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歌行-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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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哀家这次,为什么冒着风险留下你这活口吗?”皇后换了轻松的表情,笑的很自得。
涵玉的头脑快速的运转着,是啊,有自己在,那修容堕胎事件就多了分露馅的可能她为什么要留自己的活口呢涵玉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被揪了起来,皇后又想做什么!
她心虚的望着高高在上的皇后,却见莫后一脸的淡然。
“还记得哀家初让你给承乾做笔吏官时,你对哀家说的话吗?”皇后慢慢的开了口。
涵玉一想,蓦然红了脸。
——“民女绝没有攀龙附凤之意,求娘娘收回成命,民女宁愿终身不嫁伺候公主,绝不敢存非分之想。”
——“民女愿终身为皇后娘娘所用,唯攀龙恩典之事,请娘娘收回成命。”
——“谢娘娘栽培,涵玉定恪守自己的本份,专心伺候太子笔墨。”
皇后从嘴角斜出一个笑来,“哀家那时就说,看日子久了,你还能不能这么说”
涵玉的脸更红了,她垂着头,一言不发。
“所以说,话永远不能说死。”皇后伸手将涵玉扶了起来,“哀家当初也没看出你有这个本事,可这往后,说不定还真要倚仗你呢”
涵玉惊了,她退后一步,想下跪,却被莫后给施力支住了。
“来,陪哀家说说话。”莫后竟拉着她的臂膀,将她一并拉到了凤榻旁,“坐吧。”
涵玉虽头脑发懵,但也断然不敢篡越落座,她弓下身子,勉强在脚塌边坐了个小角。
皇后神态很是放松,她吩咐左右不必伺候,也让涵玉别说废话,“知道庞妃为何如此得宠吗?”她随便的似平常人家闲话家常。
涵玉瞪大了眼,这她怎么知道?“奴才不知”她轻声说着,“可能是皇上一时被蒙蔽了吧”她拣着莫后爱听的话说。
“呵呵,”皇后竟笑了。
“承天前面还有个皇子的”莫后慢慢回忆说着,“生母是丽妃。”
涵玉心里想,这个我知道,可这跟庞妃有什么关系呢
“男人都是一样,”莫后笑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且活人永远都不能跟死人争。”
涵玉闻言有些发愣。
“那丽妃活着的时候,也没见陛下多么的宠幸她,”莫后笑着说,“可当她突然去了,陛下竟犯了相思病”
“食无味,思难平,以至夜不能寐。”
涵玉心里一抽,竟突然想起了陆重阳
“可大周的臣子好啊,”皇后讽刺的继续说着,“人海茫茫,竟能找出个和丽妃长的八分像的歌姬出来。”
涵玉恍然,她想起了在汝阳王府涵珍的话语:
——“莫皇后曾在当今皇帝兄长的府中当差,被当礼物送进宫来的;如今的庞贵妃,更是地方官员进献的歌妓,身份低俗的不得了”
她一直在想,莫后毕竟是官吏之女,女官出身,那庞妃出身如此不堪,她有什么本领竟一直做到了六宫独宠,尊位贵妃
原来如此!
“哀家也曾不服气”莫后淡淡的笑着,“可是,还是认命了。”
“谁让死去那个不是我。”
“呵,只要陛下活着一天,谁也动不了她及她的子女”
“陛下把对丽妃的愧疚,全移到了她的身上”
“宫里的老人都知道,只是谁也不敢说破而已”
“陛下时日无多了”
涵玉猛的打了个哆嗦,天啊,这种话怎么让她听到了!她死死的盯着脚榻,僵直着身子,动也不敢动。
“不怕。”皇后的话语很是轻柔,“谁能千秋万岁江山也该换个新主了。”
涵玉觉得自己不能干坐着了,她赶紧跪到了地上,“奴才誓死效命娘娘!”早表态总比晚了好。
“承乾跟哀家说,他日登基之后,军国政大事不决者,求于太后。”皇后根本没理会她的举动,她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你说”
“承乾这话,有几分真?”
涵玉真的呆滞了!
这可能是太子说的话吗?!
“哀家姑且相信他,”皇后眼睛都没抬,“但哀家也不只有他这一个儿子”
涵玉心里一紧,不知怎么竟想起了太子曾经的话语,
——“怎么,他也想玩老四那一套?”
——“本宫这些兄弟,哪一个是省油的灯”
皇后这话什么意思?难道跟那个烂泥不上墙的四无用有什么关联?
“你折腾这一下,让他和余妃间有了隔阂”皇后若有所思的沉吟着,“说来,也不是件坏事”
涵玉心里越来越忐忑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跪安吧,”皇后竟开心的笑了,“合适的时候,哀家会让你回去的”
涵玉浑浑噩噩的来到了莫言为她安排的住所,见一小宫女正在麻利的整理床闱,再仔细一瞧,她不禁愣住了,这坤宁宫的奴才办事就是妥帖,居然将她贴身的衣物包裹都带来了。
“董姑娘,”那个小宫女听到了声音,忙转身施礼,“灵儿是皇后娘娘派来伺候您的宫女。”话语甜腻可亲。
涵玉一恍惚,这不是那次在逍遥轩她认出来了,“灵儿啊,”她赶紧扶住了来人,“我们都是伺候主子的人,不必多礼。”
“那可折杀奴婢了,”灵儿甜甜的回话,“娘娘说姑娘日后贵不可言,让奴婢们小心伺候呢!”
涵玉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她突然想起了东城那相士的胡言乱语,
——“小姐贵相!小姐日后贵不可言!回身本座赐你几语。”
——“以后这样的话不要在宫里乱说!”还有扈江涛那极度惊恐的面孔。
涵玉赶紧肃了脸色,“灵儿莫害我!”她很认真的板着脸。这可怕的四个字!
灵儿却扑哧一声笑了,“姑娘莫怕,真是皇后娘娘跟我们这么说的,还说奴婢们伺候姑娘开心了,日后就不用跟着她住慈宁宫了”
涵玉在心里敲起了小鼓,莫皇后治下是出名的妥帖,这丫头能和她私语的如此篡越,必定是受了主子的指令,可是,皇后让宫女给她透露这话是什么意思?她一时参不透,只能尴尬的转移了话题。
坤宁宫的日子很是平静。甚至给了涵玉种浮生如梦的感觉。
皇后白日里去永和殿陪伴病中的皇帝,也不用她侍奉左右,她听着灵儿“无意”传来的与东宫有关的消息,无聊的打发着日子。
“余将军居然辞了帅印!”“太子爷好生气啊”“听说太子妃还哭了呢”“余将军也真是的,现在就敢跟太子叫板,这日后”
涵玉面无表情的听着,心里五味具杂。这不怪她啊她忏悔着,她只是垂死的反抗和报复,你们根深枝大,就权当被毒蛇咬了一口吧
对了,敏儿呢涵玉有些担心,这丫头办完了所有的事情,上哪里去了呢
腊月,蜡梅坼。茗花发。水仙负水。梅香绽。山茶灼。
就这样,涵玉在坤宁宫里一待就是大半个月。时间过的真快,要过年了。
说实话,莫皇后待涵玉还是很不错的。可是,这日子过的越是逍遥,涵玉心里越是不安。她总感觉自己像一只被慢慢养肥的猪,不知在何时就会被捆绑到铡刀边,喀嚓一声,一命呜呼。
月光公主,在得知涵玉被留在坤宁宫后也只是来探视过两回,两人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竟慢慢发现没了共同的话题。说日后的归宿?那是戳两人的禁区。谈往日的旧爱,又是揭两人的伤疤涵玉就和月光这样怔怔的坐着,干笑着,最后就都变成侧过身去暗自伤怀。
那个使君有意的明振飞倒成了坤宁宫的常客,他好象整日也没什么事做,有空就来鼓噪一番,态度一次比一次暧昧,涵玉一边挤着笑应付着,一边在心里在嘀咕,这位爷可真有意思,喜欢人家吧还就是不直说,就这么硬缠着,弄的她连拒绝的话都不能开口!这可怎么办呢
腊月十二,月光和亲的事终于定下来了。皇帝终于加了玉玺,不过,送亲的时间拖到了来年的开春。太子上完朝后来给皇后请安,莫皇后竟故意让涵玉出来奉茶,涵玉硬着头皮从莫言手中接过茶盘,慢慢走向了太子。太子居然又清瘦了些,面色也更为冷峻,涵玉的心里阵阵发虚,她总感觉太子有意无意瞥来的目光带着审视囚犯的冰冷味道,难道事情被发现了?还是敏儿被捉住了?她不敢多停留,赶紧垂着头逃掉了。
这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涵玉回了住所,百无聊赖的描起了消寒图,怪不得诗文中说深宫锁红颜,她还在正宫被人当主子养呢,都寂寞的几欲抓狂那些不得宠的妃子们,都是怎么熬的漫漫岁月啊她望着窗外的皑皑白雪,黯然神伤。
好大的雪啊对啊,今儿腊月十二了涵玉突然有些恍惚,去年此时自己还在奉安吧,也是一样的大雪天呢
她的思绪飘的好远,好远——
好晚啊,自己满腹心事的站在萧条的别院大门蓦地,从远处传来一阵尖厉的马叫声来人越来越近了,头顶雪毡,身披黑灰色狐皮袄子,一个漂亮的翻身下马,抬手将毡帽摘下“进去说”
她的眼泪“啪嗒”落到了纸上,硬生生的打断了她的遐想。
涵玉赶紧向四周望着,索幸无人发现她的失态,她换了张宣纸,觉得心绪翻滚难平,当下提起笔来,胡乱的写着,
去年元夜时,花市灯如昼。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
今年元夜时,月与灯依旧。不见去年人,泪满春衫袖。
停笔了,却发现更加的烦闷,涵玉叹息一声,胡乱卸了钗环,散了头发,躲到了床帏之中。
往事如潮水般涌上心头,旧日的枕席欢爱,耳鬓私磨她只得又支起身来,手指却冷不丁碰上了一个凉冰冰的东西。
她从包裹中将它取了出来,讪笑。
竟是陆重阳在涵珍出嫁那日送自己的黄铜头夹。
——“这个是我在出城的路边买的,觉得它简单脱俗,不佩珠宝时可单独戴着,一身长衣广袖,显的人慧质独具”陆重阳曾说过的话一字不漏的跳了出来。
自己竟一直贴身带着,涵玉笑出声来,终还是难以忘怀
夜幕低垂。
涵玉不想入眠,让灵儿给准备了一身白裘,抱着手炉,仿着去年的装扮走入了雪地。
她不想遇到什么主子惹事上身,只在坤宁宫后身的空旷小园闲逛着。小园的杂门开着,那是太监宫女们来往各宫的通道,她突然想起了奉安的院门,腿脚不听使唤的向门外走去。去年,她奇迹般的见到了陆重阳,今年呢老天还有恩赐给她吗
门外的积雪被扫的干干净净,堆砌在甬道的两边。这是通往哪里的路呢?她失神寂寞的走着。
天气冷的利害,长长的甬道一眼望去,竟一个人影也没有。甬道两旁那些红色拱门像通往无知世界的一个个通道口,飕飕的向外释放着寒意。涵玉有些胆怯,这些门如此相似,迷了路可不好她停下了脚步,想回转中宫。
正在此时,其中的一道拱门步出了两个身影。
“殿下”后一个人在小跑着呼喊着。
涵玉猛的白了脸,想躲,却无处遁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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涵玉赶紧将身子退到了红墙边,让出了甬道的正中。
微弱的宫灯指引下,一个金黄色的身影略带蹒跚的在前匆匆行进着,身后是一个跟的气喘吁吁的老太监,“殿下,这天寒地冻的,您就别去了吧”他一边持着灯笼,一边小心的陪着笑劝解着。
等来人近了,涵玉不免一愣,这皇子剑眉龙目,气度超凡,猛的一见竟觉得很像什么人竟是很少露面的二皇子明明承天!因有疾在身,他步履有些顿挫,脸上笼罩着一股阴郁之色,令人在微暗的冬夜观之越发心生萧瑟。
“奴才给二殿下请安。”涵玉对这位本应做太子的嫡长子很是恭敬,一个深深的万福屈膝。
“起吧。”很冷清的声音飘过。
他似根本就不在意什么,像风一般很快的从她身边掠过。
“殿下要不奴才替您去”那个老太监还在后面不停的劝解着。
涵玉自青石路面站起身子,有些疑惑的望着二皇子的背影。咦?她瞪大了眼睛,他的手中,居然提着一叠随行走左右晃荡的——纸钱!
他要做什么?!
涵玉震惊之极,一位皇子,父母俱在,竟在年关将至在大内禁区公然祭祀
明承天蹒跚的身影渐渐远去了。
涵玉不敢再在外面闲逛,心思满怀的回了坤宁宫。屋内碳火供的很足,灵儿替她撤下白裘,嘴里还不忘抹了蜜般的恭维着,“听尚宫大人说,这狐裘是娘娘做贵妃时的爱物呢,可惜公主们谁也没生出娘娘年轻时般的窈窕身架,今儿姑娘穿着,真叫华衣配美人”
涵玉心里被明承天那奇怪的举动撩拨的难受,也反感坤宁宫给自己定的虚套调子,突然插话道,“今日是何人忌日?”
灵儿一愣,很快恢复了镇定,“姑娘何来此语?”
涵玉一望,心里就有了些底,她想,这明承天乃是皇后亲子,说出来也无所谓,“我看见二殿下了。”她将话说了一半。
灵儿尴尬的笑了。
“这就我们两个人,你若是不方便说,就不用回答。”涵玉淡笑着回了身,坐到了锦榻之上。
灵儿似做了很长时间的心理斗争,涵玉斜眼望着,心里好笑,这丫头估计是在权衡两边的得失,正好,让你们胡说忽悠人玩,今日到底看看自己在皇后和这群宫人的心中,是个什么位置
涵玉拨弄着茶杯上的盖子,不由的竟想到了太子赐给她的那筐螃蟹
——“我只是说让今晚送篓螃蟹来,没想到他们竟办的这样认真”
——“一群的首鼠两端的墙头草!”
她轻轻笑了。何时,自己也活学活用的如此生动了呢
灵儿“扑通”跪了下来,“主子,”她居然悄声换了称呼,“奴婢已认定主子了,今儿主子问什么,奴婢知无不言”
涵玉愣住了,她端着茶杯,半晌没反应过来。
主子?涵玉的心砰砰的乱跳着,这么邪门的称呼难道自己在坤宁宫的眼中如此的重要?还是,皇后早料到她有这么一试探,故意而为之?
“起来说吧。”涵玉赶紧正了正心绪,管他洪水滔天,先问明白再说。
灵儿走到了涵玉身旁,小声的嘀咕着,“奴婢也是听先前老姆姆们传的腊月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