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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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难得的板起脸,“这些话以后不能再说,否则连你爷爷都保不住你。”
保不住就保不住,她不会自保么,只有那些软弱的人才要别人的保护。她倔强,桀骜不驯。他与她对视,视线却毫不退让。好像她不答应他以后要收敛,他就要这么盯着她到地老天荒了。
她真想和他斗一场,让他知道他们之间谁强谁弱。
可每回她怎么撩拨,他都是一字记之曰,退,退无可退还是要退。一个巴掌怕不响啊。她要检讨一下,自己是不是无形中被以柔克刚了。
“伊姑娘”他讶异她上一刻还不高兴的样子怎么下一刻就笑盈盈了。
“你想要把我教成你们这边的姑娘,谨言慎行,规行矩步是不是?”她反问,不等他回答,她又道,“而我突然萌动了想法,要把你教成像我这样,目无尊长,张狂霸道的人。你说我们两个谁比较有本事先把对方改变?”
景故渊摇头,“这不是游戏。”
她道,“不,这就是游戏,如果你是最终的赢家,得到的奖品就是把我变成如你所愿的大家闺秀。”她诱道,“我不愿意受世俗规矩的束缚,但你若是和我玩这个游戏,我答应你会遵守游戏的规则。我们互相给对方出难题,若是我出的难题你都能迎刃而解,那就是我输了,一天之内我会答应你任何要求,甚至你让我这一天内不要找秦兰麻烦,不和老头子顶撞都得。”
她走去推景故渊的轮椅,想把他推进房间,结果到了门槛处却卡住了。她骂道,“这该死的门槛,非用药把它化了不可。”
伊寒江正想弯腰扶起景故渊,结果那辛恒跑过来,苦口婆心的劝说,“姑娘是要让这陌生的男子进你房里么,瓜田李下,难免会影响到姑娘的名声的。”
她甚至懒得正眼瞧那书生,“你这醉酒书生今天才在我面前提及青楼,现在又来和我说名声,真是讽刺。”
辛恒想起今日的失态,后悔对她说了不该说的。“都是喝了酒才会胡言乱语,冒犯了姑娘。”
“我说过让你不要出现在我面前的吧。你还真是不长记性。”景故渊知道她生了恶意,拉住她的衣袖。她道,“你是让我放过他?这算不算是你出的题目?”
他道了条件,“我不喜欢拿人来做赌注。”
她爽快道,“可以。”
又是考虑了一会,“伊姑娘可以答应我这只是我们两之间的事,不会涉及他人么。”
她笑道,“可以。而且只要你愿意陪我开始这个游戏。刚才我说让你道歉这事,就算是我出的第一个题目。”
景故渊答应道,“好,一言为定,但若是中途姑娘做不到,这场赌我随时可以停下。”
她对辛恒道,“你的运气还真是好,可以去庙里感谢菩萨这般的庇护你了。回你的房去吧,你是来应考的,也不想在那之前闹出什么事情来吧怎么还不走,是要我喊非礼么。”
辛恒看着景顾渊双腿,想着他也不可能对这姑娘做出什么不规矩的事情来,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
景故渊道,“其实那位公子说的没错,我深夜来找姑娘已经是于礼不合了,不该再坏姑娘的声誉,我就不进去了,姑娘到窗前看看。”以颜闯的脚力,也该回了。
好啊,她就看他有什么通天本事。她走到窗边,正看到好几盏孔明灯缓缓升空,夺目的很,她看清灯面上写的字,笑着挑剔道,“确实是好办法,皇都的人这般爱看热闹道人是非长短,明天这事就会传开。可是你没在灯上写你名字。”
他平心静气道,“姑娘只说要让皇都的人都知道我和姑娘道歉,可并没说要让人人都知道道歉的人身份姓名。况且姑娘冰雪聪明,该知道我不可能在上面署名的。”他始终是王爷,不能成为百姓口中闲聊的话题。
她将身子探出窗外又是望天很久,久到她腹抵在窗框上两手撑着身子夜来风急只将她长发吹得翩飞。他正要开口让她小心,却见她回眸一笑烛光将她侧脸映得艳丽,月斜窗纸一时分不清出是窗外明月皎皎还是她眼中的灵光生动夺目。她道,“我还以为你不会耍心机呢,居然还会和我抠字眼。”也好,有难度斗起来才不会索然无味。“算你过关。”
他笑道,“那姑娘可以和我回湛王府了么。”
“我说过会遵守游戏规则,等我一会,收拾好了就跟你走。”他们的打赌才刚开始呢,谁胜谁负,就看日后谁棋高一着。
卷一缘起第十二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一)
“我就说叔叔一定会让你出来的。”虽然孔叔继让孔濂溪走的是后门,但伊寒江还是觉得自己赢了。老头子和秦兰不是信誓旦旦的说不会让孔濂溪出来抛头露面么,可这堂妹现在就和她走在皇都的大街上,让他们知道了,非要把他们活活气死。
她看着孔濂溪莲步纤纤,又看着紧跟的小丫鬟低着头一直不赶超过自家小姐的速度,就怕快上一步就会显得自己不敬。“出门来玩干嘛多带一个累赘。”好像她是带了两只乌龟上街一样。
小丫鬟向她欠了欠身,“奴婢是伺候小姐的小锦。”
明明有手有脚还非要带个人来帮着斟茶倒水,伊寒江想着,见前方挤了一堆人,“好像有热闹看。”她感兴趣拉起孔濂溪往人群里挤,那小丫鬟跟不上,则在后边惊叫连连,“小姐,小姐。”
一个姑娘在跳南蛮的跳舞,旁边搁了一个浅薄的盘子,要是有人看的高兴,就往盘子里扔几枚铜钱作为打赏。
孔濂溪唤道,“堂姐。”
伊寒江道,“我和你就差几个月,直接叫我名字好了。”
她看到精彩处,帮着鼓掌喝彩。这可是她家乡的舞,用来祈求五谷丰登的,南蛮人虽也如这里的人一般有些排外,但对一国的人却是好客得很,下山游历一路北上从南蛮边关来到这里的路上,就在几户友善的南蛮人家家中住过,那时他们正庆丰收大伙围着篝火,不管男女老少一同载歌载舞,哪像是这里异性之间有那么多规矩要守
她看着这支舞就倍感亲切。
孔濂溪犹豫道,“这不太好,毕竟是长幼有序。”
她不容置喙道,“我说好就好,你出门前,叔叔一定有交代你什么吧。”
孔濂溪老实道,“让我听堂姐的。堂姐能治好爷爷的病,爹交代我顺着堂姐的意思,不要惹得你不高兴。”
“那就是了,叫我寒江。”她拿出几锭银,扔进盘里。光是这女子跳的是南蛮舞这个理由,她就该对她出手大方。舞者笑着弯腰和她道谢。伊寒江扭过头来看着孔濂溪,“你想问什么?”
“堂”在她的瞪视下,孔濂溪只好换了称呼。“寒江,你住进王府了么。”
她应道,“嗯,昨天搬进去的。我以为那些皇亲国戚只要会吃喝玩乐,敲着二郎腿等俸禄就行了,原来一样要忙。”她早上还想让景故渊一块出来,结果管家说他天没亮就出去了。他昨晚晚睡,今日早起,她还想他羸弱的身子是不是也和他作息不当有关联。“老头子平时也那么忙么?”
孔濂溪点头,“爷爷常常是丑时才睡下。”
她道,“自讨苦吃,一头的鹤发还以为自己是十几岁的少年么,像他那年纪,饮食和休息都要注意。我虽然能治老头子的心疾,但他想要长命百岁,也是要配合的。”
孔濂溪忧虑道,“要爷爷吃药针灸好办,可要爷爷配合早早休息不理公事有些困难。”
“有什么难的,先礼后兵,先用话劝他,他不听就用强的好了。”不过在孔家老头子最大,他呵斥一声,孔家的人便是噤若寒蝉了。所以即便她更推崇用后者,孔家上下也没人敢执行。“你们要是下不了手,就来找我好了,我不怕背上不孝的罪名。”
孔濂溪小心翼翼的问道,“你是不是为爷爷当初将伯父赶出家门的事在生爷爷的气?”
她睨着孔濂溪问,“你真想知道?”
孔濂溪曼语道,“是。”
她眨眨眼,俏皮道,“好吧,看在你今天陪我出来的份上,我告诉你。我自小也是在父母外公的手心里呵护长大,春天我们一家会去踏青赏花,夏天会去河里玩水抓鱼,秋天呢饮菊花酒登高赏月,冬天则什么都不做,就待在家里读书写字。老实说我不怪老头把我爹赶出去,他要不把我爹赶出门,我们怎么会有神仙那样的日子可以过。”
她停顿了下,慢条斯理继续道,“像是老头子那般以国事为重的人,就算再疼爱你也只能用锦衣玉食来补偿你。而且我爹说老头子望子成龙,对孩子要求很高,因为这样叔叔才会不自信,觉得样样不如我爹。我问你,你们虽然是一家子同一屋檐下,但能见面的时间又有多少?”
孔濂溪体谅道,“爷爷是为了国事操劳,但若是闲暇,还是会来关心我的课业。”
她耸耸肩,“你若是如此就能满足,那我也无话可说。”伊寒江问道,“这边不是说女子无才便是德的么?”
孔濂溪解释道,“也不是全部的书都不让读,诗词歌赋可以。爷爷也会检查我的琴艺棋艺是否有进步。”
那种书没那些权谋术数的书来的实用,“诗词歌赋,准是他说要陶冶你心情,且又不想人家嘲笑他礼部尚书的孙女目不识丁才让你念的吧。”
那姑娘舞跳完了,估计觉得今日赚的够了,就收了打赏的银子要走。人群散开,被挤在外头的小丫鬟这才又黏了过来。
伊寒江见到有人浑水摸鱼,趁机扒去背上背着一筐李子的婆婆的钱袋。
她脚尖勾起地上的石头,朝那小偷的膝盖踢了过去,小偷吃疼摔到地上,事迹败露后,惹来人们的拳打脚踢。她看着那小偷哀声求饶,乐道,“要不是答应了景故渊,怎么可能就给这么小的教训。”
孔濂溪微愣,好像很是在意他们之间的关系,“你答应了王爷什么?”
她神秘道,“秘密。奇怪了,你怎么这么好奇景故渊的事。你的未婚夫可是陆庭淞。”她笑道,“我听说你和陆庭淞是青梅竹马,你们的婚事是郎有情妾有意,还是只是两家父母一厢情愿定下的?”
小丫鬟代孔濂溪道,“姑娘怎么能大庭广众之下问我家小姐这种事情。”
伊寒江道,“有什么难以启齿的,男大当婚女大当嫁不是正常的事么,难道你觉得你家小姐的婚事是坏事才不足为外人道?”
小丫鬟紧张的辩道,“当然不是,陆公子不知道是多少名门闺秀想嫁的如意郎君,和我家小姐是天生一对。”
“你以为人人抢着要就是好的么。”她指着那婆婆背上的那框李子,问那丫鬟道,“我要是喊话,买下那框李子只用一文钱,你说会有人买么?”
小丫鬟答道,“那是当然,那么便宜,还是人人要争破头去买呢。”
她总结道,“那不就是了,便宜的东西也是人人都会争,但可不代表那东西一定会是好东西。”
卷一缘起第十三章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二)
小丫鬟觉得伊寒江说的好像有些道理,可她要是承认了,不就是说陆公子和那李子一样不值钱才会那样抢手么。她进退两难,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伊寒江拉着孔濂溪就怕人多会把她给冲散了。入目的花海要是没有那么多骚人墨客来卖弄文章坏了这景致,她想会更美。
她喜欢花,尤其可以入药的花。但她性懒,施肥抓虫她嫌那辛苦,只喜欢坐享其成。好在她爹娘也喜欢花,还享受种花的乐趣,她也就不必亲力亲为,只用等花开后,欣赏一两日,就可以把花统统摘了入药。
孔濂溪成日养在闺阁中,院子里虽然也有放置几盆盛放的牡丹应景,终归却是不如置身花海中来得心中触动深刻,千娇百媚连开日绮霞都要黯然失色。也难怪道那牡丹是花中之王,当真是独占人间第一春。
孔濂溪深深吸上一口气,只觉得花香沁人心脾,自言自语,“寂寞菱红低向南,离披破艳散随风。晴明落地犹惆怅,何况飘零泥土中。我以前一直在想那是怎样的景致。”
伊寒江弯腰,随手采了一朵,捏着花梗搓揉着,看着花儿打转。“你都被老头子养成井底蛙了,望着窗外那四方天竟也能满足。”
孔濂溪惋惜道,“这花长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摘呢?”
又不单只她一个是这样。
环顾四周,不少人带着女伴同行,她知道文人带着青楼女子出行并不以为耻,反而觉得是件风流雅事。此时就有不少和她一样不知惜花的人摘下盛放的牡丹,插在女子发鬓上名花倾国两相欢。
伊寒江道,“我不摘别人也会摘,就算别人不摘,过了花季它一样要凋零的。我以为你只会悲天悯人,连花谢花落都要感慨一番么。”
孔濂溪怜悯道,“总觉得它也是生命的,该顺其自然的凋零,要是随意的采摘,就和杀了它没区别。”
小丫鬟道,“我家小姐心地善良,连蚂蚁都不愿意踩死。”
伊寒江无所谓道,“是,就我是天生的恶人,我连人命都能拿来玩弄呢,何况是这些不会哭笑的花。”就算被说是妖女她都觉得是殊荣,毕竟不是人人承得起那骂名。她指着一个牡丹造型的石台,问道,“那个是什么?”
比起孔濂溪的足不出户,小丫鬟算是有见识多了。“那是牡丹台,每到这个时节总有不少青年才俊结伴来赏花的,也会”她看了单纯的小姐一眼,很怕弄污了她的耳朵。“也会带一些青楼女子一块来,那牡丹台听说是皇都一个富商出银子建的,可以让舞妓在上头表演。”
伊寒江见那石台雕刻得精细,每一片花瓣分明栩栩如生好似连蝴蝶都能骗过殷勤落在蕊上。这边的人虽不中用,但玩乐的方式却很多。同样是跳舞却又别出心裁。“真有意思,远远看就像是踩在牡丹花上。濂溪,和我一块上去跳舞吧。”
小丫鬟制止道,“那怎么行呢,那是给舞妓表演的。”清白人家的姑娘怎么能站上去,那不是要被拿来和青楼女子相提并论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