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神图-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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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成呆了,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如他们一般热血沸腾,为理想不惜生命,可现在再也提不起这个激情了。既然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我们了,那就走吧。这样一想,去意更决。
李成仰天长叹,什么时候自己从朝气蓬勃,锐气进取的少年变成了一个只想着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男人呢?
温紫光说:“今日兄弟相聚,不提伤心事。来来来,这是东海的飞鱼,大唐怕不多见,我知道老弟最怕刺,所以叫人剔除了所有的刺,快尝尝。”
李温二人欢宴一天,傍晚出得门来。早有人焦急等待,原来是何进的联络员,他说现在城中部分武装和人员被搜出,城外也加紧了防备,部队处境危险,人人如惊弓之鸟,请示总指挥下一步怎么办。
李成想了想,说:“你回去告诉何进,让部队化整为零,近期不要展开大规模活动,与大使馆保持三天一联系,千万不能暴露。如果遇到麻烦,可以找大使馆庇护。”
一行人回到会同馆,留守人员慌慌张张汇报,称洛阳坊间有流言宣布唐国使团是来颠覆大隋的,号召百姓团结起来,一致对外,赶走使团。
李成听了,愈加惊慌,正在首尾难顾的时候,有人要求见大唐特使,对上暗号,竟是城中共进党队伍的队长。李成立刻下令召见。来人进入大厅,四目相对,李成愣住了:“怎么是你”
第七十七章 谁家黄柳成飞絮
更新时间2012…9…2 18:26:37 字数:5739
整个洛阳城都在谣传唐国此次使团是来颠覆大隋的,李成正在焦头烂额的时候,忽然共进党队长求见,于是急忙召见,熟料来人竟是沈国宏!李成吃惊:“怎么是你,你愿意出仕了?”
沈国宏下拜道:“为了报答李大使与叶公子的恩情,我不得不来。仅此一次。”
李成心中黯淡,不过情况紧迫来不及容人悲伤,扶起沈,询问对策:“现在城中人员暴露被捕,城外部队处境危险。眼下又谣言四起,如何是好?”
沈国宏说:“我正是为此事而来。关于使团阴谋,乃是我设计解套之法。”
李成奇怪:“怎么说?”
“既然人员与武器被搜出,怎么解救都不行,那就反其道而行之。我命人散布谣言,称大唐使团图谋不轨,那些被捕人员都是隋国子民,为了除掉敌国使团才武装自己。孙景隆初登统领之位,地位不稳,为了取得长安支持,必然要平息舆论,释放队员。”
话音刚落,副官谭武福前来拜访大使,他一进门就解释城中谣言均是无风起浪,大统领根本不相信,请使团放心呆下去。
李成与沈国宏打个眼色,试探道:“你说的倒是好听,我可是听说很多人要来杀我,还携带武器,刚刚被捕呢。说不定有这样想法的人更多,我们还是打道回府安全点。”
谭武福听了,惊慌不已:“千万不要!那些人只是普通市民,邻里起了纠纷,持械武斗罢了,大统领已经吩咐,没有事就尽快释放,平息谣言,以去使团戒心。”
李成心中大石落地:“那我们勉强呆下去吧。”
谭也松了一口气:“那我回去也不用受责罚了。对了,大统领带话来,陛下龙体康复,明日召见大使,还请早做准备。”
“知道了。”
皇帝龙体依然不适,闻说大使到来,于龙榻上强扶病体接见。李成上前一把抱住:“李成何德何能,蒙陛下如此厚待!”
皇帝紧紧拉住李成的手,说:“你终于来了。能再见大使过人风采,寡人欣慰不已。”
李成仔细端详皇帝,往年来时,虽然已老,毕竟精神矍铄,今日却苍老许多,白发稀疏,牙齿脱落,皮肤亦如树皮褶皱裂纹。尽管太监们放了很多香囊在旁边,依然挡不住皇帝身上散发出的快入土的那种腐朽的气味,李成想起情报说皇帝将不久于人世,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皇帝笑道:“朕今年已七十三岁,亦知天命。岂有永生不灭者乎,大使何必难过!”
李成强忍悲痛:“是,李某胡思乱想,让陛下见笑了。此次前来,正是奉我国大元首之意,与陛下永结盟好,互不相侵,两国从此偃兵息武,共享太平!”
“永结盟好,共享太平。真好听啊!”皇帝停顿一下,挥手退去左右,忽然说:“前几日洛阳城里的流言,未必就是假的吧。大使这几日私下可忙着到处联络人马?边境想必已经大军云集了吧。荆州应该是高杰,并州是李必发,吴郡嘛是龚超——不对,龚超擅守不擅攻,应该是张兆伟。寡人说的没错吧?”
李成应也不是,否也不是,低头无语。
皇帝继续说下去:“这些话寡人没有对任何人说,说了也没人信。孙景隆忙着弄他的位置,哪有眼光看别的地方?寡人那个王弟,不知道真蠢还是有什么打算,非要说唐国没有敌意,可以相信。其实,刘协更改国名,废除大隋年号,这不是明明白白表明要灭亡我大隋了吗?只有傻子才看不出来哦。”说着说着剧烈咳嗽起来,远处太监立刻赶过来,递上金盆和丝绸,悄声道:“启禀皇上,太子求见。”
“准。”
一个十五岁少年应声而入,一身华丽,英气逼人,李成禁不住心中赞叹,假如自己也是十五岁,一定会嫉妒死。
太子先跪拜请安:“振儿祝父皇龙体安康,万事如意。”
“起来吧。”皇帝注视太子,目露柔光,“心愿虽好,只怕朕熬不了多久了。”
“父皇仙神佑体,列祖庇护,定能安然度过”
“假如寡人月内不治,皇儿如何守住这江山?”
“父皇务须多虑,龙体定然无恙”
“朕一定要你说。”
太子迟疑片刻,说:“内托大臣,以图长治;外削禁兵,以图久安。轻徭薄赋,以兴民生;陈兵边境,以备不测。”
皇帝击掌赞道:“说得好!那如果敌人——比如这个李大使,接连内应,内外夹击,围困洛阳,你又如何解之?”
“洛阳带甲之兵尚有数万,粮草可支十年。只要坚守不降,各地勤王之师络绎赶来,敌军唯有覆灭,焉能猖狂?”太子说完,看了李成一眼,威严中露出一丝寒意,瞧得李成惴惴不安,竟然想起元首,不由心生躲避之意,神情极为狼狈。
皇帝道:“说的好,不愧寡人给你取一个‘振’字。你先退下吧。”
看着太子离开,李成松了一口气,又惧怕又佩服,说:“太子天纵英才,资质过人,可喜可贺。”
此话并非阿谀奉承,皇帝亦有同感:“此子聪慧,朕最珍爱。只可惜生不逢时,否则必为一代明君。”
话语既出,两人若有所思。过了片刻,皇帝兴致大发:“大使且与朕同游太液池,可乎?”
李成尚未回应,太监安大海劝谏:“陛下龙体违和,今日春寒料峭,若行舟涉水,怕对身子不好。”
皇帝说:“你的心意寡人明白。只是大使到来,朕心甚慰,你这是劝朕呢还是要管朕呢?”
安大海一个哆嗦,不敢多嘴。李成见此,亦不反对,跟随皇帝来到太液池。两人上了龙舟,泛游湖上。湖水清澈,舟行其上,如人在画中,妙不可言。片刻之后,天色昏暗,忽然下起小雨。太监急忙取出纸伞为两人打上,皇帝兴致勃勃地说:“朕亦有少年时,当日也是在湖中,狂风大雨,朕不用从人,独自划舟,冒雨直进,未想今日却划不动桨了。”回忆过去,皇帝诗兴大发,作词一首:
少年听雨歌楼上,
红烛昏罗帐。
壮年听雨客舟中,
江阔云低,
断雁叫西风。
而今听雨僧庐下,
鬓已星星也。
悲欢离合总无情,
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
待雨停落,皇帝离舟登岸,来到皇宫城墙之上。李成亦不多言,紧紧跟随。禁军林立,旌旗飞扬,风吹旗动人不动,气氛肃穆。站在墙上,整个洛阳尽收眼底。此刻城中早已万家灯火,街上行人无几。皇帝颇感失落,扶着城垛,叹息曰:“十年了,十年了!这时间足够让一个男孩变成一个英姿勃发的青年,足够让一个女人失去她的美丽容颜,而朕,就这么一直呆在这座皇城之中,哪儿也没有去,什么也没有做,一直在腐朽,一直在衰老,一直在等待,等待死亡最后的召唤。”
李成触动心弦,感伤不已。至夜返回会同馆,沈国宏报告各部情况:城中被捕人员已全部释放,但是武器被收缴,现在正想法弄一批新枪支弹药;城外部队处境也安全下来,正在演练各种突发事宜。与此同时,国内加急批文也抵达。元首亲笔批复,同意承认孙景隆身份,已写成公文一封,签字盖印,只需找个时间在公开场合递交给孙景隆即可,另外如果孙景隆以后还有任何动摇皇室地位,影响皇族声誉的要求,一律答应,可为唐军行动提供大大便利。
过了几日,永安宫再次邀请唐使,李成进宫面帝。皇帝聊到兴起:“来,大使陪朕去瞧瞧含元殿。”李成转头看看安大海,见他欲言又止,终究没有阻拦,只是安排侍从多带御寒之物以备万一。
含元殿是皇宫举行重大典礼的场所,譬如皇帝登基,新年朝会,外国进贡,重大议事,均在此举行。皇帝回忆往事:“当年朕在此登基,四方来贺,八方来朝,人头攒动,盛况空前。那时朕站在皇位之上,看到下面的大臣三叩九拜,远处的人就像蚂蚁那么小,再远的地方,已经分不清是人还是灰尘了。现在只怕等振儿登基才能再看到这番场景了。”
无论皇帝如何回忆往昔的辉煌,如今的含元殿空空荡荡,只有几个把门侍卫。空旷的大殿上,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很大。皇帝反复摩挲龙椅,恋恋不舍走出大殿。
众人走下龙尾道,一阵微风拂过,身上吹得暖洋洋的。皇帝却不住发愣:“往年这个时候,春风吹过,沁人心扉。为何现在朕丝毫感觉不到太阳的温暖,只有秋天般的寒冷?莫非真的死期不远了吗?”话语一出,侍从纷纷跪倒,哭声一片。
皇帝回头看着大殿。整个含元殿伫立在眼前,举世无双,威严慑人,好像一个历史的仲裁者,不声不语,永远沉默注视着一切。面前的所有人,包括皇帝和大使,在他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皇帝触景生情,叹曰:
迢迢长路染金秋,几处吴山几点愁。
谁家黄柳成飞絮,看惯红叶做风舟。
世事漫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休。
三十六万五千日,尽把霜花染眉头。
一个小太监来到安大海身边悄声说了几句,安大海启奏:“长宁公主求见。”
皇帝笑道:“朕却怎么忘了这件事。快让云儿过来。”
云公主应声而来,李成一见,几乎窒息:云鬓乌黑,眼波流转。樱桃小嘴,娇艳欲滴;黄蜂细腰,盈盈可握。粉嫩肌肤,束腰丝衣,没有一点瑕疵,没有一处缺点。虽不是李成见过的最性感最美丽的女子,却是最无缺点可挑剔的完美少女。一时间,李成思绪混乱,几乎冲淡了对成洁的思念。
皇帝忽然困意袭来:“巧的很,寡人颇感疲惫,这就去小憩片刻。”安大海心领神会,说:“老奴也要去侍奉皇上了,两位慢慢聊吧。嘿嘿嘿”笑得李成浑身不自在。云公主脸儿一红,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两人相对无语,只是并肩而行。不知不觉走到一个亭子前面,公主问:“大使还记得这个亭子吗?”
李成抬头一瞧,记了起来:“这不就是公主修建的月神羲和亭吗?”
“叫我云儿罢。”
李成憋了许久,才念了出来:“云儿。”声音虽轻,却无比温柔,连李成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忽然就想起了当年情不自禁拥抱小公主的那个迷人的夜晚。
云儿说:“大使觉得一个人全身心的热爱另一个人,在每一个太阳和月亮下都忍不住思念,那么,他们最后可以在一起吗?”
李成岂不知公主所说何事,只是自己心中现在容不下另外一个女子,即使是这般美丽。为了不伤害公主,李成忍痛回答:“我想,这大概要看缘分吧。谁能保证爱一个人就一定可以在一起呢?”
公主的身体贴近,又追问:“那如果是每分每秒都在思念他,每个日日夜夜都在向神灵祈祷呢?这样的诚意也无法达成吗?”
两人身在花丛中,云公主今年十八岁,人比花娇,体比花香,吐气如兰,身体柔滑,李成血脉贲张,假如几年前的自己,莽莽撞撞行事冲动,定然一把抱住公主不放,可是经过了岁月磨练的李成,已经不是当年的少年了,他拥有了拒绝这份美丽的力量。
李成轻轻推开公主,摇头说:“对不起,我不知道。”
公主陷入绝望,几乎要哭出来:“如果这样的心意都无法达成,那么,世上还有什么感情可以信任,还有什么善良可以相信呢?”
李成不知如何安慰,转角处忽然传来一阵奸猾笑声:“找的我好辛苦,原来两位却在这里。”声尽人出,原来是禁军大统领孙景隆。
有人解围,李成松了一口气,说:“孙大统领来的正好。长安文书已到,这是元首祝贺统领上任的亲笔文书。”孙景隆接过文书,眼光只在云公主身上滴溜溜乱转,说:“谁把我们可爱的公主惹生气了?别伤心,公主要什么,我都给你弄来,就算要天上的月亮,我也叫人摘下来给你。”
公主低头:“我要的东西,只有李大使能给我,其他人都不行。”
“哦?”孙景隆转身瞧着李成,目露凶光,一瞬而逝,又柔声问,“我倒想听听,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啊?”
李成顿时心怯,萌生退意,说:“我想起来使馆还有些事要回去处理,这就告辞了。”说完匆匆就走。走到花园外围,隔开公主和孙景隆,心情平复下来,又生悔意,自己就这么放弃了公主,让她和姓孙的单独在一起,万一发生什么事,如何是好?李成又想折身回去又迈不开脚,转来转去,逡巡良久,哀叹一声,还是走了。
公主丝毫没有听见身旁的男子在殷勤的说着什么,只是瞧着李成离去的方向,呆呆站了好久,好久。
连续多日,皇帝邀请李成同游皇宫各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