜,这对于南齐,可不算一件好事。

太史阑略微想了想,又觉得,就算发现这个线索也没用,天下之大,到哪里去找这么个人?五越虽然不许自由往来于南齐,但多年来边境其实也时有通婚,流入南齐内地,改换身份的五越后裔很多,这要如何去查?

“只能等他自己冒头了。”容楚拍拍祭台,笑了笑,“此心不死,犹自祭拜,那就绝对不甘于只在这山腹祭台前烧烧纸,必然还要有动作的。等着便是,我们走吧。”

三人绕过祭台,往前方光亮处走去,太史阑走了几步忍不住回头,远处万人骨灰坑泛着一股灰亮的光芒,她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奇怪的情绪,梗梗的,闷闷的,像被一口灰堵在了胸口。

这真是一种不好的感觉。

“太史?”容楚不放心地回头看她,她摇摇头,快步上前。

容楚接住了她的手,下意识要拉到自己身边,太史阑却手一滑,揣到自己袖子里。

容楚一怔,侧头看她,太史阑还是她那个冷冷静静样子,目不斜视。

忽然一口热气哈上她的耳廓。

“喂”容楚凑在她耳边,悄悄地道,“你莫不是听了刚才的故事,生我气了吧?”

太史阑伸手,合拢他的嘴,“想太多,随便一个阿猫阿狗为了逃生胡乱编几个故事,我便信?”

“哎,心宽大气的女人就是好。”容楚笑得满意,忽然眉头又一皱,“可是你不吃醋,这点不好。”

太史阑觉得这男人好难玩——又要女人大气,又要女人为他吃醋,这不是又让马儿跑还叫马儿不吃草?

“说故事的人虽然不可靠,但故事一定存在,有些话编是编不出来的,区别只是在细节和真相而已。”她捏住容楚的耳垂,把他拉开一点,道,“与其相信别人,不如有机会自己追索。嗯,如果我最终得来的版本比康王那个还惊悚的话呵呵呵呵!”

她冷笑着,用力搓了搓容楚的耳垂,手劲不轻,眼神杀气。

呵呵完之后,她头也不回走了出去。

容楚摸摸耳垂,一边觉得捏得好酥好麻感觉真不错,一边想这女人这样的笑才叫真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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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座山的山腹地形有点像一个锅,三人从锅的一边把子下去,从另一边把子上行,渐渐看见前头微光,出口窄窄的,是一条半人高的石缝。

从石缝里一出来,呼地一阵风扑了出来,掀得太史阑一个踉跄,容楚和司空昱齐齐出手来扶,两手在半空撞上,对看一眼,司空昱冷哼一声,停住不动,容楚含笑,手臂轻轻松松从他手臂上越过,扶住了太史阑。

不过等他手伸过去,太史阑早已扶壁稳稳站好

站定之后太史阑低头一看,原来脚下是一块巨石,生满青苔少有人迹所以很滑,前方就是空谷,空谷之上有一座吊桥,底下的风鼓荡不休,将吊桥吹得不住翻卷。

这边的山壁是直上直下,没有可以攀援的路,通过吊桥,对面就是矮矮的后山,那样下山的路就多了。

夜色暗昧,月光昏黄,山林都笼罩在黝黝的暗色里,远处松涛起伏的暗影,在浅黑的崖壁上打出深黑的狰狞的影。

对面并没有想象中守候的军队,甚至连火光都没有,或许人都埋伏在暗处,一旦等他们走上吊桥,便有一场绝路截杀。

这下连容楚都稍稍犹豫。

吊桥之上不比平地,有回旋余地,可以说一旦上了吊桥,四面悬空,一旦对方展开攻势,截断退路,连个自救的机会都没。

看着对面黑黝黝的山林,容楚隐约感觉到那些草丛和树影的异常,估算着一定有埋伏,做了个手势让太史阑和司空昱藏好身形,正要想个妥当的办法过去,他忽然头一抬,听见对面山林,似乎有隐约的厮杀声。

------题外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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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啭九天第三十一章四个男人的心思

邰世涛揣着那个纸包走了出去。

纸包很轻,里面是一些灰黑色的粉末。纪连城亲手将这纸包交给他的时候,意味深长地道:“世涛,药虽然是最方便虽省力的办法,不过他们见惯风浪,向来警惕,未必肯食用他人给予的食物,这就要你自己另想办法了。不过有句话说在前头,不管成与不成,事情绝对不能泄露。否则,这药你就留着自己用吧。”

邰世涛捏紧了手中的纸包——说到底,纪连城不能信任他,这人也当真刻薄寡恩,做这么大一件事,就让自己一人去,成了叫运气,不成也是他自己送死,保不准他后头还有个黄雀在后的,等着万一事有不成,杀他灭口。

在这样一个人身边周旋,博取他的信任,进而博取一个有利前程,那是刀尖上跳舞,稍有不慎,粉身碎骨——纪连城能因为怕自己隐私泄露,便要将跟随自己多年护卫全部灭口,这人还有什么人性可言?

但那又有什么关系?

为姐姐做一切,都是值得的,哪怕将来,只能在某个偶然的机会,发挥某一句话的作用,那也是好的。

邰世涛偏脸望着后方连绵的山峰,先前想到纪连城时脸上的讥诮神情已经退去,换了一脸的思念和柔情。

随即他又想起今天听说的,容楚也上山来救太史阑,现在正和她在一起,估计还在康王别院内。

他脸上神情又柔和了些——晋国公能不顾一切亲自救太史阑,他觉得很满意。

虽然这样的满意里带了几分怅然,但终究是欢喜的。

他不能伴她身边,总要有人护佑她,陪伴她,走那一路风雨。她的天地太广大,他能做的,也只是撑起一个角落的天,但就算只撑那一个角落,他也必然要撑得风雨不透,永生为她荫庇。

身后传来脚步声,他再看一眼那山峰,偏转脸。

纪连城的十个亲信护卫,正从帐篷里走了出来。

“这大晚上的,安排我们去后山巡守,我们刚刚才从山上下来呢!少帅可真是偏心!”

“小点声,少帅今日心绪不好。”

“心绪不好就可以折腾我们?那我们那般辛苦是为谁。”

“算了,也就是后山转转,找个地方睡觉就是,听说那边有西局的探子在,也用不着我们,哦,少帅说让那个姓邰的小子戴罪立功,有什么差事吩咐他去做就是喂,你是邰世涛?”

邰世涛迎上去,绽出一脸笑,“我是,见过各位大哥。”

“你小子有福,少帅临刑救场啊,如今还让我们带着你,这可是鲤跃龙门,一步登天。小子,好好珍惜机会,走,去后山。”

“好,我给各位大哥带路。”

一行人一路走着,邰世涛却发觉,没什么机会。

因为刚吃过晚饭不久,这些纪连城的贴身护卫吃得又比寻常军士要好,所以自然对任何食物没有兴趣,邰世涛故意说了几个美食故事想要引起他们的食欲,但几个人都懒懒的,不太捧场的模样。

一路上也一直是羊肠小路,各种山道,找不到可以坐下来聊天喝水吃东西的地方。

想要在隐蔽的地方解决他们也不行,这群人很警惕,走路是一字长蛇阵,却将他夹在中间,想从后头一个个使暗手也做不到。

一直走到后山,都没找到什么机会,邰世涛暗暗心焦,怕他们和西局的探子们再汇合到一起,那就更没有下手的机会,好在士兵向来不喜欢太监,纪连城的护卫瞧瞧那头崖上的西局探子,都冷哼一声,就地找了块石头坐下来休息。

后山这块地方,正对着前头一处孤崖,那处孤崖上有一块浑圆大石,两崖之间有吊桥,这个区域属于西局看守,这是乔雨润和纪连城的分工。

纪连城下山时遇见乔雨润,在乔雨润劝说之下,纪连城截断前山下山路,将兵力调来控制住前山,乔雨润则带着西局探子去了后山。

身为康王属下,乔雨润当然更清楚后山这条路的重要性,她也更清除容楚太史阑的能力,这两人走上炸断的石桥在崖下烧死?怎么可能。她都不用去费力查探那具挂在崖边的尸体——太史阑如果真落下去,容楚必然在她附近,容楚若没死,也绝不会让太史阑曝尸荒野,所以那孤零零一具尸体看都不用看。

她截断前路,也不过是为了逼容楚他们不得不选择后山这条路,然后在这个无法施展任何手段,完全被动的路上,截杀他们!

夜已四更,如果没算错,如果他们没死在前面的路上的话,他们也应该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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