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望寒江-第1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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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况他处理公文到了三更才睡,一脸的憔悴样,弱得像是一阵风吹来能把他刮到天上,她索性点了安神的香让景故渊睡下再走。
在皇帝养病期间,国事由景绵衍和景故渊两人来分担处理。这样的托付倒是让人吃惊,景故渊也就罢了,而景绵衍流放了两年,或许连如何享受从前的尊容富贵都需要一段时日来适应,对政事处理起来也未必能如过去游刃有余,皇帝却是交托了这样的重任。让许多人摸不着头脑,也让某些人不服也不满,只是嘴巴上却是不敢有意见。
“这不是湛王妃么。”那矫揉造作的声音,这般刻意的点出她的身份,像是尊称她却是听出了不善。转身就见李幽昙扭摆着腰肢,手里提着食篮朝她走来。“王妃是正要去给皇上诊治么?”
伊寒江懒得搭理,“废话。”
李幽昙面皮扯了扯,却是忍了,笑道,“我祖上倒也曾出过几名悬壶救世的大夫,他们对疑难杂症也有些研究,还详细记载了一些民间偏方,我翻阅了他们留下的书卷,吩咐底下人做了几道有益的糕点。听闻皇上胃口不好,王妃可否代为送进去。”
伊寒江看也不看食盒里头的东西,“你若是想借机会讨好君心,大可让别的御医帮你把东西拿进去。你忘了你我可是有过节,你怎么会想到要我帮你。”
李幽昙温良说道,“谁不晓得如今皇上对湛王夫妻二人最为信任,别人拿进去皇上未必肯吃,但王妃送过去的东西皇上胃口不好想来也是愿意尝上几口。我无其他意思,只是想代六皇子尽尽孝道。”
“是么,也就是如果皇上问起这东西是谁送来的,我可以只字不提李夫人的名字了。”看吧,果然是哑口无言了。想讨皇帝欢心就说,既然为了达到目的都愿意硬着头皮来找她了,怎么反倒不敢实话。“我可不随便给人担责任,所谓的偏方有没有效谁也不知道,要是吃了害了龙体,罪责是李夫人担还是我担?”
李幽昙笑脸垮了,“我也不过是好意,王妃何必给我难堪。你我的出身差不了多少,人生在世总不会一直是一帆风顺,总有你帮我我帮你的时候。”
慧妃头上插戴着三翅莺羽珠钗,红艳的唇角微微弯起,撩开挡路的垂柳,“只怕有的人,你帮她时她便感激不尽满嘴的好话,等到要她帮你时便是溜之大吉。所以即便是要帮人也要带眼识人的好。”
李幽昙曲膝行了礼,慧妃只当视而不见一般也不喊她起来,看了指上的丹寇好一会,才道,“人应当有自知之明,若是没有人家的本事,就不要妄想得到一样的待遇。你也是个聪明人,不会看不出上一回皇上对你的反感,留在你的府里安分的做好你的李夫人,不该想的就不要胡思乱想,明白么。”
李幽昙面上青紫交接,只能低头掩住气愤,“多谢慧妃娘娘的教诲。”自觉是丢了人,拿起食篮快快走了。
慧妃盯着李幽昙的背影,似有感触的说,“这世上就是这样多痴心妄想的人,世道才会不太平徒增了许多杀戮。”
伊寒江笑道,“谁让人心离不开一个贪字呢。可不是人人都能想娘娘这样拥有大智慧,无欲无求的。”
慧妃慈爱的笑,“要论大智慧,宫里这么多人谁比的过故渊呢。他的韬光隐晦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本宫是多么羡慕他早逝的母妃有这么能干的一个孩子,自然也羡慕能有这么一个能干的儿媳。”
她漫不经心道,“娘娘谬赞了。”
“连皇上都要另眼相待的人,我又怎么能不另眼相待呢。我一直悉心的照顾他,一直是以为我和他当真是亲如母子无话不说,只是没想到当初他腿已经好了,这么大的事都要瞒着我。”
“即便是亲如母子也不可能是事事都说,相信娘娘也有事是瞒着故渊甚至是三皇子的吧。”比如她和景蝉敬偷情,她可不信她敢与她亲儿说这样有违伦理的丑事。
慧妃摸着指上的红宝石戒指,她抬手曲了手指令阳光照耀在上头更显得那红宝石是璀璨,她问,“好看么?这是从前皇上送我的,我万分的喜欢,可近日看着看着也不晓得是不是岁数渐长,觉得这样艳丽的颜色已经不适合我了。”
她优雅的把戒指脱下,拉过伊寒江的手,把戒指戴在她的中指上,“该戴在年轻又有活力的姑娘家身上才好看。”
伊寒江淡淡瞥了眼,这慧妃爱用东西收买她也不是第一回了,不收是不给面子,收了她又嫌占地方。“娘娘忘了我嫁给了故渊也已经不是姑娘了。”
卷三缘深第八十章 天花(三)
“故渊的心性我又怎会不知,荣华富贵他并不在乎,功名利禄也不志在于此。偏他的无欲无求看在许多人眼里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只当他是别有用心。”慧妃叹了一口气,又道,“你们有为自己为你们的孩子考虑过以后的事么。此处就你我二人,我就拿掏心的话与你说了吧,皇上患了天花,我看你也没有十分的把握,若是到时候承继大统的是其他人倒还好,若是大皇子,你想他第一个不放过的会是谁?”
她也没说皇帝必死无疑吧,这么快就考虑丈夫的身后事了,她倒是未雨绸缪得早。伊寒江抚着下巴笑,“娘娘待故渊犹如亲儿,想来已经是为他做好了打算了吧。”
“故渊若是有那个意思当初早就顺了皇上的心思纳名门望族的小姐做妻妾,虽说一个男人的功成名就不必依靠女人,始终妻妾的娘家若是兵力财力雄厚对日后也是一种助力。但故渊为了你,却是拒绝了。”慧妃查看着她的神色,“我想我说的你都清楚,世上没有什么东西比权势更有保障。他母妃死的时候我曾发誓会把他当自己骨血来照顾,而纵邢更是他的至亲,无论日后如何,我们母子都会好好的照顾你们的。”
这样拐弯抹角的暗示是要景故渊扶持景纵邢,将来才会有好日子么。也对,如今皇帝病中不愿意见任何人,景故渊打理朝政,而她这个儿媳妇侍奉汤药左右,有风吹草动也是头一个能知晓,在许多人看来,是最有可能成为最后赢家的。
她的地位倒是又原来的一落千丈反弹到了人人艳羡的高点。
“娘娘的话我会谨记在心,回去以后定会和故渊好好的考虑。”
慧妃微笑,“那就好。夫妻几十载。我对圣上的龙体很是关心,皇上若是病中有所需所想的,不妨来和我说,我会吩咐宫人全力的办妥的。”
她是想揣摩圣意,提前知道皇帝下一步棋怎么走好做好对策吧。同床共枕的情分也不过是相互猜忌,她嘴里的几十载也算是白过了。“慧妃娘娘放心,终归是自己人,我不与慧妃娘娘说,难道还告诉那个成天为难我的皇后娘娘不成。”
慧妃妖妖娆娆的笑道,“有你这话我就放心了。以后那些闲杂人等不会再来打扰到你,这后宫虽是皇后娘娘打理,但本宫的话也还算是有分量。即便是皇后娘娘找你麻烦。本宫也会为你出头。”
她晓得慧妃未必信她,你来我往间不过是敷衍了事。她之前几番得罪,这慧妃都能当作大度不与她计较也不与她撕破脸。她说景故渊忍耐的功夫厉害,她又何尝不是各中高手。“那就先谢过慧妃了。”
慧妃以明艳的眸子注视着她,“有一件事我思前想后总觉得该与你说。那次大皇子负伤回宫休养,胡玉蝶不是跟着承勤进宫么。他们夫妻感情不顺,按道理承勤是不喜欢她跟着才对,我私下细问过胡玉蝶,才晓得在皇上的人去传唤承勤前,孔濂溪曾去找过胡玉蝶。”
孔濂溪已经不是第一次在她背后搞鬼。再一次听到也不会吃惊了,人与人之间是什么样的深仇大恨才会这样相互陷害,她与孔濂溪之间的摩擦无非是一个景故渊。她放不下忘不了也就不想她好过。
而打这一刻开始,她是真的决定不会再对这个堂妹留情了,哪怕叔叔会怨责,“倒是多谢慧妃娘娘告诉我这件事,否则我还被蒙在鼓里。”晓得眼前的女人无非又是等着坐收渔利。她找了孔濂溪麻烦,就等于是景故渊正面与景驰拓另一次的交锋。
慧妃意味深长。“曾经听过孔濂溪柔顺单纯,没想过倒也会对自己的堂姐放暗箭。到底是越相熟的人越要提防。”
伊寒江冷笑,“慧妃娘娘告诉了我这么一个秘密,使得我免于造人陷害,这样的大恩大德,有机会终会投桃报李的。”
回到玉钩宫时,景故渊已经醒来正批阅奏章,细细的问过皇帝的病情,又是让宫人从阅卷楼里搬来许多医书古籍,只等着看完了奏章开始查找民间偏方。伊寒江揉了揉他眼下的乌青,“专心的打理你的政务就好。”说完挪来一张椅子,开始翻桌子上堆成山的医书。
景故渊凝着她道,“你也辛苦了。”
当然辛苦了,她从来没试过要这么努力去救活一个人的性命,别人的命对她来说一点也不值钱,若这个人不是他爹,救不活也就救不活了,只当路边苟延残喘的小猫小狗,她可不会去为此绞尽脑汁。
她和景故渊各自处理各自的事,直到宫女送进饭菜来,才发现日落西山他们之间忙的一句话也顾不上说。宫女将饭菜搁在红木八仙桌上,伊寒江见他筷子动也不动,依旧是点上了蜡烛后继续写。
伊寒江走去夺了他的毛笔,搁在砚台上,“你自己也会教景麒做事要专心致志么,吃饭就吃饭,处理公事就处理公事,若是为了公事废寝忘食搞坏了身子不是得不偿失么。”
景故渊见她阴沉着脸,只能依着她把桌面整理好。
她看见景故渊认真的将处理过和未处理的公文分成两叠堆好,“真是不明白一天下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事发生,这地方闹水灾要管,那地方下冰雹也要管。终究别人的死活与自己又有什么关系,可见做皇帝除了掌管生杀大权之外一点意思也没有。”
景故渊夹起菜来要送进她碗里,“百姓都是父皇的子民,孩子若是处于水深火热中,做父母的自然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伊寒江讽刺的笑了几声,说的好听,还不是怕不管了会有人造反。在她看来做皇帝就是苦差,偏景故渊的爹还想要自己的孙子继承这样的苦事。她看到景故渊夹了几口饭勉强吞下,晓得他没有胃口,夹了鱼肉喂到他嘴里,“没有胃口也要吃,你若不吃撑不下去。”
景故渊淡笑,“估计是要在宫中住一阵子了,只是这时候宫里闹天花,外头反倒是比这里安全,府里有总管和颜闯在,昂儿他们三个你不需要担心。”
卷四完结第一章 暗涌(一)
“他们三个只黏你黏得最紧,你在府里时少见他们一会都不得,你能不担心,我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她因儿子对爹娘的态度各异而口气带着酸味,终是让景故渊失笑。
景故渊见她拿起一只筷子往削尖处看了看,正奇怪她要做什么,却是见她直接把筷子当暗器使一般掷了出去,伊北望由屋外栽种的枝繁叶茂里闪了出来,嘴里嚷嚷道,“我可是伊家孔家唯一的男丁,你这样是要叫两家绝后么。”
伊寒江支着下巴道,“你在王府爱鬼鬼祟祟偷听也就罢了,怎么进了皇宫还这么鬼祟,也不怕侍卫把你当刺客抓了去。”
伊北望扬了扬袖子,弹了弹沾住了的落叶,“算了吧,除了你至今还没有人发现我潜了进来,听说皇宫的守卫是铜墙铁壁,也不过如是。”
景故渊笑道,“你要进来从大门堂堂正正的进就是了,何必呢。”
伊北望嫌麻烦道,“反正我们伊家人天生不走正道,进来又要等宫女太监来和你通传,这一来一回还不如我直接翻墙。伊寒江,你真是有‘好事’不会忘记自己的亲弟弟。自己公公病了,忙不过来就把我也拉进宫里来,老头子听到我能帮得上忙,有机会光宗耀祖连行礼也不让我打包,就争分夺秒的把我送进宫里来。”
他边说边扫视玉钩宫,接下来的日子多半会睡在这,有什么不满意的他可不会委屈,定会让人更换。
伊寒江笑着语气轻飘飘的问,“听你的语气是对我的安排和要求极为的不乐意是么?”
伊北望笑,“怎么会呢,做弟弟的为姐姐做点事那是应该的。何况故渊是我姐夫,关起门来也算一家亲。”
景故渊是礼多人不怪的又道了谢。吃完了伊寒江夹给他规定他一定要吃完的饭菜的量,晓得这两姐弟能让环境变得闹腾,他若是想安心处理公事便得移驾,便唤了太监,抱着那堆奏章去了另一处。
宫女进来收拾碗碟,伊北望坐到景故渊的位置上,曲起食指扣了扣桌面,“好歹是被请进来的贵人,总该上杯茶吧。”虽是言行慵懒,但顾盼生辉自有风流姿态无限。看的宫女面上绯红,若小鹿之触心头,低着头离去。
“宫里的女人上至八十下至十八都是皇帝的女人。你这可叫淫乱宫闱,小心老头子知道了,大义灭亲拉你去做太监。”有意无意往他那瞄了眼,做了一个手起刀落的手势。
伊北望虚笑了一声,换上正经的模样。“我私下去问过孔家的老仆人,听说年叔一家三代都曾给孔家办过事,年叔的爹死后是老头子收留了他,似乎家乡那也没剩下什么亲人了。所以逢年过节都留在孔家,只是奇怪的是堂堂的孔家总管,老头子虽给的工钱高不到哪但也不至于苛待下人。却是听闻年总管过得十分简朴。”
她随口道,“许是人家存在钱庄,又或许是生活简朴。”老头子看她不正常。觉得怎么有大家闺秀能生成她这样,常想着怎么调较拨乱反正。而在她眼里,老头子也清廉奉公得不正常,不正常的人底下跟着不正常的仆人办事,倒是变正常了。
“我可不见他房里有收藏钱庄的票据。”他趁着那年总管去办事的时候早就溜进他房间里翻个底朝天了。“倒是看到他把一些信束之高阁。”
“既然都翻了。怎么不干脆翻得彻底些,那些信有一一看过么。什么内容?”
“倒是看了其中几封,千篇一律的都是写什么很