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我唯一-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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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碍于旁桌靠得近,又不敢多问。
一场聚会就是在这种怪异气氛下结束的,等到领导们终于熏醉着离开后,大家脸上都有松了口气的神色。我怕被人追问之前那事,躲在洗手间里等同事们走了再走,中间张老师有来敲门询问,我编了个借口推说肚子不舒服,她关切问了几句后就先离开了。
等过十五分钟走出时,果然外面人都散了。校长等人事情还没完,得把那群人送酒店去,所以也无暇管顾我们。十月的晚风吹来,热闷中带着舒爽,还算怡人。
看看时间,居然已过十点了,门前的士也不多,站了好一会都不见有车来。突然左方有喇叭声传来,我闻声而望,隔了二三十米远的地方,一辆黑色尼桑车有些眼熟,昏黄路灯下的车内很黯淡,看不清里面的人,但可感觉视线正朝我射来。
一接收到我视线,就见那车缓缓开过来,停在了我身前,后车窗被摇下,露出清俊面庞。微微吃惊,他怎么还没走?
“打不到车?送你吧。”他轻撩开口。
我沉默了下,微笑摇头,“不耽误您休息了,等下就能打到车的。”安全常识,深夜不上陌生人的车,不和陌生人说话。虽然此人在刚才还为我挡酒的,但就交情与见面次数来看,我们还只是陌生人。
交浅言深的行为,我一向不会做。
“喀”的一声,车门应声而开,许子扬从车内走了出来,眉宇微蹙着,我细看了他脸色,虽然喝了这么多酒,可并不上脸色,反而有些微白。通常这种人的酒量很好,但也容易喝出事,果听他道:“今天喝得有点多,胃不太舒服,能否陪我去趟医院查查?”
要求提出来,虽觉得有些冒昧,却让我不好意思再推辞了,毕竟那其中两杯满满的白酒是代我喝的。而且他的语气比较诚恳,并不强势,像在征询我意见。颔首过后,就见他绅士地让开身,将我让进了后座,但并没有跟着坐进来,而是随手关了门,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坐在了前面。
他这举动,让我又对其加了几分好印象。得到了充分的尊重,又不会因为他坐在身旁气息太过强烈而感觉压抑。车子划动,前排开车的应该是他带过来的助手,并没有搭讪和攀谈,一路沉默,很快就到了医院。
检查期间,他像似突然起意地问:“你的腿受过伤?”
“嗯,不小心摔骨折了。”
他愣了愣,没再追问,话题就此揭过。等候检查报告期间,他跟助理低语了几句,那助理就走出去了。十分钟后,助理手上拎了袋子,里头是一杯奶茶,一杯咖啡。奶茶虽然不是我常吃的那个牌子,但品种一样,没想他还记得。
从他手中接过时,轻声道谢。确实有些口干舌燥的,聚餐到后头大家都没了兴致,只等聚会结束。插了吸管喝了一口,奶香味很浓,味道挺不错。余光中看到他揭开自己那杯的盖子,咖啡香飘来,浓郁中有着微妙的苦和甜的气息,他浅抿了口就两手捧着。
无声沉默再度流转,谁也没说话。可能是时间太晚,过了我正常休眠时间,也可能是今晚的聚餐搞得有些累,居然开始打起瞌睡来,眼皮子上下打着架,没过一会更是哈欠连连。
“困了吗?我让助理去催催。”低柔的嗓音在耳畔,浅浅的环绕,我呆板地点了点头,眼睛眯了过去,感觉头有了着力点,以为是靠在枕头上了,竟是迷糊着睡了。朦朦胧胧,似有轻细的说话声在流转,可意识太沉听不清。
等到意识回笼时,睁开眼一片漆黑,片刻怔忡不知身在何处。慢了半拍才感觉似乎在运行中,微抬身就发现自己在车上。前头男人侧过脸来看我,轻问:“醒了?”我愣愣点头,微妙的感觉他说话的语气有些与之前不同,而他的脸色因为昏暗看不清,只能看到黑暗中那双黑眸中星光点点。
昏暗?!我坐起身来向车窗外看,惊疑出声:“这是去哪?”先不管之前明明是在医院的,如何到了车里这事,光从黑雾般深浓的景致来看,有强烈的不安涌出。从医院到我家都是城区,沿路不说路灯敞亮如白昼,但也不至于这般昏黑。
漆黑的深夜中,只看得清道路两旁的树影在往后退,像手执长矛的卫士。
许子扬转过头正视前方,淡声道:“带你去个地方,差不多天亮就能到了。”心往下沉,所谓黎明前的黑暗,就是指天亮之前会是夜晚最深的时候,可这时到天亮也起码得一两个小时,也就是至少还有一两小时的车程。
从刚才微弱的辨识中,我发现这是在高速公路上,车速很快,照这速度,再开个把小时,会离我的城市很远。冷下声音质问:“许部长,你这是什么意思?”不管此人能不能得罪,此时再无心情对他礼貌相待。
“许子扬,喊我的名字。”前头男人直接忽略我的问题,再度旧事重提。一口气没提上来,差点被他气晕过去,强压住郁愤,“请送我回家。”
哪知他却道:“车子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还有两小时左右就到目的地。如果你坚持,我会把你在这里放下,你确定你要坚持吗?”
“你!”我怒得浑身发抖,却骂不出半个字来。转而心生恐惧起来,他说车子已经开了四个多小时,也就是说从十二点左右就开始开了,去医院的时候是将近十点,后面检查等候差不多十一点,我竟然睡了这么久?
本不是深眠的人,怎么可能睡得如此沉?事情不对劲啊,忽然脑中电光闪过,那杯奶茶!我惊问出声:“你让人在奶茶中放了安定药?”
一声低笑传来,他道:“若若,你很聪明呢。放心,份量不多,就是让你睡一觉。”
“若若”两字在他唇间吐出,令我立觉恶寒,颤了下身子。他的态度已经表明,不达目的不罢休,我想就是真要求让他把我放下,应该也会被忽视。我也没打算尝试,这乌漆麻黑的,高速公路上来往车辆速度飞快,被谁不长眼给撞了那真叫命衰了。
在见我不吭声后,他也回转了头不再理会我。后面的车程对我来说就是煎熬,可又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靠在车窗上。渐渐天空吐白,慢慢开始亮起来,车子也下了高速,但却没开往城区,而是向城郊外运行。
越来越心惊,脑中闪过种种不好的念头,贩卖人口?杀人灭口?毁尸灭迹?即使明知这些事不大可能会发生,但控制不住思维在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身上的手机早在之前就发现不见了,连报警求救都无法。
当汽车停下时,我终于知道目的地是哪了。
墓园。
远眺而望,排排列列的墓碑占了大半片山,一层一层往上,颇有些壮观的视觉。既来之则安之,虽不明白许子扬带我到墓园来做什么,可荒郊野外的,就是逃跑也找不着北,所以选择下车后跟在他身后缓缓而走。
那个开车的助理并没跟来,就我们俩一前一后,墓园门口的门卫向我们探望了一眼又缩回了身子坐在门庭内,继续看报纸。可能是有些奇怪既然来墓地拜祭什么人,怎么不带纸钱或鲜花这些东西的呢。
走了好长一段路,我们绕进了其中一排,当站定在某块墓碑前时,我惊愣住。
☆、6。无法呼吸(为艾芜钻石更)
终于明白那次许子扬说“她去了很远的地方,我再也找不到了。”这句话的涵义,原来她在这里。。。。。。
墓碑上,赫然写着:余浅之墓。
我终于看清了那个女孩的眼睛,清灵幽静。黑白照片里的她不是短发,柔软的发丝贴在两颊,露出宽厚的额头,不像我此刻是齐刘海,下巴要比她稍尖一些。除去这些,我与她真得很像,但最大的不同还是眼睛。
她目光中有着某种沉静与温柔,不像我懵懂呆傻。
视线下滑,再度愣住,刚因看到名字和照片太过震撼,而没有去注意右边竖着写的立碑人名字,居然是:许子杰立。
心中拂过异样的波动,这个立碑人居然跟我老哥只差了一个字,光从字面来看应该是许子扬的兄弟之类吧。在墓碑的最下方还刻着一些小字,眯起眼细看才发现是墓志铭。
是这么写的:
我愿许你一生唯一,可你却没留在原地等待,我的承诺该何去何从?
眼角有酸涩,为那“唯一”两个字,有多少人渴求唯一,却梦难圆。我想,这个立碑的人一定很爱地底下的那个女子吧,可为什么不是许子扬立,而是另外一个人呢?
微转头去看身旁男人,他的目光紧凝在墓碑上,面色清冷又孤寂,说不出的悲伤在肆意蔓延。我终于看到这人有情绪在波动,原本被强行挟制而来的恼怒渐渐平息下来,也许他只是想带我过来看看,确实有那么一个神似的人存在。
没法感同身受,毕竟躺在里头的女人只是与我长得相像,但不是我的亲人。会生出一些同情,英年早逝,想必是段悲惨的过往。
许子扬从兜里摸烟出来,拿了一根放在唇间,可点了几下都没点着,我仔细看才发觉他的手在微微轻颤。他转首过来,轻声道:“可以帮我一下吗?”打火机在摊开的手掌中,我只迟疑了下就取过来为他点烟。
他深吸了好几口才轻声说:“一年半前,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的生命,那时我因为意外受伤,还在病床上。等我能够起身下地时,她已经入土,空留了这个墓碑给我。”
“知道我当时的感受吗?是整个人都麻木,没有任何痛觉,从身到心。这种情形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惶惶然不知为何事情最终会变成这样,等到痛意侵袭泛滥,如蚂蚁般噬咬我心,才懂得,原来我失去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如果能够从头来过,我一定一定不会那样对她,可是老天爷不给我从头来过的机会,它残忍的剥夺了我和她所有的可能,徒留我在这世间痛苦,追悔莫及。这是一场生命的浩劫,对她是,对我也是。”
“你为什么会哭?”
我凝神的思绪慢慢回转,反应慢了半拍才发觉最后那句不是他在自述,而是在问我。抬手一摸,眼角湿润,脸上有泪痕,我居然哭了。。。。。。可我为什么会哭?刚才那些话,是一个男人在忏悔,是悼念那逝去的情怀,与我又何干?
“我能抱一下你吗?就当是扮演一分钟的她。”
没等我回应,强烈的气息扑面而来,我已经身在他怀中,被他紧紧抱住,细碎的喃语在耳边:“浅浅。。。。。。”里头夹含了沉痛和眷恋。微微有些窒息,实在是怀抱太紧了,尤其是他的气息吐在我耳廓上,说不出的暧昧。
想要开口让他松开我,却喉间涩然。他身上的悲浓似乎借着这个怀抱传递到我身上,感觉鼻子又酸涩起来,十分不安的想:这个男人真可怕,居然能够带动别人的情绪。
什么东西冰凉滑入我衣领,一滴、两滴。。。。。。他在哭?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吗?既然对她如此情深,为何不早一点珍惜呢?现在一杯黄土,人埋地下,再谈追悔莫及又有何用?
怀抱松开时,有片刻的温度流失的错觉,他轻声道:“抱歉,我失态了。”除去眸光里头有着些水漾痕迹外,看不出刚才他有失仪。
终于找回了声音:“呃,那个,我们可以走了吗?”墓地本就凄凉,总能勾起人的伤情,还是早早离开为好。他倒没拒绝,点点头,“嗯,走吧,以后不会再来了。”
心上一顿,他这意思是。。。。。。以后不会再带我来还是他不会过来?存疑在心,没有发问,这回换我走在前面,他漫步跟在身后,脚步声在空旷地面上特为清晰,一下一下敲击着人心。我实在觉得有些堵得慌,可只能压抑住,尽量走快些。
终于回到车前,那个助理看见我们走来,就立即坐进了驾驶座起动车子。等车缓缓而行离开墓园时,我才问:“什么时候送我回去?或者到市区后将我放下,我自己坐车回城就好。”
虽如此询问,最好还是后者,经过刚才的事,我越发不想与他走得太近。
却听他道:“现在赶回去太急了,等我这边事务安排下,再送你回去,最迟明天。”可能是习惯了发号施令,所以他对任何事情都是自下决定,也不尊求别人同意。
开进城区后,车子七绕八弯的,最后在一家酒店门前停下。许子扬一路将我送进房间,从兜里摸出了什么,我细看发觉是我的手机,果然是在他那。他递过来后道:“我的号码已经输进去了,有事你打我电话,你也累了,先休息下吧。”
之后没再多作停留就转身离去,看他的态度倒也不像是要有意禁锢我。翻看手机,发觉是被关机了,等开启机器后我翻找了下,果然在通讯录里头找到了他的名字。又在通话记录里查看,居然发现我里头存储的大多数号码都被拨通过,其中谢雅的电话我设置的名字是“妞妞”,许杰的电话我设置名字是“老哥”。
虽然嘴上没大没小对他直呼其名,但在我手机里头还是输下了称呼。其他被拨通的就是学校同事们的电话了,说起来我通讯录里头本就没多少人。
忽然手机震动,有来电,是谢雅的,我刚接起来就听对面发来疑问:“若若,深更半夜不睡觉,你打电话骚扰我啊,还不说话,都把妞妞给吵醒了。”
我直接无语。只能干笑着解释说可能睡觉时不小心按到手机了,是误拨,被谢雅在对面数落了几句才挂电话。刚放下手机,铃声又起,一看屏幕,我都想哀嚎了,是许杰。
“若若,半夜找我有事?手机没在身边,没接到。”
同样的理由敷衍过去,许杰也不疑有他,嘱咐了几句让我注意休息,别睡太晚。
放下手机时,心中已经下了决定。一直等到大巴车启程,我才拨了号码过去,“喂?是我。那个。。。。。。我自己坐车回去了,房间卡我放在了吧台。”
沉滞,过了半刻对面才语声清冷道:“知道了。”然后“嘟”声传来,竟是无礼挂断了。气得我十分后悔打这个电话,本就是他过分在前,未经我同意就将我带来这边,我没跟他计较,居然还给我摆脸色呢。
原本夜里没睡安稳,加上又连续坐车,等大巴抵达城市时,我已经累得腰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